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紅星
(韶關學院法學院,廣東韶關512005)
剝奪政治權利刑的憲法維度
詹紅星
(韶關學院法學院,廣東韶關512005)
作為我國刑法明確規(guī)定的唯一資格刑,剝奪政治權利并不違背憲法的規(guī)定。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這六大自由并非都屬于政治權利的范疇,也是無法剝奪的。對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犯罪剝奪政治權利的適用對象規(guī)定不明確,我國不應該對被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的罪犯和未成年犯適用剝奪政治權利。我國刑法應當參照有關國家的做法,采用剝奪政治權利刑的選擇剝奪制。
剝奪政治權利;憲法;政治權利;選擇剝奪制
剝奪政治權利是剝奪犯罪分子參與國家管理和政治活動權利的刑罰方法。作為我國刑法明確規(guī)定的唯一資格刑,刑法學界在剝奪政治權利設置的合理性、剝奪內容、剝奪對象、適用方式等問題上都存在較大的爭議,而這些爭論問題的實質都涉及到了剝奪政治權利的合憲性。因此,本文擬從憲法的視角來剖析剝奪政治權利的各種爭論,以求教于方家。
政治權利是公民參與政治活動權利和自由的總稱。在民主國家,公民的各項政治權利一般都是由憲法確認的,是一個國家民主化程度的標志。我國憲法規(guī)定,公民依法享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等各項政治權利,而享有政治權利是公民參與相關政治活動的前提。但是,剝奪政治權利正是以剝奪犯罪人參加管理國家政治活動的資格,使犯罪人無法利用這種資格繼續(xù)從事相關的犯罪活動。那么,對于憲法中規(guī)定公民的政治權利,刑法能否設立一定的刑罰方法加以剝奪呢?這一問題的回答涉及到剝奪政治權利的合憲性。
對于剝奪政治權利是否符合憲法的規(guī)定,學界存在兩種對立的立場。有學者認為,政治權利不是基于人的自然屬性而基于社會屬性而享有的重要權利,從而對其的剝奪既不像對生命的剝奪、肢體的毀損與肉體折磨那樣構成對人自然權利的侵害,也不像對人格的毀損那樣構成對人作為社會意義上的人的資格的剝奪,剝奪政治權利并不違背刑罰人道主義的要求[1]。與此種觀點相反,有學者從西方的憲政觀念出發(fā),認為政治權利是公民的基本權利之一,是天賦的和固有的,是抽象意義上的人之所以成為人所必需的要件。因此,作為公民基本權利之一的政治權利是不能被剝奪的[2]。以上兩種觀點都承認政治權利是公民的基本權利,但對于能否剝奪政治權利則得出截然相反的結論。那么究竟哪一種觀點更合理呢?在筆者看來,剝奪政治權利并不違背憲法的規(guī)定。
第一,基本權利并非不能通過法律予以剝奪。抽象意義上的權利是不存在的,而現實的權利的“合法性”來源于法律的確認與保障,因此,權利在本質上具有世俗的性質?;緳嗬麑τ趥€人而言,毫無疑問具有極其重要的價值,關涉到公民重大的生存和發(fā)展。但是,基本權利同樣是人類社會中不斷形成和發(fā)展的權利,而權利是相對存在的,從維護每個社會成員的合法權益和社會整體利益的立場出發(fā),完全可以對權利予以剝奪。刑罰的本質屬性是其懲罰性,刑罰的懲罰性正是通過對犯罪分子某些基本權利的剝奪來體現的,如果主張基本權利一概不能剝奪,那么刑罰就會沒有制裁的內容,刑罰這種對付犯罪的制裁方法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基礎。一個不爭的事實是,作為世界各國刑罰體系中的主要刑罰方法,自由刑就是以剝奪或限制犯罪分子的自由為內容的。
