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榮的少女，金子般的心

【摘 要】歐·亨利在短篇小說《紫裙》中，以商店里平凡的女售貨員為題材，使用豐富的寫作手法和真摯的情感，給讀者刻畫出了一個看似物質(zhì)、虛榮，其實擁有一顆金子般的心的女主人公梅達的形象。在歐·亨利的筆下，梅達雖然在唯利是圖、金錢至上的殘酷社會中艱難地謀生，但她仍能珍視友誼，視友誼至上。為了朋友的需要甘愿犧牲自己的愿望。對朋友表現(xiàn)出真誠的愛與關(guān)懷?！蹲先埂芬孕∫姶?，反映了生活在美國社會底層的“小人物”所擁有的美麗的心靈和崇高的感情世界。

【關(guān)鍵詞】歐·亨利 《紫裙》 寫作風格 人性之美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674-4810（2014）04-0004-03

一 歐·亨利生平簡介

歐·亨利的一生曲折、坎坷，富有傳奇色彩。3歲喪母。15歲步入社會。先后從事過牧牛人、藥劑師、會計員、土地局辦事員、新聞記者、制圖員、出納員等職業(yè)。在經(jīng)歷了喪子、喪偶、坐牢、再婚、離婚等一系列人生的重大變故后，歐·亨利揮霍無度并染上了酗酒和賭博的惡習。窮困潦倒的他不得不為了面包而寫作。滄桑的人生，多舛的命運，窘迫的生活經(jīng)歷讓歐·亨利透徹地體會到了人生的艱難與不易，同時也讓他目睹了生活在美國社會底層的“小人物”，雖然在社會的夾縫中艱辛地謀生，卻擁有為愛情、親情以及友情做出自我犧牲的淳樸善良的本性。歐·亨利把耳聞目睹到的美國城市中底層平民的窮苦生活，注入人性這個永恒的主題，經(jīng)過藝術(shù)的創(chuàng)作與加工，創(chuàng)作出了諸如《最后一片葉子》《愛的奉獻》和《麥琪的禮物》等充滿人性溫暖、美好與希望的經(jīng)典的短篇小說?！白屪x者感受到了黑暗社會中、腐敗制度下的希望，即使生活再艱難，只要擁有善良、寬容、舍己為人的美好人性，生命就有希望?！?/p>

二 《紫裙》故事梗概

本文解讀的《紫裙》選自歐·亨利的短篇小說集《剪亮的燈盞》，是一篇以友誼、犧牲和忠誠為主題的短篇小說?！蹲先埂冯m然沒有上述三篇小說那樣膾炙人口、為人熟知，但歐·亨利在小說中通過描寫小人物之間真摯的友情，把筆頭指向深刻、尖銳的社會問題。揭露殘酷的社會現(xiàn)實并贊美平凡民眾為友誼而自我犧牲的人性之美。

《紫裙》講述的是女主人公梅達，為了幫助朋友交房租而犧牲自己渴望已久的紫色裙子的故事。梅達和格蕾絲都是“蜂巢”百貨商店的女售貨員。她倆租住在同一棟公寓里。為了在“蜂巢”一年一度的員工感恩節(jié)宴會上， 能吸引商店未來的合伙人拉姆塞先生的注意，她倆正精心準備去參加感恩節(jié)宴會的服裝。時下正流行紫色，梅達知道紫色最適合她，而且她確信拉姆塞先生也喜歡紫色。因此，梅達節(jié)衣縮食、忍饑挨餓八個月終于攢夠了十八元錢。她買了做紫裙的布料。預付了四元錢的縫工費，剩余的四元縫工費她打算在感恩節(jié)前攢夠錢后再來付。感恩節(jié)前夜，當她急切地回家，準備把好不容易攢夠的四元縫工費給裁縫送去，然后把裙子取回來的時候，格蕾絲因買了一條準備在感恩節(jié)宴會上穿的紅裙子而身無分文，拖欠了房東四元錢的房租，被房東趕了出來。梅達為了幫助無處可去的格蕾絲，把準備付給裁縫的四元錢的縫工費借給了格蕾絲去交房租。感恩節(jié)到了，梅達沒錢付縫工費，不能如愿以償?shù)卮┲约簤裘乱郧蟮淖先谷⒓痈卸鞴?jié)宴會。固執(zhí)的她因此放棄了參加期待已久的感恩節(jié)宴會的想法。格蕾絲穿著漂亮的紅裙子去參加宴會后，梅達一直坐在公寓的窗前，想象著宴會的人物和場景。下午四點，梅達無精打采地來到裁縫店里，告訴裁縫，她暫時拿不出四元錢的縫工費。善解人意的裁縫施萊格讓她先把裙子取回去，等以后有了錢再來付縫工費。梅達為了慰藉她那顆渴求的心，穿上她心愛的紫裙，走在瓢潑的雨里，任憑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臉上和身上。盡情地享受著盼望已久而又來之不易的紫裙，悠閑地在雨中的街道上漫步。執(zhí)著、善良的她也因此在雨中意外地收獲了與拉姆塞先生的愛情。

