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老婆,我愛你,祝你生日快樂?!?/p>
2011年3月25日,是許自英43歲的生日。一大早,老公王建忠就給她的手機發(fā)來了一條祝福短信。
看著短信,許自英的臉上泛起了少女般的潮紅。她握著手機,抿著嘴唇,神情專注地給老公回復(fù)短信。
“親愛的老公,謝謝你陪我走過這風風雨雨的21年。這些年里,我們彼此牽掛,彼此愛護,特別是今天,收到你的短信,我很開心……”
結(jié)婚21年了,一個常年在野外,一個守著老小守著家,雖然聚少離多,但許自英和王建忠卻心心相映。少有花前月下,難得卿卿我我,但兩人還時常能找到戀愛般的感覺。只是,說起過去20多年的生活,王建忠和許自英的心里多少會泛出一絲苦澀。
半夜里,他一頭撞進了醫(yī)院
1989年,王建忠和許自英結(jié)婚了。辦完喜事沒幾天,王建忠就離開家,先是到準東,后來轉(zhuǎn)戰(zhàn)火燒山油田。兩年后,女兒出生了??善拮臃置鋾r,王建忠還在熱火朝天的夏子街油田會戰(zhàn)現(xiàn)場揮汗如雨。
王建忠回不了家,許自英沒說啥。可沒過多久,女兒開始拉痢疾,止也止不住,她慌了神。她想過叫王建忠回來,可轉(zhuǎn)念一想還是忍住了。這時,她的一位閨密不愿意了。
“你生孩子他不回來,現(xiàn)在孩子這么小,又病成這個樣子,他到底咋想的?”
許自英也沒了主意,只好委托朋友給王建忠所在的井隊打去了電話。
夜幕降臨時分,正在井上作業(yè)的王建忠聽到報話機里傳來一個消息——“你女兒病得很嚴重,趕緊回去吧!”他一聽,腦袋“嗡”的一聲,有些懵。
他連夜趕回克拉瑪依,一頭撞進了醫(yī)院。
經(jīng)過一夜的緊張搶救,女兒總算脫離了危險,王建忠這才算松了一口氣??纯雌茣缘奶焐址噶穗y——一頭是井上繁重緊要的測試任務(wù),一頭是疲憊的妻子和虛弱的女兒,他不知身退身進?
許自英看著他,柔聲說道:“你上班去吧,家里有我,還有咱爸咱媽呢,你放心?!?/p>
沒有埋怨,沒有責怪,但就這句淡淡如水的話,讓石油漢子王建忠的鼻頭發(fā)了酸。
冰面上,她抱著女兒哭開了
王建忠就像一只候鳥,每年過完春節(jié)不久,他就要上井了。又要帶孩子,又要上班,雖然有老人幫忙,但許自英還是覺得每天像打仗,她恨不得自己長出五雙手來。
一個冬天的早晨,一通忙碌后,許自英一看表,送女兒去幼兒園的時間也快到了,她胡亂往嘴里扒了幾口飯,便開始給女兒穿戴,她用小被子把女兒包得嚴嚴實實出了門。
那時,許自英每天騎著自行車往返在家、幼兒園和單位之間。因為趕時間,許自英騎自行車的速度很快。她騎到光明西路,路過一家餐廳時,根本沒注意到前方有一塊溜光的冰面,她和女兒摔了個人仰馬翻。她忍著腳腕鉆心的疼,想爬起來抱起女兒,可腳下卻一直打滑,剛爬起來又摔倒了。一個路人看到她那副狼狽樣,哈哈大笑起來,她又急又氣,抱著女兒啜泣起來。
晚上,王建忠回到家里,看著丈夫一身油塵、一臉疲憊,許自英什么也沒說。
嘩啦啦,她把酒倒進馬桶里
許自英也并不總這樣,“河?xùn)|獅吼”的事也偶有發(fā)生。
忙完一天的工作,伺弄好女兒,說不累是假話。但看著一堆臟衣服,她還得硬著頭皮挽起衣袖,邊洗她邊看時間——已經(jīng)快12點了,王建忠還沒有回來。
“連續(xù)幾天了,每天回來都這么晚!”許自英心有不滿。丈夫就在附近的油區(qū)干活,按說這個鐘點早該回來了。
凌晨時分,門“哐”地一聲被推開了,王建忠晃晃悠悠地走了進來,許自英聞到一股酒氣,再看王建忠,手上居然還拎著一個水壺。
“喝,就知道喝!”她走到王建忠跟前,一把奪過水壺,沖進衛(wèi)生間,擰開水壺蓋子,對著馬桶把里面的液體倒了個底兒掉。
王建忠被老婆這突如其來的動作怔住了,愣了幾秒,他朝她嘟囔了一句:“兄弟們忙了一天,我請大家在外面喝了一點兒,你發(fā)啥火!”
