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類抗原125在非婦科疾病診治中的研究現狀

李正民綜述，方盼盼，宮璀璀，王文麗審校

1981 年Bast等用卵巢囊腺癌的上皮細胞株，通過雜交瘤技術制備了抗卵巢癌上皮細胞單克隆抗體（OC125），以此抗體測得的抗原稱為糖類抗原 125（CA125）［1］。 CA125 在卵巢癌、子宮頸及子宮體癌、子宮內膜癌、子宮腺肌瘤、子宮內膜異位癥、盆腔炎等婦科疾病中的臨床應用價值已得到醫(yī)學界的普遍認可。近年來，越來越多的研究顯示，CA125在非婦科疾?。ê行运技膊。┲校缭谝恍┠[瘤、肝病、自身免疫病、心臟疾病、炎癥、結核性疾病、腎病等疾病中可出現CA125表達水平增高，具有重要的臨床應用價值。此外，在女性妊娠早期以及月經期也有所升高。筆者查閱了國內外近幾年來有關CA125的研究文獻報道，現綜述如下。

1 CA125的生物學特性

CA125是一種位于染色體19p13.2區(qū)域，含有5797個堿基對，能與單克隆抗體OC125結合的跨膜糖蛋白，分為膜結合型和游離型兩種類型。其相對分子質量為20萬～100萬，為高分子糖蛋白，外形呈環(huán)形結構，含24%的糖類，是一種類似黏蛋白的糖蛋白復合物，屬于IgG［2］。這種糖蛋白的糖類主要是半乳糖、N－乙酰氨基葡萄糖和N－乙酰氨基半乳糖鏈；蛋白部分主要是絲氨酸。CA125是在胚胎發(fā)育過程中，被體腔上皮組織細胞所表達的糖蛋白，待出生后減低或消失，主要分布于卵巢、子宮內膜、宮頸、輸卵管、羊膜、胸膜、腹膜、心包等處。正常情況下，CA125不能進入血液循環(huán)，在健康人血液中含量甚微，但在惡性腫瘤、結核、自身免疫病、胸腹膜炎等疾病中，破壞了人體毛細血管、細胞結構，使CA125進入血液循環(huán)。當CA125增高時，將提示這些部位存在炎癥或癌變的可能性。

2 CA125在非婦科腫瘤中的應用

CA125是一種廣譜的腫瘤標志物，不僅在卵巢癌患者中表達增高，在其他多種腫瘤疾病中也可增高，如胃腸癌、肝癌、膽管癌、腎癌、乳腺癌、淋巴癌、肺癌、胸腹膜及心包間皮組織細胞癌等。CA125在上皮細胞（特別是單層扁平上皮細胞，即間皮細胞）中合成并存儲于細胞內，正常情況下由于細胞基膜的阻擋作用，不能入血，但在腫瘤疾病的衍進、復發(fā)、轉移過程中，細胞結構、基膜破壞，進入血液及各種體液，引起 CA125 升高［3］。

2.1 在肺癌的應用 錢明等［4］提出，進行肺癌患者血清CA125濃度的檢測，對肺癌診斷、分型、分期具有一定診斷意義。筆者認為CA125的特異性和敏感性不高，其診斷價值有一定的局限性，應結合多項指標聯合檢測。如李瓊芬［5］報道，聯合4種腫瘤標志物和血清鐵蛋白對肺癌有一定診斷價值，回顧性的研究了 CA125、CYFRA21－1、CEA、NSE 及血清鐵蛋白水平均明顯高于對照組以及良性肺病組（P＜0.05），聯合檢測可提高肺癌診斷的敏感度（P＜0.05）。此外，在化療療效預測方面，宋麗等［6］認為小細胞肺癌患者化療前后血清腫瘤標志物NSE和CA125的改變與影像學療效評價基本一致，兩者的相關性較好，因此監(jiān)測患者血清腫瘤標志物的變化可以初步預測客觀療效。

