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
2013-04-12 00:00:00趙明智
海外文摘·文學版 2013年10期
萍兒是下鄉(xiāng)知青中年齡偏大的一位女生，她清純安靜，我們都很喜歡她。
歆長她一歲，性格內向，但責任心強，不久，他們確定了戀愛關系。
一天，入伍一年轉業(yè)回家的磊，一眼瞅見了萍兒，他被姑娘的俊俏秀美所傾倒，決心娶她為妻。磊是村里誰都管不了的主兒，整日游手好閑，偷盜成性。
芹和萍兒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友，不存戒心。一天傍晚，芹約萍兒出去走走。路過磊的家門時，芹謊稱口渴進去討杯水喝，同時非要萍也進去不可。進屋后，早有準備的磊母殷勤地端起水碗遞給萍。萍本不想喝，又擔心薄了老人的面子，使老人難堪、尷尬。豈不知是陷阱，是毀她一生的大騙局。她喝下水，頓覺頭暈目眩，不省人事……
醒來后，萍發(fā)現自己赤裸裸躺在陌生的房里，她慌忙抓起骯臟的被子掩蓋身體。猛抬頭，見一猙獰面孔。她恍然大悟，號啕大哭。幾次撞墻，想一死了之，卻被攔住。磊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跪倒在萍的面前，詛咒發(fā)誓一生一世對她好。磊母見“魚兒”上鉤，悄悄將門反鎖，他們強行留“客”小住三天。這噩夢般的三天，好似羔羊入虎口，深陷囹圄難脫身。一月后，一個殘酷的事實，萍絕望了，她竟懷上了磊的孩子。她想以死了卻殘生；以死證明自己的清白；以死洗刷自己的羞愧、恥辱！黃昏，她來到懸崖峭壁……
也許她命不該絕，也許上蒼也有憐憫之意。
冥冥之中，她隱約看見山路上步履蹣跚、身背柴火的老人，踽踽獨行的身影。她猛然想起年過花甲、體弱多病的父親，想起父親為了養(yǎng)育自己吃盡了苦：我還未報答父親的養(yǎng)育之恩呢！腹中胎兒的蠕動喚醒了她的理智，孩子是無辜的呀！嫁給他吧，活下去只有嫁給他。
數月后的一天早晨，女兒呱呱墜地了。從此，萍的日子更艱難了。
春節(jié)將即，公社宣布給知青放假一月，回城與家人共度新春佳節(jié)。歆仔細一想，由他帶隊下鄉(xiāng)的知青已所剩無幾，他想帶萍兒一起走，路上也好有個照應。萍很久沒見父親了，就答應和他一塊回城看看。
萍帶著女兒風塵仆仆，一路顛簸，黃昏才趕到家。父親見到女兒心如刀絞，父女失聲痛哭。深夜，一陣急促地敲門，萍夢中驚醒：“萍，開門，再不開我砸啦！”萍不敢怠慢，為不殃及父親，她別無選擇，只能委曲求全。
又是陰雨綿綿的季節(jié)。雷雨滂沱，山洪暴發(fā)，渾濁的河水咆哮著、怒吼著、滾滾而下。據當地人講，這是幾十年來罕見的暴雨洪水。一天下午，正在地里勞動的歆，接到了家里的電報，他顫抖著打開。天哪：奶奶病危，速歸！他擔心再也見不到奶奶了。
雨不停地下，時緊時緩。夜深人靜，歆披著雨衣，漫無目的地沿田埂走著。他惦記著病重的奶奶。突然，一陣急促低沉的吶喊，由遠而近：快跑啊，洪水來啦！人們擔心的事終于發(fā)生了。上游水庫多處決口，洪峰來勢兇猛，濁浪拍岸，山體滑坡。住在低洼處的農戶洪水已經來襲。哭喊聲、呼救聲交織在一起，混亂中他來不及多想，甩掉雨衣跳進洪水。他先救起一位老奶奶。老人無兒無女，為取水方便，住在河邊小土房里。黑暗中不知他游了多少個來回，在他奮力搶救和社員共同努力下，被洪水圍困的老人孩子……得救了。但終因體力不支，精疲力竭，他被激浪卷走了，吞噬了！
萍得知歆不幸遇難，如天塌地陷，世界突然傾斜了。她肝腸寸斷，深諳歆的良苦用心： 回城的機會一次次與他擦肩而過，他無怨無悔。他總是在默默地關心我，愛護我，幫助我。我受了委屈，他黯然傷情……想到這兒，萍號啕大哭，悲痛欲絕。
深夜，她抱起孩子，走出了早已讓她心灰意冷的家……兩天后，人們把她從井里打撈上來時，懷里還緊緊地抱著孩子。
山村里又恢復了死一般的沉寂。
責任編輯：趙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