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不起的蓋茨比》中的漂泊與回歸*

萬連增

(連云港師范高等專科學(xué)校 外語與經(jīng)管學(xué)院，江蘇 連云港 222006)

一、引言

漂泊與回歸是似乎中外文學(xué)中一個共性的、永恒的話題。美國的歷史決定了其國民性中注定融入漂泊的特色，其先輩們?yōu)榱松嫼托拍钸h(yuǎn)離故土，漂泊流浪到這塊自由的樂土，他們認(rèn)為這是上帝的恩賜，自己是上帝的選民，漂泊性早已融入他們的血液。“自亞當(dāng)夏娃被逐出伊甸園起，人類就開始漂泊，也開始等待?！盵1]奧德修斯在海上漂泊，摩西帶著以色列人在荒漠流浪，耶穌基督在荒野苦修，諾亞一家在方舟上漂泊與等待，人們在漂泊中得到新生，漂泊成為人類追求精神靈魂歸宿的途徑。

漂泊與回歸分為肉體與精神兩個層面，兩個層面相互區(qū)分又緊密聯(lián)系，精神上的漂泊往往伴隨著肉體上的漂泊流浪，“不管是生活流浪，還是精神流浪，都以離家出走為起點，都意味著對原來熟悉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環(huán)境的摒棄,意味著對未知世界的探索，不管是出于被迫還是出于自覺，因此都具有疏離、逃離、背叛和尋找的雙重文化內(nèi)涵”[2]。

作為20世紀(jì)百部英文小說佳作排名第二的文學(xué)作品，也是確立菲茨杰拉德爵士樂時代“桂冠詩人”“編年史家”等文學(xué)地位的代表性作品，《了不起的蓋茨比》對這個話題也進行了深入的探討。小說描述了蓋茨比、湯姆夫婦、尼克、喬丹、威爾遜夫婦等不同人物對人生夢想的追求及其帶來的肉體與靈魂的漂泊。然而，夢幻或相似，曲盡終不同，小說中各色人物的漂泊與不同歸宿，展示了其對人性和美國文化價值觀的深入思考。

二、夢里不知身是客，魂斷他鄉(xiāng)死未知

小說中，蓋茨比、威爾遜夫婦以血的代價執(zhí)著于夢想的追求，為小說涂上了厚重的悲劇色彩。他們懷著夢想，在人生的旅途上漂泊，直至付出自己的生命，這構(gòu)成了蓋茨比的偉大，也演繹了威爾遜平凡渺小中的偉大。他們以生命為代價，義無反顧，把精神靈魂托付給一個自己至死未明的虛幻，但都沒看清自己夢想的虛幻性，這是小說最令人震撼的悲劇性。

蓋茨比，小說的男主角，從一開始就身世不明，這與小說開端就敘述尼克的身世形成鮮明對比。這個徹夜笙歌、巨宅豪宴、免費派對的主人到底是誰？殺人犯？德皇的親戚？興登堡的侄子？牛津大學(xué)的畢業(yè)生？私酒走私販？對蓋茨比身份的追問，形成了對其他人物的反襯，也在追問一個古老話題：“我是誰？從哪兒來？到哪兒去？”作為人生旅途的漂泊者，人們一直在追問，但或許永遠(yuǎn)都無法解答。蓋茨比為自己構(gòu)筑了崇高而偉大的夢想，是小說中能夠為夢想執(zhí)著并奉獻一切的典型人物，也成就了其“了不起”的地位。他的悲劇在于他奉獻于一個虛幻的夢，這恰恰是構(gòu)成他悲劇的一個根源，這種宏大的悲劇性又反過來對閱事者(故事中的觀察者和故事外的讀者)產(chǎn)生巨大的震撼，并進一步激發(fā)閱事者對人生漂泊與歸依的深入反思。

