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音希聲，大象無形

吳美鳳

“留白”原是國畫創(chuàng)作的一種方法，其意為計白當黑，虛實相映，創(chuàng)造出“無畫處成妙境，無聲處勝有聲”的藝術境界。語文教學是集開放性、多向性、藝術性于一體的信息交流活動，在這個活動中，教師的作用“不在于全盤授予，而在于相機誘導”，因此，語文課堂教學的設計，也要講究留白藝術，構筑教學的“陰晴圓缺”，形成“召喚結構”，使課堂呈現出急緩有致的錯落美和虛實相生的和諧美，讓學生的主體意識在教師留下的空白里得以充分發(fā)揮，從而提高課堂教學效率。

一、在多樣朗讀中留白——領會作品精髓

“朗讀是語文課堂的歌?！比欢谡n堂教學中，我們常擔心課堂容量不夠，學生“收獲”太少，總愛對學生強調“時間有限，快速閱讀”， 舍不得留下“疏可走馬”的“白”。試想，此時的學生正徜徉于文章美妙的境界中，抑或剛剛入文，怎么可能深入思考教師提出的問題呢？學生的主體地位自然也無從體現了。其實，很多學生談吐不凡、筆下生花大多不是得益于我們課上的條分縷析，而是得益于披文入情的讀，得益于“身臨其境”的“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體驗和感受。文質兼美、引人入勝的美文和詩詞，只有通過反復閱讀和感悟，才能理解個中滋味。

講授《黃河頌》一文時，我用創(chuàng)設情境的想象朗讀、有感染力的分聲部朗讀、生動傳神的表演朗讀引導學生感悟詩情，體會黃河的壯美，領會中華民族的偉大精神。學生情緒高漲、激情滿懷，仿佛自己就是站在高山之巔的光未然，面對黃河縱情歌唱，取得了較好的教學效果。

教讀《安塞腰鼓》一文時，我把“好一個安塞腰鼓”一句處理成男女聲交疊的四重詠嘆式朗讀：男生齊讀，讀到“塞”字時，女生整齊插讀，女生讀到“塞”字時，男生整齊插讀，形成回環(huán)往復、余音繚繞的樂感，從而體會到安塞腰鼓的無窮魅力。

“書讀百遍，其義自見”，經過反復讀，學生已深入地領會到作品的精髓，已和文中的人、物、事融合在一起，這時的朗讀，已經不單純是對課文語言的忠實再現了，而是能夠表達自己的情感與思想的“二度創(chuàng)作”了。

二、在語言品味中留白——提高鑒賞能力

教育家烏申斯基有言：“比較是一切理解和思維的基礎，我們正是通過比較來了解世界上的一切的?！表n雪屏教授在他的研究中將語文課堂上的各種比較法精辟地概括為：增、刪、移、換。正是通過對語言的比較和揣摩，學生才感知到語言的精妙，領悟到精彩文本在用語上“無可移易”的道理，從而產生對語言的敏感，逐漸生成準確精妙地運用語言的能力。

教讀《紙船》時，我模擬冰心的口吻杜撰了一封《又寄小讀者》作為邀請函：要求讀者朋友們就《紙船》一詩舉行一次“詩歌評改會”，讓《紙船》更加優(yōu)美動人。在思索和討論之后，學生踴躍發(fā)言：

生1：首節(jié)末句中“拋”字用得不好，有隨意感，不能表現作者對母親的深情。 改成“放”字較好?！胺拧弊州^莊重，動作也輕柔，情感韻味更濃。

生2：在又高又大的遠洋海輪上，怎么可能放呢？只能拋，而且是用力拋?！胺拧苯o人有的放矢的感覺，而在茫茫大洋上，作者的心境和目標一樣迷惘，用“放”不符合實際。而且 “拋”這個動作可以在空中劃出一道孤線，有一種動態(tài)美。

生3：“拋”有一種天女散花般的美感，而“放”沒有?！皰仭钡膭幼骱吞祜L海浪相呼應，是一種發(fā)泄的情緒，作者不是拋紙船，分明是在拋出一腔孤獨、寂寞，一腔思念之情啊！

教學藝術的本質在于激勵，喚醒，鼓舞，有些課文看似意蘊平平，處于無疑的境地，教師要善于運用“留白”策略，疑于無疑，平中出奇，引起學生探討課文的微言大義，體會作者的匠心獨運，只有這樣，才能培養(yǎng)學生“不唯書”“不唯師”的懷疑精神。

當然，學生多元的理解、發(fā)現也有可能是無價值或錯誤的，任何讀者都不能強橫地解讀作品為自己服務，況且初中生的體驗或經驗畢竟有限，其認識和審美情趣也互不相同，對于學生的獨特理解不能一味贊許，要結合文章主題適時“點化”和“引導”，使學生的認識由膚淺走向深刻，由片面走向全面。

