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山大師交游考之二：與官宦貴戚（下）

王焰安

（韶關(guān)學(xué)院學(xué)報編輯部，廣東韶關(guān)512005）

憨山大師交游考之二：與官宦貴戚（下）

王焰安

（韶關(guān)學(xué)院學(xué)報編輯部，廣東韶關(guān)512005）

憨山在學(xué)法和弘法過程中，曾與不少官宦貴戚結(jié)交，形成了一種儒佛互補、僧俗互動的態(tài)勢。憨山通過交游，不僅向這些官宦貴戚傳播了佛法，還依靠這些官宦更方便地傳播了佛法，實現(xiàn)了以佛入儒的目的。

憨山；官宦貴戚；交游

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儒家文化占據(jù)著主流文化的地位，是人們“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依據(jù)，是官宦貴戚人際交往所遵循的標(biāo)準(zhǔn)。因此，站在官場文化的立場，官宦一般不會主動、積極地與僧人交往，然而，代表釋家形象的憨山大師，卻上與孝定太后，下與地方官員都有所交游。為了解憨山大師與官宦貴戚的交游情況，我們試根據(jù)相關(guān)資料，依據(jù)時間順序，進(jìn)行初步梳理。這里側(cè)重于流放嶺南之后。

1.鄒元標(biāo)

萬歷二十四年春，憨山途經(jīng)江西泰和，拜訪鄒元標(biāo)。鄒元標(biāo)將憨山一行迎到鐵佛庵中，“與師一語投契，頓翻前案?！保?］款待數(shù)日?！逗┥嚼先藟粲渭肪硎杜c達(dá)觀禪師》第五書載：“爾瞻聞之，即迎過鐵佛庵中相見，機(jī)語甚投。此君根器猛利，況得休郎為前茅，不一言之下，則向之堅壁旗鼓，不覺自偃，頓然翻案，大非昔日鄒君也。”［2］肯定了鄒元標(biāo)對禪宗的了悟。《題南皋居士書萬法歸一卷》中言：“南皋居士，潛符此道，受用自在?！保?］并充滿了感激之情，寫信表示感謝：“每憶別時叮嚀之言，及接來教，切切以此再三致意。”［2］

萬歷三十四年，憨山拜訪鄒元標(biāo)，相聚數(shù)日。有《寄水田南皋鄒給諫》詩：“門前一片福田衣，時折松枝當(dāng)塵揮。山色溪聲常說法，不知若個是當(dāng)機(jī)?！保?］

鄒元標(biāo)（1551-1624），字爾瞻，號南皋，江西吉水人。曾任諫議大夫，故稱為“給諫”。自萬歷十八年后，其一直居家講學(xué)，沒有出仕。

2.王化熙

萬歷二十四年，憨山到達(dá)廣州，拜見總兵大將軍王化熙，王化熙親自為他松綁，設(shè)齋宴招待。憨山《與達(dá)觀禪師書》云：“至五羊，謁總鎮(zhèn)王公，囚服見之。此公意氣甚高，親見降階釋縛。乃云：‘公物外高人，況為朝廷祈福，致此奇禍，何罪之有？吾輩正中心感重，豈可以尋常世法相遇?！套尣豢?，竟留款敘移時，齋食而退?！保?］①一說是憨山的朋友給王大將軍寫來了信件。

萬歷二十八年，王大將軍即將離任，朝廷特派的稅務(wù)專員蓄意要加害他，說海上所停留的幾只白艚船是王大將軍為新軍門公子送行的船只，唆使市民鬧事，不明真相的市民迅速聚集，擊擲船只，圍攻帥府。王大將軍感到事態(tài)嚴(yán)重，便命令中軍向憨山求救，因憨山此前已經(jīng)閉關(guān)，開始予以推辭，后中軍以事關(guān)“地方生靈”相勸，憨山只得破關(guān)，先勸化稅務(wù)專員，既而以“諸君今所為，欲食賤米耳，今犯大法，當(dāng)取死。即有賤米，誰食之耶？”［2］勸說大眾，大眾幡然醒悟，自行解散。

