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英話題標記使用的制約因素對比研究

王建國， 邵志洪， 吳碧宇

(華東理工大學 外國語學院，上海 200237)

漢英話題標記使用的制約因素對比研究

王建國， 邵志洪， 吳碧宇

(華東理工大學 外國語學院，上海 200237)

本文從對比的角度對漢英各種話題標記在使用中所受到的句法、語義、語用和話語等方面的制約進行了研究，并討論了漢英話題形式對選擇話題標記的影響。本文的主要發(fā)現(xiàn)是：不同類型的漢英話題標記各自在句法、語義、語用或話語功能上受到了不同的制約；多數(shù)漢英相同類型的話題標記在使用中受到了類似的制約；在句法上，漢語和英語的各種類型的話題標記在使用中都受到了制約，且其制約強度在各自語言中都呈現(xiàn)出從大到小的趨勢；總體而言，在語義和句法上，漢語話題標記的使用要比英語話題標記的使用所受到的制約小，但在語用上，漢語話題標記要比英語話題標記所受到的制約大，這些說明了兩種語言在類型上存在的差異。

漢英話題標記；使用制約；對比研究

1.0 引言

話題是個話語(discoursal)或篇章(textual)概念，往往是有定指(definite)或類指的(generic)，但不排除是無定指的(indefinite)。話題一般是主語或在主語之前。一個話語結構中可能存在多個話題，有主話題和次話題，甚至次次話題之分，可有話題標記(topic marker)(王建國、邵志洪，2012)。話題標記是用來體現(xiàn)話題功能的形式手段(王建國，2009a)。除語序之外，王建國(2009a)把漢英共有的話題標記類型分為8種，并指出漢語中還有謂詞類型而英語中不存在。由此，他對漢英話題標記的使用頻率進行了對比研究。之后，王建國(2009b)在研究漢語介詞話題標記時又把其提及的所有話題標記重新分為四大類：(a) 語序；(b) 停頓和標點；(c) 具有元語言功能(meta-linguistic function)的話題標記①；(d) 不具有元語言功能的話題標記②，并考察了漢語介詞話題標記的使用制約問題。

本文旨在王建國(2009a, 2009b)研究的基礎上對比研究漢英話題標記的使用制約因素。下面，除了無需例示的語序標記之外，我們將根據(jù)王建國(2009a)的例證例示王建國(2009b)的分類，為進一步研究漢英話題標記的使用制約因素做好鋪墊。

2.0 話題標記的形式③

2.1 停頓標點

這里需要說明的是，標點本身并不是話題的標記，而是代表停頓，停頓才是話題的一個標記。雷莉(2001)認為，一般情況下，話題與停頓是一致的，但也并非總是如此，如下文例(3)的話題是“使人惶惑的”，但是停頓卻在“是”之后，其中原因在于，這種話題與停頓的不一致反映出漢民族非常注重節(jié)奏美和音節(jié)的勻稱美的一種語言心理，即漢民族會為了節(jié)奏美和音節(jié)的勻稱美而經(jīng)常自動調(diào)節(jié)停頓的位置。由此，雷莉認為，例(3)“的”字結構的話題之后沒有停頓，是因為判斷的部分是一個語句，為了顯示該語句的獨立性，故停頓在“是”后。但是，如果判斷的部分是短語，則不受影響，停頓會在“是”之前，如例(4)。

(1) 我，工作、學習、等待。

(2) Yeah, you, your brain is so tough, it’s really hard.

(3) 使人惶惑的是，難道人生一世就是為了作檢討。(轉引自雷莉，2001)

(4) 白的(∧)是厚厚的一層終年不化的皚皚積雪。(同上)

2.2 具有元語言功能的話題標記

a. 介謂短語

(5) 僅從意義上看，“突然”和“忽然”、“偶然”和“偶爾”是沒有什么區(qū)別的；

(6) Talking about food, I’ve invited a few people over for dinner tonight — do you want to come?

b. 部分介引言談對象的虛義介詞

(7) 對于下農(nóng)村，徐惠玲是心甘情愿的。

(8) About Steve, he likes beans.

