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迅的一次“聚變”

摘 要：聚變，是指氫原子核聚集為重原子核，并裂變釋放出巨大能量的過程。1906年，魯迅在日本仙臺醫(yī)學院留學時，因看到課堂上放映了有關日俄戰(zhàn)爭的“電影”“畫片”，于是憤然而起，覺得醫(yī)學并非一件緊要事，要改變中國人的精神，他毅然決然地退學棄醫(yī)從文了。中日兩國學者把這次事件命名“幻燈片事件”。其在魯迅精神和魯迅研究中，是一個無法回避的符號。中國人普遍認為它是魯迅從事新文化運動的開端，而日本學者則多說并存?！盎脽羝录彪m是魯迅的一次漸悟到頓悟、量變到質變的飛躍，但它在魯迅不斷走向永恒輝煌中還只能算作過程，而不是終結。它是認識魯迅、研究魯迅的切入點之一，而不應該成為中日兩國文化交流的一個障眼點和糾結。

關鍵詞：幻燈片事件 魯迅文學創(chuàng)作開端 全面地看待魯迅的心路歷程

中國文學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小說《狂人日記》發(fā)表了，電光石火般地在全社會引起了震撼，它的作者魯迅因此發(fā)出了耀眼的光芒。接著，他一發(fā)不可收，井噴般地寫出眾多震古爍今的文學作品。不是劃空而過的流星，他是一顆橫空出世的大星，百年來的歷史證明了他就是一顆光亮火熱的恒星。從1918年那一刻起，人們就探詢著魯迅是誰？他從哪里來？他是怎么寫出如此振聵發(fā)聾的作品的？

一、刻骨銘心的爆發(fā)

在《狂人日記》發(fā)表一千多天后的1922年，魯迅在他的第一部小說集《吶喊·自序》中首次向世人披露了自己的心路歷程：他是從中國一個墜入困頓的小康之家走到大海的那一邊，1906年在日本仙臺醫(yī)學專門學校退學開始搞起了文學。

棄醫(yī)從文，是因為他在仙臺看了一場“電影”，其中反映了同胞被日軍當作屠殺示眾的材料，而圍觀的看客竟也是同胞?！皬哪且换匾院?，我便覺得醫(yī)學并非一件緊要事，凡是愚弱的國民，即使體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壯，也只能做毫無意義的示眾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為不幸的。所以我們的第一要著，是在改變他們的精神，而善于改變精神的是，我那時以為當然要推文藝，于是想提倡文藝運動了。”這是魯迅在《吶喊·自序》中給讀者的清楚說明。猶嫌不足，四年后，他又寫下了具有史傳價值的回憶性散文《藤野先生》，更生動翔實地描述了當時的情形。

盡管魯迅多次在文章里說他當時看的是“電影”“畫片”，回到紹興結婚時還專門給人們講，周建人回憶道，“我們都沒有看過電影，不知道什么叫電影，他還解釋了很久”{1}，可中外學者還是眾口一詞地認為魯迅看的是“幻燈片”{2}。本文為便于敘論，姑且統(tǒng)一取“幻燈片”說辭。總之，這就是中外學者認為的“幻燈片事件”。

“幻燈片事件”給魯迅本人留下終生難忘的印象，也給家人留下了難以釋懷的情結。1937年10月，魯迅去世一周年時，其夫人許廣平發(fā)表文章說，魯迅“當日俄戰(zhàn)爭之后，為了我們民族中雖有健全體格，終于被日本人綁赴刑場，慘受凌辱，憤而棄了學醫(yī)，從事文學運動，以期喚醒民心”{3}。在魯迅逝世兩周年時，許廣平又在上海對青年團體演講詞中講，魯迅“在電影上見到日本捉了許多中國人替俄國作偵探的工作，被拖到街上去砍頭示眾，個個都是身壯力健的漢子，這是令人多么痛心的事，為甚么我們中國人要給人家利用呢？先生感到這實在是民族最大的危機，而他自己的所學，只能醫(yī)個人的毛病，至于國家民族最大的病狀是更屬重要，所以他立志要做一個民族病的醫(yī)生，拯救垂危的中國，從那時起，他就獻身努力于文學革命的文壇了，他引導摸索的青年去與惡勢力奮斗了”{4}。并在同時發(fā)表的《紀念還不是時候》一文中寫道：“我們要對得起‘你那不忍見強健的國人，不明不白去送死的，憤而棄醫(yī)，終生做那以文字振勵民族精神的工作’?！眥5}周建人在《魯迅──中國文化革命的先驅》中講道，魯迅在學習上得到良好的成績，引起某些具有狹隘民族主義思想的日本學生的嫉妒，“在他們眼里，中國是弱國。所以中國人當然是低能力，分數在六十分以上，便不是自己的能力了。魯迅受到這種侮辱，感到生為弱國人民的痛苦，更加激起了強烈的民族感情和奮發(fā)圖強的革命精神”{6}。

