休閑:美德養(yǎng)成的搖籃

王燕曉 劉嘉寧

［摘要］休閑的本質(zhì)含義就是在自由時間中過一種有意義、有價值的生活，這本身就必然培養(yǎng)和孕育著美德，成為美德養(yǎng)成的搖籃。

［關(guān)鍵詞］休閑美德德人之成為人的關(guān)鍵，在于人是有德行的，而人的美德是在生活中養(yǎng)成的。中國社會轉(zhuǎn)型期的經(jīng)濟發(fā)展和社會進步呼喚適應時代的道德培育，但當前則存在著突出的德育無效的問題。德育無效有道德規(guī)范過時或超前等原因，另外，隨著經(jīng)濟發(fā)展，人的自由時間不斷增加，因之，休閑生活成為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如何有意義地度過休閑生活，在自由時間里提升生命的質(zhì)量，已經(jīng)成為刻不容緩的問題。 人們到底要過怎樣的休閑生活必然會影響到人的德行，是人之成為人的關(guān)鍵。

一、休閑的界定

從詞義學的角度看，休閑無論是在西方文字的詞義發(fā)展中，還是在中國文字的詞義發(fā)展中，都具有非常強烈的文化意蘊和人本價值，而其所指代的時間含義僅僅是其文化意蘊的載體。

英文中的休閑（Leisure）一詞是由拉丁詞“Lisere”轉(zhuǎn)化而來，從詞源上看，指的是擺脫（在）生產(chǎn)勞動后的自由時間或自由活動。在法文中也有休閑一詞，意指可以自由選擇或利用的時間，而拉丁文的“l(fā)icere”又和希臘文中的“schole”意思相同，休閑與學校（sehool）、學者（seholar）皆由同一字根（schole）發(fā)展而來。教育史的紀錄中也可以發(fā)現(xiàn)古代希臘羅馬的教育理想，主要是培養(yǎng)各方面均衡發(fā)展的公民。休閑則恰恰是人在自由時間里進行教育和學習，獲得知識，只是引導著人們做出符合道德的選擇和行為，這些選擇和行為指引著人們找到幸福。因此，在西方文化中，休閑是教育和生活中非常重要的一個環(huán)節(jié)。亞里士多德認為，休閑是“別無其它目的而全然出于自身興趣的活動”。是人們通過勞動來尋找的目標?！白杂蛇x擇”是休閑的要素。休閑是人類精神的領地，“休閑耕耘了心靈、精神和個性”。

中文的“休閑”由“休”和“閑”兩個字組合而成，休閑本意即指人所處的美善、嫻靜又有德行的生活狀態(tài)。《說文》解釋：“休,息止也。從人依木?！闭宫F(xiàn)的原本就是人從原始的勞作中脫離出來，或是為了慶典或是為了短暫的歇息，看遠山夕陽，林中鳥鳴，或彼此嬉戲等等。無論怎樣，這樣的一個時間段，人不用為了謀生或其它任何必須的義務而工作，而是可以追尋著自己的生命律動，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體驗這種來自心靈的感動和幸福。實際上，這里的“休”本身就包含著美善、喜樂，有益于自我和他人的一種生活狀態(tài)，是一種愉悅的、有價值、有意義的生活取向。

“休”在中國的文化歷史中，本來就含有美善之意。“休”在《康熙字典》和《辭?！分斜唤忉尀椤凹獞c、歡樂”的意思?！对姟ど添灐らL發(fā)》中釋“休” 為吉慶、美善、福祿?！绊樚煨菝?，鄭注:“美也?！薄盁o不受休”，“休祲降于天”，《三國演義》中有“休矣！美矣！惠澤遠揚”。這里的“休”，都是吉慶、美善的意思?！靶荨辈粌H僅是個體自己感覺快樂，更為重要的是“休”是在個體從日常的物質(zhì)世界和對物質(zhì)利益的角逐中解放出來，把歡樂、惠澤、福祿等一切美好的事物或感受傳遞給他人。