“杰伊·蓋茨比是他自己的柏拉圖式理念的產(chǎn)物。他是上帝之子……他必須為他的主效命，致力于追求一種博大的、世俗的、虛飾的美?！盵3]84他一旦確定了自己的信念，便始終不渝地忠于這個信念，甚至為此否定了自己的過去，他摒棄了父母為給起的名字詹姆斯·蓋茲，改叫杰伊·蓋茨比，他要打造那個夢想中的自己。蓋茨比跟著丹·科迪的船五年環(huán)繞美洲大陸漂泊了三次，參加了“一戰(zhàn)”，他與沃爾夫·山姆合作，積累了巨額的財富，他揮金如土，置豪宅，辦宴會，只為了引起他夢寐的黛西的注意，希望和她重溫舊夢。雖然感覺到自己離她很遠(yuǎn)，還從她魅惑婉轉(zhuǎn)的聲音里聽出了金幣的叮當(dāng)聲，但蓋茨比全然不顧尼克的警告，堅持認(rèn)為他能夠與心愛之人重溫舊夢，而且要把一切安排得跟過去一模一樣。蓋茨比想要回到的過去，無非是五年前與他交往的那個黛西，那是他心目中的偶像，清純、圣潔的理想化身，“他的心要像上帝的心一樣專一，絕不馳心旁騖”[3]94。可黛西早已從他的愛情夢幻中退場，退回到她和湯姆的共同的麻木不仁與漫不經(jīng)心中去。他堅守著他心目中那份神圣的虛幻，直至最后被陰謀地槍殺?！叭说囊簧荒軆纱翁みM同一條河流”，蓋茨比至死都沒明白這一點，或者說寧愿固執(zhí)地不想明白。其實，與其說蓋茨比以這種宗教式的狂熱守護著心目中的黛西，倒不如說他守候著那個時代被金錢、物欲逐步浸染的純真；與其說蓋茨比守護著他的夢想，不如說是菲茨杰拉德警示當(dāng)時的人們要護衛(wèi)自己圣潔的精神家園。蓋茨比死了，死于對這份精神家園的守護，所以成就其偉大；但他死于無知或說不愿知，又成其可悲，這可悲也體現(xiàn)在小人物威爾遜夫婦身上。

威爾遜夫婦在灰土谷邊上靠汽車修理鋪維持生計，但這對同床異夢的夫妻至死都沒明白其游走于繁華紐約與貧窮郊區(qū)的灰色邊緣而生計艱難的原因，最終也沒明白各自夢想寄托于虛幻的事實。他倆也都把自己的生命交給了一個虛幻，卻至死都不知道各自在所追逐的夢幻中沒有絲毫位置，甚至連命運抗?fàn)幍膶ο笫钦l都不知道。

梅特爾希望回歸西部，但不是寄希望于丈夫威爾遜，而是情夫湯姆。梅特爾夢想取代黛西與湯姆白頭偕老，與湯姆的第一次偶遇她就反復(fù)問自己：“能長相守嗎？能長相守嗎？”小說還借她妹妹凱瑟琳之口表明她的想法：“等到哪天他們結(jié)婚時……他們要去西部住一陣子，直至煙消云散?！盵3]31梅特爾沒有明白，湯姆不是她的希望之所在，在湯姆看來，她甚至連提黛西名字的資格都沒有，她僅僅是用肉體填補湯姆在婚姻外空白的替代品而已，是他用金錢滿足她的物欲交換品。他們面對面地站著，激烈地爭論梅特爾是否有權(quán)提黛西的名字，湯姆立馬暴打得梅特爾血流滿地，因為她賭氣地喊了黛西的名字。她沒有反省，繼續(xù)把靈魂托付給他，最終決絕地拋棄威爾遜，沖向黛西開的蓋茨比的豪車，付出了生命的代價。她至死都沒明白，她的精神歸依——湯姆，根本就不在車上。她認(rèn)為嫁給威爾遜先生是這輩子做的最蠢的事兒，她選擇做湯姆的情婦并夢想那是自己最終的歸宿，但她至死也沒看清世態(tài)，或者說根本就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在湯姆的人生中一文不值。