2.2 在胸腹膜及心包間皮瘤患者中的應用 筆者認為CA125可由胸腹膜、心包的間皮細胞分泌，在間皮瘤患者中間皮細胞分泌CA125水平增高，超過肝臟的自身清除能力，故而引起間皮瘤患者CA125升高。據報道腹膜間皮瘤患者的血清CA125值顯著高于正常健康人，且其聯合腹腔積液脫落細胞檢查效果更為明顯，可明顯提高腹膜惡性間皮瘤的檢出率，極大地彌補了腹腔積液脫落細胞檢查陽性率較低的缺點，檢查方式簡便，可顯著降低患者的痛苦及經濟負擔［7］。

2.3 在淋巴瘤患者中的應用 多數文獻支持淋巴瘤患者的淋巴瘤細胞并不直接分泌CA125，而是由淋巴瘤細胞釋放淋巴因子后，促使間皮細胞分泌；其CA125濃度與心包膜或胸腹膜有滲出、腫瘤位于縱隔和腹部、病理組織學為侵襲性、腫瘤為大腫瘤塊、乳酸脫氫酶（LDH）與 β2－微球蛋白（β2－MG）高水平有關。 劉慧敏等［8］認為 CA125 結合 LDH、β2－MG 在非霍奇金淋巴瘤（NHL）診斷和治療中具有重要意義，NHL患者CA125水平增高與惡性程度無關，聯合檢測LDH、β2－MG、CA125可提高對NHL診斷陽性率，有助于臨床療效判斷。

2.4 其他腫瘤中的應用 CA125對膽管癌有一定的診斷價值，如李四橋［9］回顧性研究發(fā)現CA125在膽管癌的診斷價值優(yōu)于CEA和CA199，CA125或CA125結合CEA使用可提高診斷膽管癌的水平；蔣海兵等［10］在研究了一組膽管癌患者的CA125數值后報道：CA125在膽管癌診斷中的敏感性為25%、特異性為 88.67%、準確性為 52.89%。另外，CA125 在膀胱癌患者中也有一定應用價值，如楊宏偉等［11］研究后認為CA125可作為膀胱癌治療過程中的監(jiān)測指標，CA125下降或不再升高可能會有一個相對較好的預后，生存時間相對延長；復查CA125持續(xù)升高，提示疾病持續(xù)進展，應建議立即復查膀胱鏡等相關檢查，及時治療。在食管癌患者中檢測CA125也有重要價值，有人研究CA125水平與食管癌分期關系后認為術前血清CA125水平與腫瘤分期呈正相關，CA125水平升高提示腫瘤分期較晚，特別指出CA125血清水平可對食管癌病情進行判斷及術前術后療效檢測［12］。此外，在胃癌、腸癌、肝癌、腎癌、乳腺癌等疾病中，CA125水平也可有升高，對診治有一定的幫助，田滿福等［3］報道除胰腺癌的其他各種癌癥（肺癌、乳腺癌、卵巢癌、胃癌）患者CA125水平均顯著升高，肺癌、乳腺癌、卵巢癌、胃癌患者組CA125陽性率分別為 58.6%、63.7%、66.7%、62.5%。

2.5 預測腫瘤是否播散轉移 近年來CA125作為一種較廣譜的腫瘤標志物已得到普遍認可，有人研究報道CA125在易于播散轉移的腫瘤中表達較高，對惡性腫瘤有一定診斷價值［13］。 Nakata 等［14］也認為血清 CA125 可作為胃癌腹膜轉移的有效預測指標，CA125水平在出現腹膜轉移的胃癌患者血清中顯著升高，并提示預后不良。