(9) As far as Steve, he likes beans.

c. 漢語謂詞④

(10) 論 資歷，他比劉志光高；論年紀，他比劉志光大，他有什么資格在自己面前指手劃腳?

d. 名詞短語

(11) 小王這個人就是粗心。

(12) The idea that software is capable of any task is broadly true in theory.

e. 插入語(parenthetical expressions)

(13) 有沒有外國教授等等，這都影響到教學質(zhì)量。

(14) Steve you know, he likes beans.

2.3 無元語言功能的話題標記

a. 語氣詞

(15) 汗呢，只管鉆出來，鉆出來。

(16) (Instead of) statistics for org studies yeah they won’t make you take two stats, don’t worry about that.

b. 介詞(復合介詞)

(17) 作為我們認識對象的只是世界的極小一部分，而那無限的世界，永遠不可能成為……。(雷莉，2001)

(18) 在農(nóng)村中，不僅有被愛情遺忘的角落，還有被民主遺忘的角落。(《語文讀本》)

(19) Across the street from me there are a couple of police officers standing guard.

(20) In spite of her hostility, she was attracted to him.

c. 關聯(lián)成分

(21) 盡管他早已退出現(xiàn)役，成了老百姓，但他在心里永遠把自己當個軍人。

d. 代名詞

(23) 什么“夫妻恩愛”、 什么“母子情深”，全都是廢話。

(24) Such an attitude is alien to businessmen.

3.0 漢英話題標記的使用制約

總體而言，話題標記的使用不能影響意義表達的完備性和形式的合法性。在表達意義時，話題標記能夠表達語用意義和話語意義，因此，意義表達的完備性也離不開話題標記的使用。但是，不同類型的話題標記在使用時卻受到不同的制約，這種制約在不同的語言類型中的表現(xiàn)也有差異。下面，我們從兩個角度來討論漢英話題標記使用的制約問題。

3.1 話題標記的刪除及其使用制約

一般說來，話題標記往往具有表義、句法、語用或話語功能。不過，不同的標記往往具有不同的主要功能。話題標記在使用時受到什么制約可以通過觀察使用中的標記是否可以被刪除得到驗證，即話題標記被刪除后，我們只要考察該話題句在句法上是否合法、語義上是否改變、語用效果以及話語組織功能上是否受到影響等，便可知使用這些標記的制約因素。

3.1.1 句法制約

總體而言，從句法角度來看，最不可能刪除的話題標記就是語序，因為往往有了前置的語序才有話題出現(xiàn)的可能。據(jù)我們觀察，漢英語中能夠被刪除的話題標記有：介引言談對象的介詞如(1)和(2)和介謂短語如(3)和(4)、漢語謂詞如(5)、部分復合介詞如(6)和(7)。

(1) 對于下農(nóng)村，徐惠玲是心甘情愿的。(轉引自王建國 2009a)→ 下農(nóng)村，徐惠玲是心甘情愿的。

修志歷來有“眾手成志”之說。本文結合《山東省志·石油工業(yè)志》的續(xù)修談點“眾手成志”的認識、實踐與體會。

(2) About Steve, he likes beans.(同上)→ Steve, he likes beans.

(3) 就說《紅樓夢》吧，現(xiàn)在有多少學者在研究啊！(陳昌來，2002)→《紅樓夢》吧，現(xiàn)在有多少學者在研究啊！

(4) Speaking of smarty-pants writers, too many of them are now intruding into football matters. → Smarty-pants writers, too many of them are now intruding into football matters.

(5) 說起她的武功，實有獨到之處。(《神雕俠侶》)→她的武功，實有獨到之處。

(6) 在農(nóng)村中，不僅有被愛情遺忘的角落，還有被民主遺忘的角落。(《語文讀本》)→農(nóng)村，不僅有被愛情遺忘的角落，還有被民主遺忘的角落。

(7) As for doctors, when you go to see them they just look right through you. →Doctors, when you go to see them they just look right through you.

漢英中能夠被刪除的話題標記還有：插入語如(8)和(9)、代名詞如(10)和(11)、名詞如(12)和(13)、語氣詞如(14)和(15)和停頓或標點如(16)和(17)。英語話題標記與漢語話題標記相比，漢語中一般能夠被刪除的，英語中多數(shù)也能被刪除。當然，除了英語中沒有的漢語謂詞標記之外。如：

(8) 有沒有外國教授等等，這都影響到教學質(zhì)量。(轉引自王建國，2009a)→有沒有外國教授，這都影響到教學質(zhì)量。

(9) Steve you know , he likes beans. (同上) →Steve, he likes beans.