威爾遜先生謹(jǐn)小慎微、唯唯諾諾地維持著自己的生活與婚姻，十年來懷著梅特爾的夢想——去西部，并為之抓住每一絲希望拼命地工作著。但他始終沒明白，梅特爾的夢已跟他沒有任何聯(lián)系，他根本就不是她的精神歸依，只是她心中的一個鬼影，已如灰土谷的塵埃，毫無氣息。如果說梅特爾是一朵花，她已完全為情夫湯姆而綻放，她要與之長相守的早已不再是他的丈夫威爾遜，而是湯姆。威爾遜夢想著和她一起追夢，盡管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背棄了他的感情也不想放棄，甚至最后采用暴力手段囚禁了她，決定立即搬到西部去，企圖強制梅特爾與他一起回歸西部。但他的西部回歸之夢與梅特爾的夢完全沒有交集，梅特爾不會追隨他的夢想，她有她的夢想，她寧愿為之忍受湯姆的肢體暴力與精神蔑視，也愿意在不明就里的情況下飛奔向她認(rèn)為是湯姆開的那輛車，并被當(dāng)場撞死。她至死都沒明白自己在湯姆心目中的虛無的位置。這一點也正是威爾遜的可悲之處，他始終沒明白自己在梅特爾的夢幻中一片虛無，他們夫妻都將自己的精神歸依托付于一個錯誤夢幻而不自知。

威爾遜夫婦的另一個可悲之處在于他們至死都沒明白自己命運抗?fàn)幍膶ο蟮降资鞘裁?。梅特爾始終沒真正搞清楚自己夢寐以求要取代的、甚至連提及名字的資格都沒有的黛西到底是誰，她以為她妒火中燒地在窗中望到的是黛西，可那卻是喬丹。在湯姆看來，威爾遜先生“是個呆子，連自己的死活都不知道”[3]25，但是，威爾遜有他自己的追求與夢想，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在灰土谷賺得自己的人生，并能為妻子創(chuàng)造她期待的夢幻——榮歸西部。他的夢幻最終被殘酷的現(xiàn)實踐踏得粉碎。他發(fā)現(xiàn)了梅特爾對婚姻的不忠，卻始終沒有對湯姆產(chǎn)生過絲毫懷疑，還希望通過湯姆那輛廢舊的車子賺點資費以實現(xiàn)他們夫妻的西部回歸。梅特爾死后，他堅決認(rèn)為只要他弄明白一件事，就絕不會錯，“就是開那輛汽車的那個男人。她跑過去想跟他說話，但是他不肯停下來”[3]134。他錯誤地確認(rèn)蓋茨比搶了他的妻子，奪了她的命，碎了他的夢。他將全部仇恨報復(fù)在蓋茨比的身上，槍殺了他，然后自殺，但他至死也不知道蓋茨比其實是無辜的羔羊，真的肇事者是黛西，他真正的情敵是湯姆。

三、做作虛偽夢空寥，自私麻木漫飄搖

湯姆、黛西，甚至包括喬丹·貝克，是一群空虛無聊、虛偽做作、自私麻木、沒有道德底線的人，他們也許曾經(jīng)有過自己的夢想，但是卻早已麻木到不知那夢是什么，他們在旅途中飄蕩，不在意也不關(guān)心要漂往何方。

湯姆家境富裕，“在體育方面成績顯赫，其中之一是曾為紐黑文美式橄欖球隊有史以來最棒的一名鋒線球員——可以說是全國聞名的球星。他是這樣一個人，21歲就在一個方面達(dá)到如此登峰造極的地步，日后不論做什么，總有點下坡的味道”[3]7。在尼克看來，“湯姆會永遠(yuǎn)不停地漂泊，悵然若失地追尋往日橄欖球賽中某種蕩氣回腸的激動和紛亂”[3]7。這也許是湯姆不愿被稱為馬球健將的原因，那個稱號只是其恣意揮霍的舊富繼承者的代名詞，他無法超越先輩，也無法超越自己，只能漫無目標(biāo)地漂泊、揮霍與尋歡作樂，以打發(fā)自己的寂寥。

