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譯《秋聲賦》的詩化特征重構(gòu)

摘 要：《秋聲賦》委婉含蓄，聲色并呈，表現(xiàn)出明顯的詩化特征，本文分析了翟理斯英譯本在節(jié)奏、形象、意境三方面對原文的詩化特征重構(gòu)，認(rèn)為該譯本以其豐富的再創(chuàng)造性頗得原作之風(fēng)。

關(guān)鍵詞：英譯 《秋聲賦》 詩化特征 重構(gòu)

引言

散文作為一種獨立的文體有它特殊的審美價值，看似簡單隨意，卻滿含真情實感。優(yōu)秀的散文大都充滿濃郁的詩意，有詩的節(jié)奏，詩的意境?！肚锫曎x》就是這樣一篇有詩意的散文。《秋聲賦》是北宋歐陽修散文賦中的名篇，文章言簡而意深，短短四百余字將無形的秋聲，描寫得如在耳邊，秋聲、秋景與悲秋之情融于一心。讀來不免令人感嘆：唯歐陽子可狀秋聲若此！《秋聲賦》之美不僅在于它對悲秋的感懷，更在于它委婉曲折的情韻之美，這也恰恰是自古評論界認(rèn)可的“六一風(fēng)神”①的要質(zhì)。將這樣的一篇美賦翻譯成英文，首要考慮的是如何譯出原作的“風(fēng)神”，即情韻之美。

英國著名漢學(xué)家翟理斯（Herbert A. Giles）翻譯了此文，題為An Autumn Dirge。翻譯此文，譯者既不拘于原文的字意、句序，也不受制于原文的起伏開合，而是將作者的悲秋之情了然于胸，灌注筆端，創(chuàng)造性地重構(gòu)原文節(jié)奏美、形象美、意境美的詩化特征。

一、再現(xiàn)鏗鏘之節(jié)奏美

散文在古典文學(xué)里是和韻文相對的，指不押韻的文章，故而有“有韻為詩，無韻為文”之說。事實上無韻只是一個概說，散文不像詩歌那樣要求嚴(yán)格的韻律，但這并不妨礙散文產(chǎn)生美妙的節(jié)奏。散文的節(jié)奏比詩歌更豐富多彩，韻腳、偶句、停頓以及長短句的變化等都能產(chǎn)生節(jié)奏感，散文翻譯中節(jié)奏不容忽視。著名翻譯家劉士聰先生認(rèn)為，文學(xué)作品的翻譯是語言藝術(shù)，其至高境界是再現(xiàn)原文的文章韻味。而文章的韻味，尤其是散文的韻味，主要表現(xiàn)在聲響與節(jié)奏、意境和氛圍、個性化的話語方式三個方面。②可見節(jié)奏是散文重要的審美特質(zhì)，而在《秋聲賦》尤其如此。

《秋聲賦》的節(jié)奏感很強，但凡讀過的人都不能不贊嘆。面對如此豐富的節(jié)奏，翟理斯并不亦步亦趨地模仿而是在譯文中設(shè)法制造新的節(jié)奏，追求原文的節(jié)奏美感。下面就原文節(jié)奏表現(xiàn)的幾個方面與譯文中的節(jié)奏構(gòu)成相比較，看看譯者是如何讓譯筆生聲，重構(gòu)和諧節(jié)奏的。

1.異韻同工

腳韻是中國傳統(tǒng)的韻律形式，聲韻重復(fù)，讀來朗朗上口。如“明河在天”與“聲在樹間”；“其色慘淡，煙霏云斂”；“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意蕭條，山川寂寥”；“百感憂其心，萬事勞其形”。這些對句中皆用了腳韻。另外原文中還使用了疊韻，如“■■錚錚”“凄凄切切”“蔥蘢”“蟲聲唧唧”。譯者無法在譯文中聲意并取，相對應(yīng)地用韻，所以采取迂回策略，對“韻”這種節(jié)奏形式有所體現(xiàn)，但是在文中不同的地方，方式也略有不同。譯文中采用了頭韻，如“tinkling into tune”；腳韻，如 “rend the air”和“meet the ear”，疊韻如“Silver River”。這些都是有益的嘗試，使譯文體現(xiàn)出韻律的節(jié)奏美。