(10) 什么“夫妻恩愛”、 什么“母子情深”，全都是廢話。(轉引自王建國，2009a)→“夫妻恩愛”、“母子情深”，全都是廢話。

(11) Such events occur only when the extra conditions are favourable. → ? Events occur only when the extra conditions are favourable.

(12) 小王這個人就是粗心。(轉引自王建國 2009a)→小王就是粗心。

(13) The idea that there should be no competitive sport in schools has been shown to be sheer nonsense. →That there should be no competitive sport in schools has been shown to be sheer nonsense.

(14) 這個人嘛，不要理他。→這個人，不要理他。

(15) (Instead of) statistics for org studies yeah they won’t make you take two stats, don’t worry about that. → (Instead of) statistics for org studies they won’t make you take two stats, don’t worry about that.

(16) 小王∧就是粗心?！⊥蹙褪谴中?。

(17) After Don told me this, he spoke of his mother. →After Don told me this he spoke of his mother.

但是，當介引言談對象的漢英(復合)介詞如(18)、(19)、(20)、介謂短語如(21)、(22)以及漢語專有的謂詞話題標記如(23)在其所標記的話題不能成為述說中的成分，或與述說中的成分同指時，它們往往不能刪略。如：

(18) 對于這些，朱善利笑著說：→ *這些，朱善利笑著說：

(19) As for our relationship, I think he respects what I’ve done in the past. → *Our relationship, I think he respects what I’ve done in the past.

(20) 在農(nóng)村，中國幾千年的傳統(tǒng)是“養(yǎng)兒防老”?！?*農(nóng)村，中國幾千年的傳統(tǒng)是“養(yǎng)兒防老”。

(21) 就說美國，如當面捧女星“肉感”實屬不敬，然如稱道“性感”，伊人當能倩笑而“三可優(yōu)”也。→ *美國，如當面捧女星“肉感”實屬不敬，然如稱道“性感”，伊人當能倩笑而“三可優(yōu)”也。

(22) Speaking of trips next year, the president is supposed to be going to Africa. → *Trips next year, the president is supposed to be going to Africa.

(23) 說起此事，鄭院長笑笑說：“……”。→

*此事，鄭院長笑笑說：“……”。

標點有時也有句法功能，漢語中只要話題與主語不重疊或不同指的句子，若刪除其中的停頓標點，都可能由于缺乏其他形式為依賴，造成不合法的句子，如(27)、(28)等。而英語中，當話題除了語序和標點之外，沒有其他標記時如(29)，若刪除句中的標點，則同樣可能由于缺乏其他形式為依賴，造成不合法的句子。如：

(24) 我，工作、學習、等待。(轉引自王建國，2009a)→ 我工作、學習、等待。

(25) 小張，他常來。→ 小張他常來。

(26) 就說《紅樓夢》吧，現(xiàn)在有多少學者在研究??！(陳昌來，2002)→《紅樓夢》現(xiàn)在有多少學者在研究??！

(27) 大堰河 ——我的保姆。(雷莉，2001)→ *大堰河我的保姆。

(28) 對于下農(nóng)村， 徐惠玲是心甘情愿的。(轉引自王建國，2009a)→*下農(nóng)村徐惠玲是心甘情愿的。

(29) Steve, he likes beans. (Geluykens，1992) →* Steve he likes beans.

另外，部分漢語介引原因和目的的介詞(30)、介引時間的介詞(31)、關聯(lián)成分(32)和(33)有時能被刪除，相應的英語標記往往不能，如(34)：

(30) 鑒于雨下得很大，比賽不得不延期舉行。(陳昌來，2002)→雨下得很大，比賽不得不延期舉行。

(31) 在那個年代，收入問題很簡單，無論干什么，掙的錢都差不多?！?那個年代，收入問題很簡單，無論干什么，掙的錢都差不多。

(32) 盡管他早已退出現(xiàn)役，成了老百姓，但他在心里永遠把自己當個軍人。(《亮劍》)→他早已退出現(xiàn)役，成了老百姓，但他在心里永遠把自己當個軍人。

(33) 就是青山、晴空、湖泊、泉水、大海，也都有綠的成分。(雷莉，2001)→青山、晴空、湖泊、泉水、大海，都有綠的成分。

(34) Where we use tractors, obviously they used cart-horses in those days. →*We use tractors, obviously they used cart-horses in those days.