萬歷四十一年夏，憨山在廣州長春庵忽“發(fā)背疽，甚重，醫(yī)不能治，幾危。”大將軍王化熙為憨山“治后事”［2］。

王化熙，字漢沖，彰德府磁州（今河北磁縣）守御所人，隆慶三年由前軍都督推薦為兩廣總兵。生平事跡不詳，待考。

3.周汝登

萬歷二十四年，憨山到達(dá)廣州時，時任廣東按察僉事的周汝登正在講演“陽明之學(xué)”，遂率領(lǐng)數(shù)十位門生前來拜訪憨山。交談間，周汝登“舉‘通乎晝夜之道而知’”發(fā)問，憨山問“此語出何典？”周汝登回答說：“《易》之《系辭》?！焙┥秸f，這是圣人指示人“要悟不屬死生的一著”。周汝登聽了，擊節(jié)贊嘆說：“直是老禪師指示得親切。”其他人聽了毫無反應(yīng)，再次發(fā)問。周汝登解釋說：“死生者，晝夜之道也”，“通晝則不屬晝夜耳”［2］。人們聽了，嘆服不已。

萬歷二十六年，周汝登“因攝南韶”，囑托憨山編修《曹溪志》，從而開南華禪寺修《曹溪通志》先河，為憨山在嶺南傳播佛法，起到了一定的宣傳作用，由此，嶺南“相率皈依法門者日眾”［2］。憨山對周汝登的賞識與信任，充滿了感激之情：“嘗謂個中事，須是個中人。嶺南法道久湮，幸得大悲手眼，一發(fā)揚之，闡提之輩，頓發(fā)無上善根。比雖入室者希，而知有者眾，歸依者日益漸。如菩提樹下，與曹溪諸僧，最難調(diào)付，近來回心信向者，蓋已十之二三矣。惟此一段真風(fēng)，皆從大光明藏中流出，足證居士此番宦游，實是龍?zhí)焱瞥?，乘大愿輪而行也。”?］周汝登因朝賀北上，憨山大師用船將他送到月華寺，即將分手之際，周汝登寫了一首《贈憨山禪師》。

萬歷四十六年，憨山給周汝登寫了一封名為《與周海門太仆》書信，信中表達(dá)了無緣相見的惆悵：“貧道老矣，無復(fù)奉教之日，所期當(dāng)來龍華三會耳?！移蚪饎傉?，一為照破暗冥，又為此法大助緣也?！保?］

周汝登（1547─1629），字繼元，號海門，又號鼎石，浙江嵊縣人。萬歷五年進(jìn)士，授南京工部主事，歷任兵、吏二部郎官，后官至南京尚寶司卿。著有《海門先生集》十二卷、《東越證學(xué)錄》十六卷及《圣舉宗傳》等。

4.陳大科

萬歷二十四年，因諸護(hù)法“書通”請求，陳大科“遣郵符津濟(jì)”［2］憨山，使憨山順利到達(dá)雷州。同年八月，憨山來到廣州，寓居演武場后，陳大科“遣人候之甚勤”［2］。

萬歷二十五年九月，憨山同丁右武一起去拜訪陳大科，被門衛(wèi)阻攔，未能如愿，可陳大科當(dāng)晚卻攜茶食親自去拜訪憨山，一直相談到三更，并對當(dāng)?shù)氐墓賳T稱贊憨山為“僧中麟鳳也！”［2］曉諭三司官員有機(jī)會可以去拜訪憨山。

萬歷二十七年五月，陳大科“移鎮(zhèn)會城”，剛到任，沒有按照慣例拜訪官紳，而是先去拜訪憨山，并送給憨山一百多件精美的食器，繼而請憨山在齋宴上試用，由此，人們可以看出陳大科對憨山的重視程度。

陳大科（約1534-1601），字思進(jìn)，號如岡，江蘇揚州人，時任兩廣總督。

5.柯時復(fù)

萬歷二十四年，廣東雷州爆發(fā)饑荒，死傷不計其數(shù)，尸骨壘壘，七月，憨山與柯時復(fù)勸說大眾收拾掩埋尸骨，據(jù)說已經(jīng)掩埋了近萬具尸首?！逗┥嚼先藟粲渭肪矶队^楞伽寶經(jīng)閣筆記》：“與柯孝廉復(fù)元，率諸父老掩胔骼，至四千頭有奇。建盂蘭會，說幽冥戒，普濟(jì)之，時天乃雨而癘隨止。遂令蔑戾車地，大生歡喜心。無乃借性海一滴，潤此焦枯乎？”［2］《憨山老人夢游集》卷十六《與周海門觀察》第二書載：“柯孝廉于五月省中相見，如再生人。此君根性猛利，能于憂愁疾病關(guān)頭，頓然打破生死窠窟，真豪杰士?！瓕砗１碚}，實賴此君，愿佛力加持以色力康強(qiáng)?！保?］