三、在美句仿創(chuàng)處“留白”──激活創(chuàng)新意識

我在《紙船》的讀寫創(chuàng)造環(huán)節(jié)中，設計了這樣一個“留白”式的仿寫練習：結合你對母愛的感受和理解，仿照開頭的兩句寫幾句詩。

小時候，母愛融在乳汁里，吮著它，香甜甜。

長大后，母愛藏在枕頭里，枕著它，意綿綿。

我覺得這里的設計既是對課堂內容的合理延伸，又為學生的創(chuàng)新意識搭建了平臺，學生易于接受，頗具匠心。如有的同學課后仿寫了這樣一些有趣的句子：

離家后，母愛鑲在相框里，望著它，淚潸潸。

調皮時，母愛藏在巴掌里，挨著它，熱辣辣。

干渴時，母愛沖在牛奶里，喝著它，熱乎乎。

上學后，母愛寫在書本里，讀著它，情真真。

當然，課堂教學的“留白”，有時是刻意為之，應根據教材重點而“有意”為之。但無論哪一種情況下的“留白”，都要起到鋪墊、蓄勢的作用，達到“向青草更青處漫溯”的教學效果。

四、在課堂評價上留白──實現激勵功能

《課程標準》明確指出：在評價時“要尊重學生的個體差異，有利于每個學生的健康發(fā)展”。課堂評價應由對純知識結果的關注轉向對學生生命存在及其發(fā)展的整體關懷。

從方式上看，留白式課堂評價可分為無聲評價和有聲評價。“教師的眼神是無聲的評價?！碑斘覀儩M懷希望地提出問題、發(fā)出挑戰(zhàn)后，不妨把這種“希望”坦然地傳遞給學生——留下空白只為你個性的、創(chuàng)意的回應。我們可以讓問題捎去感嘆號（鼓勵與贊賞），讓眼神送去省略號（等待與期盼）。無聲評價，有時在真誠的一瞥中，有時在淡淡的一笑中，有時在舉手投足的細節(jié)中……心靈的溝通，教學的交融，一切盡在不言中。

在語文課堂教學中，大多數教師更多使用的是有聲評價，面對不理想的回答，我們可以說：“某同學已經答到一點了，真了不起！還有同學要補充嗎？”或者說：“某同學已經說出他的想法了，其他同學，你們有沒有新的見解？能不能說給大家聽聽？”在學生回答過程中，教師不置可否，注意傾聽，把更多時間留給學生，通過不斷的補充和討論，讓學生自己修訂、完善原有答案，提高思維能力。留白式有聲評價既呵護了學生的自尊心，又培養(yǎng)了學生的自信心。

五、在作業(yè)設計中留白——培養(yǎng)自主精神

新課程理念注重發(fā)揮學生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chuàng)造性。教師面對的是基礎不同、能力不同、性格不同、習慣不同、舉止不同的個體，因此，我們在設計作業(yè)時要充分考慮每個學生的知識層面和情感層面，嘗試著在作業(yè)中“留白”，充分挖掘學生潛能，調動其積極性和創(chuàng)造力。

教學實踐中，我有意識地在作業(yè)中“留白”，引導學生自主設計、自主選擇作業(yè)，通過形式多樣而又充滿趣味的留白型作業(yè)培養(yǎng)學生的自主精神。

下面是學生對《斑羚飛渡》的作業(yè)設計：

1.以鐮刀頭羊的口吻生動復述故事。

2.細讀“試渡”一節(jié)，畫出示意圖。

3.用斑羚的語言詮釋文中的“咩咩”聲。

4.在這群斑羚的身上，有哪些值得我們學習的東西？

5.尋找啟示，拓展思維：（1）面對鐮刀頭羊，我這樣拷問自己的靈魂……（2）狩獵隊的叔叔們，我想對你們說……

學了《秋天》一詩，我用小黑板出示下列作業(yè)：

1.愛朗讀的你，不妨有感情地讀讀課文。

2.愛唱歌的你，不妨唱一首贊誦秋天的歌給大家聽。

3.愛繪畫的你，不妨畫出秋天給你最深的印象。

4.愛讀書的你，不妨閱讀散文《故都的秋》。

5.愛積累的你，不妨摘錄文中的優(yōu)美語句。

6.愛思索的你，不妨寫寫秋天給你的思考。

7.愛習作的你，不妨從“秋高氣爽、火紅、碧綠、金黃、碩果累累、綻開”中選擇二至六個詞語描繪秋天。

8.愛仿創(chuàng)的你，不妨選擇詩中最讓你心動的一句作仿創(chuàng)練習。

作業(yè)檢查時，我欣喜地發(fā)現：全班60人無一欠交作業(yè)；朗誦家的朗讀飽含感情，小畫家的“秋天”絢麗多姿，小作家的作品富有創(chuàng)意，思考者的思索給人啟迪……

沒有差生，只有差異。留白型作業(yè)訓練讓每一個學生在不同起點上獲得最優(yōu)發(fā)展。

總之，“留白”是語文課行之有效的教學藝術，是教師主導作用和學生主體作用的有機統(tǒng)一。教學中適度留白，可以激活課堂，開啟學生智慧，培養(yǎng)創(chuàng)新思維，達到“于無聲處聽驚雷”的藝術效果。老子說過：“大音希聲，大象無形?！蔽蚁耄灰覀兊恼Z文教學向繪畫藝術學習，巧妙運用留白技法，給學生留出想象和創(chuàng)造的余地，我們的課堂就會煥發(fā)出春天般的活力。

參考資料：

1.李如密《教學藝術論》，山東教育出版社。

2.孫春成《語文課堂教學藝術》，語文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