第二,西方大多數國家刑法中目前仍然存在剝奪政治權利等資格刑的規(guī)定?!兜聡谭ǖ洹吩凇靶塘P”中設置了三種資格刑,即禁止駕駛與擔任公職資格、被選舉權與選舉權的喪失?!度鹗柯摪钚谭ǖ洹饭苍O置了4種資格刑,包括不得擔任公職、剝奪撫養(yǎng)權和監(jiān)護權、禁止執(zhí)業(yè)或禁止經商、禁止進酒店。剝奪擔任公職的權利和剝奪選舉權及被選舉權無疑與我國刑法中剝奪政治權利具有相同的法律性質。20世紀80年代以來,人類社會已經步入了全球化的歷史進程。全球化的深入發(fā)展,無疑會對以民族國家為核心的法律結構產生巨大的沖擊和影響,而這種沖擊和影響的表現,就在于它們在以民族國家為核心的法律結構中引入了“普適性”的價值因素[3]。的確,在全球化的背景下,各國的刑事法律在價值取向和具體制度中也兼蓄并收。作為憲政觀念的發(fā)源地,資格刑在西方國家仍然是對付犯罪的重要方法,西方國家的刑法中也存在與剝奪政治權利相類似的刑罰方法,這也從一個側面證明剝奪政治權利存在的合理性。
剝奪政治權利通過剝奪犯罪分子的特定資格,一定程度上可以達到特殊預防的刑罰目的,剝奪政治權利作為一種刑罰方法繼續(xù)保留仍然有相當的合理性。只不過,我們仍然應當本著刑法謙抑主義的意旨,只能在最合理及最低限度范圍內適用剝奪政治權利刑。
根據我國刑法第54條的規(guī)定,剝奪政治權利是指剝奪犯罪人的以下權利:(1)剝奪選舉權和被選舉權;(2)剝奪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自由的權利;(3)剝奪擔任國家機關職務的權利;(4)剝奪擔任國有公司、企業(yè)、事業(yè)單位和人民團體領導職務的權利。由于我國憲法第34條明確規(guī)定選舉權和被選舉權作為一種政治權利可以剝奪,而擔任國家機關職務的權利和國有公司、企業(yè)、事業(yè)單位和人民團體領導職務都屬于參與政治活動的方式,刑法學界對于將這些權利作為剝奪政治權利刑的內容爭議不大。但對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自由能否作為政治權利予以剝奪,則存在較大的爭議。
由于我國憲法對于政治權利采取的是概括式的立法方式,并沒有具體列舉規(guī)定政治權利的具體內容,學界對于政治權利的內容存在不同的解讀,而對政治權利的不同理解則直接導致對剝奪政治權利內容合憲性的爭議。對于“六大自由權”剝奪,學界爭論的焦點主要集中在兩個問題上:
一是“六大自由權”是否屬于政治權利范疇的問題。有學者認為,政治權利包括以下三類權利:第一類是選舉權與被選舉權;第二類是表達自由,包括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的自由;第三類是訴愿權,即公民享有的批評權、建議權、申訴權、控告權、檢舉權和取得賠償的權利[4]。按照這種見解,剝奪“六大自由權”顯然沒有超出政治權利的范圍。然而,有學者從憲法規(guī)范的視角出發(fā),認為憲法文本中的公民“政治權利”實際僅僅是指公民的“選舉權”和“被選舉權”而非其他權利,刑法被剝奪的公民政治權利已經遠遠超過了憲法的范圍,將憲法中未經許可的權利加以剝奪是不妥當的[5]。應當說,政治權利是一個內涵和外延都非常豐富的概念,筆者并不想在此探討政治權利的具體含義,這并非本文的主旨。但筆者的一個基本判斷是,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這六大自由并非都屬于政治權利的范疇,因為公民在行使這些自由權時均可以不涉及政治,這些自由既可以作為政治表現的自由,即表現自己的政治意愿以參與國家的政治生活,但在市場經濟的條件下,其更為主要的是作為一種商業(yè)性表達非政治表現的自由而存在。在國外的憲法學中大多將六大自由作為一般的表達自由或者表現自由列入精神自由的范疇之中,將選舉權與被選舉權、擔任國家公職的權利、監(jiān)督權等參與國家政治生活的權利界定為政治權利。因此,政治權利不能涵攝全部的“六大自由權”,或者說“六大自由權”主要不是政治權利。
