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作者及作品介紹
莫里森是一位美國黑人女性文學家,她出版了多部作品,獲得文學界的廣泛好評,影響著一代美國黑人文學的創(chuàng)作。莫里森以其獨特的人生體驗和觀察視角為追求人身自由和女性意識的解放起到了精神指導的作用?!洞缺返墓适卤尘鞍l(fā)生在1682年,當時美國的蓄奴制還處于萌芽階段,美洲大陸上居民混雜,人種繁多,在這種社會背景下,充斥著很多無奈和迫害,小說通過主題敘事手法,娓娓道來這一時期里主角的生活百態(tài)。無論是莫里森本人的經歷,還是小說本身的情節(jié),都可以稱其為一種獨特的文學藝術。
二、《慈悲》的敘事主線的搭建
在《慈悲》中,莫里森用心良苦地安排了敘事的時間和節(jié)奏,她的特別之處在于打破了敘事的常規(guī)順次,在時間層次的轉換上也運用了極大的心思,通篇毫無情節(jié)突兀感,仿佛整個故事情節(jié)能夠像外星磁石一般令受眾讀者深陷其中,這便是這部著作的成功之處。其具體的表現(xiàn)形式和主題敘事技巧值得研究者去深度解讀和鉆研。
(一)多視角敘事
多角度敘事方式最早雖不是由莫里森提出的,但在其運用上,莫里森結合了自己的文學感悟。小說中多以書中某一個人物的角度來敘述,并且通過其他人物像鏡子一樣從各個角度反映出敘述者的思想情感。在《慈悲》中,分別從佛羅倫斯、白人農場主雅各布、農場上的黑人女仆麗娜、憂傷個性的黑人女孩Sorrow以及兩個白人契約勞工的視點出發(fā)碎片式地向讀者展示了一個遙遠的奴隸制早期的故事。正是由于采用不同的視點,在一個背景下展現(xiàn)同一人物的多種存在形式,更具畫面感和真實性。這對創(chuàng)作者本身的思維要求也是極高的。
在《慈悲》中,莫里森采用女主人公佛羅倫斯作為故事的主要敘述者,用第一人稱敘事,帶有更多的感情色彩,讓讀者更能體會其豐富的內心世界,另外結合第三人稱的視角,共同融合完成整部小說的敘事主線,客觀地表達了事情的多面性,可以抽離情境以一種嶄新的高度俯視事物,又可以極其細膩地表達人物的細微情感變化,第三人稱敘事更具優(yōu)越性。人稱的切換使敘事過程充滿了可讀性,滿足了讀者的閱讀心理。例如文中對雅各布窘境的描述,使讀者也能對其處境感同身受。
(二)通過時間變形來增加小說結構的彈性
通過時間的變形使得小說節(jié)奏有張有弛,把文學藝術扔到理性的時間中產生的碰撞極具觀賞性。故事時序與敘事時序一致僅僅是一種理想化的情形,兩者之間排列出不協(xié)調的節(jié)奏,對故事的展開添加了崎嶇的色彩,讓小說本身更具可讀性。莫里森在創(chuàng)作《慈悲》時采用了時間倒錯的方法,其參照物為“第一敘事”。它把敘事話語按照順序正常排列以推進故事發(fā)展。以佛羅倫斯來到雅各布的農場后所發(fā)生的一切事情為故事的主線:最初,佛羅倫斯的母親請求雅各布帶走其8歲的女兒,接著,雅各布修建新房,請來鐵匠和兩個白人契約勞工幫忙,順其自然的,佛羅倫斯愛上了鐵匠,新房完工后鐵匠離開,雅各布病逝,后來,佛羅倫斯沖破了種種磨難找到了鐵匠,發(fā)現(xiàn)其生養(yǎng)了一個小男孩,佛羅倫斯和鐵匠發(fā)生矛盾后分開,佛羅倫斯最終回到農場,并且記錄下整篇故事。《慈悲》的第二敘事時序不同于第一敘事時序,第一個場景是反向的,首先,佛羅倫斯回到雅各布的農場并記下故事;接著,佛羅倫斯去找鐵匠,后來,佛羅倫斯的母親請求雅各布帶走她年僅8歲的女兒,新房完工鐵匠離開,接下來似乎又能與第一敘事同步,但其在整體小說的編排上又是岔開步驟的,讓人物與背景穿插著交織在一起,將不同時間點的人物交織在一起,看似循環(huán)的敘事手法又有著統(tǒng)一的開頭和結尾,莫里森的巧妙心思在作品中運用得淋漓盡致。
(三)轉述
在大師的這部作品中,我們可以找出明顯的標志。在第九章中,當佛羅倫斯歷經千辛萬苦找到鐵匠后發(fā)現(xiàn)他收養(yǎng)了一個小男孩,當她們單獨在一起時,小男孩開始與佛羅倫斯產生莫名的矛盾,佛羅倫斯受到傷害后,離開了鐵匠,后來莫里森在直接引用佛羅倫斯與鐵匠的對話時突然使用敘述性話語是有其獨特用意的。描寫佛羅倫斯對愛情的炙熱追尋后,獲得一種悲劇的下場,令人感懷和同情。借此,莫里森又進一步深化了小說的主題,強調了奴隸與自由兩者之間的關系。
莫里森在小說中也添加了喜劇式的轉述形態(tài),增強了小說情節(jié)的曲折性,凸顯了人物的性格,例如作品中的一段話:“他總結道,這些就是雅各布嘶吼發(fā)生的災難,其結果就是女人被男人所束縛,或者直截了當不要男人。他沒有證據證明他們在想什么,但基于他自己的經驗,他確定背叛是生活的毒藥。”這是一段內心獨白,是主人公麗娜的內心感受,通過這段轉述,讓讀者加深了人物印象,感知到了人物內心的糾結情感。莫里森在小說中加入轉述,并且運用準確的語言來表述情節(jié)的推進,豐富了人物個性,鋪墊了敘事的發(fā)展。