因此，從詞義學的發(fā)展看，“休”包含著三層涵義：第一，“休”是從勞作中解放出來的時光，是放松休息的時間和狀態(tài)，第二，“休”也是個體參與慶典、惠澤遠揚的狀態(tài)，第三，“休”也是個體體驗美好、愉悅的生命狀態(tài)的時光。因此，可以說，“休”既是一種身體、生理意義上的休息和放松，也是一種精神狀態(tài)的滿足和體驗，是一種完滿、愉悅的生命和生活狀態(tài)。

“閑”有限度、規(guī)范之意?！墩f文》解釋：“閑，闌也”，從門中有木。本義:柵欄。通常引申為道德規(guī)范、限度范圍。多指道德、法度，“大德不逾閑，小德出入可也”。也有限制、約束之意，“人閑有家”，“閑之以義”。“閑”有安靜從容的含義。所謂“質(zhì)真而素樸,閑靜而不躁”?！伴e”通“嫻”，既具有嫻靜、思想的純潔與安寧的意思，也有熟悉、熟練的含義?！伴e于兵甲,習于戰(zhàn)攻?！奔粗溉嗽诳臻e的時間里，對于自己喜好的事情有所學習和練習，讓自己在某方面更精進。因此，從詞義發(fā)展看，實質(zhì)上，“閑”體現(xiàn)了以下幾個基本的維度：一是有空閑的時間，不是用于勞作的時間，而是可以安靜下來的時間；二是在這樣空閑的時間里，人的行為活動是受約束的，是有限度的，必須遵循相應的道德規(guī)范，而不能為所欲為。三是在這樣安靜的、不用勞作的時間里，人可以從事自己擅長和喜歡的事情或活動，可以學習和練習自己愿做的事情。四是人在這種“閑”的狀態(tài)中體驗一種嫻雅從容、自我發(fā)展的滿足與愉悅，獲得一種精神上的高峰體驗。

從詞義發(fā)展的視角分析，“休閑”包含兩層含義：第一，休閑是人生活中的一段不用于勞作的、相對自由的時間。第二，人在這樣的自由時光中，努力去學習和提升自己，并遵守相應的道德規(guī)范和約束，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有益于自己、也有益于他人，在這樣的狀態(tài)中，體驗生命的豐富和精彩，過一種美好幸福的生活?？梢哉f，休閑是人的生命體驗的豐富和生命狀態(tài)的提升，是人不僅要活著，而且是要生活，是要“好生活”、“幸福的生活”的追求。正如亞里士多德所說的，休閑可以讓人過一種“幸福的生活，就是合德性，而合德性的生活在于嚴肅的工作，而不在于消遣”。正如陸彥明、馬惠娣指出：“休閑是人的一種存在方式和生活方式，是人的價值存在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是人的本體論意義之所在?！毙蓍e是人在自由閑暇時間里的自由自主性活動，是擺脫了物質(zhì)必然性和社會關(guān)系的外在強制的主動性活動，是人的全面發(fā)展的必要條件和“物質(zhì)”保障。馬克思指出：“自由王國只是在由必需和外在目的規(guī)定要做的勞動終止的地方才開始。因而按照事物的本性來說，它存在于真正物質(zhì)生產(chǎn)領域的彼岸。”

二、休閑的哲學意蘊

日常生活中，很多人為了謀生做著相同的工種，隨著人對物質(zhì)財富的追求，人已化為物質(zhì)的奴隸，人的主體性在逐利的跑道上日漸失落。休閑則是個體在自由時間里的自由選擇和自主決定，休閑為人的主體獨立與覺醒提供了舞臺。

第一，休閑意味著人的主體性的覺醒和張揚。從哲學的層面看，人的解放關(guān)鍵在于人的主體性的覺醒和自決。凸顯的是人作為獨立的個體和生命的自由意志和行動自決于意志自覺。休閑在哲學的意蘊上完全體現(xiàn)著人的這種主體性的覺醒，展現(xiàn)著人的精神的解放。休閑展現(xiàn)人的主體性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