在漢語關聯(lián)成分標記中，表示因果等邏輯意義的標記似乎是最容易刪略的，其中原因是人類認知上最容易尋求因果關系，如(40)。而(39)中的“即使”若被刪略之后，“挨餓”是事實還是假設就不是很清楚了。因此，在一定程度上，我們可以推導出，這些標記能否刪除與文體和語境是相關的。如表示時序邏輯的標記在敘事話語中能夠刪除的可能性就大一些。

另外，漢語關聯(lián)成分標記往往與另一個關聯(lián)詞語成組合出現(xiàn)，因而只要與其配對的關聯(lián)詞語存在，就多數(shù)可以被省略，且語義也一般不會發(fā)生改變。如：

(35) 只有別人輸了，你才高興嗎？→別人輸了，你才高興嗎？

(36) 就是閻王來了，我也不怕！→閻王來了，我也不怕！

(37) 依仗父輩的權勢，他為非作歹、橫行鄉(xiāng)里、無惡不作?！?父輩的權勢，他為非作歹、橫行鄉(xiāng)里、無惡不作。

(38) At Glasgow I changed trains for Greenock. →* Glasgow I changed trains for Greenock.

(39) 即使他們自己挨餓，也要把口糧省下來?！?？他們自己挨餓，也要把口糧省下來。

(40) 因為有人找他，他很高興。(因果句)→有人找他，他很高興。

(41) Such events occur only when the extra conditions are favourable. →?Events occur only when the extra conditions are favourable.

(42) Such a radical proposal would never get through parliament. →?A radical proposal would never get through parliament.

3.1.2 語義制約

語義上，在漢英語中，在保證話題句意義不變的前提下，實義介詞即往往是無元語言功能的(復合)介詞不可以刪除，如(37)和(38)，況且刪除之后多造成句子不合法。其次是一些語境下的漢語關聯(lián)成分，如(39)，這些標記若刪除容易造成意義含混。至于英語代名詞標記，若它們被刪除，句法上并不受影響，但是語義上發(fā)生了變化，如(41)和(42)。其他的英語標記，只要其刪除不造成句法不合格，從語義的角度來講基本上都可以被刪除。

3.1.3 語用和話語功能制約

在語用和話語功能層面上，各種話題標記似乎都不可以刪略，因為話題標記和話題都具有語用和話語屬性，它們都具有突出話題的功能，并有助于受話人理解。只不過，各種話題標記的語用和話語屬性表現(xiàn)在各自功能上的顯著程度存在差異。

下面，我們就各種話題標記的語用和話語屬性所表現(xiàn)在各自功能上的顯著程度進行討論。

(a)語用上，漢語標點停頓的使用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完成口語中的語調(diào)功能，可以表達一種情感，如(43)；同時，漢英標點的使用有助于話語的理解，如(43)和(44)。

(43) 祖國，母親。(雷莉，2001)

(44) But there was this to be said : when it came to plans for the management of money, he did not dare to smash recklessly forward following the principles she outlined for him. (RickshawBoy)

(b) 語氣詞的使用有停頓的功能，可以表達一種情緒或情感，反映說話人的心理狀態(tài)；在漢語中更有表達語調(diào)的功能，如：

(45) 爹呀,是一個父字兒底下一個多字兒,叫爹,……。

(46) (Instead of) statistics for org studies yeah they won’t make you take two stats, don’t worry about that.

