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雕
黃曉明、范冰冰主演的3D魔幻武俠電影《白發(fā)魔女傳之明月天國》是今年八一檔期熱門大片,導演是兩次問鼎香港電影金像獎的張之亮,其實張之亮并非第一拍3D武俠,當年徐克火爆一時《龍門飛甲》,張之亮正是該片B組導演,而20年多前,張之亮曾憑借《籠民》勝徐克的《黃飛鴻之男兒當自強》,拿下當年的金像獎。張之亮擅長描繪人物的情感,和徐克在香港影壇有著“文張武徐”的美譽,我們且看張之亮如何看待自己此次出手的《白發(fā)魔女傳之明月天國》。
有道家思想的武當劍俠愛情故事
其實我不是一個小說迷,我看書的時間太少了。到現在我都沒看梁羽生原著的《白發(fā)魔女》,我只看過于仁泰導演的電影。創(chuàng)作這個劇本的時候,2011年談版權,開始去創(chuàng)作,花了接近半年的時間。但是我不愿意去看小說,主要是因為覺得看了小說以后會被小說控制,框架會把我困住。我就要編劇看,說編劇你一定要看,我只把我對故事的感動點告訴你,你就從梁羽生先生的小說中再去思考。
那段“情”是值得我欣賞的,之前于仁泰版本是誤解、不信任,我的電影把信任放到第一位。其實有很多時候都是因為誤會拆散一對男女,我要讓男女主角彼此之間無限信任。那我為什么用這個題材?因為很多人都拍少林寺,但是比較少拍武當,武當給人的感覺是劍俠,比較飄逸,我很想拍一個劍俠的愛情故事,也有道家的思想。
在這個故事中間我會比較深刻地去抓的愛情是以信任為主,為對方犧牲,在思想上,我把道家黑白的思想放進去。每件事情都有黑跟白之間,是兩極的。但是今天我們看這個社會,黑跟白中間太大的灰色地帶。作為一個劍客,救一個人的時候,用的手法是對還是錯的,中間就存在一個非常大的灰色地帶。做事情,我為達到目的,在黑跟白中間選擇,還是情愿留在灰色地帶之間去把事情做好了,這是電影中比較長的思想。這是一個非常凄美的故事,彼此之間愿意為對方犧牲,又要顧全對方,不能夠動不動就為愛自殺,不能輕易放棄生命。
范冰冰、黃曉明和我心中的練霓裳、卓一航不一樣
每一個故事創(chuàng)作時候都有一個想象空間,編劇寫了他們理想的練霓裳、卓一航的愛情故事,導演也有導演的想法,加上演員去演繹的時候,其實真的不會是百分之百像我們想象的一樣的。電影創(chuàng)作是一個多元素的配合,很多人的投入才產生的結果,包括美術、攝影、燈光、情節(jié)、演員的感動和表演、剪接師的取舍,其實所有的東西都不是完完整整按照導演的想法。范冰冰、黃曉明的練霓裳跟卓一航,完全跟我們以前看到的林青霞和哥哥都不一樣,他們兩個人有自己對愛的那種相信,這個反而更重要。
比如說有時候我跟他們說,你做這個小動作,會讓對方感受到某一些東西,也能讓觀眾感受到你們之間對愛的一種珍惜。但是他們做這些小動作也好,輕輕看對方也好,用力的程度也好,都是屬于兩個人之間的體會。所以這個卓一航、練霓裳,跟我心目中的真的不一樣,從我的觀點是,他們是一雙很美,很配的一對。
董瑋每一個動作的設計都有不一樣的東西
我在拍這部戲的時候,跟董瑋導演說,我不希望這個戲出來就是大俠利用殺人來表示比人強,我覺得是很不好的東西,董瑋聽了以后一直都遵守這種設計。董瑋導演從影已經超過三十年,他對戲劇的分析、判斷、效果,都很有他自己的判斷方向,而且理解,比很多人都很熟悉。他知道什么是喜劇矛盾,因為他小時候是從京劇班長大的,對表演就更加有理解。他做這個電影的武術指導是非常合適的。
第一,他的動作設計、演員助手的表演,都有京劇的味道,有一種優(yōu)美的味道。他盡量每一個動作的設計都有不一樣的東西,比如說有七場不一樣的打斗,他會分析每一場戲不一樣的地方是什么,他是對自己有要求的一個導演。比如一場戲就是,在黃龍洞中間練霓裳、卓一航相見的時候,為了要整個動作更加優(yōu)美,他直接就請了兩個舞蹈設計師來,他把他的動作告訴表演者,請他們來表演。我們的動作替身看完之后照著做,他把人家的優(yōu)點運用到武術上。