二是即使承認“六大自由權”屬于政治權利,也存在能否被剝奪的問題。即使承認“六大自由權”屬于政治權利,也并意味著它們能夠被剝奪,如憲法規(guī)定了言論自由權利,未加其他限制,則不能隨意剝奪。如果超出憲法的授權范圍,剝奪了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自由的權利那就是對人權的侵犯,不利于實現憲法的基本價值。為了破解這一困局,有學者主張把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自由等表現自由的權利分為政治性和非政治性的,而剝奪的內容應當限制在政治性自由的范圍之內,對于非政治性自由則不屬于剝奪政治權利權利的范圍[6]。在筆者看來,對這六種自由作政治性和非政治性的劃分,雖然理論上可行,但在實踐中真正操作卻十分困難,這項工作任務繁重不說,而且標準不易掌握。如果處理不好,無限上綱,容易侵犯公民的人權。加之,對“六大自由”事前無法通過適當的方式予以剝奪。因此,剝奪政治權利應當以剝奪公職資格為主,褫奪個人政治權利為輔,我國應當參照《公民權利與政治權利公約》的規(guī)定,應當將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自由排除在剝奪政治權利刑的內容之外[7]。
總之,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自由的權利是公民日常生活中最基本的權利,很多時候表現為公民的社會、經濟權利,同時實踐中也無法剝奪。因此,在注重人權保障和刑罰謙抑的現代社會,筆者主張剝奪政治權利有關刪除剝奪言論、出版、集會、結社、游行、示威自由的內容,這樣可以實現在刑法文本上與憲法文本上的一致性,維護憲法的權威和根本性地位。
刑法是通過限制或剝奪犯罪人的生命、自由和其他權利來保護法益的,過度擴張的刑罰勢必會侵犯公民的權利。憲法是公民人權的保障書,正義的刑法必然受到憲法的制約,刑罰的發(fā)動必須是必要的、適度的,刑罰權的濫用而導致對基本權利的侵犯必然會出現刑法的“合憲性”危機。根據我國刑法第56條和57條的規(guī)定,剝奪政治權利刑的適用對象范圍比較廣。從憲法的視角來分析,筆者認為刑法關于剝奪政治權利適用對象的規(guī)定主要存在以下三個問題。
(一)對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犯罪的適用對象規(guī)定不夠明確
我國刑法規(guī)定,對于故意殺人、強奸、放火、爆炸、投毒、搶劫等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的犯罪分子,視不同情況也可以附加剝奪政治權利,但是對于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犯罪分子范圍的解釋則不無歧義。例如,就有學者認為,對嚴重經濟犯罪分子、嚴重的貪污賄賂犯罪分子、嚴重的瀆職犯罪分子,也可以附加剝奪政治權利[8]。由于刑法對哪些屬于可以附加剝奪政治權利的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罪的犯罪分子規(guī)定不明確,導致司法操作上存在著困難。而從保護人權的角度出發(fā),刑法規(guī)范應當具有明確性,以防止刑罰權的恣意性。因此,這樣不夠明確的規(guī)定并不符合憲法人權保障的要求,而且還會造成司法適用尺度的不一致。此外,對于嚴重危害破壞社會秩序的犯罪,刑法一般大都配置了死刑或無期徒刑,由于對于被判處死刑、無期徒刑的犯罪分子必須剝奪政治權利,這里所指的是那些未被判處死刑、無期徒刑的情況。這些犯罪雖然從性質上講屬于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的犯罪行為,但因達不到判處死刑或無期徒刑的程度,從危害后果上看已不是十分嚴重,也就沒有必要都附加剝奪政治權利。筆者建議:一是取消刑法關于對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的犯罪分子附加剝奪政治權利的規(guī)定,從而消除對“等嚴重破壞社會秩序的犯罪分子”難以統(tǒng)一掌握的弊端;二是如果認為對于這類犯罪分子其罪行即使未達到判處死刑、無期徒刑的程度,也有必要給予剝奪政治權利的處罰,則直接在刑法中列出具體的罪名,不要再使用“等”之類的籠統(tǒng)規(guī)定,以保證刑法的統(tǒng)一適用,實現量刑均衡。
