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全球政治的內涵及特征
——以歐洲一體化為例

章 娟

(吉林大學 行政學院，吉林 長春 130012)

“現今的國際政治正在以摧枯拉朽之勢改變著以往的舊格局，并拉開了新格局的序幕。”日本學者星野昭吉用其《全球政治學》一書序言的第一句話揭示出了21世紀全球政治的特征。隨著全球化的縱深發(fā)展，舊有的國際政治體系受到重大沖擊。以往以國家為中心的國際政治發(fā)生深刻變化，以非政府組織、跨國公司為代表的多元行為主體走上全球政治舞臺，并積極發(fā)生作用。全球氣候變暖、生態(tài)環(huán)境惡化、恐怖主義肆虐、艾滋病傳播、毒品泛濫、區(qū)域金融危機等全球性問題的不斷涌現，突破了主權國家邊界的藩籬。國家不得不采取合作的態(tài)度，聯合其他主權國家及非國家行為體參與共同治理。全球性問題彰顯出的全球共同利益促使了全球價值的萌發(fā)，拉近了全球政治舞臺上各行為主體的距離，促進了各行為主體之間的合作，推動著全球治理的發(fā)展。國際政治體系發(fā)生的變化表明，傳統(tǒng)國際政治面臨轉型。國際政治的轉型意味著政治的全球化，即全球政治的問世。

一、全球政治的內涵

從20世紀80年代至今，學界對于“全球政治”問題的研究已有20余年。國內外學者對于“全球政治”的界定也各有特色。英國學者戴維·赫爾德等認為：“‘全球政治’作為一個術語，非常形象的描繪了政治關系在空間和時間上的擴展與延伸，以及政治權力和政治活動跨越現代民族國家的界限、無處不在的一種現象”。日本學者星野昭吉指出：“全球政治意味著跨越空間和時間的社會價值分配決策不斷延伸和深化。不論空間距離有多遠，一些政治活動不可避免地與全球的、復雜的決策過程相聯系，并直接對后者施加影響，反之亦然”。蔡拓教授梳理了中外學者關于全球政治的概念的界定，指出了人們理解的差異之處。他將全球政治界定為：“全球政治是以人類整體論和共同利益為軸心，以全球為舞臺，以全球價值為依歸，體現全球維度的新質與特點的政治活動與政治現象”。

我們認為全球政治是指在全球化背景下，國家與非國家行為體在全球價值的指引下，以共同利益為出發(fā)點，超越傳統(tǒng)國家邊界，就全球性問題展開討論與合作的政治現象或政治行為。全球政治體系就是由國家和非國家行為體基于共同利益和共同價值，在對全球性問題的討論和協商中形成的“一種多頭政治的‘混合主體體系’”。全球政治涵蓋了國家政治、國際政治、世界政治，它包括“世界政治的各個層面：文明社會的內部事務，諸如人權、民主、多數民族與少數民族人權、權利、環(huán)境、貧困、社會公正、階級和男女平等，以及從傳統(tǒng)意義上講內容比較狹窄的國家間政治”。全球政治關系交織成了一張錯綜復雜的網，包含了更多主體和更廣泛的議題，具有豐富的內涵。

二、全球政治的特征

20世紀80年代以來，全球政治的發(fā)展軌跡已經清晰可見。雖然全球政治還未最終形成，但眾多的全球政治現象和行為可以幫助我們從它發(fā)展的軌跡中歸納其特征。全球政治的特征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第一，全球政治的主體較國際政治顯著增多。全球政治行為主體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是主權國家；二是非國家行為體。第二，全球政治具有包羅萬象的全球議題。全球政治的議題大致分為兩類：一是傳統(tǒng)政治中的議題；二是冷戰(zhàn)后全球舞臺上出現的全球性議題。

(一)多元化的政治主體

全球政治主體較國際政治主體顯著增多，全球政治行為主體大致可以分為兩類，一是性質相似的主權國家；二是非國家行為體，例如：政府間國際組織、非政府組織、跨國公司、民族團體、地方政府、個人等。這兩類行為體在全球政治中擁有平等的地位，但在具體運作模式、價值取向、發(fā)揮的作用等方面具有明顯的差異。

1.國家是全球政治舞臺上最重要的行為主體。憑借其完善的組織形式、雄厚的經濟實力、高科技創(chuàng)新能力和優(yōu)越的執(zhí)行能力等在全球政治中發(fā)揮著重大作用。它對于全球議題的產生和解決，往往起到主導性作用。一方面，全球化給予了國家強大的壓力，并使得國際政治產生了許多重大變革，如今的國家已經喪失了唯一主體的地位，而且部分主權被侵蝕、削弱。另一方面，國家雖然在全球化面前顯得很脆弱，不能不受到全球化的影響，但也應該承認它支撐了全球化。國家也在積極的適應全球化的發(fā)展，并利用全球化這把“雙刃劍”，促進本國的發(fā)展。

