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語專業(yè)中文學課的地位及其他

衛(wèi)茂平

摘 要：在實用主義影響下，當下大學外語專業(yè)教材中經(jīng)典文學作品所占比率日漸減少。本文以自20世紀70年代末起至今的德語專業(yè)教材為例指出這一走向，倡導摒棄實用主義和技術主義，高揚人文精神和理想主義的外語教育模式，呼吁文學作品回歸外語專業(yè)的課程。

關鍵詞：外語教育；文學經(jīng)典；實用主義；理想主義；人文精神

當下大學教育熱門話題之一，是倡導通識教育。其背景是隨著我國社會的全面轉(zhuǎn)型，商業(yè)原則影響不斷擴大，我國高等教育工具化傾向日趨嚴重，引出學生人文素質(zhì)急劇下降的現(xiàn)實。有學者甚至發(fā)出“大學教育的人文危機”[1]的驚呼。隸屬高等教育的外語專業(yè)，未能幸免。

如所周知，人文素質(zhì)培養(yǎng)的重要途徑是閱讀文學經(jīng)典。因為，起碼就藝術領域而言，文學是唯一能夠運用理性，批評任何事物的藝術[2]。而從歷史上看，早在民國時期，文學，尤其是經(jīng)典作品的閱讀，在外語學習中占有重要地位。外語教學的重要環(huán)節(jié)，是教授西洋經(jīng)典文學，而且鼓勵進行中西文化比較研究。若無此背景，很難想象以后會有諸如錢鐘書，季羨林等一批學貫中西的學界英豪脫穎而出。外語原本是一種內(nèi)涵豐富的文化，但不知從何時起，外語在我們這里成了一種語言工具，與其所包含的文學或文化內(nèi)涵幾近分離。外語教育漸成語言培訓。本文擬從整體考察和具體案例兩方面著手，分析以上現(xiàn)象，一并提出看法。

先說整體。恰逢教育部高等學校外語專業(yè)教學指導委員會德語專業(yè)教學指導分委員會撰寫“中國德語本科專業(yè)調(diào)研報告”，帶出副產(chǎn)品“德語專業(yè)本科培養(yǎng)方案匯編”（2011年1月），顯示了中國德語本科教學中文學課程的設置情況。“匯編”收全國53所大學的德語本科培養(yǎng)方案。其中13所大學的方案未將德語文學列入必修課程，占總數(shù)的24.5%。剩下38所大學[3]，其德語專業(yè)必修課（包含基礎和專業(yè)必修），總計約為3225.5學分，其中德語文學課程約占180.5學分。由此可得以下數(shù)字：每個學校專業(yè)必修課平均約為84.8學分，其中德語文學課程平均約為4.75學分。文學課程在必修課平均總學分中所占比率僅為5.6%?？紤]到24.5%的學校未將文學列入必修，可見文學課程在整個德語教學中不受推重。

“德語”專業(yè)，其完整的學科名稱應是“德語語言文學”。但以上統(tǒng)計顯示，我們的教學重點是語言訓練，文學（還可加上德國歷史和概況）僅是點綴。

不容否認，包括德語在內(nèi)的中國外語教學，其最重要的課程是所謂的“綜合課”或者“精讀課”。這門課的教材，更是我們教學重點的風向標。倘若培養(yǎng)方案中欠缺的文學內(nèi)容，能在主干教材、即綜合教程中得到加強，或許有一定的彌補作用。但事實并非如此，請見以下具體案例。[4]

從歷史上看，研讀所學語言國家的文學經(jīng)典，曾是我國外語專業(yè)學習的重要特點。即使在文化大革命剛結束，我國恢復高考制度的初年中，情況也是如此。盡管那時在包括高等教育在內(nèi)的許多領域內(nèi)，極“左”思潮依然盛行。筆者用過并存有上海外國語大德語專業(yè)1978級所用整套德語綜合教程（油印）。進入21世紀后，又親歷上外德語專業(yè)德語綜合教程的重編與出版。下面以這兩種教材的高年級綜合教程為例，考察我們外語教育中文學經(jīng)典的淡出、功利化傾向加劇的過程。[5]

原上海外國語學院1980年1月和2月印行的《德語》（第五冊）分上下冊，供三年級上學期用。共451頁，8課，計30篇正式課文（上冊14篇，下冊16篇），其中文學作品14篇（其中上冊5篇，下冊9篇）。另有閱讀課文約20篇（上下冊各約10篇），其中文學作品約10篇（上冊3篇，下冊7篇，包括4首詩歌）。涉及著名作家有以下12人：Heinrich B?ll， Max Frisch， Max von der Grün， Stefan Andres， Erich K?stner， Wilhelm Genazino， Wolfgang von Goethe， Robert Musil， Heinrich Spoerl， Bernhard Kellermann， Martin Walser， Jakov Lind。

