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晶晶
摘要:我國古代戲劇發(fā)展源遠流長,而元雜劇是其走向成熟和繁榮的標志。關(guān)漢卿作為元曲四大家之一,他的雜劇創(chuàng)作在古代文學(xué)史上占用突出地位,尤其是他的喜劇代表了他雜劇藝術(shù)的重要成就。關(guān)漢卿作為緊密聯(lián)系下層人民的優(yōu)秀作家,在笑聲中揭露社會矛盾,這成為他喜劇創(chuàng)作的主要特征,而劇作中的“笑”飽含著悲的意味。
關(guān)鍵詞:關(guān)漢卿;喜??;特點
關(guān)漢卿的喜劇創(chuàng)作巧妙地將輕松與悲憤統(tǒng)一起來,在《救風(fēng)塵》、《望江亭》等他所有的經(jīng)典喜劇作品中顯示了作者獨特藝術(shù)——含淚的笑,作者以表面之“笑”來抨擊丑惡而深刻的社會矛盾,使它們成為含淚的喜劇,魯迅先生高度評價了“含淚的笑”這一寫作手法有振其民族幫人的作用。
一、含淚的笑
關(guān)漢卿所生活的年代是動蕩不安的,血與火交織的,加之當(dāng)時的社會輕文風(fēng)尚導(dǎo)致的仕途道路長期被阻斷,以及知識分子地位的下降,使他們處于進則無門、退則不甘的難堪境地。在關(guān)漢卿的筆下往往為下層人民描述了一個童話世界,高貴的統(tǒng)治者往往愚蠢且卑劣是反面的陪襯,現(xiàn)實生活中弱勢被欺壓的下層人民卻大多以聰明、高尚的形象出現(xiàn)。劇中正面人物往往敢于藐視比自己強大的反面人物,對他們采取冷嘲熱諷的態(tài)度。當(dāng)然這在當(dāng)時動蕩的階級分化的社會現(xiàn)實中是不可能實現(xiàn)或者出現(xiàn)的。
關(guān)漢卿的《救風(fēng)塵》以及《望江亭》這兩部作品就是描寫民眾受辱不甘,從而絕地反擊、以求自救的的故事?!毒蕊L(fēng)塵》中的周舍是一個依權(quán)仗勢,玩弄女性,欺壓百姓的的紈绔子弟,狂妄的他自稱“酒肉場中混跡三十載,花星整照不下二十年?!边@樣的花花公子廝混于秦樓楚館的多年經(jīng)歷,早已使他練就老奸巨猾,欺人狡詐的本領(lǐng),他眼中的女性就是他玩樂的工具。他看上入世未深的汴梁城妓女宋引章,由于對方為人單純、閱歷極淺,加之她對于周舍有一種攀附和依靠心理,迫切希望快點逃脫妓院這個人間地獄,所以被周舍幾次三番的甜言蜜語,信誓旦旦,百般殷勤,最終打動芳心,不顧姐妹趙盼兒的逆耳忠言而以心相許。得手后的周舍馬上現(xiàn)出自己的真實面目的丑陋,對宋引章有絲毫不滿便不是打就是罵,根本沒有把她當(dāng)做一個人來看待,甚至揚言:“就那個賤人,只配在我手里任我玩樂,死也得死在我手里,沒有說會休了她憑她再有自由的?!彼哉J為女性只是任其蹂躪的物件,沒有絲毫反擊的能力,永遠不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宋引章受騙落難的消息傳到好姐妹趙盼兒那里,趙盼兒并沒有介意她當(dāng)初的不聽勸告,或者認為她所有遭遇都是咎由自取,而是感同身受,馬上積極地籌劃怎樣搭救落難姐妹的方案。她深深了解周舍的本性,既頑劣、又好色,于是機智趙盼兒決定利用他的自身的弱點,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壞人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我將他掐一掐,拈一拈,摟一摟,抱一抱,著那廝通身酥,遍體麻。將他鼻凹抹上一塊兒砂糖,著那廝舔又舔不著,吃又吃不著。”想要打倒深諳風(fēng)月場的敵人,只能以更加高明的手段去對付。果然不出趙盼兒所料,狡猾的周舍對不請自來,從汴梁城趕到鄭州的趙盼兒,既心里有不軌的念頭,又時刻心有戒備。即使對自投羅網(wǎng),投懷送抱的趙盼兒有不軌的想法和念頭,但在不能確定自己無疑的可以得到便宜,萬一聽信趙盼兒的花言巧語,給了宋引章一紙休書,宋引章得了自由離去,趙盼兒也抽身離開,到頭來豈不弄得“賠了夫人又折兵”,所以老奸巨猾的他步步設(shè)防,不敢輕信造次。