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娟,朱健平
(湖南大學 外國語與國際教育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2)
趙景深(1902-1985),著名的中國戲曲和文學史研究家、作家、翻譯家、教育家等,其一生著作量驚人,并且翻譯了大量西方童話以及短篇小說,在兒童文學尤其安徒生童話的研究和翻譯方面做出了重大貢獻。趙景深出版了多部安徒生童話的中文譯本,包括《無畫的畫帖》(1923),《安徒生童話集》(1924),《安徒生童話新集》(1929),《柳下》(1931)。
在眾多安徒生童話的譯者中,趙景深是較具影響力的一個。徐調(diào)孚曾說:“在中國,我們提起了安徒生,大概誰也會聯(lián)想到景深的罷!趙先生是介紹安徒生最努力者中的一個,也是出版安徒生童話集中譯本的最先的一個?!保ㄐ煺{(diào)孚,1931:6)然而,由于意識形態(tài)的原因,趙景深長期為譯界研究者們所遺忘。目前,翻譯方面的研究大多集中在趙景深所譯的“牛奶路”,而僅有少數(shù)學者研究趙景深所譯的《安徒生童話》。李紅葉(2005),張珍(2010),李佳(2011)這些研究探討了趙景深對安徒生童話的獨特理解和解讀,并從功能理論視角探討了趙景深對詞語,句子以及修辭表達的翻譯,而對于趙景深為何這樣解讀和翻譯安徒生童話的原因至今尚未見文獻報道,譯界對于趙景深作為譯者及其翻譯的研究還有待進一步深入研究。[1](p71-74)
本文試圖運用“自我造型”理論對趙景深成長的時代、社會進行全面考察,以期找尋趙景深之所以成為趙景深的種種原因。為此,本文先簡述“自我造型”理論的主要內(nèi)涵,在此基礎(chǔ)上嘗試運用該理論來研究趙景深在選擇翻譯《安徒生童話》過程中的自我造型,以期更全面更深入地了解譯者,從而得知譯者在選材及翻譯背后的深層原因。
格林布拉特(Stephen Jay Greenblatt,1943-)是新歷史主義的領(lǐng)軍人物,他強調(diào):“應將新歷史主義定位為一種實踐,而不是教義,因為據(jù)我所知,它根本不是教義?!保╭td.in Veeser,1989:1).Veeser曾指出新歷史主義用“主體性”(subjectivity)來指代作者的意圖或自由意志,這一改變歸因于“自我造型”(self-fashioning)的提出。(1989:XV)“自我造型”理論由格林布拉特提出,他在著作《文藝復興的自我造型》(Renaissance Self-fashioning)中對該理論進行了全面闡釋。格林布拉特談到:“……因為對于某個特定的‘我’來說——這個我是種特殊的權(quán)力形式,它的權(quán)力既集中在某些專門機構(gòu)之中——例如法庭、教會、殖民當局與宗教家庭——同時也分散于意義的意識形態(tài)結(jié)構(gòu)?!保?993:81)由此可以看出,在格林布拉特筆下,一方面,每個人都是社會的組成部分,并且受制于社會習俗和各種制度,另一方面,“自我”的存在也對他人以及社會造成一定影響。另一新歷史主義代表人物蒙特洛斯(Louis A.Montrose)也發(fā)表了類似的言論,他指出“主體”(subject)一方面是有意識的活動的發(fā)起人,具備主觀能動性,另一方面,不得不置身并受制于自身無法理解和控制的社會文化網(wǎng)絡(luò)中。(qtd.in Veeser 1989:21)格林布拉特認為“自我”的問題實質(zhì)上就是“人的主體性”問題,人能通過現(xiàn)實活動來構(gòu)建自身的本質(zhì)特征,形成社會道德以及政治文化思想等。在格林布拉特看來,“自我”在不斷地進行造型工作,人不存在所謂固定的、完整的本質(zhì)(human nature),人的本質(zhì)受到社會意識形態(tài)的隱蔽制約,并且會由于某些突發(fā)事件而改變。
格林布拉特在研究文藝復興時期作家的自我造型時總結(jié)道:“‘自我造形’主要是經(jīng)由某些被視為異端、陌生或可怕的異己形象的反叛獲得的。”然而,這是格林布拉特針對文藝復興時期的“自我造型”版本而總結(jié)的。吉恩·霍華德總結(jié)了格林布拉特的“自我造型”理論,指出“人是通常對個人控制懷有敵意的非人化的各種歷史力量的產(chǎn)物。”(1993:115)其中“非人化的各種歷史力量”指的是產(chǎn)生文本的社會力量以及人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和意識形態(tài),這些力量最終決定了人的命運和本質(zhì)的形成。這些力量不僅來自上帝,圣經(jīng),教會等,還來自法庭,殖民,軍事權(quán)威以及其他形式的權(quán)力機構(gòu),都對“自我”進行形塑。王岳川在研究新歷史主義時曾論述過格林布拉特的“自我造型”理論,認為“自我的塑造是在自我和社會文化的‘合力’中形成的?!薄白晕摇钡男嗡芰α考葋碜杂谕庠诘纳鐣幕鸵庾R形態(tài),又來自于內(nèi)在心理的回應,此過程極為復雜,涉及各種社會力量的角逐,爭斗。[2]由此可知,在格林布拉特筆下,人是“自我”與社會合力的產(chǎn)物。