原上海外國語學院1980年9月和10月印行的《德語》（第六冊）也分上下冊，供三年級下學期用。上冊235頁，下冊119頁。共分7課（上冊4課，下冊3課），課文21篇（每課3篇），其中文學作品16篇。另有閱讀課文16篇，其中文學作品約12篇。涉及著名作家17人：Christoph Meckel， Kurt Kusenberg， Siegfried Lenz， Ernst Kreuder， Bertolt Brecht， Friedrich Schiller， Erich K?stner，Heinrich B?ll， Kurt Tucholsky，Heinrich Mann， Peter Bichsel， Thomas Mann， Christian Geissler， Wolfgang Hildesheimer， Herbert Malecha， Martin Walser， Alfred D?blin。

1978級四年級的教材當時未及成冊，在學習期間零星分發(fā)。裝訂后共計12課，348頁。課文30篇。清一色是文學作品。涉及的基本是德語經(jīng)典作家，大體有以下30人：Brüder Grimm， Joseph von Eichendorff， E.T.A.Hoffmann， Heinrich Heine， Friedrich Gerst?cker， Adalbert Stifter， Georg Büchner， Peter Rosegger， Johann Wolfgang Goethe， Detlev von Liliencron， Robert Walser， Conrad Ferdinand Meyer， Gottfried Keller， Thomas Mann， Heinrich Mann， Michael Georg Conrad， Gerhart Hauptmann， Hermann Hesse， Franz Kafka， Alfred D?blin， Bertolt Brecht， Stefan Zweig， Hans Bender， Hans Carossa， Kurt Tucholsky， Joseph Roth， Artur Dinter， Arthur Schnitzler， Hermann Broch.

總結以上信息，可獲得出以下結論：1978級所用三、四年級德語綜合教程課文總共81篇，其中文學作品60篇，占總數(shù)的74%；閱讀36篇，其中文學作品22篇，占總數(shù)的61%，平均數(shù)是67.5%。首次介紹的德語作家約44名?？梢?，即使在“左”傾思潮余波尚存的年代，文學在外語教育中地位尊顯。

隨著市場經(jīng)濟原則對人文社會科學乃至高等教育的滲透加劇，尤其到了20世紀90年代，實用主義教育觀念逐漸占據(jù)上風。體現(xiàn)在外語教材的改革上，尤其是高年級專業(yè)外語教材的改革，出現(xiàn)了從“文學式”向“語文式”的轉(zhuǎn)變。以下介紹上外德語專業(yè)高年級德語綜合教程的變遷。

從21世紀初起，上外德語專業(yè)三年級改用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3年版的《高級德語教程》。編者在前言中交代編書要旨：“今天，人類已經(jīng)進入了21世紀，信息瞬息萬變和知識更新加速是這個時代的特征之一。教材的編寫顯然要貼近時代，考慮形勢的要求和客觀世界的要求。在教材的內(nèi)容方面，應當選擇一些反映當代社會、政治、經(jīng)濟、文化、科技、人文等內(nèi)容的題材。本教材遵循這一原則，選擇了反映時代的發(fā)展、社會的變革、人們思想的變化，尤其是反映經(jīng)濟的發(fā)展和各學科領域所取得的最新成果的題材作為課文。在這一前提下，也適當選用了一部分文學作品，從而使本教材具有知識性、前瞻性、科學性、趣味性、實用性和參與性的特點。”

之前的德語綜合教程，也牽涉到“反映當代社會、政治、經(jīng)濟、文化、科技、人文等內(nèi)容的題材”，但其主體是文學經(jīng)典。現(xiàn)在情況顯然顛倒。這套教材分上下兩冊。上冊共9課，計19篇課文。其中文學作品5篇。下冊也是9課，計19篇課文。包含6篇文學作品。牽涉到的德語作家13名。他們是：Erich K?stner，Herbert Birken，F(xiàn)riedrich Wallisch，Peter Bach，Kurt Kusenber，Heinrich B?ll，F(xiàn)anz Kafka，Goethe，Günter Grass，Theodor Storm，Joseph v. Eichendorff，Bertolt Brecht，F(xiàn)riedrich Dürrenmatt。

