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英語教學中的文化圖式重合、沖突和缺省

齊昂昆

（南昌航空大學 外國語學院，江西 南昌330063）

早在1932年，心理學家Bartlett在其作品Remembering中就提出了圖式理論。他認為圖式是“以往的事件或經(jīng)驗的功能性編組，這種編組總能在任何有機的相應(yīng)的交際應(yīng)答中起作用”[1]。到20世紀70年代圖式理論備受關(guān)注，如Cook認為圖式是頭腦中先存知識或背景知識，是一種知識結(jié)構(gòu)塊，將其定義為“典型事例的心理表征”[2]；Carrell把圖式分為兩類來研究對比，即內(nèi)容圖式和形式圖式。不管是何種定義或分類，大量的圖式理論證明：圖式具有預期作用，如輸入的新信息與已有圖式相互作用，圖式被激活，空位被填充，就可以完成對材料的理解；如讀者不具備相應(yīng)的圖式或具備相應(yīng)的圖式而沒有提供足夠的線索使圖式得以激活，則不能完成對材料的理解，造成理解障礙。人們在理解、吸收輸入信息時，需要將輸入的信息與已知信息聯(lián)系起來。對新輸入信息的解碼、編碼都依賴于人腦中已存的信息圖式、框架或網(wǎng)絡(luò)。輸入信息必須與這些圖式相匹配，圖式才能起作用，完成信息處理的系列過程，即從信息的接受、解碼、重組到儲存。把這一理論運用到跨文化交際的過程中，就會發(fā)生母語和目的語之間文化圖式的重合、沖突和缺省，所以針對不同情況的發(fā)生，跨文化交際者都應(yīng)形成相應(yīng)的解決辦法。

本文旨在通過文化圖式理論，以大學英語精讀第三版教材為例，研究大學英語教學過程中當學生發(fā)生文化圖式的重合、沖突和缺省發(fā)生時教師如何幫助學生形成不同的方法完成跨文化交際。該教材在選材時注意科普性與文學性的融合，非常適合理工科學生，既達到了科普知識的擴充目的，又滿足了文化學習的必要需求。其配套的光盤有課文朗誦，課文相關(guān)電影片段欣賞，教師用書配套的電子教案更是注重文化知識背景的學習。因此，在教授這門的課時教師可以利用各種渠道來擴展學生英語文化知識的學習，以期提高學生英語學習的興趣，促進其產(chǎn)生后續(xù)英語學習的積極性。

一、圖式重合及“同化”

其是指形成于不同文化背景中的圖式在相互理解過程中的一一對應(yīng)關(guān)系，即跨文化交際者對母語和習得語的相關(guān)認知圖式完全重合。不同民族之所以相互溝通，是因為他們之間存在許多共同的文化習慣，在文化形成的過程中，有時會有著相同的文化認知基礎(chǔ)?！巴瑢偃祟惖母鱾€民族，生活在同一大自然中，對客觀世界的總的認識基本相同，因此各民族的文化具有共性，有些觀念，習俗，行為準則等，為各民族所共有”[3]。因此，來自不同文化的交際參與者在跨文化交際或?qū)W習過程中能找到對應(yīng)的文化圖式。對于學生而言，英語與漢語雖然分屬不同的語系，但如果交際概念意義基本相同，英語的文化圖式就可以順利得“同化”成漢語的文化圖式，從而在圖式重合時發(fā)現(xiàn)文化相似性，恰到好處地提高學生的興趣，逐漸減少學習的被動性，促使其積極主動地面對未來的學習。

如，在大學英語精讀第三版第一冊第二單元電子教案中要介紹電影《哥倫布》的主題曲《遠航》，就可以在欣賞的過程中介紹用英語唱歌和朗讀時的一條重要規(guī)則，即注意抑揚頓挫及押韻（下劃線部分為重讀音節(jié)）。

I am sailing

I am sailing

Home again’cross the sea

I am sailing stormy waters

To be near you

To be free

雖然這似乎是人人皆知的規(guī)則，但是中國學生在朗讀中文時自然而然形成的習慣——平仄規(guī)律在朗讀英語時卻似乎很少應(yīng)用。這種本已形成的文化圖式在此似乎毫無用處，于是學生就會盡量避免朗讀或說英語，對自己英語朗讀和交際的能力也感到非常自卑，只是一再地歸咎于自己發(fā)音的不地道，這也是啞巴式英語學習習慣形成的根本原因所在。同時，這也典型地反映出兩種語言雖然在此點具有相同的文化圖式，但在實際交際中這種圖式重合卻很容易被跨文化交際者或?qū)W習者忽視，導致其將兩種文化平行排列，永遠忽視二者交合點，于是只是把英語學習當作任務(wù)來完成，而無法當作一種興趣來培養(yǎng)。英語有許多動聽的歌曲和詩歌，或經(jīng)典或流行，都值得哼唱、朗讀甚至背誦，但純粹的背誦只能是單詞和單詞的組合，而不能達到欣賞的目的，如果另外再解釋英語詩歌朗讀的音步問題又使問題更加的復雜，不如從圖式重合的角度出發(fā)解釋，會使學生在語言的習得過程中與母語的圖式發(fā)生共鳴。