《藤野先生》是魯迅為數不多正面描寫自己留學生涯的文章，字字句句飽含著作者的濃情厚誼，具備了思想性與藝術性的高度統(tǒng)一，是最生動的普世性教材，更是中國式教育中膾炙人口的范文佳作。從它發(fā)表到現在，整整

八十年間，一代又一代的中國人為那師生間的情誼而感動，無數青年為魯迅的立志所激勵。因而，其中所提到的“幻燈片事件”，在中國人眼里，它是“周樹人”莊嚴地轉身走向“魯迅”的標志，是魯迅光輝的文學生涯的開端。

“幻燈片事件”在中國各類教科書里留下了濃墨重彩的華章。在中學教科書里是這樣講的：“從此，他認為醫(yī)治中國人精神的麻木，比醫(yī)治肉體的病弱更重要、更緊迫，而文藝是改變精神的利器。所以他毅然放棄學醫(yī)，從事文藝，自覺地將文學藝術的任務和啟發(fā)人民群眾的覺悟緊密結合起來。”{7}在大學教科書里是這樣講的：“作為一個作家，使文藝活動結合政治要求，將文學藝術的任務自覺地和啟發(fā)人民群眾的覺悟聯(lián)系起來，并且愿意盡畢生之力為之服務，在魯迅的整個生涯里，這是一個具有決定意義的起點?！眥8}學者們發(fā)出感慨：“一張畫片的‘偶然’的觸媒，竟成就了這位中華民族現代偉人的事業(yè)的開端，或許是始料不及的。但我們從魯迅這一堅決果斷的行動里，也可以深切地體會到他的崇高而深厚的愛國熱情。”{9}魯迅“在短短三十年文學生涯中成就了輝煌文學工作的真相，而每每想到他那用小跑步走完他的畢生，依從著最初到南京水師學堂學習得來的步伐在走他人生的長途的時候，是一個終身從不復員的征人，畢生荷戈而絕不解甲的一位能征慣斗的戰(zhàn)士”{10}。

三十年——這一數字的得出恰是從其逝世時的1936年上溯到1906年的“幻燈片事件”的發(fā)生。曾任上海開明書店總編輯的夏■尊在1936年時回憶魯迅贈他的《域外小說集》，“使我眼界為之一廣”，“我可以

說在三十年前就受他啟蒙的一個人，至少在小說的閱讀方面”{11}。1941年出版的《魯迅三十年集》，就是指

1906年至1936年間魯迅的一切著述匯集。這一名稱及內容正是魯迅生前自擬好的，并自定不包含譯作，只是他不幸既病且亡未能完成的憾事之一。{12}

“三十年”數字的統(tǒng)計，是受魯迅文學活動啟蒙者得出的，更是魯迅臨終前自己得出的具有完整總結歷史的紀念碑數字。自然，1906年的“幻燈片事件”，對于魯迅思想和創(chuàng)作的發(fā)展變化、對于我們認識和研究魯迅等，都具有新紀元的意義。

綜上所述，“幻燈片事件”絕不是電光石火看了一眼的瞬間事情，內涵有家庭變故、個人遭遇，外延有國家戰(zhàn)爭、民族歷史，時間上縱貫影響魯迅一生，空間上橫跨中日兩國及世界列強。然而，它給人最直接的印象還是1906年這一刻，魯迅正式開啟了他的文學生涯，而不是十二年后的1918年。

二、細節(jié)的考證

魯迅是1904年9月入仙臺醫(yī)學專門學校的，1906年3月退學到東京。鑒于“幻燈片事件”極為豐富的內容和意義，這一時段的人證、物證對于研究魯迅十分重要。中日兩國學者按照魯迅兩篇文章中所提供的線索，多年來一直都在竭力尋找更多的有關魯迅在仙臺學習生活的細節(jié)證據。