柯時復(fù)，字復(fù)元，廣東雷州人，成化年間舉人。生平事跡不詳，待考。

6.丁此呂

萬歷二十四年，丁此呂因受誣陷被貶謫來到廣州，從此與憨山結(jié)為莫逆之交。

萬歷二十五年，廣州城尸骨累累，憨山建普濟(jì)道場超度亡魂，丁此呂積極協(xié)助憨山。

萬歷二十六年，丁此呂“將歸”，憨山“送之舟中，重下鉗錘”，丁此呂“翻然大悟。乃字之曰：覺非居士”［2］，為警示丁此呂性情急噪，尊重僧人而不知曉佛法，憨示大師特為他作了《覺非銘》、《澄心銘》，警示他精進(jìn)佛法。《憨山老人夢游集》卷十五《答鄒南皋給諫》第二書言：“所幸與右武時相往來，真天涯骨肉，一食不忘。非獨道義相裨，即所資給，亦損口分衛(wèi)，性命相依。此段因緣，大非淺淺。此公肝膽照人，猶如秦鏡，遇物應(yīng)機(jī)，洞徹五內(nèi)。其為載道，最稱上根利器?！保?］

丁此呂，生卒年不詳，字右武，又字勺原，江西新建人。萬歷五年進(jìn)士。曾任浙江布政使司右參政，故稱“大參”。

7.樊玉衡

萬歷二十六年春，樊玉衡因為建議立太子之事，觸犯皇帝，貶謫到雷州。當(dāng)在廣州與憨山相遇時，便向憨山打聽雷州的境況，憨山當(dāng)時正在校閱自己的《觀楞伽寶經(jīng)閣筆記》書稿，便舉著書稿對他說：“此雷陽風(fēng)景也?！保?］樊玉衡對憨山贊嘆不已，當(dāng)即給朋友寫信為刻印《觀楞伽寶經(jīng)閣筆記》募集資金。

樊玉衡，生卒年不詳，字以齊，號友軒，湖北黃岡人。萬歷十一年進(jìn)士，曾任御史，故稱“侍御”。

8.王安舜

萬歷二十六年，王安舜聽從朋友龍璋的建議，與馮昌歷一起參謁憨山大師，得到憨山大師開示，為憨山的俗家弟子，后受憨山大師之聘在南華禪寺講習(xí)四書。

萬歷四十八年，王安舜三次到廬山請憨山回曹溪，但均被憨山以有病為由所拒絕。

王安舜，生卒年不詳，字性父，號醒東，一作省東，廣東番禺人。萬歷三十八年進(jìn)士，萬歷四十八年任御史。

9.楊起元

憨山具體哪一年與楊起元開始交往，不得而知，據(jù)憨山自己所言：“往與予有法門深契”［2］。但從《曉入龍華訪憨山上人不遇》：“聞?wù)f憨公到寶林，朝來乘興一相尋。田閑雪積平如掌，寺里鐘稀寂似心。爐熱旃檀香細(xì)細(xì)，園開祗樹宇沉沉。由來此法應(yīng)無仕，不見空歸義更深”來看，當(dāng)為嶗山時期。

楊起元曾為憨山所撰《曹溪志》作序，《憨山老人夢游集》卷十六有《與楊復(fù)所少宰》書一通。

楊起元有《送〈壇經(jīng)〉憨公戲偈呈覽博一笑》：“未須更坐白牛車，嘆息曹溪道路賒。處處圓圓如意寶，心心朵朵妙蓮花?？滇閾羧罒o千古，舜日堯天正一家。為問牢山老衣缽，但應(yīng)如是住煙霞。”［2］

