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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達:天真又較真的批評家

    2013-08-15 00:42:14雷達
    湖南文學 2013年1期
    關鍵詞:文藝報雷達文學

    ■劉 颋 雷達

    “一剎那決定命運”

    劉颋:您是資深的文學評論家,當一名評論家是您一開始的志向嗎?

    雷達:我1965年大學畢業(yè),分配到中國文聯(lián)。當時文聯(lián)最難分配工作的是攝影學會,很多人借口說眼睛高度近視、不懂攝影,或說自己是研究《詩經(jīng)》《楚辭》的,躲了過去。我來了人事干部很高興,說:“組織上決定讓你去攝影學會?!蹦菚r“一切服從組織分配”,不服從是不行的。我來自西北,剛到北京幾小時,一個靦腆的傻小子,不敢說話,稍作抵抗就繳械了,讓我去我就去吧。我的命運兩分鐘就定了。

    當天晚上我住在文聯(lián)地下室,一個水暖工幫我支了個木頭床,我打開了自帶的行李卷,就這樣度過了第一個北京之夜。第二天,攝影學會管人事的老齊來了,他一手捏著我的檔案袋,一手扶著自行車把,一路把我從王府大街的文聯(lián)大樓帶到就近的無量大人胡同的攝影學會。那年我22歲。

    我的工作開始就是搞攝影展覽,掛鏡框、送片子、取片子,搬運什么的,或到郊區(qū)或十三陵工地種樹修路?;斓煤靡稽c之后,他們讓我去了《中國攝影》雜志,看看讀者來稿什么的。我在這里待到“文革”爆發(fā)。1969年冬隨文聯(lián)各協(xié)會一起下到了五七干校。從沙城的黑土洼再到靜海的團泊洼,勞動了三年多,然后調(diào)到新華社攝影部,具體工作實際上還是《中國攝影》雜志的那一套,只是歸新華社領導,上班地點變了。

    我愛人當時是東郊農(nóng)村的赤腳醫(yī)生,婚后我們一直住在鄉(xiāng)下她家。人們都說我有“房產(chǎn)”,不需要房子,直到1988年作協(xié)才分給我房子,之前一直住在麥子店附近。我岳父是那一帶沼澤地的菜農(nóng)、漁民。我當時騎著自行車去《文藝報》上班。唐達成剛來北京的時候,無著無落,就是我介紹他在東郊租房子暫住的,一個月才十幾塊錢,我們每天一起騎著車上下班。

    我從1973年到1978年在新華社工作。當時攝影家協(xié)會的同事經(jīng)常笑話我,說我的照相機鏡頭都長霉了,膠卷都過期了,也不出去照相。我當時說攝影最多算是個選擇的藝術(shù),沒有太大虛構(gòu)的空間,所以攝影學會的人把我當成另類。

    1978年《文藝報》復刊,我就想調(diào)到《文藝報》。我在大學期間,曾經(jīng)在地方報紙上發(fā)表過一些文章,但自己手頭沒有了,就給我在老家的朋友寫信,讓他到當?shù)氐膱D書館去找,找我發(fā)表在報上的一些散文隨筆。那時候不能復印,我朋友就干脆把報紙偷偷撕下來寄給了我。我就把這些資料作為附件,寫了一份請求調(diào)動的信給《文藝報》。當時謝永旺是總編室主任,閻綱是資深編輯,作協(xié)領導是張光年和馮牧等人。據(jù)吳桂鳳多年后說,當時光年看了我的東西,評價說“水平中上,可以調(diào)入”。一個禮拜就下調(diào)令了,這次又是一剎那決定命運。

    俗話說,再好的千里馬,得叫一聲才行,你不叫怎么能有人知道呢?我的調(diào)令下來后,攝影學會一改之前對我的冷淡,堅持不讓我走,我說不走不行,攝影我也不懂,后來他們拗不過我,就放我了。

    劉颋:很想知道您走上文學評論道路的起點和歷程是怎樣的。

    雷達:我來到《文藝報》后寫的第一篇文章是關于王蒙的,叫《春光唱徹方無憾——訪王蒙》,是個既像評論又像專訪的文章,這也是我自己寫的第一篇評論文章。那時候王蒙還在新疆,偶回京,沒有完全平反,但已是呼之欲出了。我是借他從新疆回北京的機會采訪的,在他的妹妹王灑的家里找到了他。

