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語心理動詞的內(nèi)部時間結構

馬薦

摘要：圍繞漢語的心理動詞及理論框架與心理動詞的研究現(xiàn)狀進行詳細分析，重點探討了漢語心理動詞的內(nèi)部時間結構，以期促進漢語心理動詞的正確使用。

關鍵詞：漢語；心理動詞；內(nèi)部時間結構

中圖分類號：H042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1-7836（2014）04-0161-02

1漢語的心理動詞

在人們的日常生活中經(jīng)常會經(jīng)歷了各種表示“喜怒哀樂”情感表現(xiàn)，漢語中表示情感的詞匯也是豐富多彩的。但是，在心理動詞的內(nèi)部時間結構方面，漢語中的心理動詞有的可以和“正在”一起使用，比如“正在擔心”等等。但是有的心理動詞不可以和“正在”同時使用，比如“正在愛”等等。為什么漢語的心理動詞中有這樣的差異存在？本文通過對漢語心理動詞的內(nèi)部時間結構的分析，解答以上差異存在的原因。

例（1）：×張三正在愛李四。

例（2）：58具尸體的發(fā)現(xiàn)正在震驚整個歐洲。

2理論框架與心理動詞的研究現(xiàn)狀

2.1理論框架：Vendler（1976）的動詞分類

關于動詞詞匯本身有怎樣的時間感覺這一問題，Vendler（1976）設定了“持續(xù)性”、“完結性”、“動作性”三個條目，判斷動詞本身有怎樣的時間表示。

比如，動詞“走”，在時間的流逝中具有一定的時間段來表示動作的持續(xù)，然而“到達”這個動詞確實表示一個瞬間的動作行為。像這樣，動詞所表示的動作是持續(xù)性的動作還是瞬間性的動作，在本身動詞這一詞匯體系中呈現(xiàn)出不均勻的分布情況。Vendler[1]（1967）把“走”這樣的動詞稱作活動動詞，把“到達”這樣的動詞稱作到達動詞。

又比如，“走路”這一動詞所表示的情況中，對于“走路”這一動作何時結束我們無法判斷，但是，“建房子”這一動詞所表示的動作隨著房子的建成，“建房子”這一動作也隨之結束。Vendler（1976）把“建（房子）”這樣的動詞稱作達成動詞。

以上，像“走”、“到達”、“建房子”這樣的動詞雖然在動作的“持續(xù)性”和“完結性”上有很大的差別，但是，這三個動詞在“動作性”這一點上確實是相通的。但是，也有一些動詞表示恒常的狀態(tài)，比如“有”、“在”等等，像這樣的動詞，表示動作的一個不變的狀態(tài)，動作不會隨著時間的發(fā)展而展開，Verdler（1967）稱這樣的動詞為狀態(tài)動詞。Vendler[1]（1967）的動詞分類如下所示。

狀態(tài)動詞：know， love等

活動動詞：laugh， push a cart等

達成動詞：build a house等

到達動詞：win the race， reach the top等

2.2心理動詞的研究現(xiàn)狀

基于2.1中所述的理論框架對于漢語的心理動詞屬于Vendler（1967）分類中的哪一種動詞，在目前的心理動詞研究中仍然沒有統(tǒng)一的說法。范曉、陳光磊[2]以及胡裕樹、范曉[3]認為，漢語的心理動詞是表達心理狀態(tài)的動詞。但是具體為什么漢語的心理動詞是狀態(tài)動詞并沒有給出具體的理由。本研究認為，范曉、陳光磊（1987）以及胡裕樹、范曉（1995）對于心理動詞的分類并不屬于對其心理動詞本身內(nèi)部時間結構的分類。

日本的漢語研究者吉永尚認為，漢語的心理動詞和日語的心理動詞一樣，應該劃分在活動動詞的范圍[4]。具體原因在于，狀態(tài)動詞因為不存在動作性這一特征，所以，狀態(tài)動詞不能與表現(xiàn)動作進行的“正在”一起使用，正如例句（3）所表示的那樣，在漢語中“在”是狀態(tài)動詞，所以不能和“正在”一起使用。

例（3）：×他正在教室。

但是漢語中的心理動詞卻可以和“正在”一起使用。基于以上的理由，吉永尚（2008）主張漢語中的心理動詞應該從屬于活動動詞的范疇。

3漢語心理動詞的內(nèi)部時間結構

3.1判斷漢語動詞內(nèi)部時間結構的基準

鄧守信[5]、潘家煊[6～7]、馬慶株[8]在如何判斷漢語動詞內(nèi)部時間結構這一方面，給出了一系列的判斷基準。首先，能否與“正在”一起使用，能夠判斷出這個動詞是否具有動作性。例句（5）中的動詞“跑”能夠與“正在”同時使用，說明此動詞具有動作性。

例（5）：正在跑

其次，潘家煊（1995、2000）、馬慶株（1981）認為，活動動詞后接后置時間詞時，在表示動作持續(xù)的同時，還表示此動詞具有時間上的動作開始點。例如，在例句（6）中，“跑3小時”表示“跑”這一動作已經(jīng)開始，并且正在持續(xù)。