又如，此單元列出的蘭斯頓·休斯的《夢想》：

Hold fast to dreams

For if dreams die

Life is a broken-winged bird

That cannot fly[4]

內(nèi)容簡單易懂，沒有夢想的生活如同折翼的鳥，但是如何欣賞這首詩歌呢？在語言表層理解方面不會有很大的難度，但是如果不能把這首詩抑揚頓挫地讀出來，就喪失了詩歌欣賞最重要的特點。如果能夠理解中英詩歌圖式的相似性，這些問題就能迎刃而解。

正如喬姆斯基認為，各民族各地區(qū)雖語言各異，但有著相同的原則，即人類語言存在普遍語法，存在著共性，而語言之間的差異只是參數(shù)不同而已[5]。所以，盡管英語是以音節(jié)來劃分讀音單位的，漢語是以中文字來劃分讀音單位的，但英語音標中的音節(jié)和中文漢字對應(yīng)的漢語拼音是一致的，這種事先形成的圖式對于理解而言是有極大幫助的。圖式重合是常見現(xiàn)象，但要意識到這種重合，并發(fā)揮它的最大“同化”優(yōu)勢是英語教師應(yīng)該致力解決的問題。

二、圖式?jīng)_突及“置換”

其是指交際過程中不同文化同時出現(xiàn)時所造成的誤解。雖然人們的頭腦中也有交際中提及的圖式，但由于母語圖式和習得語圖式文化內(nèi)涵差別較大，而人們又極易于按母語的圖式來理解習得語的文化，所以容易產(chǎn)生誤解。盡管語言文化存在普遍的共性，但是中英語言文化發(fā)展幾千的歷史也決定者二者之間的巨大區(qū)別，而且二者本就屬于不同的兩大語系——漢藏語系和印歐語系，其差異之處更是不言而喻，所以學習時發(fā)生困惑也是在所難免的現(xiàn)象。如果能將母語中的特定文化概念的表述“置換”成不具備同樣的命題意義，但能對學習者造成近似影響的習得語，也就很容易激活對方頭腦中已有的文化圖式，從而引起情感共鳴。

在大學英語精讀第三版第一冊第六單元中要介紹“Christmas Season”，課后注釋中還特意從時間上總結(jié)了圣誕季的跨度，即圣誕平安夜至新年（英國為主顯節(jié)）的這段時間，從商業(yè)意義上來講時間跨度更長，可以提前到十一月份。每年11月的第四個星期四是美國的感恩節(jié)，感恩節(jié)過后的“黑色星期五”標志著美國一年一度的節(jié)日購物季正式到來，之后一直持續(xù)到圣誕和新年。商家通常會在“黑色星期五”當天凌晨開門營業(yè),不少消費者會通宵達旦地排隊搶購數(shù)量有限的特價商品。本文The Sampler描寫的就是布丁店在圣誕季做的促銷活動——免費品嘗。事實上，在中國，商家為圣誕節(jié)的來臨而進行的促銷活動也是比比皆是，加上新聞報紙對此的普遍報道，對于中國大學生而言這種時間跨度是很好理解的，但其在本文中所體現(xiàn)的內(nèi)涵意義確實不易理解。美國總統(tǒng)及第一家庭成員會于11月底12初在華盛頓白宮前總統(tǒng)公園點亮美國國家圣誕樹，象征一年一度的圣誕季正式開鑼，美國總統(tǒng)親自參與國家圣誕樹點燈活動已有89年的歷史。這說明圣誕季對于西方人而言不僅僅是購物季，而且是家庭團圓的季節(jié)，所以在西方國家會有專門安排的圣誕假期，正好對應(yīng)了“Christmas Season”。原本圣誕節(jié)就是宗教性節(jié)日，而這種宗教活動是全家人共同參與的，雖然現(xiàn)代人的宗教意識在漸漸淡化，但是以此傳承下來的家庭團聚的觀念還是在延續(xù)。這些對于中國學生而言是難以理解的，在中國純商業(yè)化的圣誕季已經(jīng)深入民心，其中的情感圖式和中國學生已有的圖式發(fā)生沖突。所以在The Sampler一文中我們能為老人的自尊心受到打擊而感到難過，卻不能為孤獨飄零的老人的圣誕季而反觀現(xiàn)代西方世界的現(xiàn)狀。如果把這種場景置換到在中國春節(jié)到來之際，孤獨飄零老人在商店徘徊并以品嘗為由填飽肚子，這些情感就較容易體現(xiàn)出來了。