一方面，當個體從這種 “為了什么”的狀態(tài)中解放出來后，在自由的時間里進行休閑時，則可以根據(jù)自己的自由意志，自主地選擇自己喜歡的事情，過自己喜歡過的生活，體驗生命當中另外一種狀態(tài)。個體選擇這樣的休閑方式，或者進行另一樣的休閑活動，完全是個體自己的事情，選擇的主動權(quán)在于個體，行動的方式也在于個體，最后的體驗和感受也歸于個體。個體之所以選擇這樣或那樣的休閑，不是為了某種外在的功利目的，而是個體生命的內(nèi)在追求。休閑成為個體生活和個體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個組成部分。休閑與規(guī)定的工作不同之處在于，工作是為了謀生或者獲得認同等，而休閑沒有什么功利目的，它本身就是目的，就是財富。所以馬克思明確指出：“財富的尺度決不再是勞動時間、而是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自由時間——不論是閑暇時間還是從事較高級活動的時間——自然要把占有它的人變?yōu)槔嬷黧w，于是他作為這另一主體又加入直接生活過程?！眰€體在自我決定的休閑選擇中體驗滿足感和愉悅感，意義感和成就感，從而在這種體驗中發(fā)展和升華個體的生命意義和價值。

另一方面，休閑的最突出的特征就是自由。日常生活中，人們常把自由與無組織、無紀律、無約束，隨心所欲等同起來，這其實是對自由最大的誤讀。自由不是不受約束、不受限制的隨心所欲，恰恰相反，自由是對自己欲望的克制。正如康德所言，自由要求人為自己立法，自由是人對自己的生物性本能欲望的警覺和有意識的克制。這正體現(xiàn)了人的主體性的覺醒，展示了人之所以為萬物之靈的內(nèi)在邏輯?！白杂蓵r間是自由的、隨意的時間，也是檢驗道德和倫理判斷的基礎?！薄白杂刹⒉灰馕吨趴v、無約束或無視一個人在閑暇時間對自己、對他人和對社會應負的責任?！弊杂勺灾鳑Q定的人不再是謀生的手段、部署工作的奴隸，而是自己的主人，是自己的法官。所以，人在自由時間的休閑中，遵循生命的內(nèi)在節(jié)律，自覺遵守社會的道德規(guī)范，理智地、有節(jié)制地過一種負責任的美好的生活。人的這種主體性越是張揚，人愈會在休閑生活中約束自己的各種欲望，避免成為自己欲望的奴隸。這樣看來，休閑從哲學意蘊上體現(xiàn)著人的解放和發(fā)展。

第二，休閑意味著人的社會性的發(fā)展和完善。

馬克思指出：“人的本質(zhì)不是單個人所固有的抽象物，在其現(xiàn)實性上，它是一切社會關(guān)系的總和?！钡?，在追求物質(zhì)豐富的勞作生活中，人們的貢獻幾乎簡化為最簡單的利益關(guān)系，為了達到利益最大化，大家或者合作或者競爭，其實質(zhì)都是為了獲取更大的利益。人的本質(zhì)也就在這種簡單的社會關(guān)系中日漸萎縮。而休閑則為人的本質(zhì)的實現(xiàn)打開了大門。

休閑意味著個體在某一段時間脫離原來為謀生而長期從事的勞作，進入一個自我選擇的、全新的生活環(huán)境和生活狀態(tài)。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個體可以與更廣大的人群進行親密接觸，可以放松身心，做自己喜歡做的、有意義的事情，沉浸于自己的冥想之中，融入博大的宇宙萬物和生生不息的自然之中，這些都會增加人生的閱歷和體驗，人也會在這種嚴肅的休閑活動中，不斷重新審視自己，發(fā)現(xiàn)自己意識深層的良心，從而確立其完整的、更具有社會性的、人類性的價值觀念，提升了人的精神境界和道德情懷。人們在休閑中交往互動，通過與他人共處，重新協(xié)調(diào)自己與他人、與環(huán)境的關(guān)系，在休閑中與他人共享美好，也在休閑中約束自己，通過休閑學習、教育并發(fā)展和完善自己，促進個體的社會化，人在這種豐富的休閑活動中塑造并成就了自身，真正實現(xiàn)了人的本質(zhì)。