2.句式重組

《秋聲賦》通篇使用小句，其中又以四字結(jié)構(gòu)居多，偶句、排比隨處可見，用以渲染秋聲、秋氣，讀來秋聲如在耳邊，秋氣撲面而來，也給文章帶來明朗的節(jié)奏。如“初淅瀝以蕭颯，忽奔騰而澎湃”，又如“其色慘淡，煙霏云斂；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意蕭條，山川寂寥”，等等在此不作羅列?？傮w說來，句子長短變化不大，以四字為主，除有一句語義轉(zhuǎn)折有十字外，長分句也都在五到八字之內(nèi)，因而造就了文章鏗鏘的氣勢和整齊有力的節(jié)奏。漢字是字母文字，字與字組合拆解都很方便，而英文具有較為嚴(yán)格的語法結(jié)構(gòu)，重現(xiàn)原文整齊而簡潔的節(jié)奏比較困難。盡管如此，譯者仍做了嘗試，并有不俗的效果。如“the moon and stars are brightly shining； the Silver River spans the sky. No sound of man is heard without； tis but the whispering of the trees”，前兩個小分句都改靜態(tài)描寫為動態(tài)描寫，保持句式統(tǒng)一，鮮明生動而結(jié)構(gòu)整齊。后一對分句中還用了通常只在詩歌中出現(xiàn)的省略音，以求音律和諧。 “‘Alas！I cried； autumn is upon us. And is it thus， O boy， that autumn comes？”偶句的翻譯也都爭取做到音步數(shù)相近。另外原文描寫秋“狀”的連續(xù)排比，譯者亦以排比對應(yīng)，有的偶句也采取重復(fù)句式，突顯出來。譯文第三段連用“autumn the season of …”，“All the …of …”以及“For autumn is Natures chief executioner； and its symbol is darkness. It has the temper of steel； and its symbol is a sharp sword”等整體結(jié)構(gòu)對應(yīng)的句子，賦予整段譯文較強的節(jié)奏感。

二、重塑奇特之意象美

詩歌翻譯家江楓主張，“翻譯應(yīng)該是對原文的形象或意象逐漸形成概念的同時用譯入語的詞匯和結(jié)構(gòu)營造對應(yīng)形式的過程”③。詩歌翻譯中形象或意象的保留非常重要，在《秋聲賦》這樣的散文詩中又何嘗不是呢？歐陽修想象豐富，善用比喻寫景狀物，《秋聲賦》中多處使用精當(dāng)?shù)谋扔?，寫無形于有形。這些新奇而恰當(dāng)?shù)谋扔鳎L聲繪色，生動形象地描畫出一幅秋聲圖。重構(gòu)原文的形象美，譯者做了兩種努力：一是直接保留原文的意象，二是對原文中的描寫進行具象處理。

1.意象保留

秋聲先后被比作風(fēng)聲、波濤聲、金屬撞擊聲和“赴敵之兵”發(fā)出的聲音。其中值得一提的是將秋聲比作“赴敵之兵”，產(chǎn)生奇特的意象之美。譯者的譯文保留了意象，語言也處理得相當(dāng)精彩。

又如赴敵之兵，銜枚疾走，不聞號令，但聞人馬之行聲。

It seemed like the muffled march of soldiers， hurriedly advancing bit in mouth to the attack， when no shouted order rend the air， but only the tramp of men and horses meet the ear.

譯者首先用“muffled”來限定“兵”，點明喻體和本體間的聯(lián)系，以便于讀者理解；將“銜枚”簡化處理為復(fù)合結(jié)構(gòu)，盡量簡潔；“rend”指“撕裂、扯破”，大概與中文表達(dá)的“劃破長空”有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來得小氣些?！皉end the air”“meet the ear”可謂神來之筆，將原文中“聞”的賓語改為動態(tài)，譯文立刻生動了起來，既照顧了韻律，又有助于在譯文中重構(gòu)完整的意象。

作者寫秋的肅殺之氣，“刑官”是非常有表現(xiàn)力的意象。“夫秋，刑官也”，如果直接譯為“Autumn is the chief executioner”，可能會令讀者不知所云。譯為“For autumn is Natures chief executioner”，譯者巧妙地加上“Natures”，消除困惑，也鋪墊了后文秋氣對草木摧殘的描寫，令譯文自然連貫，順利地保留了“刑官”的意象。

2.具形具象

文學(xué)翻譯講究的是原文審美特征的傳遞，盡可能讓譯文產(chǎn)生近似的藝術(shù)效果。這就需要譯者依據(jù)譯入語的特點，發(fā)揮創(chuàng)造性。《秋聲賦》中比喻迭出，形象豐富，在漢語中產(chǎn)生的形象美感是無須贅言的，然而到了英語中，有些形象就難免變得模糊，甚至難以讓讀者形成概念。翟理斯做的是順譯，對形象在譯文中的效果較為敏感，因此能從英語的形象概念出發(fā)，靈活取舍，適當(dāng)變化。

其觸于物也，■■錚錚，金鐵皆鳴。

It burst upon the hanging bell， and set everyone of its pendants tinkling into tune.

