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學有術”的韋小寶

摘 要：《鹿鼎記》中的韋小寶是俗文化的產(chǎn)兒、是仕途經(jīng)濟中的奇葩、是眾多女子環(huán)繞的“寶”、是通過投機文化來解構傳統(tǒng)文化中迂腐、僵化以及虛偽的“小雜種”。金庸通過油滑取巧的“鹿鼎公”諷刺了傳統(tǒng)文化的“雅”和“正”，塑造了一個“不學有術”的韋小寶。

關鍵詞：韋小寶；投機者；解構者；占有者

作者簡介：顏潔（1988-），女，湖南人，碩士，主要從事先秦兩漢文學研究。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4）-15-0-01

韋小寶的“不學有術”是康熙金口銀牙親自提的，這是對他形象而生動的評價。作為武俠小說的主人公，他沒有震驚天下的武功卻擁有百變的身份；沒有情有獨鐘的癡情，還一口氣娶了七個老婆；沒有顯赫的背景卻成為深受皇上寵愛的鹿鼎公。韋小寶的出現(xiàn)預示著俠的淪落與古典主義的終結(jié)，讓武俠世界回歸現(xiàn)實世界的市井文化。

一、身份百變的投機者

出身卑微的韋小寶，按理說一輩子也就是螻蟻一般淹沒在人群中。然而，他卻被茅十八帶上了北京，混進了皇宮。他在宮中迅速成長，熟練掌握了生存法則。除了阿諛奉承、溜須拍馬外，還發(fā)揮自己的特色，發(fā)明了新型的討好手段：拜師與拜把子。他的拜師從來不是為了學本事：拜康熙為師是保護自己的腦袋，拜陳近南為師是形勢所逼，拜神龍教主為師是攀親，拜九難師太是為了接近阿珂。僅僅是作為他人徒弟的身份就達四個之多。另外，他還半真半假地與索額圖、楊溢之、胡逸之結(jié)為兄弟。這個過程中，他的地位扶搖直上：從小太監(jiān)一躍成為皇帝的貼身紅人，從御膳房總管、御前侍衛(wèi)副總管、都統(tǒng)、撫遠大將軍、通吃伯、通吃侯、一直到鹿鼎公。此外，他還是天地會青木堂的韋香主；是神龍教的白龍使；在少林寺中，是地位僅次于方丈的晦明和尚。他的身份之多，令人驚訝！

《鹿鼎記》發(fā)表的初期，有讀者認為這部小說不是金庸寫的，因為韋小寶與金庸前期塑造的那些“大俠”實在不能相提并論。但無論如何，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就是如此，傳承了整個武俠小說的基本格調(diào)：炫目而生動的人物、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情節(jié)、驚心動魄的場面。

二、傳統(tǒng)文化的解構者

金庸在他的小說世界中，塑造了一系列大俠：從郭靖、楊過到喬峰、令狐沖。金庸不但賦予他們令人夢寐以求的形象與能力，還為讀者們留下了一個追求理想、正義與美好人生的標尺。但金庸曾說：“我比較喜歡最后一部 《鹿鼎記》。書中男主角小寶完全是一個叛逆的角色：說謊，整人。唯一會的功夫就是挨打時就逃，誰都沒有他溜得快，我的目的是希望寫的現(xiàn)實，在某種程度上反映中國人性格上好的一面和壞的一面，有一些自省的意義?！苯鹩箘?chuàng)作韋小寶的初衷在此可見一斑，他并非真心寵愛這個小鬼，而是希望在他身上展示中國人的本性。雖不同于以往的大俠形象，但金庸卻賦予了他小俠義之道。

韋小寶是通過聽說書而接觸“俠義精神”的，但那還只是一個模糊的概念，在妓院中成長起來的小寶對于善惡幾乎沒有正確的認識。他所理解的俠義精神也僅僅只是廣交朋友，不愛金錢。同茅十八結(jié)交，掩護茅十八逃走，他才真正接觸到實際中的俠義。拜陳近南為師，他才知道以前只能從聽書中了解的英雄人物的實際形象。后來，混跡神龍教，游歷羅剎國，殺場調(diào)換茅十八與“一劍無血”馮錫范，都是俠義精神在韋小寶身上的體現(xiàn)。韋小寶的俠義精神成就了他忠肝義膽的獨特氣質(zhì)。最終，韋小寶不愿意幫助康熙剿除天地會（天地會的人都是一批忠于前明的英雄好漢），也不愿意帶領天地會造反（康熙是一位好皇帝，他精于治國之道）。這時韋小寶身上的“俠義之道”已非常清晰，雖與郭靖的“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不能相提并論，甚至連他本人都可能沒有意識到，但已經(jīng)真實地存在于其骨子里。

韋小寶的出現(xiàn)對于傳統(tǒng)文化中推崇的“學而優(yōu)則仕”的理念是個莫大的諷刺。這個在忠義與權利之間搖擺不定的“中國小孩大人”，是解構傳統(tǒng)文化的投機市民。韋小寶性格上的投機油滑讓他在僵化的環(huán)境下如魚得水，其犬儒幽默、奴性常態(tài)是傳統(tǒng)文化中迂腐的通行證。他是個小人，也是個“小俠”，他市井小人的嘴臉，是我們真實生活中最常見，也是最普遍的丑態(tài)。

三、嬌妻美妾的占有者

韋小寶是生活在女性愛慕之中的男子，他甚至一度成為擁有眾多紅顏知己的男性的代名詞。韋小寶是艷福齊天的，他的七位夫人各個如花似玉。他對女性以占有為目的，充分展示了通俗文學的現(xiàn)代性。

韋小寶喜歡并且如愿沉湎在美色之中。最有戲劇性的是金庸設計了人面獸心的鄭克塽、野心勃勃的劉一舟這樣的兩大情敵，不僅是阿珂和方怡，包括讀者都不得不反思，或許與這樣的陰險小人在一起，小寶的執(zhí)著和坦誠要可愛得多。但這樣明顯做作的情節(jié)，在現(xiàn)實中實在很難發(fā)生。小寶是一個欲望化的主體，體現(xiàn)了一個世俗人的享樂沖動。他是一個下等妓女之子，從小在妓院這樣充滿肉欲的環(huán)境中長大，這使得他“自小就養(yǎng)成欲望追求的人生觀念，欲望交易的思維方式，欲望占有的行為準則。他沒有所謂的人生崇高理想，要有就是活得痛、自在，享盡人間樂趣。這一方面表現(xiàn)了韋小寶的俗人特征，也表征著人的生命價值的合理追求。

參考文獻：

[1]楊春時.俠的現(xiàn)代闡釋和武俠小說的終結(jié)——金庸小說歷史地位評說【J】.瓊州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1988（4）.

[2]魯迅.中國小說史略[M].人民文學出版社，1973.

[3]金庸.鹿鼎記【M】.廣州出版社，2002.

[4]陳墨.金庸小說人論【M】.百花洲文藝出版社，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