(二)對死刑立即執(zhí)行的犯罪分子適用本刑存在刑罰過剩的問題
根據刑法的規(guī)定,對于被判處死刑的犯罪分子應當附加剝奪政治權利。但問題是,對于被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的犯罪分子,生命隨著死刑的執(zhí)行已經不復存在,此時附加剝奪其政治權利是否還有必要?對此,我國刑法理論通說認為主要有三大理由:首先,為了對其實現政治上的否定評價,以表示政治上對其譴責和否定。其次,為了防止犯罪分子被赦免或者假釋后再次利用政治權利犯罪。再次,有利于處理與罪犯有關的一些民事法律關系。剝奪這類罪犯政治權利終身,就可以禁止其親屬代行相關的民事權利[9]。筆者認為,這些理由有值得商榷之處。刑法第54條規(guī)定應予剝奪的各項權利中,除第二項里的出版權外,其余所有權利都依附于生命權,以生命的存在為前提。隨著死刑犯生命的結束,這些權利亦隨其生命而一同消失,亦即當法院作出死刑立即執(zhí)行的判決時,其判決本身已經包含了對罪犯有關政治權利的剝奪,沒有必要再多此一舉,附加剝奪政治權利刑。至于出版權問題,并非全然是政治權利,涉及政治性的內容,在我國也不會得到出版部門的批準,因此出版權不應納入剝奪之列。就第二點來看,雖然我國憲法中有關于特赦的規(guī)定,過去也僅僅對國民黨、偽蒙和偽滿洲國的戰(zhàn)犯適用,但自第一部刑法施行迄今,我國也從未作出過特赦的決定,就算將來可能會出現特赦的情況,可以預計的是涉及的范圍也會很窄??梢哉f,需要對某些特赦犯剝奪政治權利的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至于第三點理由則更是站不住腳的,因為刑罰的目的在于預防犯罪,如果民事權利與犯罪本身沒有關聯,禁止公民行使民事權利是毫無依據的。
(三)對于未成年人適用本刑存在刑罰過嚴問題
根據我國刑法規(guī)定,對于危害國家安全罪和被判處無期徒刑的未成年犯應當附加剝奪政治權利。對于這一規(guī)定,有學者提出了質疑,認為對未成年犯罪人不應適用剝奪政治權利,因為14歲以上不滿18歲的犯罪人,實際上尚未享有我國憲法賦予的政治權利,剝奪本來就不享有的權利,沒有任何實際意義。而且在判決時,法院無法對未成年人將來利用政治權利進行犯罪的可能性進行預測,因而作出剝奪政治權利的決定也是沒有現實依據的[10]。筆者贊同這一意見,認為對未成年犯罪人適用剝奪政治權利刑不符合憲法的要求。具體理由是:首先,根據我國《憲法》的規(guī)定,只有年滿18周歲以上的公民才能享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而如果不享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則《刑法》第54條中規(guī)定的第(三)、(四)項權利也不能實現。這樣就產生一個問題,如果機械地適用《刑法》第56條和第57條,對未成年犯判決剝奪其政治權利,顯然不具有實際的法律意義。其次,基于未成年犯身心的特殊性,我國對未成年犯實施的是以教育為主的刑事政策,對未成年人犯罪適用這種剝奪政治權利的刑罰,與我國對未成年人實行特殊保護的政策不吻合,也不利于對未成年犯的教育改造。其實出于對未成年人的特殊保護,刑法已經取消未成年人累犯,那么為什么不能考慮取消剝奪政治權利的規(guī)定呢?
