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次,母親兩個月沒發(fā)工資了,好不容易從娘家弄來了一些錢,買了幾只雞腿,燒得金黃噴香。菜剛上桌,我就小猴似的爬上桌,一邊用手抓起一只雞腿啃,一邊沖著姐姐妹妹做鬼臉。一不小心,手一滑,雞腿掉地上了,沾滿了塵土,落在了一攤雞屎旁邊。
母親又是生氣又是心疼,買這幾只雞腿容易嗎?再想想我平時的頑皮表現(xiàn),母親取過一根桑樹條,狠狠地抽了我十幾下:“讓你頑皮,讓你不知珍惜!”直到姐姐妹妹撲過來把我護在身體下面,母親才放下桑樹條,摟著我們3個抱頭痛哭。
哭了好一會兒,才開始吃飯。母親把雞腿撿了起來,用開水沖洗一下,舍不得扔,自己吃了。那天晚上,母親撫著我身上的傷痕:“還疼嗎?”“不疼了?!薄跋麓芜€調(diào)皮嗎?”黑暗中,我眨著亮晶晶的眼睛,并“嘻嘻”地笑著:“睡吧,媽,明天我還要上課呢。”
2001年,我和母親做客鳳凰衛(wèi)視時,又說起了這件往事。
“是的,那時他可真頑皮啊!全不知道,這飯菜來得多不容易,一點也不珍惜?!蹦赣H笑容慈祥。
“不,媽媽,我懂得珍惜,”我接過話茬,聲音開始哽咽,“您想想,我要不是把雞腿弄到地上,您會舍得吃嗎?那幾年里,有什么好吃的,您全給了我們姐弟,您成天就吃咸菜??!于是我們才想出這辦法,我把幾塊肉嚼得不像樣后,我們就有借口不吃了。只有這樣,您才會吃??!”
聽著這話,母親情緒變得激動起來:“其實,我早該想到。你樣樣乖巧懂事,怎么偏偏吃飯這么頑皮呢?”母親哽咽著掏出手絹擦眼睛。
雖然我演戲無數(shù),但是我要說,我最好的戲,是在7歲那年,演繹的是一份血濃于水骨肉連心的摯愛親情,唯一的觀眾,是我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