而趙盼兒也絕非“花瓶”女子,“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倍加小心,見機行事,施展風(fēng)月手段,虛虛實實,欲擒故縱,故意“吃醋”,一步步消除周舍的防備之心,用巧計“勾引”他,使得他云里霧里,早已忘記了所有的顧慮,最終拿到了周舍的一紙休妻文書,救宋引章出了水深火熱的境地,使其重的自由身,并與安秀實喜結(jié)連理。使得一場尖銳緊張的沖突,在熱鬧期待中結(jié)束。得知自己受騙趕來想追回宋引章的周舍的狼狽和挫敗的模樣,引起觀眾或讀者的朗朗的歡樂笑聲。
二、丑角的自我嘲弄
關(guān)漢卿喜劇中的丑角大致分為兩種類型:一種既可恨又可惡,下場卻落得十分可笑,作者切齒痛恨的壞蛋,如《救風(fēng)塵》里面的花花公子周舍,他作為一個仗勢欺人的丑角形象,又總想通過漫無邊際的夸張來丑化他人,從而達到給自己欺人的行為尋找一個合適借口的目的,但他處心積慮編制的謊言,根本立不住腳,即使普通的人略微思考便可以戳破他的謊言,所以事與愿違,弄巧成拙,給自己抹了黑。比如周舍在把宋引章騙到手之后,便露出丑陋的面目,看她不順眼便對她朝打暮罵,想盡辦法來欺辱折磨她,他把宋引章描繪的像個傻子一樣,竟然說她過門坐在轎子里“赤裸著身體在轎子里翻跟頭”鬧的餃子一晃一晃的,以證明自己有充分的理由折磨她,當(dāng)然這只是謊話。
另一種是雖然可笑,但并不是太可恨。如《陳母教子》中的陳良佐,劇作家所要嘲諷的并非大奸大惡之徒,而是口吐狂言,目空一切,實則草包的假才子。陳母是一個封建官僚家庭,書香門第的大家長,她家教極嚴“訓(xùn)子攻書”要求三個兒子都考中狀元,博得紫綬金章,以光宗耀祖,長子、次子相繼中舉,成了狀元郎,唯獨三兒子陳良佑未能如愿,可是這個老三平日里口氣最大,大哥二哥相繼中舉后,不服氣的他聲稱根本瞧不起狀元,日后他的文章一定高過他們,現(xiàn)在他們只不過是笨鳥先飛,而夸下??诘乃麉s只拿了個探花郎回來,免不了收人奚落一番。不服氣的他自我解嘲:“母親,我雖然沒有登上榜首,但也不不像兩位哥哥,惹得街上人罵娘。”陳母問:“你哥哥怎么會惹我挨罵?”他答道:“頭一年大哥中舉,夸管游街,路上人問:‘這人是哪家的孩子?真出息!‘是陳家老大!‘呀!雞窩里出了個金鳳凰。老大說:‘這是好話。”他反駁道:“不孝,這哪里是好話?你是鳳凰,娘倒成了黑烏鴉!第二年二哥中舉夸官,又惹娘被罵,老鄰居問:‘這是誰家的孩子?‘是陳家老二?!畤K嘖,糞堆上竟然長出了個靈芝草。老二說:‘這話極對?!彼植粯芬獾溃骸伴]嘴!你是靈芝草,娘倒成了糞堆不成?我雖然只做了探花郎,但絲毫沒有連累著您受罵,我從街上過來,路人問:‘這是誰家的孩子?‘是陳家老三。眾人道:‘呦,好爺好娘的,怎么會養(yǎng)了這么個傻孩兒。”陳良佐辯解的認真,振振有詞,卻是句句在往自己臉上抹黑,他沒有傷害或威脅到劇中人的言行和行為。他的那些自作聰明的言行,只是插科打諢的娛樂觀眾,倒是有幾分可愛之處,引起觀眾會心的笑意,增加了喜劇的氛圍,更增加了其諷刺意味。
關(guān)漢卿的確是戲劇高手,丑角的自我嘲弄,蘊含多方面的社會內(nèi)容,使人發(fā)笑之后深思,他總是以喜劇所獨有的輕松調(diào)子去展示人物的命運,他毫不留情的批判揭露出當(dāng)時社會的黑暗和腐朽。
關(guān)漢卿的喜劇是引人發(fā)笑的能給人帶來歡樂的藝術(shù),他選取日常生活中的某個局部,并賦予嚴肅的主題和深刻的社會內(nèi)容,而不是單純的為了取悅看客,為笑而笑,甚至往往呈現(xiàn)出喜劇與悲劇相交錯的特征,以樂景寫哀情是含淚的笑?!懊钤谒角桑鞕C自露,我本無心講笑話,誰知笑話逼人來?!弊髡咭暂p松的筆調(diào)去展示人物命運,并以調(diào)笑的形式去解決戲劇沖突,這位喜劇圣手在用他獨特的方式去啟迪人類的靈魂,在娛樂大眾的同時更能引起人們深深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