對于魯迅在仙臺的生活，日本學者從魯迅去世后就圍繞“幻燈片事件”開始進行調查取證了，如采訪了藤野先生等一系列歷史當事人，藤野先生也寫下了《謹憶周樹人君》的文章等，并就“棄醫(yī)從文”引發(fā)出爭鳴觀點，其細節(jié)主要有：查找到魯迅看過的“電影”“畫片”；魯迅在仙臺不是唯一的中國留學生，在魯迅到來之前，仙臺已經有了一位名叫施霖的中國留學生；魯迅的考試成績平均分為65.5分等。

在中國發(fā)現這一時期的資料是不多的，有的也只是個別人士的籠統(tǒng)回憶，如魯迅的弟弟周建人在《魯迅故家的敗落》中提到，魯迅仙臺時期曾給家里來過數封信，但都沒有保存下來。{13}還有如藤野先生改正的講義失而復得等等。最有價值的文獻發(fā)現是在1976年1月。這一年，在武漢發(fā)現了一封魯迅于1904年10月8日，即剛到仙臺滿一個月，寄給友人蔣抑卮的兩頁完整的親筆信。{14}

中日兩國學者的調查，為了解仙臺時期的魯迅提供了許多細節(jié)，為還原現場，進一步活躍和加深對魯迅的研究及兩國文化交流做了有益的探索。盡管有這樣或那樣的觀點，然而，在我們看來，這些細節(jié)的考證發(fā)現，不僅證明不了魯迅有什么失誤和回避，反而證明了魯迅的寫作真實全面，而且每句話都有了實證材料。

1906年的“幻燈片事件”，標志著魯迅文學活動的正式開始，這是魯迅的自我宣示，也是多數人的共識。然而，這一事件的重要意義，數十年來卻在國內外受到來自各個方面不同程度的疏淡、懷疑，甚至于抹殺。

在中國國內受到不同時期和人物的政治影響，變得或早或晚或多元性了，并被賦予各種不同的解讀。最典型也最有趣的是，1961年在紀念魯迅誕辰八十周年大會上，中國作協(xié)主席茅盾所作的報告中有這樣一段話：“魯迅的文學活動開始于本世紀初期（約在1903年前后），而他的革命愛國主義思想的形成卻要更早一些；他的《自題小像》詩（作于1901年）就表示了把生命獻給祖國的決心。但是，作為文學家、思想家和革命家的魯迅，他的革命活動和文學活動，卻是從1919年‘五四’新文化運動時期正式開始的。在‘五四’前夕，他寫了有名的短篇小說《狂人日記》（1918年），這是中國革命的第一燕，也是魯迅的革命文學的第一朵花?！眥15}這段話想講清“魯迅的文學活動開始”時間，卻偏偏不提魯迅自己認定的1906年，反而任意加限定語、加括號地無序排列出1903、1901、1919、1918四個年份，又加“約……前后”“正式”等，最后索性來了個詩意“第一

燕”“第一朵花”的形容詞兜圈，最終讓人費解地得出魯迅的文學活動是在《狂人日記》發(fā)表一年之后才開始的結論。這是為了要強調“五四”運動的政治影響作用。

雖然，1932年魯迅本人在《自選集》自序中說過：“我做小說，是開手于一九一八年，《新青年》上提倡‘文學革命’的時候的。這一種運動，現在固然已經成為文學史上的陳跡了，但在那時，卻無疑地是一個革命的運動。我的作品在《新青年》上，步調是和大家大概一致的，所以我想，這些可以算作那時的‘革命文學’?！眥16}但是，要明白魯迅說的只是做小說，而做小說只能算是文學活動的一部分。第二年，他就在《我怎么做起小說來》寫道，“這里還應該補敘一點的，是當我留心文學的時候，情形和現在很不同：在中國，小說不算文學，做小說的也決不能稱為文學家，所以并沒有人想在這一條道路上出世。我也并沒有要將小說抬進‘文苑’里的意思，不過想利用他的力量，來改良社會”。委婉中有潛臺詞：文學不應是從做小說算起的。

無獨有偶，魯迅、郭沫若——中國現代文壇的“雙子星座”，二人起初都是抱著富國強兵的理想到日本去學醫(yī)的，二人都是在日本棄醫(yī)開始走上文學道路的，都以為“搞文學是想鼓動起熱情來改造社會”。但日本對于他們二人如何走上文學道路的研究熱情是有著巨大差別的，他們更看準魯迅的文學開始，因為郭沫若是在福岡帝大醫(yī)學部畢業(yè)了，且是由于個人聽覺原因放棄醫(yī)學的，而魯迅則不同，他是因日本方面的行為而中途棄學，與其說是魯迅受了刺激，不如說是日本人因這一“幻燈片事件”符號受的刺激更強烈。