(c) 介詞、謂詞、介謂短語等類型的使用與話語組織相關，即幫助話題更明確后續(xù)話語的起點。如：

(47) 提到淫穢小說，不少人就會與《金瓶梅》聯(lián)系起來。

(48) It seemed to me that the thing for Daisy to do was to rush out of the house, child in arms — but apparently there were no such intentions in her head. As for Tom, the fact that he “had some woman in New York.” was really less surprising than that he had been depressed by a book. (Fitzgerald,2006)

(d) 插入語、代名詞和名詞等類型的話題標記主要與語用相關，這些類型都具有特別強調(diào)的功能。如，插入語較多地通過列舉方式來突出話題對象的功能。如：

(49) 劉處玄、丘處機等得報，忙迎出宮來，相偕入殿，分賓主坐下，剛寒暄得幾句，忽聽得后一人大聲吆喝。(《神雕俠侶》)

(50) 什么西瓜汁啦，木瓜汁啦，芒果汁啦，番石榴汁啦，哪家都有。(雷莉，2001)

(51) 錢這東西有好有壞。(徐烈炯、劉丹青 1998)

(52) The fact that you lied to me makes me very angry.

(53) For instance this afternoon, after thirty-six hours without rest, he had allowed himself two hours sleep, and now the peeling watch confirmed the accuracy of his inner alarm.

(54) Such a radical proposal would never get through parliament.

(e)關聯(lián)成分標記的主要功能是能夠明晰小句的邏輯意義，加強小句之間的銜接，因而，同時也具有一定的認知功能。如：

(55) 即使他們自己挨餓， 也要把口糧省下來。

(56) If we’d all work together, I think we could accomplish our goal.

至此，我們認為，從語用和話題功能的角度來看，漢英話題標記都不可刪除；從語義方面看，表實義的英漢介詞、一些漢語關聯(lián)成分和英語的代名詞等話題標記不可刪除；從句法層面看，除了漢英語序、停頓以及英語的關聯(lián)成分、實義介詞總是不能刪除之外，其他的漢英話題標記類型都有被刪除的可能，只是被刪除的可能性存在差異，即受到句法制約的強度存在差異。經(jīng)過觀察，我們認為漢英話題標記各種類型在句法上受到的制約強度各自大致表現(xiàn)出以下從大到小的趨勢：

漢語：(1) 語序、停頓→(2)無元語言功能的介詞→(3)介謂短語、有元語言功能的引介言談對象的虛義介詞、謂詞、關聯(lián)成分、標點→(4)插入語、語氣詞、代名詞、名詞短語

英語：(1)語序、停頓、關聯(lián)成分、無元語言功能的介詞→(2)介謂短語、有元語言功能的引介言談對象的虛義介詞、標點→(3)插入語、語氣詞、代名詞、名詞短語

在漢語各種話題標記的排序中，我們把無元語言功能的介詞單列并排在第二位是因為這種介詞一般是實義介詞，英漢實義介詞一般都因為句法和語義上的原因而不能刪除，但少數(shù)漢語實義介詞卻能，如本節(jié)中的例(6)。

3.2 話題形式對話題標記選擇的制約

我們認為，話題形式也制約話題標記的選擇，如表1所示：

表1 話題標記與話題形式選擇

“√”或“X”表示相應的話題形式可以或不可以與相應的標記結合。本表中的例證除了標明出處的，其他均為自編。表1表明：

(a) 漢英零形式話題都只有語序的話題標記；

(b) 漢語話題標記所受到的制約要小于英語的標記，這表現(xiàn)在：在英語中，小句話題形式不能用代名詞和介詞作話題標記，如(1)、(2)；代名詞話題形式往往不帶代名詞、名詞短語話題標記，如(3)；名詞短語話題形式難以帶名詞短語話題標記的例證，如(4)；相反，漢語中沒有這些約束。

(1) *(Such) you go, I will go.

(2) *At I was born, he left here.

(3) *Me the news that he has gone, ...

(4) ?The report, the news that he has gone, ...