綜上所述，當有些腫瘤發(fā)生在或轉移至胸腹膜、心包膜等處時，可刺激間皮細胞分泌CA125水平增加，引起CA125濃度不同程度的升高。

3 CA125在良惡性胸腹水鑒別中的應用

CA125的升高以及升高的幅度是否可以作為鑒別良惡性腫瘤的依據，各種研究結果不盡相同，但均顯示：惡性胸腔積液患者的CA125水平明顯高于良性胸腔積液患者。筆者認為CA125在診斷中的特異性不高，不能單獨作為診斷良惡性胸腹水的指標，應該聯合多項指標和檢查，綜合分析才能進行判斷。如代小松等［15］認為血清及腹水CA125檢測對腹水良惡性質無鑒別診斷意義。有人卻提出C－反應蛋白、腺苷脫氨酶、CA125糖類抗原聯合檢測有助于鑒別胸腔積液的良惡性質［16］。CA125可存在于惡性腫瘤、某些良性腫瘤、結核性疾病、某些炎癥、甚至正常組織中，其升高不一定均是腫瘤造成的，在其他伴胸、腹腔積液的良性疾病中也可引起CA125表達水平升高?？傊珻A125在良惡性胸腹水中均可升高，且其在不同疾病中升高幅度不盡相同，因此不適合使用CA125單一檢測指標來判斷胸腹水的良惡性。

4 CA125在肝臟疾病診治中的應用

CA125在肝臟疾病患者血清中升高較為常見，如肝硬化、肝臟肉芽腫等。肝硬化引起CA125升高，可能是隨著患者肝硬化程度的加重，壓迫肝內血管，造成門靜脈高壓，從而使血漿滲出增加，形成大量腹水，腹水的存在和重吸收刺激腹膜間皮細胞，大量分泌CA125；CA125的升高又加重了肝臟的負荷，當其超過肝臟的清除能力時，表現為CA125升高。陸俊鋼［17］認為肝硬化時CA125水平明顯升高，可以作為判斷肝硬化的一個較敏感的無創(chuàng)傷性的血清學指標，值得在臨床上推廣應用。同樣的，有文獻指出血清CA125水平在肝硬化患者中，尤其是在伴有腹水患者中明顯提高，血清CA125是反映肝硬化患者肝功能損害程度及判斷預后的敏感指標之一［18］?？梢?，CA125的升高與肝臟的損害程度有關，肝功能受損越嚴重，CA125升高越顯著，其可作為肝病預后評估的指標，同時CA125檢測可作為腹水形成的敏感指標。

5 CA125在自身免疫病診治中的應用

近年來，國外文獻曾有散在病例報道在自身免疫病中可出現血清CA125水平升高，如：系統性紅斑狼瘡（SLE）、干燥綜合征（SS）、進行性系統性硬化癥（PSS）、類風濕性關節(jié)炎（RA）、皮肌炎等；據報道伴有胸腹水的自身免疫病患者，CA125表達水平和陽性率均較無胸腹水的自身免疫病患者高，CA125的升高與漿膜腔積液有關［19］。CA125升高的水平是否與病程的活動期和緩解期、病灶的大小和多少有關，各種報道不盡相同。自身免疫病中出現CA125升高，具體原因不詳，可能是由于隨著病情的進展，多系統多器官多組織受累，人體漿膜組織受到自身免疫系統的攻擊而受損害，刺激漿膜間皮細胞分泌CA125并進入毛細血管，導致血液CA125水平升高。

6 CA125在心臟疾病診治中的應用

近年來有文獻報道，CA125水平升高與慢性心力衰竭、心肌梗死、心包炎等心臟疾病有相關性。在慢性心力衰竭應用方面：D Aloia 等［20］報道慢性充血性心力衰竭（CHF）患者血清CA125濃度增高，升高水平與患者心臟擴大、合并胸腔積液等呈正相關，血清CA125水平可作為判斷CHF患者心功能嚴重程度和影響預后的一項指標。在心力衰竭的診斷中，CA125聯合BNP在診斷慢性心力衰竭患者中表現為升高并與紐約心臟協會分級有明顯的相關性，可作為診斷心力衰竭的有價值指標，并可用于評判慢性心力衰竭的臨床治療效果［21］。在慢性心力衰竭患者中CA125水平升高，筆者認為：慢性心力衰竭可引起心臟擴大，心臟包膜張力增加，刺激包膜上的間皮細胞分泌CA125；引起靜脈淤血，使胸膜、腹膜、心包膜等處間皮組織細胞因血液淤滯而受到刺激，分泌CA125增加。另外，心肌梗死、心包炎可能也是由于引起心包膜的炎癥、壞死，進而持續(xù)刺激間皮組織細胞分泌CA125增加，但怎樣刺激和促使分泌，有待進一步的研究。