“幻燈片事件”的符號在魯迅的一生中、在大多數中國人的心目中引起如此大的影響和意義，這讓當事者一方的日本人不能不產生強烈的反彈。何況，魯迅在這一事件中把自己敘述成受體、客體，而日本人才是事件的始作俑者。所以日本人更熱衷于對這一事件的考察研究，并且是有成果貢獻的，但是，其中出現了一種否定和抹殺這一事件意義的傾向。

從上世紀40年代，便由日本學者調查取證，懷疑“幻燈片事件”的真實性，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懷疑反倒有愈演愈烈的趨勢。隨著中國的進一步改革開放，中外文化的交流深入，日本國內的觀點甚至是當地非主流的各種觀點相繼登陸中國，又伴隨著中國國內由于有一段時期“神化魯迅，并且以他為棍子，極其虛無地否定歷史與現實，使魯迅形象在當代青年那里一落千丈”{17}。數十年來，“幻燈片事件”是日本人魯迅研究史上一個剪不斷理還亂的糾結。這個糾結就是，承認這一事件的真實，容易得出一個狹隘的結論：魯迅的文學生涯以抗日始以抗日終？因為魯迅臨終前發(fā)表了《答徐懋庸并關于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問題》！日本人內心里折服的魯迅，竟是由個人抗日開始，最終成為一個喚醒了全民族抗日的偉大代言人！這或許是日本學者心底難以言狀的不易解的符號。

三、聚變是一個過程

魯迅在談到文學評論時強調：“要論作家的作品，必須兼想到周圍的情形”{18}，“倘要論文，最好是顧及全篇，并且顧及作者的全人，以及他所處的社會狀態(tài)，這才較為確鑿”{19}；“倘要知人論世，是非看編年的文集不可的”{20}。這些教導，同樣適用于我們今天分析和評價魯迅“幻燈片事件”這一符號。

“幻燈片事件”作為符號，影響著魯迅的創(chuàng)作，同時也將永遠影響著魯迅研究。然而，它在魯迅的一生中只是一次“爆發(fā)”而不是一次“爆炸”，“爆炸”只能留下灰燼，而“爆發(fā)”則是從量變到質變的一次升華。在“幻燈片事件”之前二十多年時間，家庭的變故、父親的病、求學的路，每一次事件都使魯迅產生了“由己推人”改良人生與社會的強烈欲望，實現欲望的出路和方法何在，這是他一直所探索的人生問題，而敲開文藝之門也是他多項選擇中的一種，在多項選擇中，他是每一種都已嘗試過。文學的嘗試，他已經在1898年創(chuàng)作了《戛劍生雜記》《蒔花雜志》，而到1903年題寫的《自題小像》，他已經達到了能以文學的利器抒發(fā)自己心志的精熟地步了，但他還是在文學之門前徘徊著，依然執(zhí)著地積蓄著能量。即便是在仙臺學醫(yī)中，依然手不釋卷地了解著文學、思考著人生。魯迅在仙臺受刺激何止僅是“幻燈片”，他在此兩年前從仙臺給朋友的信里曾說，看了《黑奴吁天錄》等“拳拳盛意，感莫可言”，“曼思故國，來日方長，載悲黑奴前車如是，彌益感喟。……以樂觀的思之，黃帝之靈或當不餒歟”，“所恨尚有怪事奇聞由新聞紙以觸我目”。可見，魯迅內心世界的聚能生熱是不因時地的影響，是由來已久的。他在一方面逼近文學之門的同時，一方面則意識到他已經產生了把醫(yī)學當成準備放棄的選項的想法了。

“沉默呵，沉默呵！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滅亡?！痹谙膳_，魯迅這時確實存在著“找借口”現象，就像運載火箭推進器里注滿了燃料，就等待著破殼而出的那一刻的最佳時機，即現在所說航天衛(wèi)星尋找等待捕捉那“發(fā)射窗口”。這一刻出現了，在證明了自己學醫(yī)的實力是合格的同時，他“爆發(fā)”了，而這一“爆發(fā)”，不僅丟掉了負重箱體，把尷尬、難堪、蔑視一股腦兒地丟在對方的臉上，一箭雙雕地把那些自以為是的對手永遠地釘在了恥辱柱上。這一刻就像李白仰天長笑仗劍出門?！笆郎先绻€有真要活下去的人們，就先該敢說，敢笑，敢哭，敢怒，敢罵，敢打，在這可詛咒的地方擊退了可詛咒的時代！”{21}魯迅“爆發(fā)”了，就要辦《新生》。他以眾多文學翻譯和編輯出版的實績，證明他的新文藝活動的開始。與其說“幻燈片事件”是引爆的導火線，不如說是魯迅的一次“核裂變”。