    1978年前后是平反高潮,其實具體平反都是我們自己發(fā)起的,能想起什么作品就平反什么?!段乃噲蟆仿?lián)手《文學評論》連續(xù)開了兩次大會,就是為文藝界的大量作品平反,那就是著名的新僑飯店會議和和平賓館會議。

    當時《文藝報》在文壇上的影響很大,沒有更大影響的專業(yè)媒體,能在《文藝報》發(fā)表東西那是很了不得的事情。我大學時的一位老師,“文革”時不慎參加過寫作班子,后來重病纏身,精神幾近崩潰。有一天他顫顫巍巍地專門到報社找我,問我能不能約他在《文藝報》上發(fā)一篇文章。我問他您都看過些什么,他說什么都沒看了,沒幾年他就去世了。我一直覺得很愧疚,最終也沒有幫他發(fā)表一篇文章。

    我當時在文學評論組,負責人是劉錫誠。我剛來的時候負責看讀者來稿,其中有一篇比較周立波和柳青的,叫做《挺拔的白楊和秀麗的楠竹》,作者宋遂良,復旦大學畢業(yè),在山東濟寧一中當老師。他來信說之前多次給《文藝報》投稿,有一次都要發(fā)表了,但他們單位的政工干預,最后沒有發(fā)表。他說這是自己最后一次投稿了,如果編輯們還是覺得不行就洗手不干了。這封信深深打動了我,我就推薦給了閻綱、劉錫誠。閻綱在稿簽上寫道:談風格難,要把風格談好更難,這篇文章談得不錯。于是文章就這樣通過了。宋遂良一躍成了山東的文化名人和一線評論家,在文壇活躍了很多年。

    我后來持續(xù)在《文藝報》寫評論,1982年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評論集,是湖南文藝出版社的《小說藝術(shù)探勝》,序言是請孔羅蓀寫的。當時我還給王蒙寄了一本,我記得有一次去中影公司看參考片,離得很遠就看到王蒙沖我揮手,我趕緊跑過去,他說:“你的書我收到了,寫得很好。咱們過去都不敢想,誰敢想出書啊,發(fā)表一篇文章就不得了了。你看現(xiàn)在,連你這么年輕的都能出書了?!?/p>

    我在中國作協(xié)的工作時間最長,文學思想有不少來自于《文藝報》?!段乃噲蟆返乃枷塍w系是混合的,它與馬列文論關系密切,與《講話》關系密切,與解放區(qū)文藝也有重要聯(lián)系,它直接導演了“十七年文學”,又對新時期文學起到了重要作用。它的主要人物,周揚、茅盾、張光年都是重要的思想代表,當然也包括馮雪峰、丁玲、邵荃麟、馮牧、侯金鏡。國統(tǒng)區(qū)的文藝家也來過一些,比如蕭乾、孔羅蓀,但不占主要位置。事實上,《文藝報》的思想體系,就是當代中國文學在很長一個歷史階段的思想體系。它曾經(jīng)是中國當代文學的靈魂刊物。

    在評論的路途上

    劉颋:之前您所說的早期寫評論的方法是從閱讀出發(fā),去發(fā)現(xiàn)問題,然后盡可能地自己回答問題,形成文章的說服力?,F(xiàn)在很少有人這么做了。

    雷達:這個方法其實很好,但是需要閱讀量。我寫過一篇《靜默的厚土與騷動的海水》,就是從閱讀引出的,比較了西北作家和東南沿海作家的風格差異。做評論是很辛苦的,我看書比較慢,看的工夫不亞于寫的工夫?,F(xiàn)在的許多作品都缺乏經(jīng)典背景。我十分喜歡十九世紀的文學,尤其是長篇小說,隔段時間重溫一下,真有靈魂被凈化的清新之感。我個人還是認為現(xiàn)實主義的文學更有強大的生命力,當然是發(fā)展了的、與現(xiàn)代主義激蕩的現(xiàn)實主義。我們需要好好繼承和轉(zhuǎn)化從巴爾扎克到卡夫卡,從陀斯妥耶夫斯基到別爾嘉耶夫的文學和思想遺產(chǎn)。

    劉颋:為什么說現(xiàn)在缺乏經(jīng)典背景?