富家女孩黛西“要安排好自己的一生，定下終身大事兒，刻不容緩——而且這個決定必須依靠近在手邊的一股外來力量做出——愛情也好，金錢也好，總之要實實在在地唾手可得的東西”[3]127。身材和分量兼具的湯姆的出現(xiàn)滿足了黛西的要求，她放棄了蓋茨比，選擇了她認(rèn)為可以給她帶來安慰與安定的湯姆；她選擇了放棄愛情，擁抱金錢與虛榮，這開始了她空虛、不安、無味、麻木的人生漂泊。黛西和湯姆六月舉行婚禮，之后是南太平洋三個月的旅行；然而，就在婚期旅行的途中，湯姆就和圣巴巴拉飯店里打掃房間的女傭產(chǎn)生了轟動報紙的緋聞；甚至在她生過孩子不到一小時之內(nèi)湯姆就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她有一種被遺棄的感覺。她從婚姻中收獲的是不安、欺詐、背叛，還有她所說的暴力。沒有特殊原因，他們婚后在法國，追隨著馬球，居無定所，來回游蕩了一年；這次搬到東部也是沒有緣由。黛西說要定居不動了，但對她無比執(zhí)著與忠誠的蓋茨比尸體未冷的時候，她就和湯姆帶著行李漂泊去了，不知去了哪兒，也不知何時回歸。“他們是滿不在乎的人——他們砸了東西，毀了人，然后就退縮到自己的錢堆中去，退縮到麻木不仁、漫不經(jīng)心，或者不管什么使他們維系在一起的東西中去，讓別人去收拾他們的爛攤子?！盵3]151

喬丹·貝克雖然沒有黛西那樣的家業(yè)，但是作為黛西的朋友和反襯，也是一個虛偽、做作的人，從她和黛西第一次登場的空虛無聊、故作姿態(tài)便定下了基調(diào)。喬丹是高爾夫球冠軍，她在全國東奔西跑，行蹤不定，在大飯店、俱樂部、私人住宅來回穿梭，“她對世人擺出的那張厭煩而高傲的面孔隱藏著某種東西——大多數(shù)裝腔作勢后總是隱藏著某種東西”[3]51。尼克最終發(fā)現(xiàn)了她做作背后隱藏的是他最痛恨的不誠實、耍弄花招和對他情感的愚弄。他沒法去接受自己對事實的理性認(rèn)知，也沒法用直覺去欺騙自己沒有真正愛上她的理性判斷。作為蓋茨比悲劇的完整的閱事者，尼克完成了精神上的洗禮與回歸，他放棄了對東部繁華的追逐，放棄了對喬丹的精神迷戀，回歸西部，喬丹則如湯姆和黛西一樣繼續(xù)著她麻木不仁、冷淡無情的精神與肉體的漂泊。

四、閱盡繁華與炎涼，夢醒身心歸故鄉(xiāng)

尼克是整個故事的參與者和見證者，也一樣是那個時代造就的追夢者，他循著祖輩的漂泊尋夢之路，從中西部漂泊到東部，閱盡繁華豪奢，見證滄桑炎涼，最后從別人殘破的夢中把自己從夢幻中警醒，毅然決定回歸中西部。

尼克出身于中西部地區(qū)一個門第顯赫、殷實富足的卡拉韋大家族，父子兩代都畢業(yè)于紐黑文的名校，似乎是個身份明確的追夢者，其實也無法回答那個亙古的問題——我是誰？傳說他們是布克婁奇公爵——一個蘇格蘭貴族——的后裔[3]4，但那也只是傳說，歷經(jīng)漂泊之后，其實也不能確認(rèn)“我是誰”了。

尼克從“一戰(zhàn)”戰(zhàn)場返回后，發(fā)現(xiàn)“中西部不再是世界溫馨的中心，現(xiàn)在卻看上去像是宇宙的邊緣，破敗凋零”[3]4。于是他決定去東部，終于在1922年那個充滿希望的春季，到了東部，開始了自己對人生夢想追求的新征途，甚至自認(rèn)為此次東部之旅“也許有來無回了[3]5”。作為閱事者，他親臨了湯姆夫婦的豪華宅邸，參加了蓋茨比在其豪宅舉辦的奢華宴會，也目睹了威爾遜夫婦及其這一階層的人在灰土谷的艱辛、無奈與掙扎。他見證了蓋茨比作為追夢者對他那偉大的夢幻的構(gòu)建、追逐、執(zhí)著與幻滅直至最終無辜、悲凄地離世；他也洞悉了湯姆和黛西的空虛無聊、矯揉造作、麻木不仁、漫不經(jīng)心、混亂不堪甚至是卑鄙無恥。他震撼于蓋茨比對黛西及其幻化了的夢幻的忠誠與奉獻，威爾遜對梅特爾的全心付出；也被湯姆的荒淫混亂、黛西的背叛與猜忌、梅特爾的背叛與善變所驚詫。在閱盡繁華豪奢與滄桑炎涼之后，尼克重新審視了自己、喬丹·貝克以及他們之間的愛情，也對在東部的漂泊歷程進行了深刻的反思，最終回歸到了中西部。

