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父與子”的文學母題看卡夫卡的“畏父”情結(jié)

摘 要：卡夫卡的父子矛盾幾乎是世人皆知，他的作品中出現(xiàn)了大量的父親形象和兒子形象，其中幾乎都存在著對父親或隱或顯的不滿、幽怨、質(zhì)問和控訴，他有著深深的“畏父”情結(jié)，而這一現(xiàn)象并不是孤立的，它有著深刻原因，同時應該說它和西方古典文學中父與子這一文學母題是一脈相承的。

關鍵詞：卡夫卡；“父與子”；西方文學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14--01

一、“父與子”是西方文學永恒的母題

“父與子”是西方文學一個永恒的母題，在這之中有兩個文學原型，即父親與兒子，父親原型一方面象征著力量和尊嚴，充滿了慈愛，是兒子的保護者；另一方面又象征著權威和法律，顯得高深莫測，令人恐懼，上帝、國王這些都是父親原型后來的演化軌跡。而與之相對的兒子原型則演化為人類和臣民，他們一方面對父親充滿了依賴與尊敬，一方面又充滿恐懼，繼而與之對立抗爭，因此在這一文學母題中，父與子幾乎永遠是出于矛盾對立的雙方，永遠斗爭又永遠依存。

進入二十世紀，各種傳統(tǒng)思想都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父權思想自然也在其中，“父與子”這一文學母題又一次得到了更大程度的發(fā)展，即產(chǎn)生了一些熱衷“父與子”的文學流派，同時產(chǎn)生了一批以“父與子” 以主題創(chuàng)作的作家，如索爾.貝洛、卡夫卡等。

二、卡夫卡的“畏父”情結(jié)

在卡夫卡的文學創(chuàng)作之中，“父與子”的主題不僅作為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意象，甚至于貫穿了他的創(chuàng)作始終，在早期的創(chuàng)作之中，他總喜歡用“父親”“兒子”“判決”“流放”“懲罰”和“逃避”這一類詞語。

在早期的作品《判決》中，都有一位共同的父親形象活躍其中，這些父親全都高高在上，總以威嚴公正的面目出現(xiàn)在兒子面前，又不能理解兒子。

《判決》中主人公年輕商人蓋奧爾格.本德曼準備寫信告訴在外地彼得堡的一個朋友自己的婚約，但是父親說他已經(jīng)告訴那個朋友了，兒子感到不快，父親對兒子的這一反應極為憤怒，就判處他的死刑，叫他去跳河，兒子竟真的跳了。這里的父親神秘莫測、表面上體弱多病，實際上對兒子的一切都了如指掌；他狂暴易怒、蠻橫無情。

由此我們看出卡夫卡深深的“畏父”情結(jié)在他的作品中幾乎無處不在，這種情結(jié)一方面表現(xiàn)為“畏懼”，他創(chuàng)作的兒子們都敏感脆弱，父親們常常濫用自己的權威，動輒就置兒子于死地。兒子們則是唯唯諾諾，逆來順受。在這里，“兒子們”被賦予了弱勢、受虐、被控制、被判決、被處死的含義，而這一切都來自那個使他們成為兒子們的父親們。作品在哀怨、質(zhì)疑、憤懣中傾訴了兒子們的不幸，歷數(shù)了父親們的不善，充滿著對父親們的質(zhì)疑和敵視。

另一方面，“畏父”也有“敬畏”的一面，他們同時對父親又有著依賴與敬仰、關心和愛護，《判決》主人公關心父親的身體，因為他吃了太少的早餐、老是把自己關在房間里而勸說他，抱他上床休息，在他聽到父親他去死的時候，內(nèi)心絕望了，父親的聲音回蕩在他的耳中，可是他跳河還說出了愛父母親的那句話；《變形記》中格里高變形之后，也始終惦記著家里的境況，為不能按時上班而著急，為老板要炒他的“魷魚”而焦慮，為父親暗暗地存了一筆錢而欣慰。

三、卡夫卡“畏父”情結(jié)的形成原因

卡夫卡為什么有這樣驅(qū)之不散的“畏父”情結(jié)呢？首先，應該是來自于從小的影響，卡夫卡幼年時就非常畏懼父親，父親那強健的體魄和頑強的生存能力使他在敬慕中夾雜著壓迫感，他哀憐地說：“我又瘦、又弱、又細，你又壯、又高、又寬，在更衣室里我自慚形穢，而且不僅僅是對你，而是對全世界?！笨梢?，卡夫卡自小面對父親已產(chǎn)生了深深的自卑，這成為他以后“畏父”情結(jié)形成的重要原因。

第二，卡夫卡與父親在性格上極其不和甚至處于對立，父親強悍而又粗魯，而兒子脆弱而敏感。父親極其清楚自己肩負的雙重責任：既要在外打拼，又要教育孩子。他堅強、健康、沉著鎮(zhèn)定，有某種豪爽的氣度，同時也自以為是、性格暴躁、唯我獨尊、喜怒無常、嚴于律人。面對兒子天生“羸弱、膽怯、遲疑不決、惴惴不安”的樣子，就更容易走火失控，從而走向“恨鐵不成鋼”的極端。其實，正是他的強悍急躁更加促成了卡夫卡的敏感脆弱，這逐漸形成一個惡性循環(huán)，他與父親也就愈加難以融合。

第三，卡夫卡與父親的追求完全不同，父親是一個商人，自然希望兒子能繼承他的事業(yè)，但是卡夫卡卻對經(jīng)商完全不感興趣，整日熱衷于寫作，他們都認為自己做的事情是應該的，價值取向的背離使他們?nèi)松较騽萑羲穑麄儓猿旨阂?、不肯妥協(xié)，當然難以形成融洽的關系，父子之間的爭斗，也就永無休止。

卡夫卡對父親存在著既崇拜又反感，既依戀又畏懼的復雜情感。一方面他對其父親抱著批判的態(tài)度，另一方面他不能也不愿擺脫父親的影響。一方面他與父親有許多隔閡，拉開了一定的距離，另一方面他又為這段距離和冷漠的關系而痛心。一方面他本能地反抗父親，另一方面他又畏懼地崇拜父親。因為，卡夫卡作為一個猶太人，他身上有著濃重的猶太文化烙印。在猶太文化中，父親形象往往與上帝聯(lián)系在一起的，卡夫卡在某種程度上已經(jīng)把父親的權威看成是上帝的權威?？ǚ蚩ㄎ窇值爻绨莞赣H，是宗教信仰使然。此外，卡夫卡早就意識到，父親的世界控制著兒子們能否成功的一切物質(zhì)條件。尤其是他父親這位\"身影龐大的人\"，更是生活的強者。他也清醒地意識到，他們父子性格志趣完全不同是不可能彼此認同的，但他還是期望能夠父子相融，實現(xiàn)關系的正常化，這應該是他知性的選擇。

參考文獻：

[1]《卡夫卡作品集》

[2]冀桐《精神的漫步——西方文學經(jīng)典重讀》銀川：寧夏人民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