2.非國家行為體的數量在全球政治中占據絕對優(yōu)勢，并越來越發(fā)揮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全球層面上的非國家行為體主要包括：政府間國際組織、非政府組織、跨國公司。政府間國際組織是建立在政府之間正式政治關系之上的國際組織，例如：聯合國、世界貿易組織、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等。隨著全球政治的發(fā)展，國家共同利益的增多，政府間國際組織開始逐漸超越國家利益追求全球共同利益。非政府組織也可以稱為民間組織，往往是以非營利為宗旨而組成的，例如大赦國際、綠色和平組織等。非政府組織往往具有某種特定的興趣或方向，具有共同的價值取向和共同的利益，他們不受特定利益的約束，可以依靠全球性的規(guī)模，靈活自由獨立的開展工作，并在其專業(yè)領域主導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非政府組織以其一定的行為能力、公正的價值取向、專業(yè)的政治作為等成為全球政治的一大亮點，某種程度上詮釋了全球價值，代表著全球政治的發(fā)展方向。跨國公司既是一個經濟的實體，也是一個政治的實體。跨國公司擁有巨大的經濟活動能力，以至于全球經濟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跨國公司的存在及其作用。他們作為典型的營利團體，從事經濟活動時往往脫離母國控制，而依靠市場指向決定其行為，這極大的促進了全球經濟的發(fā)展。但這也讓國家感到難以控制，而他們“甚至被看作導致國家地位和作用下降的最主要力量”。他們對國家經濟主權的削弱，有效的侵蝕了傳統(tǒng)國際政治中“主權至上”的觀念，讓全球政治的出現成為可能。

地區(qū)層面的非國家行為體主要包括：地方政府、民族團體、個人等。隨著全球政治的發(fā)展，地方政府不僅僅局限于與同級別的行政單位交流，還出現了不同行政級別交叉交流的現象。地方政府交流一般表現在教育、文化、運動等方面，較少涉及政治、安全等。地方政府作為全球政治行為體，他們之間頻繁的交流，進一步沖破了傳統(tǒng)主權國家界限的藩籬，讓國內事務和國際事務更加難以辨認，從而模糊了國內政治和國際政治的界限。民族團體又可以稱為民族解放組織，是指受到統(tǒng)治和壓榨的種族集團，他們往往以建立自己民族國家為目標而展開斗爭，例如巴勒斯坦解放組織等。三次民族解放高潮以后，當代社會這種民族解放組織大大減少，但他們?yōu)榱俗约好褡宓纳媾c發(fā)展，仍然在不屈不撓地開展抵抗運動，矢志不移地爭取民族獨立。個人作為全球政治行為主體的存在，往往被忽視。這里說的個人并不是指一般市民或大眾，而是指那些與國家權力本身沒有直接關系、與國家保持一定距離并能夠發(fā)揮超國家作用和擁有巨大影響力，具有一定社會地位、能力的個人。他們通過既有的社會地位或者在組織中的重要作用成為全球政治中的獨立行為體。他們往往擺脫狹隘的政治忠誠，保持著自律性，以全人類的和諧、可持續(xù)發(fā)展為最高價值，為全人類的利益而奮斗。例如，國際原子能機構總干事巴拉迪，不遺余力的致力于伊朗濃縮鈾調查即是為了全人類的安全。

(二)包羅萬象的政治議題

全球政治包含豐富的政治議題，從傳統(tǒng)的主權、安全、軍事，到當代的生態(tài)、能源、金融、衛(wèi)生等等都是全球政治關注的對象。在這里將全球政治的議題大致分為兩類：一是傳統(tǒng)政治中的議題，如國家主權的捍衛(wèi)；二是冷戰(zhàn)后全球舞臺上出現的全球性議題，如全球變暖問題。這兩大類議題共同構成了全球政治豐富的政治議題。

1.傳統(tǒng)政治議題并不因為全球性議題的大量出現而銷聲匿跡。只要國家仍然是全球社會的基本單位，那么諸如主權、安全之類的傳統(tǒng)議題就將始終在全球政治中占據重要地位。人們生活在一個無政府的世界中，這是不論現實主義還是自由主義都承認的邏輯起點。只是這個無政府的社會中，國家間不再如現實主義描述的那般為了生存而人人自危，也并沒有達到像自由主義期望的那樣——合作在國際機制的保障下遍地開花。只是因為冷戰(zhàn)結束20多年后，人們的冷戰(zhàn)思維逐漸弱化，同時世界和平與發(fā)展的潮流給予了人們合作、共贏等新思維。因此，在表象上傳統(tǒng)政治議題似乎被弱化了。如果仔細觀察國際政治現象可以發(fā)現，這些議題已經滲透到國家的每一根神經。國際政治是全球政治的重要組成部分，傳統(tǒng)議題既然是國際政治的核心，那當然在全球政治中也占據舉足輕重的地位。