萬歷二十六年楊起元因母喪回鄉(xiāng)，萬歷二十七年秋，憨山前往惠州拜訪楊起元，不意楊起元已死在其母墳旁，次日清晨將要下葬，“予即往視殮，為求棺槨。”［2］

楊起元（1547-1599），字貞復(fù)，號復(fù)所，廣東歸善（今屬惠州）人。萬歷五年進(jìn)士，曾任南京禮部右侍郎，故稱之為“少宰”。

10.任可容

萬歷二十七年秋，任可容陪同朝廷官員視察惠陽，邀請憨山同游西湖，登覽蘇東坡的白鶴峰，憨山為此作有一詩，今《憨山老人夢游集》未收。

萬歷二十八年，任可容聽說憨山以言解圍事后，致書憨山，說“憨師不出，其如地方何？憨師既出，其如憨師何？”［2］

任可容，生卒年不詳，字子賢，號養(yǎng)弘，南直懷寧（安徽懷寧）人。萬歷五年進(jìn)士，時任廣東按察司副使、分巡嶺東兼海防道。

11.祝以豳

祝以豳就任南韶道臺后，曾自號“曹溪行腳僧”，立志整頓禪宗祖庭?！逗┥嚼先藟粲渭肪硭氖咴疲骸澳仙赜^察祝公，下車之初，痛念祖庭荒廢，極意整頓，且自號為‘曹溪行腳僧’?！保?］憨山有《贈曹溪行腳僧》詩。

萬歷二十七年冬，祝以豳到廣州面見憨山，力請他去住持曹溪。

萬歷二十八年正月，祝以豳又委派南華寺僧人真權(quán)、行裕、凈泰、慧珊、愿識等，帶著他的書信，到廣州催促憨山動身。四月，祝以豳要北上進(jìn)京“入賀”，憨山趕到靈州送別，祝以豳再三叮嚀，希望憨山一定要去曹溪，憨山“乘興遂入山，為六祖奴郎”［2］。

天啟元年十月，祝以豳調(diào)到廣東海道任職，與吳中偉一起給憨山寫信，請憨山回曹溪，但憨山仍以有病為由，謝絕了邀請。

祝以豳（1551－1632），字耳劉，號惺存，又號靈苑山人，浙江海寧人。萬歷十四年進(jìn)士，曾任廣東僉事、南韶道觀察使。

12.戴燿

萬歷二十八年，剛上任的兩廣總督戴燿，聽說憨山以言勸息騷亂，深深佩服憨山，以為憨山作了一個大功德，于是囑王化熙帶憨山去相見?！凹耙姡Y遇甚優(yōu)，留款齋飯?！辈⒈硎尽霸笧樽o(hù)法”［2］。

萬歷二十九年，憨山見曹溪道場積弊重重，欲興道場，但非自己力所能為，于是，便請戴總督給予幫助，戴總督“即下令本縣坐守，限三日內(nèi)，盡行驅(qū)逐，不留一人；鋪居盡拆，不存片瓦”［2］，自此曹溪山門景象為之一新。憨山前去致謝，戴總督留憨山齋飯，告訴憨山，“珠船千艘，率皆海上巨盜。今以欽采，資之以勢。罷采之日不歸，橫行海上，劫掠無已，法不能禁，此其一也。地方開礦，采役暴橫，掘人之墓，破人之產(chǎn)，在在百姓，受其毒害，甚于劫掠。”［2］請憨山設(shè)法救助地方生靈。當(dāng)年秋，采使者來曹溪禮拜六祖，憨山循循教導(dǎo)，使得廣東山海的百姓得以安寧，戴總督親自給憨山寫信感謝，佩服不已，感嘆“如今乃知佛祖慈悲之廣大也”［2］。

萬歷三十六年，為修復(fù)南華禪寺大雄寶殿，戴總督命令南韶道派人勘察設(shè)計，并請憨山前去面議。憨山向戴總督建議，修復(fù)大雄寶殿不要花費公款，應(yīng)向信眾募集。于是，戴總督責(zé)成嶺西道寫出十二份募捐疏文，向省府三司機(jī)構(gòu)及道、府各發(fā)一份，由人們隨意布施，總督府匯總，統(tǒng)一收集交付，不必交給僧人。這樣不僅不費太多手續(xù)，而且比較容易集資。戴總督采納了憨山的意見，不到一個月，就募集到了近千金捐款。募集到資金后，憨山即到端州去采買木料，一到端州，戴總督就留憨山在那里主持修建寶月臺，冬天，寶月臺修建峻工后，憨山為此專門作了一文，紀(jì)念此事。同年，越南瑤民起事，攻入欽州，戴燿奉命抵抗，但是未能阻止瑤民的進(jìn)攻，憨山見此情況，親自前往勸阻，瑤民退出欽州。朝廷從而從輕處理戴燿，僅罷了他的官，而沒有治他的罪。憨山在自述中為戴燿遮掩了過失，沒有詳細(xì)說明其中的曲折。