三、大師莫里森的文學創(chuàng)作手法具體解讀
《慈悲》運用了大量的藝術手法來豐富整個小說的架構,比如象征和隱喻,貫穿始終,令其主題敘事過程更為豐滿和立體的呈現(xiàn)給讀者。
(一)象征
莫里森在《慈悲》里多次運用了象征的修辭手法,凸顯了人物的性格,把人物的心理活動展示出來,這本身就存在一種可讀性,加上小說本身的敘事主線和情節(jié)更加使她的創(chuàng)作增添了文藝氣息。象征的手法更為討巧地吸引了讀者去探究其背后的真實表達。
1.人名的象征
莫里森本人是黑人,尤其是在美國社會的背景中生存,美國、黑人、女性這三個關鍵詞構成了莫里森獨特的觀察視角和生活體驗。在她的作品中很可能就會出現(xiàn)表現(xiàn)她所代表的社會群體的生存現(xiàn)狀和歷史演變。在這部小說中,使用的很多人物名字蘊涵著特殊的含義。如麗娜,文中提到,“他們叫她麥瑟琳娜,但簡稱麗娜暗示薄薄的一小片希望”。麗娜在小說中的背景是:少年時代因遇難失去親人,艱難地生存下來,后來被帶到教會。還有一個人物名字的前后改換代表著女性意識的覺醒,那就是——Sorrow,直譯為悲傷、憂傷;傷心事;遺憾等,這個名字背后的女孩人如其名,有著憂傷的情懷,同時又對生活充滿幻想,通過臆想為自己塑造出一個朋友——Twins(雙胞胎),至此,這個憂傷的女孩敏感的心理活動已然立體化。后來,Sorrow的命運始終圍繞著幾位男性的救助,無論是解救她的鋸工,還是雅各布等,直至她在他人的幫助下做了母親,喚醒了她的存在感,她的生活又重新有了重心——她的孩子,幫助她找到了自己,于是小說中提到了她的新名字——Complete(完全)。從始至終,她名字的改變過程就是其人生經歷和成長體悟的過程。
2.水的象征
水這個介質在小說中是積極的象征,代表著洗凈心靈、重新生活的開端,每當主人公經歷磨難時,很多情景都是通過水來表現(xiàn)對舊有狀況的剝離,從此進入到下一個人生階段中,是生命力的象征。
3.夢境的象征
莫里森在造夢細節(jié)中這樣描寫:“我夢見櫻桃樹正向我走來。我知道是在做夢,因為樹上長滿了葉子和果實。我不知道它們想要什么。為了看看我?為了觸摸我?一棵樹彎下腰。我尖叫著醒過來。沒有什么不同。櫻桃樹既沒有沉甸甸的果實也沒有接近我。我平靜下來。那個夢可比一個母親與她的小兒子站在一起好多了。在那些夢里,她總是想要告訴我一些事情。在她眼中伸展開來,話到嘴邊。我被帶離她身邊。我又陷入深度睡眠?!痹谶@段對夢境的敘述中,莫里森用櫻桃樹象征旁人看待佛羅倫斯的眼光,令她充滿著不安全感,也反映出社會對其種族的差別對待?!暗艿芎湍赣H”在一起的夢境對于佛羅倫斯是一個噩夢,在她兒時的記憶里,被迫離開母親永遠是可怕的回憶,她潛意識里仍然嫉恨母親對弟弟的偏心。這個夢境象征了佛羅倫斯長久以來積壓的糾結和矛盾的心情。
(二)隱喻
隱喻是另一種不同于象征的修辭手法,也是莫里森的慣用藝術表現(xiàn)形式之一,加深主題敘事的內涵。特別是當大師莫里森在設置小說環(huán)節(jié)時找不到一個合理的背景,于是就引入隱喻。食物極易出現(xiàn)在日常的生活中,拿它做隱喻在小說中再常見不過了。例如自然淳樸的原生態(tài)食物讓人聯(lián)想到大自然的美好、桃園式的鄉(xiāng)村生活,又或者通過描寫經過商業(yè)包裝的糖果、甜餅的隱喻來映射社會競爭和虛榮的生活。小說中還通過酒品的暴利來反映當?shù)厝说陌l(fā)財夢。
在《慈悲》的敘事過程中不斷添加象征和隱喻的寫作手法,增添了作品的可讀性,又能把莫里森潛意識里想表達的內容通過特定場景展示出來,其藝術彰顯出活力和跳躍性,不乏深度。
四、結語
托妮·莫里森作品的成功絕非一蹴而就,作為一名美國黑人女性作家,她所面臨的社會階層等級和人文環(huán)境一定會讓她對小說的創(chuàng)作有一定的幫助,這就是為什么我們在研究一部著作時不能片面地考量作品修辭本身,而是要抱著對歷史祭奠和人物性格的探究精神,融入其主題敘事當中。莫里森的《慈悲》凸顯了美國黑人文學的創(chuàng)作理念,其運用的多種修辭手法經得起仔細推敲。莫里森不愧為文學界的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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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白鈺田(1979—),男,陜西綏德人,文學碩士,榆林學院外語系講師,研究方向為外語教學法、英美文學等。女性主義視角下《最藍的眼睛》的解讀解珍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