    雷達:說到底,現(xiàn)在作者讀經(jīng)典作品太少了,沒時間,顧不上,大家只關心最新的、最時尚的而且能有收成的東西,意識不到文學精神自有它偉大的傳統(tǒng),于是出現(xiàn)了與外國文學傳統(tǒng)、中國古典文學傳統(tǒng)的某種“斷裂”。

    劉颋:您這些年在文學圈摸爬滾打,最得意的事有哪些?

    雷達:不是得意不得意,而是印象深刻的事兒。當時在平反高潮的時候,文藝界在平反老作品的同時,還要推出一大批傷痕文學的新作品,包括《班主任》《傷痕》《神圣的使命》《頂凌下種》等等。當時《文藝報》在和平賓館開了個會,把報道任務交給了閻綱和我,閻綱讓我先寫,我把自己關在家里寫了兩天,寫了九千字,閻剛看改后,給它命名叫《短篇小說的新氣象、新突破》,此報道影響甚大,到現(xiàn)在也是高校中文系談文學史必須看的文章。

    我是1985年前后離開《文藝報》的。當時《文藝報》從雜志改成報紙了。之后現(xiàn)代派來了,社里派我和吉敬東也就是曉蓉報道。我們一起整理發(fā)言,做了很多卡片,分成了幾個問題,分兩次集中在《文藝報》上報道了關于現(xiàn)代派的觀念、爭論及借鑒問題,推動了關于現(xiàn)代派討論的熱潮。

    劉颋:那個年代您的文章非常多,而且影響大,當時您怎么有那么多精力和熱情寫東西?

    雷達:那時候文學思潮與社會思潮聯(lián)系得很緊密,每一部新作出來我都很激動,有很多作品都是我第一個寫評論的。比如何士光的《鄉(xiāng)場上》,陳世旭的《小鎮(zhèn)上的將軍》,張弦《被愛情遺忘的角落》,鐵凝的《沒有紐扣的紅襯衫》,韓少功的《飛過藍天》《風吹嗩吶聲》,古華的《芙蓉鎮(zhèn)》《爬滿青藤的木屋》,葉文玲的《心香》,鄧友梅的《那五》,張煒的《秋天的憤怒》,莫言的《紅高粱》,都是我第一個評的。近年還有董立勃的《白豆》。傷痕文學時期我有一篇評論叫《人民的心聲》,發(fā)表在剛復刊的《延河》上,最早評論了莫伸的《人民的心聲》和劉心武的《班主任》。這只是臨時想到的,要精確統(tǒng)計,得回家查資料。

    劉颋:那您當時應該有很大的閱讀量吧?

    雷達:是的,有點不知疲倦。當時很亢奮,文學也很亢奮,被壓抑了太久,一下子爆發(fā)出來了。那時候評論部每個人都要讀大量作品,每周四的下午評論組內(nèi)部討論文學形勢。

    劉颋:請您談談在中國作協(xié)創(chuàng)作研究部和《中國作家》工作期間的情況。

    雷達:我從《文藝報》調(diào)到中國作協(xié)創(chuàng)研部,后來又在《中國作家》做副主編。這期間有些經(jīng)歷不妨回顧一下。

    1987年我在《文學評論》發(fā)表了《民族靈魂的發(fā)現(xiàn)與重鑄——十年文學論綱》,提出了“對民族靈魂的發(fā)現(xiàn)與重鑄”才是新時期文學的主潮,編者按稱為“一家之言”。我認為我的這個歸納也許更貼近創(chuàng)作實踐,更有戰(zhàn)略眼光,現(xiàn)在我還這么認為。

