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金項目:本論文為教育部留學回國人員科研基金項目《弗蘭納里·奧康納小說中的“和諧思想觀”研究》成果
摘 要:美國后現(xiàn)代文學批評家、文化評論家、國際著名后人類理論專家凱瑟琳·海爾斯因為在電子文學方面的杰出貢獻成為電子文學研究的先驅(qū)性人物。海爾斯的《書寫機器》對其提出的“媒體特質(zhì)分析”的閱讀方法進行了充分的闡述。
關鍵詞:海爾斯;《書寫機器》;“媒體特質(zhì)分析”
作者簡介:楊紀平,女,1971年生,吉林梨樹人,文學博士,北京郵電大學人文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英美文學和西方文化。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14-0-02
面對20和21世紀的文學與科學兩個領域的迅猛發(fā)展,美國后現(xiàn)代文學批評家、文化評論家、國際著名后人類理論專家凱瑟琳·海爾斯對科學和文學的關系進行了深入而獨特的研究。海爾斯在電子文學方面的杰出貢獻使之成為電子文學研究的先驅(qū)性人物?!八剿鞯闹v故事和科學之間的關系,正是21世紀文學的走向所在”(Sullivan Hutchinson)。
為了強調(diào)物質(zhì)性(materiality)在文本意義生產(chǎn)過程中的重要作用,海爾斯提出“媒體特質(zhì)分析”的閱讀方法,并且在《書寫機器》中對其進行了充分的闡述。“媒體特質(zhì)分析”強調(diào)一個媒體的物質(zhì)形式如何影響閱讀或者運用文本的體驗。《書寫機器》是媒體作品宣傳系列手冊的第二卷,獲得“媒介生態(tài)學協(xié)會”(MEA)頒發(fā)的2003年象征形式生態(tài)學蘇珊·朗格突出學術獎。在這部作品中,海爾斯關注媒體特質(zhì)批評(media-specific criticism),專注于文學作品的媒介的物質(zhì)性。海爾斯將“突出與物質(zhì)性的交互作用”的作品稱之為“技術文本”(Gitelman),這種文本凸顯一種觀點,即“文學藝術品的物理形式總是影響詞語和其他的符號成分的含義?!焙査拐f,《書寫機器》表明,“文學批評太長時間以來往往把文學作品看作是非物質(zhì)的詞語建構(gòu)……印刷對我們來說已經(jīng)司空見慣,因為它無處不在,成了我們遨游其中的海洋……既然電子文本性正在躍然出現(xiàn),好像我們有了一個重要的機會去重新思考印刷和電子媒介二者的具體性,它們通過對照而使彼此更為清楚” (Gitelman)。
《書寫機器》是以學術成長小說的模式創(chuàng)作的。在作品中,海爾斯虛構(gòu)了一個名叫凱依(Kaye)的自傳性的講述人來引領讀者一起走過她的學術發(fā)展之路,從而更好地理解和闡釋她對于媒體特質(zhì)分析的熱情和喜愛。整個成長過程經(jīng)歷了20世紀50年代到90年代的將近半個世紀的時間,探討了從印刷文本轉(zhuǎn)變?yōu)殡娮游谋編淼乃囆g和文化上的影響和沖擊。整部作品圍繞著一個核心問題,即“我們?yōu)槭裁礇]有聽說更多的關于物質(zhì)性的問題?”海爾斯提出這一問題來進一步論述她的“媒體特質(zhì)分析”理論, 她對此界定為“一種關注于使文學作品成為物理藝術品的批評方法”(Hayles 29)。海爾斯探索了文學如何從產(chǎn)生平面持久印刷符號的刻印變成了CRT屏幕上的動態(tài)的意象,從語言文本變成了各種各樣的多媒體作品,從書籍變成了技術文本。海爾斯得出結(jié)論:“物質(zhì)性即內(nèi)容,內(nèi)容即物質(zhì)性” (Hayles 75)。海爾斯通過用媒體特質(zhì)分析的方法將凱依的自我學術成長和當代文學的理論化交織在一起,探索了當每一種文體和每一個時期的文學文本被重新構(gòu)思和改寫時相互影響變化的方式。通過一位書籍愛好者在科學和文學之間的搖擺不定, 海爾斯一步步去發(fā)現(xiàn)網(wǎng)絡文化。海爾斯通過對作品的細讀來生動闡釋她的理論。隨著電子文本的無處不在,印刷文本不再是我們遨游其中的海洋,反而越來越成為一種具有其自身設想、特質(zhì)和刻印的媒介形式。海爾斯通過對三部作品的詳盡分析論述了她的理論的三個層面,即:塔倫·麥馬特(Talan Memmott)的網(wǎng)絡超級文本《從文塊到混文》(Lexia to Perplexia),湯姆·菲力普斯(Tom Phillips)的手工繪本作品《一則小品:一部處理過的維多利亞小說》 (A Humument: A Treated Victorian Novel,London: Tetrad Press,1970)以及第三部作品馬克·Z·丹尼爾烏斯基(Mark Z. Danielewski)的《葉子房》(House of Leaves,New York: Pantheon Books,2000)。第一部作品《從文塊到混文》是超級文本,為2000年的在線微寫作社區(qū)的年度會議而創(chuàng)作的。作品分為四個部分,四個部分又分成一系列的多層次的網(wǎng)頁,在連接到新的一頁之前每一個網(wǎng)頁又通往更深一個層次。麥馬特將這部作品創(chuàng)作成一部通過DHTML和 JavaScript把圖標、部分代碼、標點符號和新詞結(jié)合起來的超文本小說。