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中紀(jì)行——秦嶺嘉午臺

傅如明

早上接到常老師的電話，說去秦嶺山里嘉午臺看看。

最近一直呆在家里，也很想出去放松一下，于是我和妻子孫克玲就按約定的地方等常老師和冀老師。他們倆都會開車，我們只管坐車享受就行了。隨行的還有老李，多少年沒見到老李了，他還是那個樣子，非常能說，天南海北似乎沒有他不知道的事，自稱是雜家，確實，他是個玩家，雖然今年已經(jīng)六十多歲了，但是那玩起來真是年輕人不及。

八月初的早晨，有點(diǎn)悶熱。今年的夏天，西安非常特殊，熱得出奇，據(jù)說前幾天外面達(dá)到四十多度，而且出現(xiàn)了像南方的所謂桑拿天氣，身上黏黏糊糊的，真的很難受。按照常規(guī)，西安屬于干熱，太陽底下很曬人，呆在樹蔭下就不那么難受，只要沒什么太大的運(yùn)動，身上不黏糊，今年好像不這樣了，連我這個來自蘇北的海邊的人也感覺到似乎有了回到了老家夏天的感覺，看來地球真是變了。

車從東二環(huán)出發(fā)，半個小時左右到了目的地——嘉午臺。這個地方在秦嶺的東部，西面就是著名的翠華山。接待我們的是老李的朋友，姓張，老李稱作三弟，在山口開了個農(nóng)家樂。我們到的時候，來的人不多，或者是因為這個地方?jīng)]有開發(fā)，所以沒那么熱鬧。老張家的房子面朝北依山而建，走廊是仿歐式的大圓柱子，看起來蠻有氣派的，但是門口棚子沒有弄好，左面有一顆老柿子樹，已經(jīng)結(jié)滿了許多青柿子。前面一片空地，長滿了青草，車就隨便停在那里。老張兩口子是當(dāng)?shù)氐霓r(nóng)民，他們非常熱情地招呼我們，向我們炫耀他們家里種了那么多的蔬菜，各種各樣，什么都有：大蔥、黃瓜、苦瓜、茄子、西紅柿、辣椒、豆角……這些全是綠色食品，沒有任何化肥、農(nóng)藥，純天然的，還養(yǎng)了雞、鴨、兔等。是啊，現(xiàn)在很多農(nóng)產(chǎn)品已經(jīng)不讓人放心了，那殘留的農(nóng)藥真是讓人防不勝防，要不現(xiàn)在的人怎會那么容易生各種怪??？

休息了一會之后，九點(diǎn)多鐘，老張給我們做導(dǎo)游，我們開始爬山。山里就是涼快，山路沒有修，我們就順著老張的影子走，看起來昨天夜里剛下過雨，小路被沖刷得就像被梳理過。一進(jìn)入山口，一股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青草的香味、蟬的鳴叫，一下子把我?guī)У搅送?。有山就有水，所謂山水相依，再高的山，都會有一股清泉汩汩而下，給人一種美妙的享受，在藝術(shù)家眼里，那就是畫——一幅山水畫！中國山水畫別有一番韻味，素雅的水墨、簡單的幾筆將中國人特有的山水情韻表現(xiàn)出來。山里的路也是順著山泉逆流而上，曲折蜿蜒。山泉非常的清澈，在石頭縫間嘩嘩地流著，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老張一路上給我們講解山里的事情，他說的是陜西方言，我聽起來比較費(fèi)勁，反正是在半明白半不明白中對這個地方有了解。

這個地方叫嘉午臺。嘉午臺由東西南北中五座山峰組成，它的中心最高點(diǎn)——岱頂，海拔1870余米，其形奇?zhèn)延^：由東山底看，它像一只猛虎，正欲撲向秦嶺；由西面看，它像一條巨龍，似在白云中騰空而起；由北面看，巍然屹立，高插云霄，形勢險惡，峰峻景勝，大有華山氣勢。站在峰高千仞之巔，俯視天府關(guān)中，真是“上逼諸天方覺紅日近，下觀渭水繚繞長安城”，由山下到嘉午臺，沿途有寺廟二十一座，有天然古洞八處。游人沿途行進(jìn)，一路異景奇石、鳥語花香，使人目不暇接。有雙鳳朝陽、魚龍騰越、金蟾戲彩云、關(guān)公刀劈石等，形態(tài)酷似，惟妙惟肖?！靶√葑印焙汀俺焯荨笔峭ㄍ缴媳亟?jīng)之路?！靶√葑印笔情L約20米、80度的直立陡壁，數(shù)十級石階鑿在懸崖上。崖壁兩側(cè)是深不見底的溝谷。“朝天梯”是一個約50米高的崖壁，三面臨空，上面鑿有石階，兩側(cè)有明萬歷十一年（1583）鑄造的鐵索鏈，可攀援而上。俯視，游人騰空，仰望，白云繚繞。岱頂，孤峰高聳入云，壁立千仞，薄霧之時俯瞰秦川，茫茫一片如大海；大小不一的村鎮(zhèn)，就像大海中的大小舟船；縱橫的河流、公路，好像飄在白云間的彩帶，此時此刻，真令人心曠神怡，如入仙境。過岱頂，出南門，直下數(shù)丈，便是“龍脊”，此處，壁立過千仞，徑寬僅三尺，中突而旁殺，兩旁全是看不到底的深淵，令人心驚目眩，不敢俯視。站在“龍脊”南瞧，“龍頭”“虎口”奇石妙絕。蒼松翠柏和變幻無窮的遠(yuǎn)景，無不使人神往、陶醉和贊嘆。嘉午臺，從大的輪廓到局部小景，無論從那個角度去看，都給人以雄偉、險峻、神奇之感。遠(yuǎn)在唐貞觀元年（公元627年）前，它就成為長安城佛教圣地，名聞天下，西藏的活佛達(dá)賴和班禪來京師長安城考試時，就曾住于喇嘛洞中。洞側(cè)有唐貞觀年間的摩崖石刻，還有浮雕佛像。唐宋以來，歷代不少達(dá)官貴人、名人學(xué)士到此游玩，賦詩作畫。