休閑也是人的社會實踐活動。隨著社會物質(zhì)財富的積累和豐富，休閑越來越成為人的最為重要的社會實踐活動之一。休閑為人的實踐提供了更為廣闊的社會空間，更加多樣的實踐方式，也為人的發(fā)展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人們?nèi)绻仨毻ㄟ^工作和勞動來獲得自身存在和發(fā)展的物質(zhì)基礎，并在這個過程中盡職盡責，那么，人則在休閑中更深入地領悟生命、感受世界，并為物質(zhì)生活世界增添豐富的意義和價值，從而使得現(xiàn)實的生活變得更加多姿多彩，絢爛無比?；趯嵺`的無限豐富性的休閑必然展現(xiàn)出豐富的社會性特征。

由此看來，休閑是這樣的一種狀態(tài)：是個體處于自己可自由支配的時間里的狀態(tài)；是個體在這樣的自由時間里，自由和自主選擇的生活方式和行動方式；個體在這樣的行動中體驗到了喜樂、滿足和成就；個體是在嚴肅認真負責任的理性指引下進行的這樣或那樣的活動選擇。即休閑依賴于自由時間，但自主決定并非隨意和無約束。這樣看來，我們不能確定到底什么樣的活動屬于休閑，但我們至少可以確定什么樣的狀態(tài)不屬于休閑。人們?yōu)榱爽F(xiàn)實的利益而選擇的活動不是休閑；人們被迫放棄工作處于無所事事的看來全由自己控制的時間，這種狀態(tài)不是休閑；人們被迫在自由時間里去做別人要求的各種被認為是有意義的活動或事情不是休閑；人們放棄了理性指引的不負責任的行為選擇不是休閑。

真正的休閑既非生活所迫，也非他人的逼迫，而是個體自由意志的體現(xiàn)，展現(xiàn)著個體的價值選擇和道德判斷。休閑完全是個體獨立的行為選擇，是個體在理性精神的指引下，選擇的一種對世俗生活的超越，是對生命形式的拓展，是個體追尋的有意義的、有價值的、值得過的一種生活狀態(tài)，在這樣的休閑中，人成為自己。

休閑就是人們在自由時間里，用自己喜歡的方式去放松身心、追求精神上的愉悅與充實，以提高個體的生命質(zhì)量和生活品質(zhì)的一種生命狀態(tài)和生活方式。休閑體現(xiàn)的是人的價值觀和對生活的態(tài)度，是人生命的內(nèi)在需求，是“成為人”的過程，使人實現(xiàn)完滿的人生。

三、休閑在人的美德形成中的作用

休閑是個體自由時間里的嚴肅負責的一種生活狀態(tài)，是個體自主選擇的、有益于生命價值提升的行為方式，它必然會成為個體美好品德養(yǎng)成培育的沃土。

首先，自由選擇的休閑生活是美德形成的沃土。

無論對休閑有多少定義，對于絕大多數(shù)人（不包括失業(yè)被迫休閑的人）來說，休閑都是與自由時間相關(guān)的，休閑是超出謀生需要之外的時間，是個體可以自由支配、自由選擇的時間，至少，也是受強制最弱的時間。也就是說，個體在可以自由支配的時間里，根據(jù)自己的意愿自由選擇、自主決定的一種生活狀態(tài)。既然是自己的自愿、自主的選擇，休閑就合于個體心意，個體當然也要自己負起責任，休閑生活的質(zhì)量高還是低，快樂與否，是否有意義都歸個體負責。一個理性的人，在選擇發(fā)現(xiàn)自我的休閑生活中，就會很自然的思考這種選擇的意義和價值，這樣的生活是否是一種“值得過的生活”？是否是“有意義的生活”？這種“有意義”不僅是指對自己是有意義的，而且是對他人、對社會同樣有意義。人更愿意對自己自主決定和自由選擇的行為承擔責任。既然這種生活不是別人或什么外力強加在自己身上的，而是自己愿意和希望過的生活，個體自然更愿意付出努力，把自己選擇的生活過好、過得豐富精彩。當個體選擇負責任的生活時，人為了追求理想的美好的生活，就自然會激發(fā)起個體身上的內(nèi)在美德，他就會努力去克服各種困難，從而在生活中磨煉出創(chuàng)造美好生活和豐富人生的勇氣和智慧。