國家對于主權的維護，在全球政治中隨處可見。在威斯特伐利亞體系中，主權關系是國家的存在的象征，互相尊重主權原則是保障世界和平的基本法則。全球化對國家主權的削弱主要表現在經濟主權方面，但這種削弱絕不是強盜式的入侵與掠奪，而是建立在國家自愿的基礎上。通過與相關國際組織、跨國公司簽訂和約來讓渡部分經濟主權。而對于國家的政治主權，這是不論全球化如何發(fā)展都不會減少其重要性和敏感性的。政治主權這一主題在全球政治上將是一個亙古不變的主題。安全關系到國家的生死存亡，其在傳統(tǒng)國際政治議題中占據絕對的位置，在全球政治中亦是國家緊抓不放的根本議題。人類社會發(fā)展至今，因為安全問題而引發(fā)的沖突難以計數。不論是人們還是國家，首先要保證的就是自己的存在，然后才可能談別的利益訴求。安全議題在全球政治中處于根本地位，誰都不敢越雷池一步。意識形態(tài)議題隨著冷戰(zhàn)的結束較少被提及。冷戰(zhàn)結束后，國家將主要精力放在了經濟建設、社會福利等方面，不再熱衷于全球意識形態(tài)的斗爭。但這一斗爭只是在表象上減少了，大多轉為采用“和平演變”的方式，暗地里進行資本主義對社會主義的滲透。因此，意識形態(tài)這一傳統(tǒng)議題在全球政治舞臺上就算表面風平浪靜，暗地里亦然波濤洶涌。

2.全球性議題涉及全人類共同利益，單靠國家或政府間組織難于駕馭，需要國家同非國家行為體合作控制或解決。從現在全球舞臺上出現較多的議題來看，大多集中在生態(tài)、能源、經濟、衛(wèi)生、人權等方面。生態(tài)議題主要包括大氣臭氧層破壞、酸雨污染、有毒化學物質擴散、森林銳減、土地沙漠化擴大、濕地減少、水資源污染和短缺、野生動物保護、生物多樣性銳減等問題。全球政治關于能源的議題，主要是圍繞以石油為代表的不可再生能源展開的。由于石油、天然氣、煤炭等不可再生能源是工業(yè)化國家經濟發(fā)展的基礎，對這些國家的國民經濟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因此世界上關于能源的爭奪近乎白熱化，兩伊戰(zhàn)爭、伊拉克戰(zhàn)爭是能源爭奪戰(zhàn)的典型代表。同時，如何降低能耗、延長不可再生能源使用周期、開發(fā)可替代能源等成為眾多的政府和非政府組織共同關心的問題。

經濟議題是全球政治舞臺上最活躍的議題，也是對于全球政治的發(fā)展起著決定性作用的議題。經濟議題所包含的問題比較廣泛，例如：市場、貨幣、信貸、金融、投資，等等。經濟全球化的發(fā)展增進了經濟相互依賴，這使得經濟活動敏感性增加，經濟議題所牽涉的范圍和影響的對象也更為廣泛。衛(wèi)生議題牽涉到人類的生命健康，在全球政治議題中也占據著非常重要的地位，一直以來為國家和人們所關注。全球衛(wèi)生議題主要包括流行病和地方病的防治、改善公共衛(wèi)生、推動確定生物制品的國際標準、促進人類健康生活等。衛(wèi)生議題往往能真正詮釋全球價值，為了人類健康、和諧發(fā)展無私奉獻的精神，為全球政治的發(fā)展點亮了希望。

從以上全球性議題中，我們可以深刻的體會到全球性議題的共同之處。這些議題都具有公共性，折射著公共產品的特征。但他們從嚴格意義上來講又不屬于公共產品，因此他們可以在全球這個大集體中被提供。他們擁有著類似于共同產品的非排他性和非競爭性，卻又比公共產品對于個體的吸引力大，因為他們往往關系到個體的切實利益，因而不能等閑視之。

三、全球政治的縮影：歐洲一體化

如上所述，國際社會發(fā)生的變化已經昭示著一個全新的全球政治的時代已經來臨。全球政治改變了國家主權不可讓渡的狀況；全球價值正逐漸被各行為主體認同并踐行；全球政治決策模式日趨平等、民主、透明。而全球政治的這些表現我們可以通過歐洲一體化來觀察，可以說，歐洲一體化是全球政治發(fā)展的初期縮影。

