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3月到4月,美國總統特別代表、財政部長雅各布·盧、新任國務卿克里、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登普西、副國務卿伯恩斯等聯合上演了“訪華接力”,密度之高前所未有。4月17日~18日,中美第二屆省州長論壇在天津、北京兩地舉辦,新一輪地方交流的熱潮方興未艾。從政治到經濟、從外交到軍事,一系列共識與協議的達成豐富了“新型大國關系”的理論內涵,給構建“新型大國關系”勾勒出了行動路線。
堅持走和平發(fā)展道路
41年前的中美“握手”改善了中國的安全環(huán)境,也逐漸改變了對世界大勢的認識和判斷,加速了中國全面融入國際社會的步伐。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恪守和平發(fā)展的路線,積極同各國發(fā)展友好合作關系,與世界共享和平發(fā)展、合作共贏的“紅利”,不僅完成了一次次“不平凡的超越”,也憑借實際行動贏得了世界對自身崛起的認可與尊重。當前,“和平發(fā)展”理念在實踐中得到了不斷豐富和完善,已經形成了一套系統、完整的理論體系,逐漸深入人心,并被納入十八大報告和“十二五”規(guī)劃綱要中,上升為國家和人民的堅定意志,成為指導中國未來發(fā)展方向的“大戰(zhàn)略”。該道路的核心是“保持和平,加強交流,發(fā)掘共同利益,實現互利共贏,最終形成利益共同體”,中美的戰(zhàn)略互信將以此為基礎而逐漸形成。
41年前,中美“攜手”為中國走上和平發(fā)展道路創(chuàng)造了條件,41年后,中國“堅持將這條道路走下去”又為中美關系的持續(xù)發(fā)展創(chuàng)造了條件。中美關系將始終服從于和平發(fā)展大局,同時也受益于這一大局,在“尋求利益匯合”的過程中邁向“超越對抗與遏制”、“實現良性互動”的“新型大國關系”。中美關系的歷史經驗表明,兩國“謀和平、求發(fā)展、促合作”的愿望和誠意經受住了各種危機的考驗,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不可阻擋”。而“經歷了冷戰(zhàn)之苦”的世界各國同樣不希望中美重蹈冷戰(zhàn)的覆轍,挑戰(zhàn)現行國際體系不符合中國的利益,遏制中國造成國際體系動蕩不符合美國的利益。只要雙方以互利合作為核心,尊重彼此核心利益和重大關切,妥善解決重大突發(fā)事件和管控危機,努力發(fā)掘共同利益與共同價值,擴大“利益匯合點”,從“利益共同體”走向“命運共同體”,中美就一定能夠走出一條“前無古人、后啟來者”的大國關系的新路來。
秉承“求同存異”、謀求“共同演進”
中美是不同社會制度、不同文明形態(tài)、不同發(fā)展階段的兩個大國,諸多差異決定了中美關系不同于當前任何一對雙邊關系,具有特殊性和復雜性,構建“新型大國關系”更是無先例可循,只能“摸著石頭過河”。兩國政體互異,政治傳統、價值觀念不同,雙方依附于不同文明之上的國際關系理念、決策方式、行為方式等存在差異,在臺灣問題等涉及中國核心利益的問題上,雙方立場不一、矛盾固化。但41年來,特別是建交34年來,中美關系保持了總體穩(wěn)定,“法寶”就是“求同存異”。它包含兩方面涵義:一是遵從“君子和而不同”的原則,世界具有多樣性,在“共進”的過程中,期待中國逐漸遵從西方價值理念的思想是危險的,正如中國國際問題專家李慎之先生所言,“單一話語霸權對人們思想的影響是有害的,中國人需要保持自身的文化自覺,防止多元共存的文化景觀走向凋零”,中美彼此需要尊重對方的“個性”。二是在合作的過程中,利益的矛盾和摩擦也是不可避免的,中國不可能放棄自己的國家主權與核心利益,也不會拿原則作交易,不理解和尊重兩國利益的分歧會導致不現實的期待,從而使合作更難進行下去。