一路上，老張一直在給我們講發(fā)生在這里的事情，其中比較多的是在這里“閉關(guān)”修煉的佛教徒，那個虔誠勁真是讓我們感動。我們走到了半山，來到一個小院子門前，這里正有一位佛教徒在“閉關(guān)”修煉。院落的大門是用幾根木柱子搭起來的，非常簡單，頗有情趣，不由得讓人想起古人所描寫的柴扉。開門的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大娘，看起來精神矍鑠，把自己和小小的院落收拾得干干凈凈。打開木門，順著院落來到院子的門前，大門往南開，東面是一排面朝西的大房子，西面是院墻，兩者之間的距離不過三米，整個院子成狹窄的長條形。西墻角下栽了一些花，花開得正紅。一進(jìn)門的左側(cè)跟院門連在一起是一間小房，門往北，里面堆的是劈好了的碼得整整齊齊的木柴；正房面西，由三個部分組成，中間正屋擺放著幾位菩薩坐像，供著香，前有蒲團(tuán)，其中有普賢菩薩，那是我的本命佛，我恭敬地拜了拜。左面靠近進(jìn)門的是廚房，這個廚房很特別，我是第一次見過，灶臺和炕連在一起，前面是三口鍋，中間砌有高出來的半截墻，后面是很大的一個炕，這個設(shè)計好，燒火做飯的余熱通到炕底，冬天就解決了取暖問題，真是不錯的構(gòu)思。正房的右面又是一個非常小的院子，只見小門已經(jīng)被磚封起來了，墻上掛著一個小紙牌上面寫著“閉關(guān)”二字。老張說這位修煉者要在里面閉關(guān)三個月，跟任何人都不見面，也不出來，潛心修行，曾經(jīng)閉關(guān)了三年，這次又來閉關(guān)。我聽了非常感動，這就是信仰！我們小聲地說這話，怕驚擾了這位修道者。再繼續(xù)前行的路上我在設(shè)想這位修行者，幽靜的山谷，靜靜一個人伴隨著孤燈，打坐念經(jīng)，那要有多大的耐力啊！于是我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這么兩句話“泉聲鳴蟬和山翁，禪鐘孤燈伴悟僧”，算是送給這位沒曾謀面的修行者吧。

出了這個小院，我們繼續(xù)往上走，路越來越難走，老李和老張路上再商量修路和修廟的的事，他們想把這里開發(fā)一下，讓更多的人能夠來這里。路過一個地方，老張告訴我們，對面的大平臺在修路時曾經(jīng)出土過很多大的長石條，后來據(jù)專家考證，此地是唐代一個著名的寺廟，當(dāng)時香火很盛。附近至今還被稱為西寺溝，今天的人不明白，后來才知道原來因為這個寺廟，此地在唐代據(jù)說是佛教圣地，地藏菩薩再此顯過靈，許多修行的人得到超度，因此山上有修行的僧人。再往上走，又來到一個院落，據(jù)說也是廟，住在里面的是一位八十多歲的老太太，老太太是外地人，她兒子是個佛教徒，把她從外地帶到這里，她兒子出去云游了，把她一個人扔在這里。我們到這里的時候，老太太沒在，據(jù)說可能出去打柴或者轉(zhuǎn)悠了，沒緣見上一面。

走到這里，我們因為時間的關(guān)系，沒在繼續(xù)往上走，沒能登頂嘉午臺，留下了點(diǎn)遺憾，下次吧。

下山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大自然造化弄人??！外面的世界那么紛擾浮躁，這里這么清靜，空氣是新鮮的，山泉是甘洌的，樹木濃森茂密，蟬聲四起，時不時飛起一群野雞，頭頂上的天是藍(lán)的，雨過天晴，白云飄過，一切都是那么原生態(tài)。如果生活在如此佳境，還會有那么多煩惱與斗爭嗎？現(xiàn)在科技發(fā)展了，所有的條件都好了，地球也就是個村，人與人之間的空間距離似乎非常的小了，但是古人的那種悠閑與情趣還有多少呢？那份要經(jīng)過幾個月甚至幾年的徒步跋涉、千里迢迢見上一面的真實的情感還有多少呢？我們還有多少佛教徒式的虔誠信仰？還會有多少“苦行僧”呢？大自然留給我們的是美好的造化，我們回報給大自然的是什么呢？

回到老張家，遇到了一個和尚，年齡有四十來歲，人很清瘦，但精神很好，據(jù)說是從福建那邊慕此山之名過來的。簡單聊了幾句，送我們幾本結(jié)緣的書，他還恭恭敬敬地寫了幾句話：“老實念佛”，“念佛方能消宿業(yè)，竭誠自可轉(zhuǎn)凡心?！边@應(yīng)該就是機(jī)緣。

真的很想每隔一段時間到大自然中去，呼吸一下山林之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