四年級同時改用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1版的《大學德語教程》（四年級用）。編者“前言”開宗明義，闡述編寫主旨：“一、近幾年，我國高校德語專業(yè)的培養(yǎng)模式已呈現(xiàn)多樣化的局面……以訓練學生綜合語言能力為宗旨的課程顯得尤為重要。為此，我們需要一本服務于該宗旨的、實用性強的教科書。二、隨著經(jīng)濟全球化的推進，我國對外開放和改革的深入，我國與德語國家的交流和合作日益擴大，大部分學生今后將從事與德語國家人士交際的工作。要適應這種社會需要，我們德語專業(yè)的學生必須具有良好的交際能力，尤其是口頭的、跨文化的交際能力?！?、我國高校德語專業(yè)四年級的綜合訓練教材過去幾乎都選用文學作品，這種教材已不適應當今德語專業(yè)學生畢業(yè)后的主要就業(yè)方向；語言較為陳舊，缺乏具有時代氣息的內(nèi)容，又難以全面完成該課程的任務。有鑒于此，本教科書采用語文式教材的形式，課文大多選自近年出版的書刊，內(nèi)容反映時代精神，貼近社會實踐，并配以大量練習，力求學以致用，提高學生的語言能力和交際能力。”編者很清楚“我國高校德語專業(yè)四年級的綜合訓練教材過去幾乎都選用文學作品”，而認為“這種教材已不適應當今德語專業(yè)學生畢業(yè)后的主要就業(yè)方向，語言較為陳舊，缺乏具有時代氣息的內(nèi)容，又難以全面完成該課程的任務”。風云變幻之下，文學失寵，趨勢漸明。

本教材下分8章，按主題排列。第一章是“中國”，第二章“現(xiàn)代生活”，第三章“旅行”，第四章“經(jīng)濟”，第五章“科學和技術”，第六章“教育和訓練”，第七章“政治和歷史”，第八章“文學”?？梢姡拔膶W”從以前的主體徹底淪為現(xiàn)在的“附庸”。本教材共分20課，每課1或2篇課文，課文總計23篇。另有20篇閱讀課文。文學作品主要集中在第八章“文學”的第18、19、20課中。這3課的閱讀作品也出自文學。每課1篇。另外，本教程第三章“旅行”中，選用了海涅的1篇作品。所以，本教程23篇課文中有文學作品4篇，閱讀作品20篇中有文學作品3篇。但第20課的閱讀部分，收錄的是11位作家的13首詩歌。這套教材牽涉作家也約13名。他們是：Bertold Brecht， Thoma B?hme， Gottfried Benn， Nelly Sachs， Günter Kunert， Georg Britting， Günter Eich， Hans Magnus Enzensberger， Rolf Dieter Brinkmann， Johannes R. Becher， Wolf Biermann， Erich Fried， Uwe Kolbe。

如果我們對這新世紀的德語三、四年級綜合教程進行統(tǒng)計，可見61篇課文（三年級38篇、四年級23篇）中，文學作品計15篇（其中三年級11篇，四年級4篇）。占總數(shù)的24.5%。閱讀作品20篇（全部出自四年級教材）中有文學作品3篇。占總數(shù)的15%。平均是19，75。首次出現(xiàn)的作家約25名。

由此觀之，約30年間，文學經(jīng)典在兩套德語高年級教材中的比重變化巨大：包括閱讀課文中文學作品的比率，從30年前的67.5%，下降到今天的19.75%。首次出現(xiàn)的作家，也大幅度減少。

其實，早在上外德語專業(yè)78級所用的基礎德語綜合教程中，文學的地位已十分明顯。比如基礎階段最后一冊教材，亦即第四冊（下），有一附錄，囊括歌德、席勒、海涅、貝歇爾、布萊希特、卡夫卡、伯爾、格拉斯、倫茨、馬丁·瓦爾澤、弗里施、博歇爾特、迪倫馬特等16名經(jīng)典作家，或當時尚處成長期的經(jīng)典作家（比如格拉斯、馬丁·瓦爾澤）的作品。足見當時德語專業(yè)的基礎教材對文學作品倚重之深。放在今日，實難想象。

文學經(jīng)典在綜合教程中的地位逐漸降低，是我們外語教材從關注人文傳統(tǒng)，轉(zhuǎn)而重視實際效用之結果，是時代使然。對于這個轉(zhuǎn)向的必要性，外語界有過不少理論闡釋。在以上兩套21世紀初的德語高年級教材編者前言中，對此也有說明。其背后的思考是，相對于反映現(xiàn)實、更加實用的語文體文章，文學無用。