從1903年開始，魯迅一生都是一以貫之的，1931年他又把《自題小像》寫在一張條幅上激勵他人。{22}他的一生有著許多輝煌的“爆發(fā)”轉變。1927年在廣州的經歷，讓他“目睹了同是青年，而分成兩大陣營，或則投書告密，或則助官捕人的事實”，讓他受到很大震動，原先循著先進化和啟蒙主義而進行的“思路因此轟毀”，他徹底地拋棄了進化論，實現向共產主義的思想飛躍，認為“惟新興的無產者才有將來”。他“帶著寶貴的革命傳統(tǒng)到新的陣營里來的”，“從進化論進到階級論，從紳士階級的逆子貳臣進到無產階級和勞動群眾的真正的友人，以至于戰(zhàn)士”{23}。魯迅的“爆發(fā)”是多次的，我們更愿意稱他的每一次“爆發(fā)”都是一次“聚變”，即氫原子核聚集為重原子核，并裂變釋放出巨大能量的過程。

總之，“幻燈片事件”不應成為中日兩國認識魯迅、研究魯迅的一個障眼點和糾結。在五十六歲不長的一生中，魯迅從一個墜入困頓的小康之家的孩子，能在世界風云激蕩、社會翻天覆地的大變革時代，成就為一個偉人，在中國有“魯圣人”之稱，在日本有“大魯迅”之譽，他的每一步都充滿了令人贊嘆的魅力，都值得我們去探討去研究。了解“幻燈片事件”，對于我們認識一生踐行“我以我血薦軒轅”的魯迅來說，只能算是走進魯迅的切入點之一。魯迅是中國文化史上的一顆能發(fā)光發(fā)熱的恒星，本身就帶著原子核，無論遇到什么帶電粒子、中子或光子，無論是聚合，無論是裂變，都能發(fā)出巨大的光熱能量，而這僅僅是一個個過程，永無終極！

{1}{13} 周建人口述、周曄編寫：《魯迅故家的敗落》，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4年第1版，第244頁，第225頁。

{2} 魯迅：《魯迅全集》（第2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第1版，309頁。

{3}{4}{5}{10}{12} 馬蹄疾輯錄：《許廣平憶魯迅》，廣東人民出版社1979年第1版，第8頁，第18頁，第15頁，第27頁，第141—187頁。

{6} 周芾棠：《鄉(xiāng)土憶錄——魯迅親友憶魯迅》，陜西人民出版社1983年第1版，第141頁。

{7} 《中學語文教師手冊》，遼寧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1版，第483頁。

{8} 唐主編：《中國現代文學史》（一），人民文學出版社1984年第1版，第83頁。

{9} 李希凡：《一個偉大尋求者的心聲》，上海文藝出版社1982年第1版，第7頁。

{11} 茅盾、巴金等著：《憶魯迅》，人民文學出版社1956年第1版，第3頁。

{14} 魯迅：《魯迅全集》（第11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第1版，第321頁。

{15} 查國華、楊美蘭編：《茅盾論魯迅》，山東人民出版社1982年第1版，第144頁。

{16} 魯迅：《魯迅全集》（第4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第1版，第445頁。

{17} 孫郁編：《被褻瀆的魯迅》，群言出版社1994年10月第1版，第41頁。

{18}{19}{20} 魯迅：《魯迅全集》（第6卷），人民文學出版社 1981年第1版，第451頁，第430頁，第3頁。

{21} 魯迅：《魯迅全集》（第3卷），人民文學出版社1981年第1版，第42頁。

{22} 川島：《和魯迅相處的日子》，四川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10頁。

{23} 瞿秋白：《瞿秋白文集》（第2冊），人民文學出版社1991年第1版，第997頁。

作 者：齊千里，四川大學文學與新聞學院在讀碩士研究生，符號學-傳媒學研究所駐所研究員，主要研究方向為文學、符號學，及對外漢語。

編 輯：郭子君 E-mail：guozijun082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