    還有一個是關于“新寫實”的。早在王干他們召開“新寫實”會議的前一年,我在1988年3月26日的《文藝報》上發(fā)表了《探究生存本相,展示原色魄力——近期小說的審美意識劇變》,其中談到了從主觀向客觀的過渡、正視“惡”、視點下沉等觀點,我當時把它叫做“新現(xiàn)實主義”,認為它是現(xiàn)實主義的回歸,卻又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回歸。這篇文章發(fā)表后,《人民日報》的李輝給我打電話,說:“你的這篇文章是第一個指出近期文學審美意識轉(zhuǎn)變的,之前沒有人這么說過?!爆F(xiàn)在高校的教材,大多認為“新寫實”是從“新寫實小說大聯(lián)展”這個會議才開始的,不是哪個人發(fā)現(xiàn)的云云,只有洪子誠的《中國當代文學史》中承認,這個概念最早提出與《文藝報》的一篇文章有關,在注解里標出了我的文章的題目。我覺得它很重要,從天空回到了地面、從主觀回到了客觀,更加尊重描寫對象了。不再是一般意義的回歸,而是受到存在主義、先鋒文學的洗禮后,并非簡單的一種零度的敘事風格,而且還開始正視惡的歷史作用等等。

    另外,1996年 8月,我在《文學報》上發(fā)表了《現(xiàn)實主義沖擊波及其局限》,最早提出了“現(xiàn)實主義沖擊波”這個概念,并指出其局限性。

    還有一個是“新世紀文學”,我在《文藝爭鳴》連續(xù)發(fā)表了三篇文章,把中國文學分成了“五四”啟蒙文學、30年代以來到十七年的階級斗爭文學、80年代的計劃經(jīng)濟文學,再到90年代至今市場經(jīng)濟基礎上的新世紀文學等幾個階段。我認為新世紀文學與前面完全不同,主張?zhí)岢觥靶率兰o文學”這個新的概念。還有就是關于文學原創(chuàng)力的匱乏、焦慮以及拯救問題,革命歷史小說中的“靈性激活歷史”現(xiàn)象,也就是作家主體如何喚醒歷史的問題。這些都是我比較早提出獨立看法的問題。

    關于批評家的主體性

    劉颋:可不可以談談您的批評觀?

    雷達:我想,批評首先是一種文化存在,是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文學批評通過對作品、現(xiàn)象、思潮和文學史的文化內(nèi)涵的闡釋,揭示其意義、價值和趨向,引導人們的審美精神走向。文學批評是社會文化生活中的一種重要的積極的建構(gòu)性力量,批評不僅能促進文學藝術(shù)的繁榮,而且完全可以脫開文藝的范圍,有助于全社會健康的精神生態(tài)的形成。文藝創(chuàng)作中的價值觀與文藝理論批評中的價值觀,還有現(xiàn)實生活中人們的價值行為之間,實際上構(gòu)成了一種互動的關系。人們往往通過批評,發(fā)現(xiàn)杰出作品的價值,指出某種潛在的精神危機,從而在潛移默化中提高我們民族的文明程度。一個健全的、充滿活力的社會總是以寬廣的胸懷包容批評,并且努力培育健康有力的批評精神。批評只有對人們關注的事物產(chǎn)生影響和發(fā)生作用時,人們才會尊重批評。批評的價值也正是在這樣的發(fā)現(xiàn)和尊重中顯現(xiàn)出來的。

    劉颋:作為批評界的前輩,您對現(xiàn)在的批評家有什么建議嗎?

    雷達:我覺得批評家也好,作家也好,重要的是要熱愛生活、熱愛人,做一個真誠的人。要真正的熱愛文學,而不要因為其他的因素影響自己對于文學的感情。文學應該是人的靈魂、情感、理想、渴望的樂章,而現(xiàn)在文學的目的不太純粹了,有的人對為什么從事文學都很茫然。我覺得還是應該回到根本上去,我們?yōu)槭裁礋釔畚膶W、從事文學?我覺得是一切為了人,為了讓人變得更美好,讓世界變得更美好,為了美好的理想永遠留駐在我們心間。不管是評論還是創(chuàng)作,這是共同的目的。我很欣賞那些為文學癡迷、為文學發(fā)狂的人,我覺得他們很可愛。