三 《紫裙》的寫作風格

1.“比興”式的開篇風格

《紫裙》采用的是“比興”式的開篇風格。與開門見山、單刀直入的風格不同，“比興”式的開頭方式常常通過引經(jīng)據(jù)典來烘托氣氛，起領(lǐng)下文。這種開篇方式猶如評書中的引子，既有“比興”以彼物比此物，借物詠物的特點，又具有一定的知識性和新穎性。很容易引起讀者的興趣。歐·亨利在《紫裙》的開頭，不是直截了當?shù)匾肴宋铩⑹龉适露窍韧ㄟ^一段文字來營造、渲染故事氛圍。歐·亨利是這么寫的：“我們都知道紫色。它是一種極負盛名的顏色，連帝王們也格外喜歡這種顏色。無論哪里的人都喜歡美麗的顏色。我們說王子天生就與紫色相配，這是毫無疑問的，他們臉上流露出來的高貴氣質(zhì)同伐木工那塌鼻子的兒子的氣質(zhì)就是不同。所有的女人都喜歡紫色——特別是當它極為流行的時候?！边@段文字看似東拉西扯卻是對小說中女主人公梅達執(zhí)著的性格以及如紫色般高貴的人品的暗示與象征。

2.濃墨重彩的鋪墊和巧妙埋設的伏筆

在《紫裙》中，歐·亨利對梅達的外貌及性格特點沒有進行過多的描寫。只是在小說中兩次不經(jīng)意地提到梅達的長相。“梅達是個有一雙棕色大眼睛，一頭棕色頭發(fā)的女孩?！薄翱匆娺@個穿著紫裙的美麗端莊的女孩在雨中悠閑地漫步，人們?nèi)滩蛔』仡^向她望去。”相比之下，歐·亨利在小說中利用了大量的筆墨和篇幅來描寫梅達對紫色的鐘愛和渴望以及梅達為了穿著自己日思夜想的紫裙，去參加商店的感恩節(jié)宴會以贏得拉姆塞先生的愛慕而做出的種種努力。歐·亨利在字里行間塑造的似乎是一個固執(zhí)、虛榮、物質(zhì)甚至是拜金的女售貨員的形象。然而，正是歐·亨利在小說中所做的這些襯托式的鋪墊，才使得梅達后來為了友誼不得不暫時放棄她夢寐以求的紫裙，放棄她盼望已久的感恩節(jié)宴會的行為顯得如此的偉大和高尚。不知不覺中，讀者不禁同情起這個低收入的“月光族”。欽佩她把朋友的需要置于自己的愿望之上，贊美她為了友誼而自我犧牲的無私胸懷。

歐·亨利在《紫裙》中，對梅達要么穿紫裙去參加感恩節(jié)宴會，要么干脆不去的執(zhí)著埋下了伏筆。歐·亨利這樣描寫梅達的固執(zhí)?！斑@說明追求紫色的人往往一意孤行。一個女孩想穿紫衣時可以不顧任何情況和意見?！币虼耍斆愤_因為沒有紫裙就放棄了參加宴會的想法時，讀者不會覺得梅達的做法突兀和難以理解。

在《紫裙》中，歐·亨利在介紹拉姆塞先生時有意穿插了這段文字：“拉姆塞先生是個紳士，但他在某些方面也有些古怪和奇特。他狂熱地追求健康，堅信人們不應該吃那些對他們有益的食物。他堅決反對舒適的生活，認為人不應該躲風避雨，不應該穿套鞋或吃藥，任何嬌慣都是不應該的?！边@段文字為后文預作了暗示，照應了小說結(jié)尾，拉姆塞先生在街上偶遇淋著雨在雨中漫步的梅達時流露出的贊美與關(guān)心：“在我所認識的女孩中，你是最通情達理又最聰明的。搏擊風雨既有益健康又令人心曠神怡，就像你現(xiàn)在這樣。”

3.生動的表現(xiàn)手法

歐·亨利對《紫裙》中女房東和裁縫老施萊格這兩個關(guān)鍵的次要人物的描寫非常巧妙。在小說中，歐·亨利主要采用側(cè)面描寫和正面描寫的表現(xiàn)手法來生動地呈現(xiàn)這兩個人物。歐·亨利以較經(jīng)濟的筆墨側(cè)面描寫了唯利是圖、毫無人情味的女房東。他這樣寫道：“女房東喋喋不休的尖刻話語傳遍大廳?！睔W·亨利使用了“喋喋不休”和“尖刻”這兩個形容詞，從側(cè)面把女房東咄咄逼人、勢利、無情的丑惡嘴臉精準地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與此同時，歐·亨利進一步通過當事人格蕾絲對女房東的評價：“這個老畜生。就是因為我欠了她四元錢，她就把我的箱子扔到大廳了，把門也鎖上了?！卑雅繓|認錢不認人、市儈、貪婪的本性表現(xiàn)得一覽無遺。從而激活了讀者的想象力，營造出了強烈的藝術(shù)效果。