較之于實用文章，文學真的無用嗎？從本質(zhì)上講，這里牽涉到我們的教育理念。教育的終極目標究竟是什么？

1789年5月26日，德國作家席勒在耶拿大學發(fā)表他當歷史學教授的就職演說，以后正式出版的題目是：《什么是和為什么要研究普遍歷史》。在簡短的引子后，他直奔主題，道出其教育理念。他區(qū)分“謀生的學者”（Brotgelehrter，一譯“利祿之徒”）和“哲學的頭腦”（philosophischer Kopf，一譯“哲學之士”）。前者注重眼下功利和實際效果，依靠科學生活。后者追求精神價值和終極真理，為了科學生活，亦即韋伯后來稱作“以學術為業(yè)”（Wissenschaft als Beruf）的人。演講以一段充滿激情的話結束：“一種高尚的渴望必定會在我們心中燃燒，追求真理、倫常和自由的豐富饋贈。我們從前輩那里獲得這種饋贈，必須讓它豐富地增加，再將它重新傳給后世，并從我們的資金中為此貢獻一部分，把我們那不斷流逝的此在，固定在這條永不消失、穿越所有人類蜿蜒而行的鎖鏈上。”[6]歷史學教授席勒并未著力描述本學科的具體任務?！罢胬?、倫常、自由”，這是他所理解的教育事業(yè)之總目標。其實，對于教育的這種理解，在中國同樣具有傳統(tǒng)。中國現(xiàn)代被稱為最“博雅會通”的教育家、大學教授吳宓在20世紀20年代發(fā)表文章《我之人生觀》這樣區(qū)分現(xiàn)代教育之目的：“職業(yè)者，在社會中為他人或機關而作事，藉得薪俸或傭資，以為謀生糊口之計，仰事俯蓄之需，其事不必為吾之所愿為，亦非即用吾之所長。然為之者，則緣境域之推移，機會之偶然。志業(yè)者，為自己而作事，毫無報酬，其事必為吾之所極樂為，能盡吾之所長，他人為之未必及我。而所以為此者，則由一己堅決之志愿，百折不撓之熱忱毅力，縱犧牲極巨，阻難至多，仍必為之無懈?！盵7]吳宓對“職業(yè)”和“志業(yè)”的區(qū)分，與上述席勒之“謀生的學者”和“哲學的頭腦”如出一轍。聯(lián)系到他與德國學術的關系[8]，其表述方式也許就是出自席勒。

不管怎樣，他們都呼吁教育遠離實用主義、技術主義，高揚人文精神和理想主義，最終培養(yǎng)出具有社會擔當、身心健康的完人。這符合現(xiàn)代大學的宗旨。因為所謂大學，以英語為例是University。這個詞本身含有普適性、宇宙性的意思。大學，無論其主要科目為何，都必須大力關注廣博教育問題。尤其在本科教育階段。剛邁出中學校門的青年學子，其渴望知識、追求真理的熱忱，需要在大學得到引導和滿足，而不能被扼殺在狹隘逼仄的實用目的論和技術主義氛圍中。職業(yè)培訓可以延續(xù)人的一生，而精神的種子該在大學初年植下。就此而言，文學經(jīng)典在大學教育中意義非常。因為無論哪一國家或民族的文學經(jīng)典，它是經(jīng)過長期的積累，經(jīng)過時間的淘汰、過濾而留存下來的，往往是一個國家或民族精神得以傳承的基礎。那些當下的優(yōu)秀作品，同樣是所在語言國社會存在和作家思考的結晶。而文學的“有用”之處，恰恰因為它“無用”于急功近利的工具化社會，從而能使人與流俗拉開距離，保持自己的獨立。這樣的文學作品對莘莘學子來說，能充實精神世界，造就批判眼光，獲得生命升華。熟悉文學經(jīng)典，代表一種精神高度，是當下通識教育不可或缺的要素。對將要從事中外溝通、文化交流的外語專業(yè)的學子，意義尤甚。