文本是一個DHTML和Javascript混合體,當串在一起時,形成一個視覺上支離破碎的敘述,輔之以空格,源代碼片段,以及死亡和哀悼的混雜的標記。像很多典型的電子文獻和數(shù)字詩一樣,《從文塊到混文》形成于各種藝術傳統(tǒng):它是一個視覺詩,一項語言實驗,和一個可執(zhí)行的多項合一的代碼,一個計算機屏幕上進行的技術拼貼,充滿了各種媒體形式。超級文本的觀念拋棄線性順序,改用塊狀文本聯(lián)想的聯(lián)系方式,來模仿人的思維。印刷文本是裝訂成線性順序的,而超級文本卻是一個網(wǎng)絡,人們可以充分利用網(wǎng)絡的各個部分。讀者從一個文本單位轉(zhuǎn)到另一個文本單位,只需要按相應鍵打出一個圖像、一個關鍵詞語或者試驗找出隱蔽的“熱點”。超級文本的敘述提供了多種可能性,讀者按特定順序進行選擇,使這些可能性變成事實。讀者不再是單純的文本閱讀者,而是作者的合作者,雙方協(xié)力完成故事的敘述。在《從文塊到混文》中,海爾斯多處引用作品中的諸多斷句與短語,特別是賽博格讀者的出現(xiàn)以及作品中大量使用的異于常態(tài)的語言形式,包括由英語和代碼組合而成的新字。以“Sign.mud.Fraud”一詞為例,海爾斯認為,“其中的句點符號表示在程序名稱中用以界定文檔的擴展名,句點也用來隔開名字,既能指涉弗洛伊德(Freud/Fraud),同時也向大家表明這是對一位重要思想家的戲仿挪用” (Hayles 52)。第二部作品是湯姆·菲力普斯(Tom Phillips)的手工繪本作品《一則小品:一部處理過的維多利亞小說》。該作品是“變形書”( an altered book)。作者用威廉·馬拉克(William Mallock )發(fā)表于1892年的純文本小說 《一份人類檔案》(A Human Document,a Novel London: Chapman Hall, LD, 1892)當畫紙進行創(chuàng)作。作品的題目的前半部分A Humument 是由威廉·馬拉克的小說名字A Human Document 的兩個詞的混合構(gòu)詞而成,即:A Human document。菲力普斯在這本純文本小說的頁面上直接進行彩繪,原小說的大部分文字被新增圖案覆蓋,一小部分文字則被刻意留下,圖文搭配,構(gòu)成了新文本。第三部作品是馬克·Z·丹尼爾烏斯基(Mark Z. Danielewski)的《葉子房》(House of Leaves,New York: Pantheon Books,2000),一本表面看起來“正常的”印刷文本。該作品將當代層次和設計技巧與多重敘事結(jié)合起來。這部小說的形式和結(jié)構(gòu)因為頁面布局和風格不尋常而具有非常規(guī)性,使它成為遍歷文學(ergodic literature)。它包含大量的腳注,很多腳注本身又包含許多腳注,而且其中一些參考文獻實際是不存在的。一些頁面只包含幾個單詞或幾行文本,以奇怪的布局方式反映故事中的事件,往往會產(chǎn)生一個恐曠癥和幽閉恐怖癥的效果。這部小說還具有多個敘述者,他們在故事中以令人眩暈的復雜的方式互動。
對于海爾斯來說,物質(zhì)性是一種“新出現(xiàn)的屬性”,它“依賴于作品作為一個物理藝術品如何去使其資源流動起來,以及依賴于使用者和作品本身的互動以及她所開發(fā)的闡釋策略—包括物理操縱和概念建構(gòu)的策略” (Hayles 33)。為了強調(diào)物質(zhì)性的重要性,海爾斯和美術設計員安妮· 博爾蒂克(Anne Burdick) 合作,將這部作品設計成既可以看成是物理對象去欣賞,又可以作為思想觀點的承載者去閱讀。書的封面稍微皺起, 這樣就具有了平滑的封皮所不具有的特點。書的邊緣有了一個小小的創(chuàng)新,即向一側(cè)彎曲,“writing”一詞清晰可見;向另一側(cè)彎曲,“machine”一詞赫然入目。在書的內(nèi)部,博爾蒂克運用各種各樣的字體和效果來強調(diào)或隱藏某些方面和觀點。為了區(qū)分虛構(gòu)化和理論部分,前者運用 “Cree”字體,后者運用“Egyptienne”字型。在小說化和理論相融合的部分,字體也變化成為博爾蒂克稱之為 “Creegyptienne”的形式。
通過對幾部文本的解讀,海爾斯在《寫作機器》中強調(diào),物質(zhì)性不能再是文學研究的附帶品,而是新的文本形式的有機組成。人們在漫長的文學分析和批評的歷史中忽視了印刷本身的物質(zhì)性,“印刷文學被普遍認為不具有身體,僅僅是言說的思想而已” (Hayles 32)。海爾斯斷言,“電子文學還處在嬰兒期,但是我認為它將是21世紀文學的一個主要部分”。在這種情況下,媒體、文學、科學和技術之間的關系一定會而且已經(jīng)成為文學批評家、科學家和媒體分析家共同關注的核心和焦點。
參考文獻:
[1]Gitelman, Lisa. \"Materiality Has Always Been in Play:\" An Interview with N. Katherine Hayles.
[2]Hayles, N. Katherine. Writing Machines. Cambridge: MIT Press, 2002.
[3]Sullivan, Meg Reed Hutchinson. “Katherine Hayles, Computer-Based Literature.” Nov 1, 20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