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古舟子詠》是一首孤獨之詠。射殺信天翁后的老水手被隔離于社群之外,在孤獨與絕望中掙扎渴望睡眠、死亡來得以解脫。睡眠死亡是靜止的,追尋交流對話是動態(tài)的,是追求救贖的積極的方式。老水手渴望與人對話來打破孤獨和靜止,渴望與上帝對話來獲得永久的解脫。但對話是相互的,需要雙方的意愿一致才能達成。與人對話獲得的解脫是暫時的,于是老水手注定要在孤獨中流浪不停地找尋最終的對話與最終的解脫。
關鍵詞:孤獨;老水手;死亡;睡眠;祈禱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14--01
柯勒律治的《古舟子詠》是一則罪與罰的故事。老水手用強力阻止了一位參加婚宴的年輕人,向他講述自己如何射殺了溫和的信天翁,結果一生在孤獨漂流中度過,尋覓著救贖和“重生”。歌謠的最后,老水手離開了一臉驚愕和恐慌的年輕人,他知道當他“巨大的痛苦重臨”時他必須再次重復他的故事。整個詩篇充滿了強烈的感情,讀者會和那位年輕人一樣不覺陷入老水手催眠般的敘述中,然而,讀完全詩不禁心存疑惑老水手是否得到了解脫。全詩基調孤獨而靜止,似乎暗示老水手黯淡的未來,而第五篇中姍姍來遲的重生似乎又暗示老水手依然獲得的救贖。
許多批評家對這一問題持有很積極的態(tài)度,認為老水手最終是自由了的。羅伯特·瓦倫將此詩的主題是“睹圣”是“生命的歸一”。 然而其他一些批評家不大贊同,認為詩中的得救成分說服力不足,老水手畢竟仍在漂蕩且全詩孤獨的色調不允許太樂觀的觀點。
老水手是孤寂的。他沒有自我介紹,沒有應有的禮數他便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曾經有一艘船”,這個戲劇化的場景里含著急迫和絕望。柯勒律治沒有對老水手的外貌進行描述只是提到了他的手“瘦骨嶙峋,皮包骨”,他緊抓著婚客的手表現(xiàn)出了他強烈的說話的意愿生怕他會走掉不理睬他的故事。因此故事的基調在一開頭便彰顯了出來,對交流的渴望也使得孤獨前景化。
老水手射殺信天翁給他帶來一些悲慘的遭遇,和同伴的分離是其中之一,最后他孑然一身被剝奪了交流的權利。交流預示著獲得幫助,而他現(xiàn)在卻孤立無援。幫助是一種力量,是一種第二力,于是求助便是交流的一種。發(fā)出求救信號是獲取幫助的第一步,施助是交流,尋求幫助是尋求救贖。一起生存反映了人們內在交流和互助的本能。
第二篇描述出一種不確定—殺死那只鳥是對還是錯,之后不祥的預兆接連出現(xiàn)了:血色的太陽,腐爛, 死亡火焰,緊接著不定感帶來劇烈的干渴而遏制了言語的產出。信天翁停在老水手的脖子上,像是一枚徽章,暗示著他對造物和生命的違抗。第三篇神秘和恐怖加深,老水手不僅與自然隔絕也與他的船員分離。
所以直到老水手看到水蛇這一活物痛苦才稍事擺脫就理所當然了。這回他看到的是一個個鮮活、獨立、美麗的生命,心內不由生出憐愛之情,無意識間他為這些水蛇祈禱,祝福它們于是他又得以重返生命之網。這里表現(xiàn)出了柯勒律治浪漫主義的一個重要主題—自發(fā)、無意間的行為要遠勝過經過意識加工的行為。老水手油然的祝福和愛意為他贏得了發(fā)出聲音的機會,盡管對象是名聲不大喜人的蛇,但它們卻象征著先前被打斷的聯(lián)系得以部分續(xù)接。
然而祝福和雨露都是暫時的,力量微弱,老水手永久地被隔絕與世界之外。這一主題反應在他對睡眠和死亡的渴求上。他渴望著睡眠或者死亡,孤獨地流浪在漫漫無盡的旅途中,像同樣犯了罪過的該隱。該隱因殺死無辜生命流浪在荒漠中,受盡失眠和孤獨的折磨卻也不能以死獲得解脫。而對于老水手,比起與他同船的人他的生不如死來得更加殘酷痛苦,他只能在船上雖生猶死,沒有方向。
《古舟子詠》中貫穿兩條線,如果說絕望的狀態(tài)是靜止消極的一條線索,那么希望得到諒解就是另一條積極的線索。老水手需要解脫,第一步便是尋求對話,試圖和上帝對話即祈禱。祈禱在柯勒律治看來生命聯(lián)接造物主的方式。水蛇的出現(xiàn)引起了老水手心中“愛的涌出”,就像他當初觸怒自然—射殺信天翁一樣無意,但這一舉動讓賦予了他祈禱的能力。這時象征他罪惡的信天翁從他脖子上滑落。第五篇內老水手得到了更多的慰藉:睡眠、干渴的緩解、身體輕盈、帆船安靜的移動。然而他的旅程遠未結束,新的隔絕即將到來,船身的激蕩讓老水手進入一陣眩暈,恢復后他聽到了一段對話其中一個聲音說到了“penance more”這個聲音將我們帶入了第六篇,老水手再次看到了他死亡的船友,再次暫時失去祈禱的能力,但幾乎同時他感受到了微風,把他帶回岸。我們不能就此推斷老水手的痛苦告終,他已然獲得原諒。因為詩篇很顯然告訴我們精神的錘煉永遠不會結束。這種磨礪不僅是老水手要經歷的也向我們每個人敞開了大門。這場精神之旅才剛剛開始,它將不可避免的隨著慰藉和遺棄的此消彼長,隨著一次次走向上帝的指引,隨著向他人奉獻自己的意愿而一次次重演;而每一次的祈禱每一次和人群的分享都將和上帝更近一層。老水手的孤寂必然要與整個人類群體分享老水手將繼續(xù)流浪,他現(xiàn)在已成為了一個信使向人們講述他所經歷的愛和愛的代價,沒有比參加婚宴的年輕人更適合的聆聽者,因為婚禮就是愛的慶賀,人類生生不息的家園。
參考文獻:
[1] Bodkin, Maud. Archetypal Patterns in Poetry. London: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19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