“你累我不累嗎?這個家你還管不管!”許自英火氣未消。
王建忠剛想發(fā)作,但看到妻子一臉倦容,眼里也已經(jīng)泛出了淚光,忽然就心疼了。走到妻子跟前,他一把摟過妻子,輕聲說:“別生氣了,以后我早點回來?!?/p>
一行淚水無聲地滑過許自英的臉龐,流到王建忠的肩膀上。
病床前,他淚水橫流心破碎
去年,西部鉆探計劃在蘇里格氣田鉆探50口左右評價開發(fā)井,所有測井作業(yè)都由克拉瑪依測井公司承擔。在公司向來有“尖兵隊”稱號的C146隊作為先頭部隊,冒著初冬的嚴寒,揮師內(nèi)蒙古鄂爾多斯市境內(nèi)的蘇里格地區(qū),帶兵的就是王建忠。
王建忠?guī)е犖樯狭颂K里格,女兒也在幾個月前揣著大學錄取通知書去了天津,許自英一下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刹痪茫捅灰患蝗缙鋪淼氖虑榇虻么胧植患啊牌抛≡毫?。
“不要給他說,我沒事,沒事的?!碧稍诓〈采?,婆婆反復(fù)地給兒媳婦交待,不讓兒子知道。
許自英沒有說,可老人的狀況卻不見好轉(zhuǎn)。幾個月里,連住了三次院,身體每況愈下。
在蘇里格氣田,王建忠的隊伍果然不負眾望,兩口井的測試任務(wù)完成得非常漂亮。到年底時,隊上只剩下一口井了。這口井要取全井資料,施工有些復(fù)雜,王建忠想交一張完美的答卷。
晚上,許自英照例和王建忠長時間地通話。
“媽情況怎么樣?”王建忠的心里一直惦記著母親。
“呃……還好,有我們在,你放心吧!”許自英的回答有些遲疑,她就守在婆婆身旁。
然而,在一旁的公公悄悄地說:“叫他回來吧,就這么一個兒子……”
2010年12月25日,王建忠從蘇里格回到了母親身邊。望著病入膏肓的母親,他淚水橫流。
五天后,母親去世了,作為家里唯一的兒子,王建忠的情緒很長時間都沒有緩過來。
影院里,“阿凡達”讓他入夢鄉(xiāng)
在野外工作的時間越長,王建忠就越覺得虧欠家人的越多。他不是沒想過換份工作,可是,一套上工作服,他心里就不這么想了。
2009年秋天的一個下午,公休在家的王建忠去接許自英下班。等了一會兒,王建忠忽然調(diào)轉(zhuǎn)車頭,朝著石化大道的方向駛?cè)ァ?/p>
他想起一件事。一年前,他帶著家人去奎屯玩時,妻子見到路旁的蘆葦花,就想拔一些回來。由于當時趕時間,他便對妻子說:“等下次吧!”這一等,就是一年。這一次,王建忠想兌現(xiàn)承諾。
在石化大道三環(huán)汽修廠附近,王建忠走下路基,來到一片洼地前,那里,成片的蘆葦正在血紅的夕陽下?lián)u曳著通透的金黃。
晚上下班時,許自英發(fā)現(xiàn),迎接她的除了皮膚黝黑、一臉憨實的丈夫,還有一大把金燦燦的蘆葦花。
去年冬天,趁著王建忠在家,許自英特意托人買了一張《阿凡達》的電影票。