剝奪政治權利刑的適用方式,是指對剝奪政治權利所含的各項權利全部剝奪還是部分剝奪的問題。關于這個問題,各國刑法采取的做法總的可分為兩種情況:一是概括剝奪制,即一旦法院作出剝奪政治權利的判決,所有的政治權利都要剝奪;二是選擇剝奪制,即法院根據犯罪主體身份情況及所犯罪行性質不同分別剝奪相應的權利。上述兩種做法中,第一種規(guī)定明確,但可能會過于嚴厲,造成刑罰過剩。由于各項權利間并無必然聯系,對所有犯罪人一律不考慮具體情況全部剝奪所有政治權利并不能體現刑罰預防犯罪的目的,而且有悖刑罰個別化原則和刑法謙抑精神。相對來看,后一種做法較為可取,采用分項分類剝奪的方式,有利于體現刑罰的個別化原則,增強刑罰目的性和針對性,取得刑罰適用的最佳效果。我國刑法采用的第一種立法例,即犯罪分子一旦被剝奪政治權利,就意味著上述四項權利的悉數剝奪,也并非是具有可選性的擇其中之一或者擇幾項權利內容來加以剝奪。至于為何要采用概括剝奪制,理由是,“刑法規(guī)定的剝奪政治權利的四項內容,性質非常接近,聯系極為緊密,根據憲法規(guī)定的精神,只能從整體上剝奪全部政治權利,不可能部分剝奪政治權利?!保?1]
從《刑法》第54條的規(guī)定來看,我國對于剝奪政治權利刑的適用方式采取的是概括剝奪制,而這種適用剝奪政治權利刑的方式,在筆者看來值得重新審視。比例原則是當代憲法所承認的一項重要原則,是要防止國家的任意行為。比例原則是指當一個國家有意直接干預諸如隱私權、宗教、表達和集會自由一類的權利時,不僅必須有采取行動的正當理由,事實上還必須證明其干預為保護相應的利益是必要的[12]。在比例原則下,嚴格禁止一切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國家行為,國家經由某一措施限制人民自由權利,此一措施是否合乎比例性,除了比較因該措施對人民的直接損害及對國家的直接受益外,亦應考慮該項措施是否亦對人民帶來利益,或對國家?guī)頁p害。從我國刑法對剝奪政治權利的適用方式來看,很難說是合乎比例原則。為了貫徹罪責刑相適應原則,刑法規(guī)定的各種刑罰方法應當都是可分的,只有這樣才能滿足司法實踐的需要,那么對于剝奪政治權利為完全應當采用分項選擇適用的方式。事實上,《刑法》第54條規(guī)定的各項權利并非牢固可破的一個整體,各項政治權利彼此間是相對獨立的,這一情況本身就為采用選擇剝奪制客觀上提供了可能。由于選擇剝奪制符合比例原則,有利于司法者根據犯罪人的具體情況作出不同的處理,而剝奪政治權利刑的不分項適用,客觀上就會造成多余的刑罰,出現刑罰過剩,導致刑罰過于嚴厲,不符合人權保障的要求。因此,筆者建議我國刑法參照有關國家的做法,采用剝奪政治權利刑的選擇剝奪制,根據犯罪分子所觸犯的罪名而剝奪其相應的政治權利,從而加強該刑罰手段的針對性,以期達到最佳的刑罰適用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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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p loration on the Constitutional Dimensions of Deprivation of Political Rights
ZHAN Hong-xing
(School of Law,Shaoguan University,Shaoguan 512005,Guangdong,China)
Deprivation of political rights which is the only qualification penalty does not violate the provisions of the Constitution.Freedom of speech,press,assembly,association,marches and demonstrations of demonstration does not belong to the category of political rights,but it also can’t be denied.Applicable objects provisions of deprivation of political rights to crimes of undermining public order seriously is not clear.These criminals who were sentenced to death immediately and juvenile offenders should not be deprived of political rights.Reference to the practice of other countries,we should adopt the choice deprivation of political rights.
deprivation of political rights;constitution;political rights;selection of deprivation
D924
A
1007-5348(2014)09-0055-05
(責任編輯:陳景增)
2014-06-23
2013年韶關市哲學社會科學規(guī)劃課題“人權保障視野下的刑法和憲法關系研究”(Z2013001)
詹紅星(1976-),男,湖南沅陵人,韶關學院法學院副教授,博士,主要從事刑事法理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