因為，想要成為什么樣的人，就要努力那樣生活，這是人性中最基本的邏輯。想成為一個完滿的人，一個有德行的人，就要過一種能使人生完滿的生活、有德行的生活。完滿的人生僅僅有富足的物質(zhì)條件是不夠的。雖然一定的物質(zhì)基礎是必備的，但物質(zhì)財富遠遠不是幸福、完滿人生的全部，甚至在達到了一定的程度后，物質(zhì)財富是完滿人生中最不重要的因素。人生的幸福完滿還需要有心靈的寧靜與平和，需要有精神的富足與充實，需要有擔當與奉獻的滿足與成就?？傊?，一句話，需要有美好的德行。那么，反過來，只有過一種負責的、積極向上的、有德行的生活，才能在生活中養(yǎng)育出這種生活所需要的高尚的品德。而自由選擇的休閑生活恰是這樣的生活。

其次，開放的休閑生活為美德培育架起了橋梁。

無論多么高明的教師都無法把美德強加在別人身上，也無論多么高尚美好的品德在孤立的人身上都不存在。美德是在人們開放的生活中，在交往中形成的。美德被認知是在與他人的交往中發(fā)生的。一個把自己封閉起來的、孤立的人，談不上道德與否的問題。因為人是一個社會的人，始終都處在與他人交往的關(guān)系中，所以才有美德。

休閑之所以可以培育人的美德，就在于休閑生活是一種開放的、包容的、共享的生活。休閑是進行體育運動、發(fā)展人的機械協(xié)調(diào)能力的時光；是遠足、踏青，是人接近自然的時光；是閱讀、冥想、心游的時光……無論我們選擇什么樣的休閑，我們都需要開放自己的生活，敞開自己的心靈，與他人合作，與古圣先賢交流，與自然擁抱融為一體，用心去體會、去感受。人正是在這種自由、寬松、開放的氛圍中發(fā)現(xiàn)自我并進一步完善自我的，也是在這樣的開放環(huán)境中構(gòu)建自己與他人、社會以及自然的和諧生活圖景的。人們在開放中學會了開放，在包容中學習包容，在博大中涵養(yǎng)博大，在奉獻中體會奉獻，在優(yōu)美中學習優(yōu)美。正因如此，我們就可以理解為什么那些工作性質(zhì)、社會地位完全不同的登山愛好者，會平等而快樂地交流關(guān)于登山的經(jīng)驗和收獲。他們彼此分享對方在這樣的休閑生活中收獲的喜悅，一起陶醉于大自然的博大、仁厚與包容之中，傾聽自然的天籟之音，珍視彼此在這種開放的交往中展示出來的真性情、真品質(zhì)，涵養(yǎng)出真誠友愛的美好品德。

這種自由的、開放的休閑生活為人們之間真誠、平等的交往搭起了心橋，直接溝通了人與人彼此之間的心靈和情感，打破了現(xiàn)代社會中人們彼此之間的隔閡與冷漠，為人心中那些美好的品質(zhì)生長開通了渠道。在這樣的生活中，沒有權(quán)勢、錢財、地位等外在的壓力和強制，人們之間的交往更接近人性的本真狀態(tài)，情趣相投的人更愿意進行心靈的交流與溝通，人的情感投入更充沛、更真實。如此一來，心靈才能夠培育心靈、美好才能夠養(yǎng)育美好，人心中那些美好的品德便展現(xiàn)出熠熠光輝。