在全球化時代里,謀求“遏制”中國是“開歷史倒車”,而“接觸戰(zhàn)略”也無法令美國“心想事成”。因此,包括基辛格、布雷默等在內的一些美國學者已敏銳地認識到,中美關系更合適的標簽應當是“共同演進”關系而不是“伙伴關系”。這種定位意味著兩個國家追求各自內部的目標,在可能的時候進行合作,隨時調整關系使沖突達到最小化。任何一方都不必認同對方的所有目標或假設利益的完全一致,但雙方都尋求認知并發(fā)展彼此互補的利益?!肮餐葸M”這一生物學概念對中美關系具有幾點借鑒意義。首先,承認中美是不同類型的國家,但地位是平等的,需要相互尊重。其次,中美是共生共榮,相互之間并不排斥,相互依存大于相互競爭。再次,雙方具有廣泛的合作空間,可以成為“利益共同體”甚至“命運共同體”。最后,雙方可以在合作中實現共同強大的目標。
探尋“戰(zhàn)略基礎”與挖掘“國家共性”
中美關系發(fā)展的一條重要經驗,就是雙方能夠以戰(zhàn)略視角審視雙邊關系,牢牢把握并努力擴大共同利益。隨著美國淡化反恐、強化戰(zhàn)略重心東移,中美不僅既有的反恐合作出現松動,而且還面臨如何實現在亞太良性互動的戰(zhàn)略考驗; 而雙方幾乎同步轉變經濟發(fā)展方式,則使得兩國經貿關系互補性減弱、競爭性增強。如何尋求新的合作突破口,是中美兩國共同面對的重要問題。當前,有以下三條路徑可供借鑒:一是在當前國際體系大變革、大轉型、大動蕩時代,作為最大發(fā)達國家和最大發(fā)展中國家、西方大國和新興大國的代表,中美應協力合作,重建符合兩國利益、代表最廣大國家需求、符合時代潮流的新的國際政治經濟秩序。二是抓住中美經貿合作出現的新機遇。比如,奧巴馬提出實現五年出口翻番計劃,而中國“十二五”規(guī)劃則提出未來五年進口8萬億美元商品,二者之間將形成新的互補關系,有助中美經貿關系在新的更高層次上互利共贏。三是著眼“共同問題”,增進戰(zhàn)略協調。兩國一些既有共同利益雖有所減少,但面臨的全球性和區(qū)域性共同問題卻日益增多,諸如氣候變化、能源短缺、人口變化、核不擴散等等,由“共同問題”牽引的戰(zhàn)略協調不失為今后兩國在戰(zhàn)略安全領域合作的新增長點。
除了利益基礎,國家層面的共性也有助于中美超越大國對抗的歷史怪圈。從文化層面上看,中國和美國是兩個巨型的“文明國家”。與日、韓等單一的民族國家不同,兩國都很難憑借行政命令或是訴諸口號對內部的多元力量實現有效管理,需要依靠價值觀或是文明的力量。例如,吸引世界各國移民源源不斷涌向美國的是“美國夢”,而支持中國崛起的內在動力則是實現民族復興的“中國夢”。作為兩個文明大國,二者在思考、處理問題的方式上和小國有明顯不同,具有某種共性。
從社會層面上看,中美兩國的社會文化都比較靈活,具有“實用主義”的特性。美國人講求效率、講求實際,注重現實努力,勤勞致富;在處理問題時關注眼前利益,善于利用機會,善于妥協,靈活變通,避免走極端。而中國人與之相類似,一直以來崇尚勤勞、節(jié)制;奉行“中庸之道”,思想和行為不會走極端;靈活包容,認為“法無定法”,主張“經世致用”,這種靈活務實的特點為中美兩國超越差異、互利互惠發(fā)展提供了動力。此外,中美兩國世俗力量都很強大,不容易被某種宗教思想所左右,兩國世俗力量的社會價值觀念趨同,物質需求和生活方式相似,為中美之間加強交流合作、促進彼此理解提供了動力。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中美兩國只有把視線從“價值觀念分歧”和“具體利益紛爭”上移開,才能避免在“戰(zhàn)略互疑的陰霾”與“自我實現的預言”中迷失方向?!安晃犯≡普谕郏痪壣碓谧罡邔印?,中美雙方如果能從歷史、文化、社會等視角出發(fā),重新審視彼此,就能夠挖掘更多的“共性”,找出“共同演進”的必然性與潛在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