戴燿(1542-1628)，字德輝，號鳳岐。福建長泰人。隆慶二年進(jìn)士，時任兩廣總督。

13.張位

萬歷三十四年，為感謝當(dāng)年曾幫助過自己的張位，憨山與丁右武一同前往張位家致謝，張位不僅談起過去的往事，而且盛情招待憨山，向諸位鄉(xiāng)親介紹憨山，說憨山不只是“一大善知識”，而且還“大有社稷陰功”［2］。

張位（1539-1621），字明成，號洪陽，江西新建人。隆慶二年進(jìn)士，曾任禮部尚書，文淵閣大學(xué)士加太子太保。后因“妖書”案，被革職為民。革職后，隱居南昌南湖之湖心亭，取名杏花村，筑閑云館，藏書萬卷。

14.陳劍南

陳劍南熱心學(xué)佛，曾經(jīng)和憨山通過幾次書信，討論《楞伽經(jīng)》、《壇經(jīng)》以及禪宗、凈土宗等等。

萬歷三十四年，憨山到陳劍南公署拜訪，陳劍南留憨山暫住，憨山突然生病，只得在公署養(yǎng)病，幾個月后，病才痊愈，憨山作有《臥病詩》十二首。

陳劍南，字文績，又字貳師，生平事跡不詳。

15.馮時可

萬歷三十六年，馮時可出任嶺西道臺，來曹溪拜訪憨山，晚上夢見觀音菩薩現(xiàn)身，于是第二天來到大雄寶殿拜佛，見大殿有兩根棟梁朽壞，便問憨山為何不修？憨山告知：心有余而力不足。馮問，需多少錢？憨山告訴了具體數(shù)目，馮答應(yīng)幫助解決，并將此事報告給了戴總督，得到了戴總督的支持。

萬歷四十二年，憨山到武陵拜訪馮時可，有詩二首。馮時可得知憨山住于衡山，于是與同道們一起捐資，為憨山修建曇華精舍。十一月，曇華精舍建成，憨山作有《山居詩》。

萬歷四十三年重陽，馮時可從武陵移守湖南，邀請憨山同游方廣寺，不久，再邀憨山游覽九嶷山。十月，憨山應(yīng)邀到達(dá)零陵，馮時可留憨山在愚溪過冬。

萬歷四十五年，憨山東游時，馮時可、申玄渚在家中設(shè)齋招待憨山。

馮時可（約1546-1621），字敏卿，號元成，松江華亭（今江蘇吳縣）人。隆慶五年進(jìn)士，此時任廣東按察司僉事。

16.項楚東

項楚東任韶州府通判時，“與大師韶陽日夕把臂”［2］。

萬歷三十七年，憨山因等候官府處理官司事，困居芙蓉江船上一年多，幾乎花光了自己的錢財，項楚東此時改任浛洸督關(guān)，因兒早逝，傷心郁悶，便邀請憨山前去浛洸，一來尋求喪子“解脫之法”，二來資助憨山日常飲食。沒想到，憨山到了浛洸后卻突發(fā)大病，幾乎臨近死亡的邊緣。項楚東極力為憨山尋醫(yī)問藥，進(jìn)行救治，經(jīng)過半年的治療，憨山終于病愈。

萬歷四十五年，憨山東游嘉興，與項楚東在楞嚴(yán)禪院相見。

項桂芳（1571-1651），字楚東，浙江嘉興人，監(jiān)生。此時任韶州府通判。

17.王某

萬歷三十八年秋，朝廷巡察官員王某來到韶州，問及憨山事，當(dāng)時辦理憨山案的蔣司理，匯報憨山有罪，王某認(rèn)為與事實不符，說：“某大有功于六祖者，向所舍為常住計者。今奸僧得利，而返罪之，是謂平等法門乎？”［2］于是，命令韶州官府派人嚴(yán)厲查究，韶州知府親自到寺中按上訴僧所列項目查核，終還憨山清白，挽留憨山繼續(xù)常住南華禪寺。

