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當代建筑的啟示

陳飛

摘要：日本當代建筑在國際建筑界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從辰野金吾到村野藤吾，再到此后的丹下健三、槙文彥、黑川紀章、安藤忠雄、伊東豐雄等一批國際知名的建筑大師相繼涌現(xiàn)，日本的建筑經(jīng)歷了一個不平凡的發(fā)展過程。眾多知名的日籍建筑大師有著獨特鮮明的設計特色和設計理念，這些先進的建筑設計理論領先于中國。在《日本當代建筑思潮與作品分析》這門課程學習的基礎上，通過收集村野藤吾的建筑作品，從不同角度分析，加深對日本當代建筑的發(fā)展的了解，領悟大師的設計理念。從個人的角度理解日本當代建筑發(fā)展對中國建筑設計領域的啟示。

關鍵詞：建筑設計理論；村野藤吾；折衷主義；樣式

中圖分類號： TU2 文獻標識碼： A

引言

日本是中國的一衣帶水的鄰邦，兩個國家在政治、經(jīng)濟、歷史、文化、風俗等多個方面有著很多的聯(lián)系。對日本多是從日俄戰(zhàn)爭、中日戰(zhàn)爭的歷史中所了解到的，能夠有機會通過建筑了解日本是十分難得的。中國人對日本的情感是極為復雜，這里面仇恨的因素更多。但是，作為一個從事技術工作的建筑師，當通過《日本當代建筑思潮與作品分析》這門課程的學習，了解了日本建筑從模仿到創(chuàng)新的過程，認識了許多日本著名的世界級建筑大師，發(fā)現(xiàn)了另一個不同的日本，一個在近現(xiàn)代在建筑領域遠遠超越中國的日本。這當是另外一種異樣感覺

對于同處于二十世紀初的地域相鄰兩個國家，一個是渾渾噩噩、不思進取，一個是勵精圖治、技術興國；一個是固步自封、妄自尊大，一個是積極開拓，虛心學習。正是這樣的日本在明治維新后，經(jīng)濟和技術得到長足發(fā)展。日本的建筑也在這個時候開始了向著西方學習并逐步向本土化、規(guī)范化的發(fā)展。日本在建筑教育、建筑理論、建筑實踐方面都創(chuàng)造不凡的業(yè)績。比之日本的建筑教育，我國的建筑在各個方面都比較落后。日本當代建筑在國際建筑界是一支不可忽視的力量，從辰野金吾到村野藤吾，再到此后的丹下健三、槙文彥、黑川紀章、安藤忠雄、伊東豐雄等一批國際知名的建筑大師相繼涌現(xiàn)，日本的建筑經(jīng)歷了一個不平凡的發(fā)展過程。眾多知名的日本建筑大師都有著獨特鮮明的設計特色和設計理念。村野藤吾是日本折衷主義建筑的代表人物，也可以算是日本建筑向本土化發(fā)展的關鍵人物，起著承前啟后的作用。相對于其他著名的日籍建筑師，村野藤吾大師的經(jīng)歷、設計理論和作品更加值得我們研究和借鑒。

村野藤吾其人其事

初識村野藤吾

村野藤吾（1891年5月15日-1984年11月26日） 日本著名建筑師。1891年出生于佐賀縣，在北九州市長大。小倉福岡縣工業(yè)學校（現(xiàn)小倉工業(yè)高中）畢業(yè)，加入八幡制鐵所機械部。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戰(zhàn)爭，有興趣的科學是科學與工程，電氣工程，為此進入日本早稻田大學，后來轉(zhuǎn)學建筑系。1918年27歲畢業(yè)。開始在渡邊隆建筑事務所工作， 1929年自行開設事務所， 1949年改名村野·森建筑事務所。1955年成為日本藝術院委員，1962年曾任日本建筑師協(xié)會主席。他的作品既吸收了西方的設計原理，又保持著日本傳統(tǒng)；既采用現(xiàn)代技術，又賦予強烈的人情味。代表作品有：大阪什合百貨店(1936年)、大阪新歌舞伎座(1958年)、東京新高輪王子飯店(1982年)等[1]。1967年獲日本文化勛章。

村野藤吾是比丹下健三更早的建筑師，他為人所知的作品就是那座很是特別的日生劇場（日本生命日比谷大廈）和村野?。堅孪盗校?。

圖 1日生劇場（日比谷大廈）內(nèi)景[2]