但是，目前我們教育工作的大勢，包括有關教育政策和各種考試制度和監(jiān)控手段，主要關心的是所授專業(yè)知識是否被學生吸收，不怎么在意，如何通過包括外語在內(nèi)的大學教育，培養(yǎng)學生具有高尚的人文精神。外語專業(yè)教育的具體實踐，大多局限在語言層面上。這本身其實不成問題。但用愛因斯坦的話講“用專業(yè)知識教育人是不夠的，通過專業(yè)教育，他可以成為一種有用的機器，但是不能成為一個和諧發(fā)展的人?！盵9]在本語境內(nèi)，這意味著單純的語言教學不符合真正意義上大學的天職。具體到我國高校德語語言文學專業(yè)，有了解情況的德國來華專業(yè)人員，徑直稱其為語言培訓，從而否認我們的德語專業(yè)具有大學專業(yè)理應包含的學術因素。而對照我們的教學大綱和課程內(nèi)容，可知此等評價并非空穴來風。原本屬于專業(yè)自身的文學，今天在一些學校以不同的程度事實已成語言之附庸。思之令人汗顏，還有惶惑。類似情況在其他外語專業(yè)同樣存在。

有學者指出，我們今日大學改革，所缺并非國際視野，而是發(fā)揚傳統(tǒng)。[10]筆者對此非常贊同。國際視野在某種意義上并不缺乏。比如目前各校大都引入了歐美的學分制。但在強調(diào)通識教育的今天，回歸傳統(tǒng)卻是一個難得的機遇。讓文學經(jīng)典重新領唱外語培養(yǎng)方案或主干課程，能以潤物無聲的方式，使學生一方面接觸精湛優(yōu)美的外語。另一方面經(jīng)受人文精神的滋養(yǎng)，在學習語言知識的同時，認識經(jīng)典文學所固有的批判精神，培養(yǎng)自己的獨立人格。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畢業(yè)的外語專業(yè)學生，擁有的將不僅僅是出色的外語能力，還有豐富的內(nèi)心，博雅的情懷，反思的品格，創(chuàng)造的精神。

當然，回歸文學經(jīng)典，并不是解決當下外語教育面臨問題之靈丹妙藥。這只是一名外語教師在專業(yè)學習和素質(zhì)教育框架中的呼吁。以教學質(zhì)量或人文素質(zhì)下降作為癥候的、當下教育危機的整體化解，是個系統(tǒng)工程。它牽涉到現(xiàn)行教育政策的制定和實施，經(jīng)濟浪潮中大學教師生存條件的改善，教育行政部門職能的定位，以及高校管理體制的改革等諸多問題。有鑒于此，最需要的也許是既有遠見卓識又有改革魄力的政治家的堅定出擊，引導教育主管部門改弦易轍，科學決策。

參考文獻及注釋：

[1] 王錦貴主編. 經(jīng)典文獻與大學生素質(zhì)教育研究[M]. 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9：1.

[2] 參看約翰·凱里.藝術有什么用？[M]. 劉洪濤，謝江南譯. 南京：譯林出版社，2007：162.

[3] 另有兩所學校的德語教學大綱，雖包含文學課程，但因為大綱不嚴格劃分必修和選修課程，無法計算各自所占比率，故排除在這項統(tǒng)計之外。

[4] 以下內(nèi)容大多取自拙文“德語教程與文學經(jīng)典——兼論教育的終極目標及面臨問題”。載莊智象主編. 中國外語教育發(fā)展戰(zhàn)略論壇[M]. 上海： 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9. 有改動。

[5] 選擇上外德語專業(yè)的兩種教材作為論述對象，其原因，一是筆者對它們比較熟悉。涉及到21世紀出版的本科三、四年級教材，或在編寫、或在出版方面，還曾有過不同程度的參與。二是拿本系教材舉例，也許不易“惹事生非”。

[6] Was hei?t und zu welchem Ende studiert man Universalgeschichte ？“ Otto Dann （Hg.）： Friedrich Schiller-Universalhistorische Schriften， [A]Insel Verlag 1999， S.35.

[7] 原載學衡，1923 （16）.

[8] 比如也在20世紀20年代，吳宓曾為張蔭麟譯《斯賓格勒的文化論》寫下“編者識”。

[9] 引自許良英，王瑞智編. 走進愛因斯坦[M]. 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2005：105.

[10] 參看陳平原. 大學何為·序言[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 另見. 閱讀大學的六種方式——陳平原教授在東南大學的演講[N]. 解放日報，2009-02-08（8）. 紀寶成明確反對“大學國際化”、“與國際接軌”的提法，在人民大學豎立孔子像，建立孔子研究院，創(chuàng)建國學院，被譽為“表現(xiàn)出對中國歷史和文化的深深的尊重”，同樣體現(xiàn)出類似的大學辦學理念。參看. 大學的探索無止境[N].中華讀書報[N]2010-12-22（11）.

[11] 不過，基于目前高等教育體制和管理機制，西方類型的學分制，其實在我們多數(shù)學校中，無法真正實施。

[責任編輯：陳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