王某，生平事跡不詳，待考。

18.包鴻逵

萬歷四十二年，憨山從常德回衡陽，路過湘潭時，拜訪包儀甫。

包鴻逵，生卒年不詳，字儀甫。萬歷三十八年進(jìn)士，三十九年任湘潭縣知縣，四十五年離任。

19.吳中偉

萬歷四十三年，吳中偉到湖東拜訪憨山，談及《楞嚴(yán)經(jīng)通議》，吳中偉聽后非常高興，當(dāng)即與隨行的下屬一起，表示捐資刻印該書。一起去禮拜八十八祖道影，吳中偉對道影贊嘆不已，命令畫士臨摹為一本小像冊，請憨山為每張道影各寫一首傳贊①吳生白自注：予曾刻師《楞嚴(yán)通議》，師亦為予手書《祖像贊傳》。。

萬歷四十八年八月，吳中偉轉(zhuǎn)赴廣東任右布政司，經(jīng)過韶州時，到曹溪禮拜六祖，拜托寺中弟子寫信給憨山，請憨山寫諸祖師的傳贊，憨山抱病撰寫了七十多篇小傳，每篇小傳后附寫贊詞，并將其工整地謄寫好。在曹溪，吳中偉見憨山重興寺院勞苦功高，嗟嘆不已。曹溪寺僧請求吳中偉代為幫助邀請憨山回寺，吳中偉欣然接受寺僧的請求，同意寫信邀請憨山回寺。

天啟二年，吳中偉從京師朝覲回到廣東后，又寫信催請憨山回曹溪，邀請之心更加懇切。憨山圓寂后，吳中偉在《奉挽憨翁大和尚》第四首云：“滿月當(dāng)年一試參，歸依初地憶湖南?！鸢孀g窮經(jīng)幾部，銀鉤書就祖千函?！保?］

吳中偉，生卒年不詳，字境虛，號生白，浙江海鹽人。萬歷二十六年進(jìn)士。先任湖南按察司僉事，后任廣東右布政司。

20.邢來慈

萬歷四十四年七月，江州孝廉邢來慈，聽說憨山愿在五乳終老，“愿為布金檀越，即捐資五十金，為予買山，故遂予投老之意焉。”［2］

邢來慈，生卒年不詳，湖北黃梅人，萬歷十三年孝廉。

21.陳大綬

萬歷四十四年七月，陳大綬聽說憨山來到了廬山，便到廬山拜訪憨山。聽說憨山有在廬山終老的意向，表示愿意為憨山在廬山護(hù)法。

萬歷四十六年三月，陳大綬來到廬山，與新安儀部鮑中素②鮑中素即鮑應(yīng)鰲，字山甫，安徽新安（今徽州）人。萬歷二十三年進(jìn)士，此時任禮部祠祭司郎中，故稱其為“儀部”。、星子刑部夏我齋③夏我齋，一作夏我齊，疑為夏應(yīng)臺，江西星子人，萬歷三十五年進(jìn)士，天啟三年任廣東按察副使兼提督學(xué)政副使。結(jié)為十友，為五乳佛殿禪堂捐助資金，十二月，佛殿禪堂建成。

陳大綬，字長卿，一字端卿，號赤石，江西浮梁人。萬歷二十三年進(jìn)士，時任福建布政司參議，故稱為“大參”。

22.汪可受

萬歷四十四年秋，憨山在黃梅禮拜四、五祖后，拜訪汪可受，汪可受延請憨山到他創(chuàng)辦的紫云山巢云庵講說，逗留了十多天。期間，汪可受聽說憨山愿意在廬山終老，表示愿意作為憨山在廬山的建造檀越。《憨山老人夢游集》卷十七《與汪靜峰（可受）司馬》書第二通：“仰承檀施為山林護(hù)法，五乳數(shù)椽，去冬已就安居。何意余生，得遂高臥，萬山積雪，一徑云封，不減清涼寒巖徹骨時也?！保?］