村野先生的創(chuàng)作活動從國際現(xiàn)代主義運動方興未艾的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一直持續(xù)到百家爭鳴諸侯混戰(zhàn)的二十世紀末。他的創(chuàng)作風格已經(jīng)遠離了辰野金吾的年代，而日生劇場，這座以花崗巖筑成古典主義外表的現(xiàn)代建筑，可能是他向古典主義告別的作品[2]。村野邸是村野藤吾從1940年到他去世（1984）的四十多年間一直在修這個房子[3]。作為日本折衷主義代表建筑師，有著對樣式的獨特理解，在其作品中無處不用各種樣式來詮釋他對現(xiàn)代主義和本土化的理解。

村野藤吾的商業(yè)化設計

村野藤吾先生對于建筑的認識最不同于其他建筑師的是：建筑的經(jīng)濟問題：重視經(jīng)濟勝過美觀；美與經(jīng)濟在同等狀態(tài)下應盡可能調(diào)和。能被業(yè)主所接受的設計圖；作為商品的建筑——關注大眾的口味。[4]村野藤吾在經(jīng)濟蕭條時不僅僅制作建筑設計也同時在做一些室內(nèi)設計，作為一個知名的建筑師并不是將自己凌駕于客戶至上。在同客戶的接觸中，不但最大限度的滿足客戶的需要，也同時注意經(jīng)濟的問題，這一點在于村野藤吾，不但體現(xiàn)在設計圖紙的草圖化，也體現(xiàn)在建筑的外觀設計上。譬如，像大阪SOGO百貨的外裝修改造的做法，在外墻面上采用曲面的裝飾板，組合建筑外立面構圖。這種做法即便是在現(xiàn)代的中國國內(nèi)也是一種行之有效和經(jīng)濟簡便的做法。國內(nèi)的建筑師的確是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延續(xù)了村野藤吾的這種商業(yè)化設計。

村野藤吾的折衷主義

折衷主義（Eclecticism）是一種哲學術語，導源于希臘文，意為“選擇的”，“有選擇能力的”。后來，人們用這一術語來表示那些認同某一學派的學說，又接受其他學派的某些觀點，表現(xiàn)出折衷主義特點的哲學家及其觀點。它把各種不同的觀點無原則地拼湊在一起，沒有自己獨立的見解和固定的立場，只把各種不同的思潮、理論，無原則地、機械地拼湊在一起的思維方式，形而上學思維方式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4]

折衷主義建筑是十九世紀上半葉至二十世紀初，在歐美一些國家流行的一種建筑風格。折衷主義建筑師任意模仿歷史上各種建筑風格，或自由組合各種建筑形式，他們不講求固定的法式，只講求比例均衡，注重純形式美。[4]

村野藤吾的折衷主義更多的是表現(xiàn)在他對樣式的理解，正是注意到不同客戶的不同需求，在設計中嫻熟的組合各種樣式，設計出具有不同風格的建筑，形成了典型的具有日本風格的折衷主義建筑。村野藤吾的建筑是在滿足市場需求的背景下產(chǎn)生的。作為建筑市場中弱勢一方的建筑師對于建筑本身并沒有決定權，很多時候只是作為表現(xiàn)客戶意愿的實現(xiàn)者。因而，建筑師需要用不同的樣式、建筑風格去實現(xiàn)客戶的最終目的。由于，村野藤吾的靈活運用樣式的手法，脫離建筑結構的建筑表皮設計使日本建筑界一致認為是日本折衷主義建筑的代表。

從建筑作品中理解村野藤吾的設計

超越樣式之上的設計

樣式是形成建筑風格的重要要素，形成樣式的是建筑面、口、線、構件。村野藤吾的超越樣式的設計體現(xiàn)在，憑直覺創(chuàng)作無視大小、功能，從具體形式入手，自由曲線和曲面完全不顧及功能和結構的限制。正是這種超越形成了村野藤吾的獨特設計風格。

日生劇場的頂部處理除去色彩的應用，但就是這種不規(guī)則的曲面完全不會考慮建筑內(nèi)部的聲學要求，體現(xiàn)了村野藤吾對樣式的追求。又如箱根王子飯店中弧形曲線的陽臺以及陽臺下部裝飾性的曲面構件，弧形的陽臺只是展示了村野藤吾對曲面和曲線的喜愛，這些細部的處理完全和建筑本身的功能無直接聯(lián)系，陽臺下部裝飾性的曲面構件也和建筑的結構無任何關系。

這些細部的無不體現(xiàn)出村野藤吾對樣式的理解，樣式只是作為建筑師手中的一種表現(xiàn)工具，只為營造一個視覺效果，同一個建筑的外觀可以通過不同的樣式形成不同風格。