那天晚上,王建忠第一次走進了新天地電影城。電影開始了,許自英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大屏幕,生怕錯過哪一個精彩的畫面。可沒過多久,她便聽到了旁邊響起了鼾聲。她一扭頭,看到王建忠居然睡著了。
后來,王建忠告訴她,這一覺,睡得特別踏實。
中共克拉瑪依市委宣傳部特約刊登
有一種奉獻叫寂寞。
我們說寂寞是當代克拉瑪依石油人的一種特別奉獻,并不是說過去的克拉瑪依石油人就不寂寞。寂寞是一種心理與精神感受,當物質(zhì)條件不好、溫飽問題突出的時候,寂寞、孤獨這類心理與精神饑渴,就往往會被自覺地壓抑和忽略,不能成為影響生活質(zhì)量的主要因素。而當物質(zhì)生活條件改善、溫飽問題已成往事,精神的需求、心理的滿足,就會凸顯為重要的生活追求。
于是,寂寞就成了現(xiàn)在幸福生活的障礙。
于是,忍受寂寞就成了克拉瑪依石油人獨特的奉獻與犧牲。
這一點,在克拉瑪依無數(shù)的石油夫妻身上體現(xiàn)得尤為明顯。
身為石油人,就意味著野外工作,就意味著倒班,就意味著離家千里甚至遠赴異國他鄉(xiāng)。而身為石油夫妻,就意味著由前面的一切所自然帶來的長久分離、寂寞孤獨。
當我們了解石油人這種特別的奉獻之后,我們所要做的,決不僅僅是理解與贊美。
盡可能地減少這種寂寞,是全社會共同的責任。
首先,石油企業(yè)要盡最大可能踐行“以人為本”的理念。企業(yè)不僅要千方百計保障員工的安全、收入、福利與身體健康,而且要千方百計保障員工的家庭幸福、心理健康。在輪休制度的設(shè)計上、在倒班方式的設(shè)計上、在石油夫妻作息時間的調(diào)配上,如何既能保證工作的順利進行,又能盡可能增加石油夫妻的廝守時間,這是各類石油企業(yè)應(yīng)該不斷優(yōu)化的課題。對石油夫妻的子女教育問題以及其他家庭困難,也應(yīng)該盡最大能力采取更加周到、細致的措施。
其次,政府相關(guān)部門在公共服務(wù)的提供上,應(yīng)該針對石油夫妻的特殊困難,提供更加周到、更加個性化的服務(wù)。比如子女教育問題,從幼兒園、小學到中學,都可以針對石油夫妻的子女提供特別服務(wù)。
第三,社會各界要自覺關(guān)愛石油夫妻。居委會、慈善機構(gòu)、志愿者組織,都可以為石油夫妻提供他們所需要的日常生活幫助。
無論克拉瑪依將來發(fā)展成什么樣,我們都不能忘記:她的根是石油;無論克拉瑪依的城市轉(zhuǎn)型在何時完成,我們都無法回避,石油將長期是她的重要支柱。因此,克拉瑪依人永遠無權(quán)漠視石油人的特別奉獻,永遠無權(quán)漠視石油夫妻的特別奉獻!
全疆人民也不應(yīng)該漠視這種奉獻,全國人民也不應(yīng)該漠視這種奉獻,因為石油哺育著共和國的發(fā)展與成長,因為石油與每一個人的生活息息相關(guān)!
文/唐躍培(克拉瑪依日報社社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