汪可受（1559-1620），字以虛，號靜峰，又號以峰、黃蓮居士等，湖北黃梅人。萬歷十年進(jìn)士，時任兵部右侍郎，故稱“司馬”。

23.王志道

萬歷四十四年十月，憨山途經(jīng)江蘇丹陽縣，丹陽縣縣令王志道，到觀音山向憨山詢問佛法?！逗┥嚼先藟粲渭肪硭氖擞小哆^曲阿喜逢王東里明府》詩，當(dāng)作于此時。

王志道，生卒年不詳，字東里，福建漳浦人。萬歷四十一年進(jìn)士，時任丹陽縣知縣。

24.高攀龍

萬歷四十四年十月，憨山途經(jīng)無錫惠山，高攀龍等聽說憨山來了，在鄒氏園中設(shè)齋招待憨山。

高攀龍（1562-1626），字云從，改字存之，別號景逸，江蘇無錫人。萬歷十七年進(jìn)士，授行人司行人，故稱其為“儀部”。萬歷二十一年被貶任廣東揭陽典史，上任七月便回?zé)o錫家居。

25.錢謙益

萬歷四十四年，錢謙益、嚴(yán)天池①嚴(yán)天池即嚴(yán)澂（1547-1562），字道澈，號天池山人，江蘇常熟人，曾任中書舍人，故稱其為“中翰”。給憨山寫信，邀請憨山前來做客，憨山以時近年關(guān)，沒有接受他們的邀請?！熬孟蚓邮?，為當(dāng)代裴楊，法門保障。”“昨云慈航曾待于錫山，當(dāng)面錯過，大為悵然。適辱慈音遠(yuǎn)及，法供種種，捧誦再三，彌感情至。益令妄想飛越，足不容緩。但雨雪連綿，少晴，出山尚有云棲一行，湖上無多留連。歸次吳門，必入毗耶之室?！保?］

萬歷四十五年，憨山離開杭州，經(jīng)蘇州回廬山，即將離開蘇州前，錢謙益、王季和②王季和即王宇春（？－1625），字季和，江蘇常熟人。曾依紫柏真可為幅巾弟子。、瞿完初③瞿完初即瞿純?nèi)剩?566-1619），字完初，江蘇常熟人。和憨山的弟子洞聞、漢月將憨山迎接到常熟，錢謙益在家盛情款待憨山，并留憨山在家里住了兩晚，向憨山執(zhí)弟子禮?！坝嗯c漢師左右侍立，諸禪人魚貫而前，摳衣胡跪，各各呈解。大師軟語開示，應(yīng)病愈藥，皆俯首點胸，禮拜而退?！保?］第三天，將憨山送到丹陽縣。別后半年，憨山在《寄錢太史受之》中對錢寄于厚望，“幸見居士，大慰夙心，現(xiàn)宰官身，豎正法幢，斯時有望矣。”［2］對錢謙益請求指教的《護(hù)法編》稿，進(jìn)行了充分的肯定，“《護(hù)法編》時時被讀，諸老塔銘，言言指歸向上一路，得宗門正眼，我明法運大開，賴有此為衡鑒。若刻施流通，利法不淺。”［2］表達(dá)彼此相會的喜悅之情,囑咐錢融通《法華》、《楞嚴(yán)》、《楞伽》，“此三經(jīng)者，居士宜深究之?！保?］與歸老廬山的愿望。

憨山圓寂后，錢謙益作有《庚午二月憨山大師全身入五乳塔院屬其徒以瓣香致吊奉述長句四首》表示悼念之情。并應(yīng)福善之請，作《大明海印憨山大師廬山五乳峰塔銘》，《憨山大師曹溪肉身塔院碑》。

順治十三年冬，龔孝升入粵為官，錢謙益托其代為搜求《憨山老人夢游集》，從“海幢華首和尚得鼎湖棲壑禪師藏本”，“校讎刊定”，付梓刊刻，作《憨山大師夢游全集序》，為憨山著作出版流傳貢獻(xiàn)甚多。

錢謙益（1582-1664），字受之，號牧齋，晚號蒙叟、東澗老人，江蘇常熟人。萬歷三十八年進(jìn)士，授翰林院編修，故稱其為“太史”。著有《牧齋初學(xué)集》、《牧齋有學(xué)集》、《牧齋有學(xué)補集》、《列朝詩集小傳》。