蓋茨比之死使東部在尼克的心目中鬼影幢幢，甚至在夢中也以畸形古怪的形式出現(xiàn)：“上百所房屋，既平常又怪誕，蹲伏在陰沉沉的天空和黯淡無光的月亮之下。在前景里有四個板著面孔、身著大禮服的男人沿人行道走著，抬著一副擔(dān)架上，躺著一個喝醉酒的女人，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晚禮服。她一只手耷拉在一邊閃耀著珠寶的寒光。那幾個人鄭重其事的轉(zhuǎn)身走進一所房子——走錯了地方。但是，沒有人知道這個女人的名字，也沒人去關(guān)心。”[3]149這夢境其實是尼克在東部經(jīng)歷的一個超現(xiàn)實的疊加。東部是財富之地，但是現(xiàn)代工業(yè)文明使平常的世界變得如同灰土谷那個詭秘的農(nóng)場，“灰沙像麥子一樣狂長，長成山脊、山丘和形成奇形怪狀的園子；這里灰沙筑成了房屋、煙囪和裊裊的炊煙；最后還鬼使神差般堆造出一群土灰色的人。他們似乎在隱隱約約的走動，但塵土飛揚的空氣很快把他們肢解了……你看不清他們究竟在干什么”[3]23。那個白衣女人其實是黛西、梅特爾、喬丹，甚至是那個時代所有放縱、瘋狂的女人的化身，她們追求著所謂的自由解放，漂泊于奢糜狂歡的時代，但其實已醉得不知自己身處何方，也不知自己為誰，也沒人關(guān)心她們是誰。她們也不知道自己仍在象征著男性控制世界的擔(dān)架上；那幾個面無表情的男人，似乎掌握了世界的方向，但是他們也走錯了地方，所有的人都行走著、漂泊著、追尋著，但不知何往。

尼克在曲終人散之時想到了西部的家，意識到了自己與這片鄉(xiāng)土之間的血肉之情，回家是平淡而溫馨的問候。他發(fā)自內(nèi)心地呼喚：“這就是我的中西部——不是麥田，不是草原，也不是瑞典移民的荒涼村鎮(zhèn)，而是我年青時代那些激動人心的還鄉(xiāng)的火車，是嚴(yán)寒的黑夜里的街燈和雪橇的鈴聲，是冬青花環(huán)被窗內(nèi)的燈光映在雪地的影子。我是其中的一部分?！盵3]148還鄉(xiāng)表現(xiàn)為尼克在閱盡世事磨礪后靈魂的返身回顧，菲茨杰拉德借尼克的漂泊歷程和情感體驗，描繪了時代喧囂背后的混沌、繁華背后的幻滅以及狂歡背后的沉淪。

五、結(jié)語

“在流浪這一特殊的人生境遇中所感受到的生活情景，而越是在這樣的常人所難以經(jīng)歷過的、難以想象到的艱難困苦，以及在地獄邊緣行走，在死亡線上穿行的時候，才越能看清人的本性和真面目。”[2]尼克借蓋茨比的宏大悲劇實現(xiàn)了身心的回歸，并將蓋茨比破滅的夢幻上升到民族性的層面，那是“人類最后的也是最偉大的夢想”[3]152，告誡人們要保持夢想。蓋茨比不知道他的夢已經(jīng)遠(yuǎn)離他而去，把他拋在了后面；蓋茨比的那盞夢幻綠燈也是美利堅民族美好未來的象征；每一個人如一條逆水的船，必須懷著偉大的理想和方向奮力搏擊。

參考文獻:

[1] 曾立.《等待戈多》中的等待與漂泊[J].北京航空航天大學(xué)學(xué)報：社會科學(xué)版，2006(12)：57-60.

[2] 王衛(wèi)平.困頓行者與不安定的靈魂——新文學(xué)中知識分子的漂泊流浪[J].東北師大學(xué)報：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版，2010(1)：102-107.

[3] 菲茨杰拉德.了不起的蓋茨比[M].姚乃強，譯.北京：人民文學(xué)出版社，20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