建筑的細節(jié)不只在于外表

村野藤吾的作品不僅僅注重建筑的表皮，也注重建筑的內(nèi)部裝修和裝飾，很多作品的內(nèi)部設計在當代看來依然是不可超越的。村野藤吾在當代也可以被視作是一個“跨界”的建筑師。時下的建筑師不僅僅關注于建筑設計，很多人也涉足于其他的領域，最為人津津樂道是當代一些建筑師為了使自己的作品更加貼合客戶和自己的設計意圖會參與到室內(nèi)設計、景觀設計、雕塑設計、家具設計、裝飾設計等一切可能與建筑相關的領域。這方面有很多例子：一是為人熟知的貝律銘，他的很多建筑設計中都有雕塑，這些雕塑或是提出建議，或是其參與設計，或是就有一些就是其本人設計的；另一個是當代解構主義大師扎哈·哈迪德，她在建筑之外也做了許多的工業(yè)設計和日用品設計。村野藤吾也是這樣的，他在注重建筑外表設計的同時，在建筑內(nèi)裝修和裝飾上花費了更多的精力，投入更多的熱情。譬如，日生劇場五彩的天花，原村歷史民俗資料館的織物天花，箱根王子飯店的柱腳設計和采光頂?shù)脑O計。村野藤吾的設計從內(nèi)到外體現(xiàn)出他對樣式獨特的理解和應用。

不是畫蛇添足

村野藤吾的作品中大量的使用曲面和曲線設計出給人以另類體驗的建筑空間，如多個作品的室內(nèi)天花、螺旋的樓梯、樓梯的扶手、柱腳柱頭等等。村野藤吾的建筑令人品味的細部設計不僅僅是建筑的裝飾。村野藤吾更喜愛使用各種動物來裝飾自己的作品，不僅僅是在建筑的內(nèi)部空間中，譬如在建筑的屋頂裝飾的飛鳥、建筑的入口的裝飾柱頭、建筑的外立面。這一些做法體現(xiàn)了村野藤吾對樣式的嫻熟應用，和他對建筑室內(nèi)空間和室外空間感受的細致入微的表現(xiàn)。特別是建筑中這些動物圖案和雕塑的加入，不能夠看做是畫蛇添足的做法，恰恰是這種做法，是村野藤吾在堅持自己的對建筑的理解和自然的追求。試想，當現(xiàn)代都市人置身于鋼筋水泥的都是森林中，不經(jīng)意間從建筑的某個地方發(fā)現(xiàn)一只奇特“動物”，頓時為人們增加了一絲自然的氣息。

向村野藤吾學習做建筑師

村野藤吾是日本建筑的過渡，就如同折衷主義一樣。中國的建筑當前就處于這樣一種狀況，一方面建筑師在不斷的試圖突破中國古典建筑的束縛，另一方面積極地向著西方學習。很多中國建筑師或多或少的在這個過程中陷入一種怪圈，有意無意的在照抄照搬，特別是在一線從事方案創(chuàng)作的建筑師。這種創(chuàng)作的方法已經(jīng)影響到建筑師個人和建筑設計水平的發(fā)展。特別在國內(nèi)建筑設計的商業(yè)化、自由化的狀態(tài)下，建筑師處于一種特別弱勢的地位。如何堅持自己的理念？如何適應當下的狀況？可以嘗試著向村野藤吾學習如何在商業(yè)化的建筑設計中去應對。

生存是第一要義

在中國的建筑界，建筑師的地位實際上就等同于高技術的“工人”，并不像日本的建筑師那樣受到尊敬。國內(nèi)的各種法令和規(guī)章、企業(yè)的管理理念、業(yè)主的設計需求如同一道道的枷鎖，無一不是給建筑師造成各種各樣的羈絆。建筑師就如同刀尖上的舞者，一旦不小心突破這一無形的高壓線，輕則丟失項目、砸掉飯碗，重則牢獄之災亦是不可避免。在這樣一種狀況下，建筑師的生存就是第一要義。只有適應，才能生存；只有生存，才能發(fā)展。

建筑師生存的之道在于得到認可，要得到同事的認可、協(xié)作者的認可、客戶的認可、社會的認可。同事的認可是等同于業(yè)界的基本認可，得到協(xié)作者的認可才能獲得技術、經(jīng)濟方面的支持，得到客戶的認可才能獲得項目，得到社會的認可才能最終確立建筑師的社會地位。