第二他本來就是一個演員,又當過導演,他的設計都跟戲有關系,而不是一個群打,打完了就跑。他不會浪費打的時間,他一定要講故事,要配合我整個文戲是怎么樣走。他每場戲都有不同的要求,我不要講太多大場面的,就是一個很小的場面他都沒放過。比如練霓裳、卓一航兩個人吵架之后,離開一個地方有人追殺。吵了架按理來講情緒是非常波動,那些追殺他的人劇本就寫兩三下就被解決了,但是董瑋想的是他們兩個人從開始到結局都依著一個“我們是劍客,我們不濫殺,我們用劍可以救人,不要用錯”的想法。劇本寫把這幫人都殺了,但董瑋不會按照劇本所說的,他領悟到了,每一個人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他們就離開了。所以一個人在動作設計的同時,看到他的為人,也看到他是非常統(tǒng)一我們要說的武功的道理是什么。
第三點是董瑋導演他不光是動作設計師,他在拍攝方面還是一個很大的技術顧問。因為我們有太多的綠布景,太多跟特技有關的設置,董瑋導演都幫助劇組,把所有的綠布怎樣放,我們拍水的時候應該怎樣拍,然后鏡頭應該怎樣走,機器該怎樣用鋼絲來達到效果。都是董瑋導演幫忙去做的。所以這個戲的科技特技方面的功勞,最大的,我可以說是董瑋導演。
有黃建新支持,我根本不需要考慮在制作上的事
和黃建新合作都很順暢,我們在91年的時候第一次合作,是透過法國的一個影評人讓我認識了他,從那年開始,我們拍了一個電影叫《背靠背臉對臉》,拍了一個《紅燈停綠燈行》。之后也介紹了很多香港的導演去拍戲,也都找黃建新導演去幫助他們,他也很樂意地去幫助香港的導演回大陸。我們回來大陸拍戲,對制作都不了解,不同的導演,包括徐克、爾冬升、成龍,都有幫過,都有合作過。從1991年到2013年,已經21個年頭了。
我們又是朋友,又是同行,大家都很信任,彼此都知道對方是為自己好。所以有他在背后支持,我根本不需要考慮在制作上的事,交給他就好了。有時候一個導演他們很多時候要面對很多不應該是創(chuàng)作導演要面對的東西,包括跟投資者的聯系、協調,有時候對演員。我們最好不太多知道行政上的事情,知道太多的話,會影響在創(chuàng)作上面的那種積極性。舉一個例子就是,我從1985年當導演到現在,我大部分的電影都是自己當監(jiān)制的,自己去找資金做行政的事情,但是每一次當我接觸到行政上面的事情的時候,我們都會有妥協。我知道這樣不能夠,我要考慮這樣,我該怎樣從創(chuàng)作上去保留自己自由創(chuàng)作,又能在行政上不會超過劇組能夠承擔的壓力。這次我就不需要了,我就把所有有關于行政上面的事情都交給建新,我就很安心地去現場指揮。
3D、特效融入武俠片,是為了學習和進步,并非奔著商業(yè)
這個世界電影不斷進步,好萊塢寶萊塢這些不同地區(qū)都依賴科技,帶著電影進入一個新的時代,所以我們改變、學習,是需要的,我們是跟著時代走。我們學習西方說故事的技巧,利用他們的科技,我是非常想學習的。因為我覺得希望把中國電影做得更好,更讓西方人能夠接受,首先要利用他們的技巧打破我們的局限。比如說有些題材我們中國是沒辦法拍也不會拍的,原因是我們沒有足夠的知識,包括海里的題材、太空的題材、未來的題材,這些電影我們都很少拍,因為我們沒有大量的科技幫忙。我相信科技讓我們的想象空間可以更大,可以發(fā)揮到更極致。我不是表揚人家,人家的電影技術實在是超越我們太多了。舉一個例子,比如蝙蝠俠和變形金剛,他們在城市中間那種鏡頭,想象到什么就拍什么。我們今天所學習的只是一部分,我會更加追求,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希望我們的技術能夠應用更多一點。因為只有這樣的話,這些大的片才能讓我們中國科技從業(yè)員能夠有多一點學習怎么樣去應用,怎么樣去拍攝,才能夠把這種技術不斷地去做得更完美。
李安的《少年派》,要不是有這么多技術的話,他拍不了這樣一個好看的電影。沒有人說《少年派》是一個很商業(yè)的電影,但是很多人都愿意去看,他利用特技把他想要表達的,完完整整地拍攝出來。所以我覺得不要因為有3D、特技、新的科技,就把自己拒絕于門外,遇到一個新的改變的同時,其實是一個新的機會,是把我們的文藝片也好,把我們的想法也好,好好的體現出來。
我希望我拍的電影就好像做一桌菜,主要吃的肯定是你想吃的愛情故事。在這個愛情故事的旁邊也有很多配菜,我希望這個配菜觀眾也喜歡。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