4.0 討論

基于以上研究，我們把漢英話題標記的主要功能和使用制約列表如下：

表2 漢英話題標記所受到的制約

總體而言，在句法和語義方面，漢語話題標記在使用中比英語話題標記受到了更小的制約，但在語用方面，漢語話題標記比英語話題標記受到了更大的制約。

首先，在表義方面，英語話題標記在使用中受到了更大的制約。如英語的代名詞不能刪除，而漢語的可以；英語的關聯(lián)成分不能刪除，漢語的有較大的可能性；英語的無元語言功能的介詞一般不能刪除，而漢語的存在可能。這說明漢語是語用優(yōu)先語言(劉丹青，1995)，只要意義可以通過解碼與推理獲得，句法上不必與英語句子一樣具有強制性。

其次，在表達語用功能上，漢語話題標記受到了更大的制約。這主要表現(xiàn)在漢語語氣詞話題標記的使用上，因為漢語的語氣詞還具有語調(diào)功能，這使得漢語語氣詞必須承擔英語語調(diào)表情功能；而英語是語調(diào)語言，在表示語調(diào)功能時對語氣詞的依賴性要弱得多。

最后，在句法上，英語話題標記在使用中受到了更大的制約，這表現(xiàn)在關聯(lián)成分和無元語言功能的介詞的使用上，以及英語話題形式對話題標記選擇的制約上。如果從使用數(shù)量、類型和疊用方面來看，漢語的話題標記類型、總體數(shù)量以及標記疊用的情況稍多(王建國 2009a)，但這并不能說明漢語是話題突出的語言，因為話題突出的日語中只有一個話題標記“は”；若從句法方面來看，由于英語話題標記的使用受到更大的制約，其語法化程度要更高，英語則更像是話題突出的語言。陳靜、高遠(2005)，陳國華、王建國(2010)的研究表明，我們不能簡單地理解漢語是話題突出語言而英語是主語突出語言。

5.0 結語

本文根據(jù)王建國(2009a; 2009b)的話題標記分類，指出了漢英各種話題標記功能的異同，以及制約它們的使用因素。我們認為，漢英話題標記使用中的差異存在一定的語言類型學意義。本文的研究可為漢英研究與教學提供參考。但是，鑒于本文語料收集和觀察的局限，我們做不到就每個話題標記進行考察，其中可能存在不少不夠精確之處，這些都有待于進一步的研究。

注釋:

① 塔斯基(Tarski)區(qū)分“對象語言”(object language)和“元語言”(metalanguage)，指出對象語言是我們用以談論語言之外的事物和對象的語言，而元語言是我們談論對象語言的語言(尼古拉斯·布寧、余紀元，2001：609)。元語言功能就是討論對象語言的功能。

② 本文對話題標記做有無元語言功能之分，主要目的在于下文討論話題標記的使用制約時，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有、無元語言功能的標記會表現(xiàn)出不同的特征。

③ 本小節(jié)中的例證除了標明出處的之外，其余都轉引自王建國(2009a)。其他小節(jié)中的英漢例證除了標明出處的之外，主要來自Collins(2003)電子詞典語料庫或“北京大學現(xiàn)代漢語語料庫”。

④ 王建國(2009a)指出，“英語中缺少謂詞做話題標記，原因可能是由于由謂詞演變過來的regarding、considering、following、excluding等詞都成了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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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Contrastive Study of Constraints on the Use of Chinese and English Topic Markers

WANG Jian-guo, SHAO Zhi-Hong, WU Bi-yu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East China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Shanghai 200237, China)

This paper, based on a contrastive approach, studies the syntactic, semantic, pragmatic and discoursal constraints on the use of Chinese and English topic markers, and also the influences of the forms of topics upon the selection of their markers. The major findings are as follows: (a) topic markers of different categories receive different syntactic, semantic, pragmatic and discoursal constraints; (b) topic markers of similar categories receive similar constraints; (c) the constraints received by topic markers of different categories vary in strength; (d) as a whole, Chinese topic markers receive fewer constraints than English ones semantically and syntactically but more constraints pragmatically, which accounts for typological differences of the two languages.

Chinese and English topic markers；constraints on use；a contrastive study

2013-04-16

本文為國家社科基金青年項目“論話題的延續(xù)：基于話題鏈的漢英篇章研究”(項目編號：08CYY002)的階段性成果。

王建國(1970-)，男，漢族，江西東鄉(xiāng)人，教授，博士。研究方向：語言學、翻譯學。 邵志洪(1949-)，男，漢族，上海人，教授，博士生導師。研究方向：語言學、翻譯學。 吳碧宇(1969-)，女，漢族，江西臨川人，副教授，博士。研究方向：語言學、翻譯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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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2-2643(2014)01-0028-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