于是，學生在學習本課時就不會僅僅局限于課本提供的圣誕知識了，而希望聽到、看到、讀到更多的關(guān)于圣誕的文化，進而形成較為完整的圣誕文化圖式，接著還可以通過討論法來比較圣誕節(jié)和春節(jié)的相似性和差異性，讓圖式?jīng)_突發(fā)生置換。在圖式?jīng)_突發(fā)生時，教師能及時地完成這一置換，授予學生置換的辦法，不僅不會使其困惑于其中，而且還能促使學生對此產(chǎn)生挖掘秘密的興趣，主動地去尋找其中奧妙所在，豈不是效果更佳。

三、圖式缺省及“建構(gòu)”

其是指在一種文化背景中本以為常見的現(xiàn)象在另一種文化背景中根本不存在，生活在后一種文化中的成員就不可能形成與前一文化相關(guān)的文化圖式，即母語文化圖式和習得語文化圖式完全沒有交合之處。圖式缺省經(jīng)常會導致理解中斷，使人們無法建立起語言符號所指之間的聯(lián)想，從而很難理解交流的信息。當存在文化圖式缺省時，教師應(yīng)根據(jù)文章背景知識，解釋詞匯的文化內(nèi)涵意義，引導學生“建構(gòu)”新的文化圖式。

大學英語精讀第三版第一冊第九單元中有一片催人淚下的情感故事Going Home，課文開頭平淡無奇，到高潮處黃手帕出現(xiàn)，都為妻子的行為而感動——在等待丈夫歸來的日子里，妻子在屋前、樹上掛滿了黃手帕，意味著等待和原諒，而愛情經(jīng)過等待和原諒會更加鮮明堅貞。這種圖式的建構(gòu)甚至都不需要教師的解讀就能形成，“It was covered with yellow handkerchiefs——20 of them,30 of them,maybe hundreds,a tree that stood like a banner of welcome billowing in the wind”[4]，情感共鳴時盡管有圖式的缺省，但根據(jù)上下文背景，缺省的圖式建構(gòu)起來也會很迅速。此外，還可以鼓勵學生在課后觀看《黃手帕》這部美國電影，形成更加形象的圖式，其實，韓劇《黃手帕》的劇名也是源自于這個故事。

在大學英語教學中，既要向?qū)W生傳授語言知識，也要注重學生對習得語文化敏感性的培養(yǎng)，把文化納入語言教學的框架,從單純的語言教學向文化知識傾斜，使兩者相結(jié)合。教師在對單個文化現(xiàn)象進行講解的同時，也必須對各種文化現(xiàn)象進行系統(tǒng)的分析和歸納，把文化項目放在文化系統(tǒng)中去認識，使學生把握了文化體系，形成較為系統(tǒng)的文化圖式。

“基礎(chǔ)英語教學的主要任務(wù)是傳授英語基礎(chǔ)知識，訓練學生的基本語言技能，增強學生對文化差異敏感性，培養(yǎng)學生實際運用語言的能力”[6]。但大學英語課畢竟不同于英語文化課，教師也不能遇到一個文化點就試圖講解所有方面，而是要從豐富的文化內(nèi)容中摘其要，擇其精。關(guān)鍵是要通過兩種文化圖式的對比，逐步建立起一套相應(yīng)的異族文化圖式，以后碰到類似情況，這兩種圖式可以同時被激活，學習者可以從中選擇符合目的語習慣的異族文化圖式來考慮問題，而漢語文化圖式的干擾則會相對減弱。同時具備母語和習得語兩套圖式也可以使他們對兩種文化的異同更加敏感,靈活地處理問題。這樣才能真正地激發(fā)其語言學習的積極主動性，同時也能豐富課堂上的教學策略，以多種渠道來擴大視野，才能培養(yǎng)現(xiàn)代社會所需的綜合型人才。正如教育部網(wǎng)站公布的《大學英語課程教學要求》明確表明：“大學英語的教學目標是培養(yǎng)學生的英語綜合應(yīng)用能力……同時增強其自主學習能力，提高綜合文化素養(yǎng)，以適應(yīng)我國社會發(fā)展和國際交流的需要”[7]。

（注：本文系江西省教育廳教改課題研究成果，課題編號：JXJG-10-7-22）

[1]Bartlett，F(xiàn).C.Remembering：A Study in Experimental and Social Psychology[M].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1995.

[2]Cook，G.Discourse and Literature[M].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4.

[3]顧嘉祖，程愛民，呂俊.跨文化交際——外國語言文化中的隱蔽文化[M].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

[4]翟象俊.大學英語精讀（第三版）[M].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8.

[5]徐烈炯.生成語法理論[M].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88.

[6]曹春春.交際文化與基礎(chǔ)英語教學[J].現(xiàn)代外語，1993，（4）.

[7]http://www.moe.gov.cn/publicfiles/business/htmlfiles/moe/s3857/201011/xxgk_110825.htm[O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