原文中的“物”是個泛稱，“■■錚錚”擬秋聲觸于物發(fā)出的聲音，像金屬撞擊的聲音。英語重實寫，而漢語常虛指，想來譯者此處頗費了些工夫，始得妙譯?！拔铩北痪唧w為“the hanging bell”，呈現(xiàn)在讀者眼前，并且基本沒有使原作者的“聲”變音，因為“the hanging bell”一般都是金屬做的。同時這一具體的形象選用還為后面的韻律打下了基礎(chǔ)，正因為是“the hanging bell”才可以“tinkling into tune”。

故其在樂也，商聲主西方之音，夷則為七月之律。

It is the avenging angel， riding upon an atmosphere of death. As spring is the epoch of growth， so autumn is the epoch of maturity.

這里原文借音樂寫秋的悲涼?！吧獭薄耙摹笔侵袊糯魳分刑赜懈拍?，分屬五音，十二律又分別與四時（季）、十二月對應(yīng)，相當(dāng)復(fù)雜，在譯文中解釋必然造成譯文拖沓、晦澀，影響文章韻味。譯者果斷舍去音樂的比照，選取“the avenging angel”的意象，并用“riding upon an atmosphere of death”動態(tài)表達(dá)使之更為生動。隨后的“As spring is the epoch of growth， so autumn is the epoch of maturity”，對原文要表達(dá)的意義做了彌補性翻譯。雖然新的形象與原文產(chǎn)生的聯(lián)想有差別，較之拖沓的解釋和平淡的意譯，更能營造出可感的悲秋之情。

譯文中類似的處理還有幾處：

百感憂其心，萬事勞其形。

A hundred cares wreck his heart； countless anxieties trace their wrinkles on his brow； until his inmost self is bowed beneath the burden of life.

夫秋，刑官也，于時為陰；又兵象也，于行用金。

For autumn is Natures chief executioner； and its symbol is darkness. It has the temper of steel； and its symbol is a sharp sword.

其中“勞其形”用“trace their wrinkles on his brow”，“兵象”用“its symbol is a sharp sword”都是對原文泛指概念的進一步具體化。通過這些或保留或改動的形象，譯文重構(gòu)了《秋聲賦》生動可感的意象美。

三、巧構(gòu)曲折之意境美

什么樣的文章才算有意境呢？王國維先生講得很清楚：“何以謂之有意境？曰寫情則沁人心脾，寫景則在人耳目，述事則如其口出是也。”④《秋聲賦》既寫景也

寫情，情隨景生，韻味悠長，完全稱得起有意境的佳

作。文章以秋聲的描寫起筆，繼而寫秋色、秋容、秋

氣、秋意，自然而然引出悲秋的遲暮之感，層層推進，

境在景中。委婉曲折的情韻美充分展示了歐陽修“六一風(fēng)神”的風(fēng)姿。

原文的意境美體現(xiàn)在三個主要的方面：1.一唱三

嘆，感情真摯；2.一波三折，起伏有致；3.有聲有色，畫面生動。譯者深刻體會到《秋聲賦》的意境之美，打破原文的行文秩序與銜接，調(diào)整文義的流動，突出與強化文中人物的感慨之情，使譯文獲得與原文頗為契合的意境。第三方面，節(jié)奏與形象除自身能產(chǎn)生美感外，對于意境的構(gòu)成也是不可少的，但譯者的處理前文已有討論，這里就不再重復(fù)。下面主要討論譯文中人物的感情，以及文章行文跌宕起伏的美感重構(gòu)。

1.以問代嘆

原文一唱三嘆，其中直接詠嘆就有三處，大致上分別位于文首、文中及文末，作者的“情”貫穿文章的始終，飽滿而自然流露。譯者均采取了靈活的處理方式。

悚然而聽之，曰：異哉！

Listening intently， I wondered what it could be.

感嘆轉(zhuǎn)移為心中的好奇與疑問。

予曰：“噫嘻悲哉！此秋聲也，胡為而來哉？”

“Alas！”I cried； “autumn is upon us. And is it thus， O boy， that autumn comes？”

“Alas”一詞，既是嘆詞又有悲傷的意，再加上“I cried”，也就有了原文的情感。

嗟乎！在譯文中被略去，但隨后的偶句，以反問句形式譯出。

英文中單獨的嘆詞極少，也沒有類似“哉”這樣的語氣助詞，但英文常常用疑問句、反問句表達(dá)強烈的感情。因此譯者多次使用問句，來強化文中人物的感慨。如“Still what is this to plants and trees， which fade away in their due season？”“Then comes the whitening hair； ——and why not”，“Yet after all who is it， save himself， that steals his strength away？”等在原文中都是陳述句，譯者顯然是有意模仿原文詠嘆的情緒。另外，“And is it thus， O boy， that autumn comes？”“Tell me， O boy， what right has man to accuse his autumn blast？”中“O boy”原文沒有，是譯者所加，這樣與前面“‘Boy，said I； ‘what noise is that ？形成呼應(yīng)，反復(fù)發(fā)問，與其說是問男童，不如說是自問，對人生遲暮的反詰，情感表達(dá)很有力量。