7 CA125在炎癥性和結核性疾病診治中的應用

7.1 在某些炎癥診治的應用 CA125在心包炎、胸膜炎、腹膜炎等疾病中升高已日益引起臨床醫(yī)師的關注和認可。近來，有研究者發(fā)現在潰瘍性結腸炎患者中CA125亦有增高，如潘偉明［22］回顧性研究報道潰瘍性結腸炎活動期的CRP及CA125水平明顯高于緩解期和健康體檢者，其水平與病情的活動性及嚴重程度密切相關，可以成為活動期潰瘍性結腸炎病情消長的監(jiān)控指標。有人提出CA125、CA199、CEA等腫瘤抗原表達在炎癥性腸?。↖BD）患者中高于健康人群、低于結直腸腫瘤患者，有望用于IBD的篩查和診斷［23］。

7.2 在結核性疾病診治的應用 近年來，有研究者發(fā)現，CA125與結核性疾病也有相關性，如肺結核、骨結核、胸腔結核等。牛寧奎等［24］發(fā)現骨、關節(jié)結核患者中CA125水平升高，且血清CA125水平測定在輔助診斷脊柱結核骨質破壞中具有一定的臨床價值。另外，左楊松［25］報道痰菌陰性肺結核和其他肺部感染者CA125定量表達均高于正常對照組，前者明顯高于后者，有統計學意義。此外，據報道炎性胸腔積液患者血清和胸腔積液中的CA125水平增加不顯著，而結核性、癌性胸腔積液患者的血清和胸腔積液的CA125水平都顯著升高，與炎性胸腔積液患者的CA125相比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結核性胸腔積液患者治療后與治療前比較，CA125 顯著下降（P＜0.01）［26］。 因此，在臨床工作中 CA125血清水平測定可作為痰菌陰性、高度懷疑肺結核患者鑒別其他肺部感染疾病的一個重要手段，也可作為診斷和治療其他結核性疾病的觀察指標。

8 CA125在腎臟疾病診治中的應用

在腎臟病患者中血清CA125水平升高較常見，如腎病綜合征、尿毒癥等，筆者認為其合并漿膜腔積液是引起血清CA125水平升高的重要因素。如Basaran等［27］報道系統性紅斑狼瘡（SLE）的腎病綜合征和微小病變型腎病綜合征患者其腹水量與血清CA125濃度呈正相關。再如李秀季等［28］所報道：經利尿等治療腎病綜合征引起的胸腹水消退后，血清CA125亦降至正常水平。此外，也有人報道尿毒癥伴有漿膜腔積液患者的CA125濃度明顯升高，但該CA125濃度升高并非合并腫瘤所致，故不宜作為判斷該類患者合并腫瘤的指標［29］?？梢?，在腎臟疾病中，CA125升高可能與其伴有漿膜腔積液有關，不宜作為其合并腫瘤的指標。

總之，CA125不僅在卵巢癌中有較高表達，在其他疾病中（如肺癌、淋巴瘤、膽管癌、肝硬化、自身免疫病、慢性心臟衰竭、胸或腹膜炎、心包炎、結核性疾病、伴腹水的腎病綜合征等疾病）也可引起其表達水平增高，對臨床有一定的診斷和療效觀測價值。另外，筆者認為：CA125在診斷非卵巢癌疾病中的特異性不強，當患者僅表現為CA125水平升高時，不能盲目診斷為腫瘤，亦不能盲目化療，應在尋找影像學和病理學證據的同時，全面分析患者情況，進行多指標、多參數、多項目的聯合檢測才可作出判斷。隨著醫(yī)學事業(yè)的發(fā)展，CA125結合其他指標的聯合檢測將會有更加廣闊、更新意義的診治范圍，將作為臨床醫(yī)師診斷和治療某些疾病的一個重要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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