至于裁縫老施萊格，歐·亨利采用的是正面描寫的手法。歐·亨利通過老施萊格和梅達的對白：“嗨，干嘛那么悶悶不樂？把衣服拿走吧，已經(jīng)做好了。以后再付我錢。兩年來我天天見你從我門前過。我會做衣服，我看人也不會錯。等你有錢了，你會給我的。拿去吧，衣服做得不錯，要是你穿上它很漂亮，那就更好。等有了錢再給我吧。”直接展現(xiàn)了老施萊格善良仁慈的性格以及樂于助人的品德。裁縫老施萊格金子般的心與一身銅臭味的女房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這樣的反襯使得美者愈美，丑者愈丑。

4.真實準確的細節(jié)描寫

歐·亨利在他的許多作品中，對細節(jié)真實準確的描寫讓人驚嘆。歐·亨利對于細節(jié)精準的把握能力是和他敏銳的觀察力是分不開的。歐·亨利從不關(guān)心上流社會。他常常把注意力放在底層平民的身上。住在紐約時，歐·亨利經(jīng)常坐在自家的窗口前，仔細觀察行人?！盎蛘咴诮稚吓腔玻谛★堭^、香煙鋪、小客棧，在排隊領(lǐng)取救濟金的失業(yè)工人中，甚至在公園的長凳上尋找與其接觸的機會，從周圍的現(xiàn)實生活中汲取題材?！痹凇蹲先埂返牡诙危瑲W·亨利用了三個句子，非常詳細地給讀者描述了一位穿橄欖綠衣服的女士的著裝。歐·亨利這樣寫道：“她穿著有三層荷葉邊的裙子，下擺還裝飾著絲帶。一條抽褶肩罩在小馬甲上，衣服的雙層泡泡袖口上飾有花邊?！边@種細致入微的描寫，讓讀者覺得這個穿橄欖綠的女士仿佛就在眼前。給讀者帶來一種身臨其境的感受和體驗。

5.意外的結(jié)局

《紫裙》的采用的是巧合型結(jié)尾和暗示型結(jié)尾相結(jié)合的結(jié)尾方式?！皻W·亨利的短篇小說構(gòu)思巧妙，在結(jié)尾中常常出現(xiàn)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巧合（也包括‘不巧’）。結(jié)尾中的巧與不巧，不僅增加了作品的戲劇性和趣味性，在引人驚訝或扼腕的同時，也發(fā)人深省。一種巧合純屬偶然，使讀者透過偶然更加深沉地思考必然?！痹凇蹲先埂分校愤_和拉姆塞先生在街上偶遇看似巧合，其實是必然。因為梅達善良、友誼至上的本性以及她擁有的金子般的心，就預示著她必定好人有好報，終將擁有完美結(jié)局。暗示型的結(jié)尾在《紫裙》中的使用則表現(xiàn)在歐·亨利并沒有明確地交代，拉姆塞先生在雨中偶遇梅達，并邀約梅達在雨中一起散步后的結(jié)局。但是歐·亨利通過拉姆塞先生對梅達的贊美和評價以及梅達害羞的反應作了足夠的暗示。給讀者預留了無盡遐想的空間。讀者們已能從歐·亨利的暗示中對梅達和拉姆塞的結(jié)局心領(lǐng)神會，歐·亨利沒有必要再多費筆墨去畫蛇添足了。

四 結(jié)束語

《紫裙》具有很強的可讀性。歐·亨利以商店里的女售貨員為題材，使用豐富的寫作手法和濃郁的感情，給讀者勾勒出了一個看似物質(zhì)、虛榮，其實擁有一顆金子般的心的女售貨員梅達的形象。女主人公梅達為了友誼和忠誠不惜犧牲自己的愿望，把自己僅有的四元錢借給身無分文的好友交房租。歐·亨利通過描寫美國社會當時唯利是圖、金錢至上的殘酷社會現(xiàn)實，對平凡的“小人物”梅達和裁縫老施萊格善良、無私和樂于助人的美德進行挖掘和歌頌。梅達和裁縫老施萊格雖然生活在社會底層，但他們擁有人類最寶貴的真情和真愛，并常以自我犧牲的方式來維系這種感情。他們高尚、美好的品性，給冷酷虛偽的社會帶來了一抹亮色?！笆贡涞哪μ齑髽巧l(fā)微微暖意，使銅臭四溢的華爾街充滿人情味的芬芳，讓紐約麻木的人們看到‘冰冷’里美麗的善良之花，這就是歐·亨利最希望看到的夾縫中盛開的人性之花?！?/p>

參考文獻

[1]樊林.“歐·亨利式的結(jié)尾”表現(xiàn)手法淺析[J].西安建筑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4）

[2]樊林.人性的光輝永恒的魅力——歐·亨利短篇小說人性主題探索[J].鹽城師范學院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