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維基解密之后,美國再次攤上大事。六月初,斯諾登對“棱鏡”計劃的揭露不僅引發(fā)全球對網絡安全的關注,還將美國卷入一場外交角力的大戲。
事實上,斯諾登事件的爆發(fā)并非偶然,它的出現(xiàn)深深植根于美國政治文化的結構性矛盾之中,即使不是斯諾登泄密,遲早也會有別的“英雄”將美國的秘密監(jiān)聽計劃昭告于天下。
斯諾登事件之所以必然,其首要條件就是有料可曝。這印證了中國一句老話,“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從斯諾登泄露給媒體的材料來看,美國的秘密監(jiān)聽項目已經被公開的主要包括三項:一是對美國國內及國際電話元數(shù)據的截取;二是監(jiān)控網絡信息的“棱鏡”計劃;第三是對國外信息中心的入侵和監(jiān)控,包括中國大陸和香港的一些信息樞紐,以及歐洲盟國在美的辦公室。
首先,秘密監(jiān)聽項目是否必要?美國政府回答YES。美國人通常認為,很多國家都在暗中進行著對于國外的刺探和入侵活動。在一個無政府主義主導下的國際秩序中,間諜活動是必不可少的。
對于美國人更關心的隱私受侵犯的問題,奧巴馬辯護稱,不可能在保持百分之百隱私的情況下,獲得百分之百的安全,美國政府的具體做法嚴格遵照法律程序。他力圖證明,美國政府的做法是在“安全與自由”的兩難取舍中尋找平衡。美國政府也不斷強調相關情報項目阻止了五十多起針對美國及其盟友的恐怖襲擊企圖,其中90%以上都是通過“棱鏡計劃”完成的。
如果秘密監(jiān)聽項目是必須的,那么美國就一定有知情人進行成功舉報嗎?這里有三種可能。第一,所有知情人士都忠于保密原則,或者懼于懲罰而默不作聲。第二種可能,有知情人士想爆料,但是在泄密前就已被控制或者干掉。斯諾登與《華盛頓郵報》的線人聯(lián)系時就警告,美國情報部門可能將其干掉。第三種可能就是知情人成功地將秘密項目公之于眾。
斯諾登事件屬于最后一種。在美國的環(huán)境下,自我標榜的價值觀及現(xiàn)實的矛盾往往為舉報者提供了舉報動機。事實上,美國的立國之本就是一套基于對個人自由和隱私尊重的個人主義價值觀。當國家安全局越界侵入個人隱私領域時,引發(fā)不滿是必然發(fā)生的。
“9·11”事件發(fā)生后,反恐成為當務之急,監(jiān)控通訊網絡為民眾所接受。但隨著時間推移,一部分人對個人權利受到侵犯的不滿開始大于對反恐的需要。斯諾登稱,早在2008年,就想揭露美國對公民的秘密監(jiān)聽項目,但是當時他寄希望于奧巴馬新政而暫時告一段落。但當他發(fā)現(xiàn)奧巴馬政府仍是“蕭規(guī)曹隨”后,斯諾登開始變得絕望。在美國的政治文化中,對于不義的揭露是每個人內心深處的召喚,當然他們判斷是非的標準主要是根植于個人主義的價值觀。因此泄密事件初期,斯諾登的舉動贏得多數(shù)美國人的同情和支持。
一直以來,美國似乎充滿著“世界燈塔”的使命感,在有意無意間借全球化浪潮,向全世界傳播著自身價值觀,但其一貫奉行的雙重標準招致了不同信仰極端主義者的不滿,這才是美國面臨恐怖主義的真正根源。而基于反恐目標的監(jiān)聽,并未根治其病原,反而加劇了其內在價值觀中的沖突。在這種張力的煎熬下,“舉報英雄”出現(xiàn)不足為奇。
應該指出,斯諾登首先是一個美國人,然后才是一個舉報者,其所作所為不是出于一種世界主義的高度對美國以外受到監(jiān)控人們的同情,而是對于美國“個人自由的保護和立國價值觀的堅守”。因此,當美國媒體將他與中國、俄羅斯聯(lián)系起來時,民調開始迅速朝著不利于他的一面發(fā)展?!袄忡R門”所折射的,正是美國政治文化基因中的矛盾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