例（6）：跑3小時了

但是，到達動詞后接后置時間詞時，表示動作已完成。例如，在例句（7）中，“到達北京3天了”中的動詞“到達”從屬于到達動詞的范疇，所以在后接時間詞時，表示動作已經(jīng)完成。

例（7）：到達北京3天了。

最后，潘家煊（1995，2000）、馬慶株（1981）認為，在漢語中的動詞與前置時間詞一起使用時，表示此動詞在時間上具有動作的完結性這一特征。例如，在例句（8）中，“校正”這一動詞從屬于達成動詞的范疇，具有動作的完結性這一特征，所以能夠與前置時間詞一起使用。

例（8）：3個小時校正了稿件。

但是，正如例句（9）所示，由于活動動詞不具有完結性，所以不能與前置時間詞一起使用。

例（9）：×3個小時跑了。

3.2從屬于狀態(tài)動詞范疇的心理動詞

首先，因為活動動詞與達成動詞能夠與“正在”一起使用，而狀態(tài)動詞和到達動詞不能與“正在”同時使用，所以，通過心理動詞與“正在”的使用情況，能夠判斷出心理動詞是否具有動作性。正如例句（10）所示，由于活動動詞和達成動詞所表示的動作在時間上具有動作性，所以能夠和“正在”一起使用，但是，心理動詞，例如“愛，恨，喜歡……”，由于動詞內(nèi)部的時間結構不具有動作性所以不能和“正在”一起使用。所以，能夠判斷出，像“愛，恨，喜歡……”這樣的心理動詞不屬于活動動詞和達成動詞的范疇。endprint

例（10）：

活動動詞：張三正在跑。

達成動詞：張三正在校正稿件

心理動詞：×張三正在愛（恨，害怕……）李四。

其次，由于到達動詞和狀態(tài)動詞一樣不能和“正在”一起使用，所以通過前置詞的測試來判斷心理動詞是狀態(tài)動詞還是到達動詞。如前所述，到達動詞在時間結構上具有完結性，但是狀態(tài)動詞表示一個恒常的狀態(tài)，不具有完結性這一特征。所以，通過前置時間詞與動詞的使用情況，能夠判斷出心理動詞是到達動詞或是狀態(tài)動詞。正如例句（11）所表示的那樣，心理動詞“愛，恨，喜歡……”和狀態(tài)動詞具有同樣不能與前置時間詞同時使用的特征，所以，在漢語中，像“愛，恨，喜歡……”這樣的心理動詞在內(nèi)部時間結構上，應該從屬于狀態(tài)動詞的范疇。

例（11）：

到達動詞：3小時就到達北京了。

狀態(tài)動詞：×3小時就在教室了。

心理動詞：×3小時就愛（恨，害怕……）了。

3.3從屬于達成動詞范疇的心理動詞

在3.2節(jié)的分析中，判斷出像“愛，恨，喜歡……”從屬于狀態(tài)動詞的范疇，但是在漢語中，還有一部分心理動詞與達成動詞有著相同的內(nèi)部時間結構。這樣的心理動詞有“震驚，激怒，取悅……”。首先，正如例句（12）所表示的一樣，“震驚，激怒，取悅……”等心理動詞能夠與“正在”一起使用，說明這部分心理動詞具有動作性。

例（12）：

到達動詞：×正在到達北京。

狀態(tài)動詞：×正在在北京。

心理動詞：28具尸體的發(fā)現(xiàn)正在震驚整個歐洲。

其次，通過動詞與前置時間的詞組合，能夠判斷出心理動詞不屬于活動動詞。由于活動動詞沒有動作完結性這一特征，所以不能與前置時間詞一起使用，但是達成動詞有動作完結性，所以能夠與前置時間詞一起使用。正如例句（13）所表示的那樣，在與前置時間詞的共同使用上，“震驚，激怒……”等漢語的心理動詞與達成動詞有著共同的內(nèi)部時間結構特征，所以，這部分心理動詞應該屬于達成動詞的范疇。

例（13）：

活動動詞：×3分鐘跑了。

達成動詞：3分鐘校正了稿件。

心理動詞：28具尸體的發(fā)現(xiàn)3分鐘就震驚了整個歐洲

參考文獻：

[1]Vendler Zeno.Linguistics in Philosophy， Ithaca[M].New York ：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67.

[2]范曉，陳光磊.漢語動詞概述[M].上海：上海教育出版社，1987.

[3]胡裕樹，范曉.動詞研究[M].開封：河南大學出版社，1995.

[4]吉永尚.心理動詞と動作動詞のインターフェイス[M].和泉書院，2008.

[5]鄧守信.漢語動詞的時間結構[G]//第一屆國際漢語教學討論會論文選.北京：北京語言學院出版社，1986.

[6]潘家煊.有界于無界[J].中國語文，1995，（5）.

[7]潘家煊.再談有界與無界[G]//語言學論叢（第三十輯）.北京：商務印書館，2000.

[8]馬慶株.時量賓語和動詞的類[J].中國語文，1981，（2）.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