自20世紀50年代開始，歐洲一體化的進程伴隨著各種專門性的國際組織的紛紛建立逐漸勾勒出經濟一體化和政治一體化兩條主線，展現出其強勁的爆發(fā)力和頑強的生命力。歐洲一體化經過半個多世紀的發(fā)展，歷經歐共體到歐盟的發(fā)展歷程，在經濟一體化部分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成功進行了經濟與貨幣聯盟建設，建成了統(tǒng)一大市場，發(fā)行了單一貨幣歐元。歐洲政治一體化進程以歐洲共同核心價值為基礎，以實行共同外交和自主防務為主要目標，涉及到成員國高級政治領域的主權讓渡。歐洲政治一體化實質上是對主導了國際社會三千多年的威斯特伐利亞體系進行挑戰(zhàn)，并力圖超越其而建立起一種全新的模式。雖然歐洲政治一體化面臨重重阻力，并屢屢遭受挫折，但伴隨著共同外交與安全政策的產生和發(fā)展，尤其是《里斯本條約生效后》歐洲政治一體化取得了較大的發(fā)展。無論是歐洲經濟一體化還是歐洲政治一體化的發(fā)展歷程都折射著全球政治的基本特征。

我們可以從歐洲一體化的發(fā)展歷程中去列舉兩個例子：

案例一，《羅馬條約》。1957年2月25日，煤鋼六國在羅馬簽訂了建立歐洲經濟共同體條約和歐洲原子能共同體條約，統(tǒng)稱《羅馬條約》。條約規(guī)定在成員國之間建立一個統(tǒng)一的市場、逐步實現關稅同盟、實現共同農業(yè)政策，共同體在特定的與非成員國的對外關系領域實行共同政策。統(tǒng)一大市場是以關稅同盟為基礎的，這不僅意味著取消了成員國之間的關稅壁壘，更重要的是成員國將制定對第三國的共同關稅，并且制定市場上各種商品貿易的規(guī)則。這表明，歐洲經濟共同體經過談判成功的實現了成員國在制定關稅方面的經濟主權的讓渡，從而使得歐洲經濟共同體更多的領域具有了超國家性質。歐洲一體化過程中的主權讓渡可以被看做全球政治挑戰(zhàn)傳統(tǒng)國家體系的一個側面。

案例二，歐共體(歐盟)東擴。歐洲一體化的發(fā)展過程中，加入歐共體(歐盟)的國家不斷的增多，這表明歐共體(歐盟)吸引力非同一般。這種吸引力除了來自經濟收益方面，還有價值認同。這些國家申請加入突顯了正在建設中的歐盟的實質，即它不僅僅是一個人員和物資自由流動的共同市場，而且是一個價值共同體。這個價值共同體以歐洲共同為核心理念，以主權讓渡為操作前提，以共同體機構為運行載體。正如歐洲一體化開啟之初，各國聯合在一起的實質也是要追尋一種歐洲共同價值。這種歐洲共同價值具有著與傳統(tǒng)的維斯特伐利亞體系國家價值所截然不同的特質，可以被看作全球政治發(fā)展初期全球價值的類型之一。

總體而言，從歐洲經濟一體化發(fā)展的歷史進程中我們可以清晰的發(fā)現，以歐共體(歐盟)為載體的歐洲一體化進程以一種全新的模式不斷挑戰(zhàn)著傳統(tǒng)國家觀念，在一定范疇內超越了主權國家模式，在部分領域改變了國家中心地位，探尋著國際政治新的發(fā)展方向。全球政治的主體、議題以及上文所論述的全球政治的特征都已經在歐洲一體化的進程中逐漸展現出來。因此，可以說歐洲一體化是全球政治的一個縮影。未來的全球政治的發(fā)展，將會是歐洲一體化的放大。

四、小結

從歐洲一體化的發(fā)展路徑來看，它的制度框架和運作方式打破了主權國家的中心地位，成功的實現了一個個具體事務領域內的主權讓渡。但是，它又并不完全背離威斯特伐利亞體系。至少目前為止，歐盟框架下的主題仍然是主權國家。只不過，他們不再以自己的主權至上為唯一原則，它們開始認同共同體的價值，讓渡部分經濟和政治主權，在部分領域放棄了國家中心地位。

因此，可以說全球政治發(fā)展至今，簡單的輪廓已經呈現在世人眼前。全球政治的出現帶來了國家政治、安全、主權等一系列的變化。全球政治的發(fā)展成就了眾多的國家與非國家行為體，為全球舞臺注入了豐富的元素和十足的活力。在全球化背景下，國際政治發(fā)生了巨大變化，國際政治體系正在轉型?！懊褡鍑以谥卫矸秶蠠o法覆蓋全球化問題，這是全球化進程中最根本的矛盾”，也是推動全球政治形成的動力之一。全球政治以其主體的多元性、議程的廣泛性為全球合作提供機會，為全球和平及全人類和諧、可持續(xù)發(fā)展提供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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