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淑華
(富拉爾基區(qū)地方志辦公室 黑龍江 齊齊哈爾 161041)
富拉爾基雖不是我的出生地,但我已在這里生活了五十多年,在這半個多世紀的歲月中,我的身心、以及骨子里都已深深地烙上了“家鄉(xiāng)”的印記。齊齊哈爾市里那座青磚大瓦房的童年記憶猶如飄裊的云煙漸行漸遠。
既然是家鄉(xiāng),我就總想了解她的古往今來。我的一位達斡爾族的老朋友,他自稱是土著人,祖祖輩輩生于斯長于斯,了解這塊土地上的溝溝坎坎和一切古跡。在他的指點下,我知道了很多家鄉(xiāng)的“第一”:富拉爾基火車站;沙俄建造的第一座嫩江鐵路大橋西岸僅剩下的百年橋墩;嫩江富拉爾基防洪堤壩的起點線;三百多年的古榆樹;鐵北三三文化宮前的莫名墓(毛子墳)。這些記憶潤澤筆端,留下了篇篇足跡。但還有一個夙愿沒有完成,那就是“富區(qū)第一住宅樓”還未形成文字。
11月1號,這個初冬的清晨,迎著初升的朝陽我去探訪“第一樓”。這條路,自從向?qū)分?,我已走過多次,每次都是和朋友們一起說說笑笑似逛街觀景一般。而今天卻不同,我獨自一人懷著“追憶歷史,重筆溯源”的心情,去探訪它。
穿過紅岸公園前的大早市,向北一看,我愣住了。原本熟悉的土路已蕩然無存,眼前的景象讓我迷茫得不識其途了。那一片紅磚瓦房不知何時拆遷,拔地而起的幢幢樓房節(jié)次鱗比,未完成的工地顯得雜沓凌亂。我辨了辨方向毅然向工地深處走去。兩天前剛剛下了一場雨,臨時的路被載重卡車壓出深深的溝壑。我吃力地推著自行車,艱難地行走在凹凸不平的車轍印中,只一會,兩只腳沾滿了泥巴抬也抬不起來,身上已汗津津的了。我愁楚地站在那里,猶豫地看著前邊好長的一段路,想著去與不去。忽然,有一種沉重的使命感油然而生,于是我奮力推著車子、拔著雙腳前行。每走一步都像跋涉在滄桑的歲月中、行走在時空的隧道里一樣,我踏著泥濘崎嶇的路向著我的目標前進。
這是一座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黃色二層小樓,它坐落在濱州線嫩江鐵路大橋富拉爾基段西南側(cè)的鐵路三角地。在高大樓房的建筑面前,它顯得那樣低矮、那樣貌不驚人。第一次向?qū)襾頃r就說:現(xiàn)在你看它其貌不揚,在當年那可了不得,它可是咱富拉爾基的一景。你想啊,在草屋、馬架子住了幾輩子的人們,聽說有樓了,就從老遠的村屯趕上牛車到這里來看景兒。人們還猜測著樓是怎樣爬上去的?一定是把梯子掛在墻上,爬上梯子才能上到二樓。就像爬梯子上到倉房頂上晾曬谷物一樣。這樓房可讓人開了眼界啊。
他笑著搖搖頭,表示不可思議。
在他的講訴中,我也被震撼了。是啊,試想時光逆轉(zhuǎn)追溯到近120年之前,在那空曠無際的土地上,一片荒原、一馬平川,拔地而起的這座高樓給那些祖居在這片土地上,從不知世上還有紅磚綠瓦,還有這黃色的高樓的人們帶來多大的視覺沖擊,多大的心靈震撼?就算現(xiàn)在,在周圍低矮的倉房相襯下,它也算鶴立雞群了。
后來我查閱了資料:光緒二十二年(1896年)沙皇俄國與滿清政府簽訂修筑《東清鐵路合同》后,沙俄進入東北,以哈爾濱為中心,分東西南三線同時相向施工。富拉爾基作為濱州線的重點要塞,開始修建“嫩江鐵路大橋”和火車站。鐵路沿線“附屬地”隨之建成了一片片黃色的俄式住房。
眼前的這片鐵路三角地除了這棟樓房,還有很多的平房住宅。俱樂部、療養(yǎng)院、馬廄等生活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這里是他們的聚集地,他們的活動中心地帶。于是,我拿出相機留下了張張印記。
如今,這一片已近120年的老房子都已被掛上“重點保護建筑”的牌子。牌子上寫著“保護城市印記傳承歷史文脈”的文字。是啊,面對這富拉爾基的第一座住宅樓,面對嫩江1號鐵路大橋的百年橋墩、火車站和鐵北三三文化宮前的“莫名墓”,面對這些沙俄留下的歷史的印記,我們怎可遺忘?我們的祖國曾經(jīng)被入侵者的蹂躪,我們的資源曾經(jīng)被侵略者的掠奪。如今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已經(jīng)繁榮昌盛,祖國的土地、祖國的釣魚島絕不會再有入侵者的足跡!
注:“東清鐵路”民國后改稱“中東鐵路”,現(xiàn)在的濱州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