    劉颋:有自己主體性的批評家是值得尊敬的。

    雷達:是的。人是一種不但能感覺自身的存在,還能夠反思自身存在的存在,那就必須在物化世界之上,構(gòu)建一個意義的世界、精神的世界、主體性的世界?,F(xiàn)在批評的問題在于很難構(gòu)建起這個世界。現(xiàn)在思想價值多元、審美意識多元,對同一現(xiàn)象有不同評價是正常的。但是,何為真善美?何為假惡丑?何為本民族的優(yōu)秀文化傳統(tǒng)和先進文化?何為人類的普世價值?這應該有個基本的標準,盡管這個標準也是隨時代發(fā)展而變動的。有了它,才不致于美丑莫辨、善惡不分、是非不明、混沌一片。

    劉颋:可否談談當今文學批評存在的主要問題?您有什么建議?

    雷達:現(xiàn)在好像一提文學批評就像出了多么大的亂子,一團糟似的,其實不是這樣,文學批評取得了很大的成績,文學批評與文學創(chuàng)作的情況是一樣的,并非創(chuàng)作無比繁榮,批評無比萎縮。從總體上看來,文學批評基本還是思維活躍、成果豐碩的,人才也源源不斷,學術(shù)空間和理論視野也在不斷地擴大著。所以,不加分析地把批評現(xiàn)狀描繪得一片黯然,并不符合實際。當然,這并不意味著文學批評不存在相當突出的問題。

    劉颋:最突出的問題有哪些?

    雷達:首先在于精神價值判斷力的缺失和審美判斷力的軟弱。大多數(shù)文章停留在梳理、歸納、復述現(xiàn)象表面上,對時代審美走向提不出切中要害的問題,更談不上富有獨創(chuàng)性的研究。當前批評存在著與批評對象脫節(jié)的現(xiàn)象。當前批評的另一問題是精神資源不足,致使批評標準出現(xiàn)迷亂,其根本問題在于沒有能夠足以解析當前文學現(xiàn)象的思想能力和審美判斷力。而這兩種能力,與批評理論資源和精神資源的厚薄是有直接關系的。批評的失血、貧乏、缺乏判斷力,根子還在于它不能與各種豐厚的思想資源保持聯(lián)系,沒有整合和創(chuàng)造性的轉(zhuǎn)化能力。面對當今陌生而復雜的文化和文學現(xiàn)狀,如果還是按照原有的標尺、方法、語匯去評價,就會變得束手無策、捉襟見肘了。第三,在高校教學和研究中有一個重大問題是選題的重復率太高、雷同性太強,一些當紅作家的資源有限,他們及其作品都已經(jīng)被過度闡釋了,從這個角度來說,當代文學的研究已經(jīng)過剩了。我認為,應該轉(zhuǎn)而研究大量新的現(xiàn)象、類型和問題,研究最鮮活的東西,包括網(wǎng)絡文學。

    劉颋:您怎么看待人情評論、圈子評論等等現(xiàn)象?

    雷達:人情批評、圈子批評、媚評、酷評、空頭批評、好話主義,它們與真正的文學精神無緣,批評摻雜了太多的功利目的,讀者早就厭棄了,它們正污染著文學的清白形象。究其原因,不外乎是批評家的私心所至。健康有力的文學批評就要祛除這種私心的干擾,站在公正的立場上“說話”,直接面對作品,斬斷作品與它后面種種非文學因素的利益聯(lián)系,這樣的文學批評才能理直氣壯、明辨是非,才能無羈絆地深入到作品的內(nèi)部,探究它的奧秘和內(nèi)在的文學價值。魯迅曾經(jīng)很痛心地說過,文學上的“捧”和“罵”都是別有用心的。這真不知扼殺了多少文學人才,至少使中國文學和中國作家多走了不少彎路。

    劉颋:恕我冒昧,交談中總覺得您的個性很像孩子,既有孩子的天真,又有孩子的較真。像兒童一樣不計其余,沒有太多世故和圓滑,這對于搞批評的人來說是不是很重要?