再次，休閑生活為美德內(nèi)化提供了直接體驗。

人的美好品德的形成是通過個體對外界信息的感知、接納并運用最終積淀為個人的內(nèi)在品質(zhì)。休閑生活為人提供了完全不同于強制的、謀生的生活體驗。個體在這種不斷地探索中，體驗自我發(fā)展的成就感，體驗與人交往合作的愉悅感，體驗服務他人的崇高感，體驗天人合一的通暢感，這些讓人發(fā)現(xiàn)自我存在的意義和價值的體驗是每個人內(nèi)在的本質(zhì)的追求，人在這樣的追求中實現(xiàn)自我的價值，并在這種自我實現(xiàn)中體驗內(nèi)在的豐富與完滿的幸福與愉悅，體驗“暢”的感覺，并愿意持續(xù)這種體驗。這種正向的追求強化了人在實現(xiàn)這種體驗中的各種品質(zhì)，諸如：責任、合作、服務與奉獻、尊重、真誠、勇氣、毅力等等，個體就會在這樣的體驗生活中不斷運用這些品質(zhì)，展現(xiàn)出這樣的美德。因此，能否提供讓人樂于不斷去體驗的生活就成為德育的關(guān)鍵。休閑生活為我們提供了這種無盡地發(fā)掘自我、體驗人生的機遇。

對于一個學生而言，在課堂上無論你怎樣給他講授“要努力學習，只有學習，自己才能有所收獲，才能讓自己的人生完滿”，結(jié)果他還是迷迷糊糊地睡著了。但是，當他自己在課余時間去自愿為智障兒童做志愿服務時，面對孩子們的茫然、膽怯或冷漠不合作等狀況時，他就會拼命地去想辦法，不僅回到學校努力看書、查資料，準備教學內(nèi)容，而且他幾乎調(diào)動起了所有的神經(jīng)，進行資源搜索，去了解智障兒童，尋找彼此可能溝通的方法，改變自己的態(tài)度，等等。最后，當他成功地贏得了孩子們的信任，完成教學后，他會發(fā)現(xiàn)，平時努力學習是如此的重要，而且更為主要的是，他明白了努力學習是什么意思，包含著怎樣豐富的內(nèi)涵，而不是他自己最初理解的那樣，只是把課本的知識記住就完成任務那樣簡單。學習就是自我的不斷完善和提升，既包含知識的積累，也包括興趣的培養(yǎng)、能力的鍛煉，更包括對人的理解、對自我品質(zhì)的提升，沒有愛的付出，就不會收獲愛的回報，沒有理解，也就不會有信任，沒有頑強的努力，就不會解決任何問題。學生就這樣幾乎是在不經(jīng)意之間，突然成長了，領悟了，原來奉獻是如此的美好！原來努力不僅是克服外在的困難，更重要的是對自我的提升。原來助人就是助己，豐富別人的生活也是完滿自己的人生。心靈就這樣因為德行的充盈而變得更為厚實美好，美德就這樣植根于個體的生命之中。

休閑生活可以培育美好的品德，涵養(yǎng)人的性情。但問題是：我們怎樣才能有休閑生活？休閑生活需要時間，但有了自由時間并不一定就有休閑生活。現(xiàn)代社會中，大量有閑的人吸毒、賭博、犯罪，或者沉迷于網(wǎng)絡上的不良信息。他們有時間卻沒有用來提升自己，過有意義的生活，而是在耗費生命，甚至毀滅生命。嚴酷的事實提醒著我們，在現(xiàn)代日益功利化的社會中，個體并非自動就會休閑。休閑需要教育。

［參考文獻］

［1］王燕曉.中國社會轉(zhuǎn)型期德育無效性問題研究［J］.天津師范大學學報，2008，（6）.

［2］亞里士多德.尼科馬克倫理學［M］.廖申白譯注，北京：商務印書館，2011：306.

［責任編輯：碧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