26.劉錫玄

萬歷四十五年五月五日，憨山從南京來到蕪湖，劉錫玄設(shè)齋款待憨山，請憨山寫有《異夢說》一文。

天啟三年，憨山給劉寫信，《憨山老人夢游集》卷十七有《答劉玉受繕部①劉氏何時擔(dān)任工部繕部之職，未詳?！?。

劉錫玄②因避諱，清朝典籍書為劉錫元。，生卒年不詳。字玉受，號心城，又號歸何主人，法名道護(hù)，江蘇吳縣人。萬歷三十四年進(jìn)士。此時任蕪湖關(guān)尹。

27.張三星

天啟二年，韶陽太守張三星派南華禪寺堂主本昂帶著他的親筆信來到廬山，專程請憨山回曹溪，憨山感到盛情難卻，決定重回曹溪，十一月離開廬山，十二月到達(dá)曹溪。憨山入住曹溪后，張三星帶著當(dāng)?shù)氐墓倮羧耸康讲芟赐┥剑⒄埡┥綖樗麄冋f法。

天啟三年正月，韶陽太守張三星再次到曹溪看望憨山；同年十月初六，張三星聽說憨山示疾，親自到曹溪看望憨山，并安排醫(yī)生進(jìn)行醫(yī)治。十二日是憨山的生日，張三星到曹溪為憨山祝壽，并送給憨山一件紫叵羅禪衣，兩人相談直到晚上。第二天早上，張三星來到憨山的病榻前，憨山身披張三星所送的禪衣，對張三星說：“山僧行矣，多謝大護(hù)法盛心?！睆埲菍捨亢┥秸f：“大師法身無恙，不佞地方守土，即是主人，一切皆在不佞?！保?］憨山面帶微笑，合掌與張三星作別、稱謝。當(dāng)日，憨山圓寂。三天后，南華禪寺派人向張三星稟報憨山圓寂之信，張三星即派官員代表他前去吊唁，封閉龕口。

張三星，生卒年不詳，字翼軫，號三星，又號如是道人，江蘇金山（今常熟）人。萬歷二十六年進(jìn)士，天啟二年任韶州府知府。

從以上簡略的梳理來看，憨山通過交游，在弘法過程中不同程度地得到了他們的支持與幫助，從而擴(kuò)大了憨山的影響，增加了憨山的人格魅力。

憨山與文人士大夫乃至達(dá)官貴人廣泛交往，欲為振興佛教，尋求最廣泛的支持。憨山不同時期有不同的目標(biāo)，先期交游的目的是為了修復(fù)大報恩寺，后期交游則是為了傳播他的禪宗理念；文人士大夫們親近憨山，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目的，或是為憨山的儒釋道學(xué)識所折服，或是為憨山的人生際遇所激動，或是為憨山大師的大智大勇所感奮，或是為參禪究禪，談玄論道，以逃避現(xiàn)實。

［1］性統(tǒng).續(xù)燈正統(tǒng)［EB/OL］.［2013-07-10］.http://www2.fasss.org.index.php?option=con.content&view=article&id=3617&limitstart=31.

［2］憨山老人夢游集［EB/OL］.［2013－05－11］.http:/www.lianhua33.com/fs/fs76.htm.

Research on Master Hanshan’s Friends-making Tour: Courtiers and Their Honorable Relatives(End)

WANG Yan-an
（Editorial Office,Journal of Shaoguan University,Shaoguan 512005,Guangdong,China）

Hanshan，in the course of the study of law and preaching,made contact with many courtiers and their honorable relatives,eventually made friends with them,which formed a complementary Confucianism, Buddhism,Buddhist monks and interactive trend.During his friends-making tours,Hanshan did not only imbedded those courtiers with Buddhism,but also relied on these courtiers more easily spread Buddhism, achieving the purpose of Buddhism into Confucianism.

Hanshan;courtiers and their honorable relatives;friends-making tour

B946

A

1007-5348（2014）05-0005-07

（責(zé)任編輯：廖銘德）

2014－03－10

2011年韶關(guān)市哲學(xué)社會科學(xué)規(guī)劃項目“憨山大師研究”（SGSK2011-05）

王焰安（1962-），男，安徽宿松人，韶關(guān)學(xué)院學(xué)報編輯部編審，主要從事民間文化和禪宗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