    雷達:我是有些固執(zhí)的。我有什么就會直說。但是我轉(zhuǎn)移得也比較快,很少有什么事能真正讓我生氣到底,過一會就忘了。有的問題在我頭腦中反復出現(xiàn)三次以上時,我就告訴自己你不能再想這事了,就兩個字:放下?,F(xiàn)在需要放下的東西太多了。

    劉颋:您在文學批評界縱橫幾十年,對于作品,您總會直言不諱地說出它的缺點和毛病,但是您好像沒有跟哪個作家反目成仇過。

    雷達:我掩飾不住自己的觀點,想繞彎子也繞不過去,還是得罪人,不過好像確實沒有“仇人”級的。

    從食客到廚師

    劉颋:有些人喜歡您的散文,但認為您寫得太少,您自己知道嗎?

    雷達:知道。我生性比較懶,又容易見異思遷,所以寫得少。但我同時認為,散文不是想寫多就能多的,它不可能像水龍頭,一擰就來。有人宣稱每天都要兩千字的散文,我表示懷疑。在某種意義上,散文與詩在審美上有一致性,可遇而不可求。

    劉颋:我們比較好奇的是,您是如何平衡批評家的理性思維和文學創(chuàng)作的感性思維之間的關系的?

    雷達:這完全是兩種思維方式。如何找到一個最恰當?shù)脑捳Z方式,如何使語言變得有趣,如何梳理層層變化,這比“寫什么”更重要。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文學批評的原則我都忘光了。比如,過去我寫過一篇散文《辨贗》,發(fā)表在《上海文學》,很多人看了發(fā)笑,其實是很真實的事兒。我在寫作的過程中很認真地琢磨了那個過程。還有我以前寫過一篇散文叫《王府大街64號》,是寫“文革”狂飚中文聯(lián)大樓的人與事,包括田漢的下跪。我寫道,那個揭發(fā)田漢的人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樣,寫他的整個發(fā)言和肅穆的會場氣氛,完全回到了當時的場景。最后“咚”的一聲,田漢跪下了,我覺得田漢跪下就像一座山倒下一樣,把當時那個氣氛都寫出來了。后來我一直在回憶一個問題,那時候我自己有沒有喊口號?現(xiàn)在確實想不起來了,喊了的可能性比較大。不過,在“文革”中,我從來沒有動過別人一根手指頭,別人卻揭發(fā)過我。

    劉颋:您認為什么樣的散文才是好散文?

    雷達:我對散文也有自設的標準,那就是看它是否來自運動著的現(xiàn)實,包含著多少生命的活性元素,那思維的浪花是否采擷于湍急的時間之流,是否實踐了主體毛茸茸的鮮活感受。有些作家名重一時,甚至被尊為散文泰斗,其寫作方式似乎是:寫喝茶就搜羅關于茶的一切傳說軼聞,寫喝酒就陳述酒的歷史和趣聞,然后加上一些自己的感受,知識可謂淵博,用語可謂典雅——不知為什么,對這種考究的文章我始終提不起興趣,甚至懷疑它可在書齋中批量生產(chǎn)。對另一類矯飾、甜膩、充滿夸張的熱情的“抒情散文”我也興趣不大,它們的特征是語言工巧、綺麗,但文藻背后的“情”卻往往蒼白無力、似曾相識,是已有審美經(jīng)驗和同義反復。它們沒有屬于自己獨有的直覺和體悟,因而也無創(chuàng)造性可言。我真正喜愛的,是潑辣、鮮活的感受,是剛健清新的創(chuàng)造性生命的自然流淌,是決不重復的電光一閃。這當然只有豐富飽滿的主體才可能生發(fā)得出來。

    劉颋:在創(chuàng)作中,是否只有感性決定一切?

    雷達:不,絕對不。任何創(chuàng)作都不完全是感性的,只有盲目的熱情是絕對不夠的,只有靈感也是不夠的,真正深刻的作品,都需要理性來參與。沒有理性參與的作品,往往比較膚淺。散文的魅力說到底,乃是一種人格魅力的呈現(xiàn)。主體的境界決定著散文的境界。蒙田曾經(jīng)說過:“我要人們在這里看見我的平凡、淳樸和天然的生活,無拘束亦無造作,因為我所描畫的就是我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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