2.因頓生嘆

秋聲在歐陽修筆下變化不定：“初淅瀝以蕭颯，忽奔騰而澎湃”，文章鋪陳層層深入，秋聲描寫得搖曳生姿。第一段先描寫秋聲的威勢，急促而強勁，忽然筆鋒一轉(zhuǎn)，借童子的“出視之”寫“四無人聲，聲在樹間”，以靜寫動；緊接著寫秋色、秋氣，以襯秋聲，復(fù)歸動態(tài)描寫，而至文章結(jié)尾處，“童子莫對”又寫靜；在動靜往復(fù)間，烘托悲秋之情，構(gòu)思巧妙，余韻悠長。譯文讀起來也是曲折濃郁，這是要歸功于譯者善用停頓來調(diào)整文義流動緩急的。

譯者基本保持了原文動靜往復(fù)的描寫特點，但為了讓譯文能像原文那樣起伏明顯，多次對行文停頓進行調(diào)整。第一段“On it came， at first like the singing of a gentle zephyr，gradually deepening into the plash of waves upon a surf-beat shore”，用兩個省略號延緩語速流動，恰能表達(dá)原文“初……忽……”秋聲的變化，還能產(chǎn)生朦朧、不確定的感覺，將讀者帶入想象的空

間。原文第一段的末尾被單獨劃分出來，自成一段，突出人物對話，強化靜動的對照效果。倒數(shù)第二段“Still what is this to plants and trees， which fade away in their due season？ But stay， there is man ， man the divinest of all things”，再次添加省略號，留下空白點，表現(xiàn)文中人物的思考，也給時間讓讀者思考。緊接著的“But stay”，“there is man ， man the divinest of all thing”，使譯文橫生頓挫之感，文曲而情真。

最后補充一點，譯文追求原文的詩化效果還表現(xiàn)在對詞語和句式的選擇上。一些詩歌常用詞“zephyr”“blight”“chill”等的使用，“chill is the sound”；“said is the hour”； “swifter still he hurries to”，倒裝句式的多次出現(xiàn)都為譯文平添了不少詩意。譯者追求譯文的詩化效果，既注重文章的總體風(fēng)格，也不忽視遣詞造句細(xì)微處的藝術(shù)作用。總的看來譯者的翻譯策略很明確：跳脫原文文字的局限，創(chuàng)造性地進行重構(gòu)，讓譯文在譯入語中體現(xiàn)了原文的美。也就是說用“創(chuàng)造性悖謬”的方法來譯，這是更傾向于作家式的翻譯。

結(jié)語

文學(xué)作品的審美藝術(shù)特征須通過再創(chuàng)造在譯文中表現(xiàn)出來，譯文方能不負(fù)原文的美。文學(xué)作品中的美并非玄而又玄，也有可參考的特征，比如簡潔、比如自然、比如曲折的意境，譯者可以用譯入語巧妙地重構(gòu)原文美的特征。翟理斯的這篇譯文匠心獨具，處處閃爍著再創(chuàng)作的光芒，用地道自然的英文傳達(dá)出原文的聲律辭彩、“抑制激情而自和”（黃一權(quán)語）的曲折婉轉(zhuǎn)之美，頗得原作“風(fēng)神”，是翻譯中的佳作。其中用心處與諸君共賞，希望不至于辜負(fù)了譯者的妙筆慧心。

據(jù)考，“六一風(fēng)神”開始被用來形容歐陽修的文章在1916至1929年間，后來逐漸被學(xué)界認(rèn)可為歐文的獨具屬性。但關(guān)于“六一風(fēng)神”的解釋有多種。包括“敘事技法”、“感慨”、“情韻”等幾種主要觀點。也有學(xué)者認(rèn)為是諸種因素交錯表現(xiàn)在歐文中的一種藝術(shù)特征。本文取歐文委婉曲折的情韻一說。參見黃一權(quán)《歐陽修散文研究》第三章“歐陽修散文的藝術(shù)成就”。

劉士聰：《漢英·英漢美文翻譯與鑒賞》，譯林出版社2002年版，第2—4頁。

許均：《文學(xué)翻譯的理論與實踐——翻譯對話錄》，譯林出版社2001年版，第127頁。

轉(zhuǎn)引自蕭東海：《〈秋聲賦〉的審美特征和創(chuàng)新意義》，《湖北教育學(xué)院學(xué)報》（哲社版）1994年第3期。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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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王寶童.金域音——英詩聲韻[M].鄭州：河南大學(xué)出版社，2001.

作 者：李寧，博士，北京第二外國語學(xué)院英語學(xué)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為典籍翻譯與翻譯理論研究。

編 輯：郭子君 E-mail：guozijun082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