村野藤吾也是在經(jīng)濟蕭條時從事室內(nèi)設計，以求能夠繼續(xù)生存。從另一個角度看，村野藤吾的折衷主義理論也是時應當是日本經(jīng)濟發(fā)展的需要，也是為了生存，最大限度的滿足客戶的需求?！澳鼙粯I(yè)主所接受的設計圖”[5]才是有存在可能的設計。

理念必須堅持

村野藤吾的設計是商業(yè)化的，“作為商品的建筑——關注大眾的口味”[5]。但是，并不是說村野藤吾的沒有自己的設計理念。建筑師常常要廣泛聽取各方意見，尤其是客戶和企業(yè)的領導，當然也少不了各種各樣的政府管理機構。很顯然，這里的大多數(shù)人并不是完全知曉建筑，更多的是隨口的、無意的評價，即便是同一個項目中的協(xié)作建筑師的某些意見，也是對建筑師的設計理念的一種干擾。

村野藤吾的設計中在關注大眾口味的同時，實際上也是有所堅持的。村野藤吾擅于和喜好使用各種曲面元素，雖然這些元素對于結構工程師是一種折磨，但是，村野藤吾卻是樂此不疲。還有，村野藤吾向往自然的的做法，如建筑中的動物圖案、吊頂中的花樣圖案等等。這也體現(xiàn)村野藤吾對設計理念的堅持。

作為建筑師，自己的理念是必須堅持的，即便是在某些時候同某些人或大眾有沖突，也不必因此放棄，村野邸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但建筑是不可能人人都像村野藤吾那樣建一個自己的建筑，而是要向村野藤吾那樣采用各種方法嘗試說服，或是變換另外一種樣式。村野藤吾注重對建筑模型的使用，也是借此途徑同大眾進行溝通，試圖說服他們。其實，這種做法說穿了就是，建筑師在遇到類似的情況，采用“換湯不換藥”的做法去規(guī)避一下。畢竟對于建筑師來說，在建筑設計方面還是更專業(yè)的。

風格不是名片

形成獨特的風格是每一位建筑師所追求的，建筑師的風格就是建筑師的名片。這一點至少在二十世紀的建筑界是有共識的。但是，隨著全球化的發(fā)展，和信息時代的到來，在競爭激烈的現(xiàn)代社會中，保持一種風格不變是不現(xiàn)實的。全球化的發(fā)展就是使經(jīng)濟、政治、社會等多個方面趨于同化，看看中國當代的建筑從南到北大同小異，再看看國內(nèi)國外的建筑仍是大同小異，我們就不難明白。另一方面，信息時代的信息高度共享使得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什么秘密可言，任何一個項目在概念階段就已經(jīng)被大家傳抄了。同樣的對于競爭而言，建筑師更多的是迎合客戶的意愿。在當今的社會，建筑師如果仍堅持一貫的風格就會被這個社會拋棄。

村野藤吾的建筑是商業(yè)化的，關注了大眾的口味，但在最終得到社會認可后的一系列建筑被歸納為一種風格。建筑師要是希望成就自己的風格，至少在沒有得到社會的認可之前，不要把自己限定在某種風格之下，風格不是名片，它并不能給建筑師的創(chuàng)作帶來更多的效益，反而只是給自己的設計劃定了邊界，要向村野藤吾那樣追求樣式，又超越樣式。

結論

村野藤吾是日本當代著名建筑師和日本古代建筑師的分界線，在他之后的日本建筑開始了日本建筑的本土化。中國的建筑也正在向本土化邁進。從上世紀90年代的北京“大屋檐”的建筑到新世紀的鳥巢和“大褲衩”，中國的建筑已經(jīng)進入到模仿、照搬的時代。向處于同一社會狀況的村野藤吾大師學習如何適應，如何在借鑒中逐步形成一種創(chuàng)新的實力是中國建筑師應該學習的。照搬只是手段，沒有照搬就無法得到客戶的認可；模仿只是學習，沒有模仿就沒有創(chuàng)新的探索。最終要在照抄和模仿中有所成就。

[參考文獻]

尹培桐．《中國土木建筑百科辭典：建筑》村野藤吾：中國建筑工業(yè)出版社，1999-5-1： 第56頁 ．

哲 設計：日本新建筑: 從辰野金吾到村野藤吾http://zhedesign.blog.sohu.com/103527837.html

早的相冊-村野邸-村野藤吾-JA http://www.douban.com/photos/album/26421429/

百度百科 詞條 折衷主義 http://baike.baidu.com/view/136416.htm

劉彤彤. 《日本當代建筑思潮及作品分析》課件

百度百科 詞條 扎哈·哈迪德http://baike.baidu.com/view/353186.ht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