格林布拉特以文藝復興時期的作家、作品為研究對象,探討了該時期作家以及作品中人物的“自我造型”,得出作者是不固定的主體,一直在社會歷史環(huán)境中不斷地進行“自我造型”。作家們受到社會的制約,同時他們也是構(gòu)成社會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這一理論同樣適用于譯者,譯者作為社會中的主體,一方面受制于社會文化,另一方面也通過不斷的“自我造型”來塑造“自我”的本質(zhì)特征。
趙景深在選擇翻譯《安徒生童話》過程中也受到許多“非人化的歷史力量”的形塑,文章主要分析來自外在于“自我”的力量,包括家人、社會精英以及“五四”兒童文學氛圍,還有來自“自我”內(nèi)在心理和知識結(jié)構(gòu)的回應。這些力量的合力共同塑造了趙景深對《安徒生童話》的熱愛及其兒童文學觀和安徒生童話觀。
在格林布拉特看來,自我造型獲得了嶄新的意義范圍:它描述著父母和教師的實踐;它與所謂的風度或品格素質(zhì)聯(lián)系起來,尤其有關(guān)社會精英層的舉止作風。(Greenblatt,1980:3)這也就意味著,父母和老師的風度或品格,社會精英的榜樣等“非人化的力量”都成為“自我造型”的約束力量,對“自我”進行塑形。趙景深的“自我造型”過程便涉及到此類力量的形塑。
趙景深的兒子趙易林曾說:“由于我中過舉人的爺爺喜歡文學,受我爺爺影響,父親從小酷愛文學,尤其喜歡童話?!保ㄚw易林,王嵐,2005)趙景深自小就夢想成為一名文學家,他不懼嚴寒酷暑,不畏艱辛,偷偷地寫作、投稿,做夢都想發(fā)表自己的作品,可見他對文學的執(zhí)著。趙景深曾提到:“我幼年第一種書就是孫毓修所編的‘童話第一集’,第一本就是《無貓國》,由祖母念給我聽,后來我自己看。”[3](p41)這也是他第一次正式接觸兒童文學,這第一次愉快的享受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自此他便成為一個“孫毓修迷”。在父親的耳濡目染以及祖母的無形推動下,趙景深產(chǎn)生了對童話的興趣,形成了對童話的初步印象。
趙景深的文學活動和文學翻譯工作起始于中學時代。趙曾經(jīng)說“他最初比較喜歡童話與小說,最早試筆的也是童話體小說”(殷子純a,1994)。1919年初夏,他從安徽蕪湖來天津,投奔在省長公署當秘書的叔叔,考入南開中學就讀。適逢“五四”運動,在火熱的反帝愛國斗爭中,受到新文化啟蒙思想的影響,同時在國文老師洪北平(即“白蘋”,為“商務”編過《白話文選》)的啟導下,他對文學發(fā)生了濃厚的興趣,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而在文學當中,他尤其偏愛童話。
1913年12月,周作人發(fā)表《丹麥詩人安兌爾然傳》,該文高度贊揚安徒生,首次將安徒生及其童話介紹給中國讀者,后來周作人又發(fā)表了他所譯的《賣火柴的女兒》,這之后“安徒生便為我們所認識,安徒生的作品也陸續(xù)有人譯了”(鄭振鐸,1925)。趙景深就是其中一員,他了解到安徒生及其童話的價值,于是也產(chǎn)生了翻譯外國童話的欲望。趙景深非常仰慕周作人,把周當作“私塾的導師”,因此趙先后給周作人寄去5封信,“稚氣地以得到他的復信為榮”(殷子純,1994),在信中與周討論童話的創(chuàng)作與翻譯,還多次評述安徒生的作品,趙從周的各次復信中,“獲了許多益處”,“長了許多見識”。[4](p74)周作人把他與趙的通信,以“童話的討論”為題,分四次在晨報副刊上登出,引起了文學界的關(guān)注。與周作人在學術(shù)上的交流也讓趙景深對童話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趙景深發(fā)奮閱讀與翻譯(他曾在《童話自記》等文中談到當時翻譯童話的勤勉與甘辛),但他從沒有正式的學過英語,只是在蕪湖一所叫“圣雅各”的教會學校里學過一點,他憑著已有的“英語”底子,再借助字典,試譯了安徒生童話中的《火絨匣》、《皇帝的新衣》等篇。不久,他又翻譯發(fā)表了多篇安徒生童話。
趙景深在童話翻譯界的努力與成就獲得了兒童文學界的關(guān)注和認可。鄭振鐸此時是《兒童世界》的主編,他高度贊賞趙景深對于童話翻譯的堅持及其翻譯能力,“他看到我有興趣翻譯童話,就寫信給我,邀我投稿,并加入他所創(chuàng)辦的兒童文學研究會,當然任然以命?!保ㄚw景深,1961)趙景深不止一次說過鄭振鐸在文學道路上對他的指導和巨大影響,他還說自己是鄭振鐸的“忠實追隨者”。(趙景深,1982:53)經(jīng)鄭振鐸介紹,趙景深與徐調(diào)孚和顧均正相識,他們相互通信討論安徒生童話。之后趙景深對安徒生童話做了專題集束性的翻譯,發(fā)表于鄭振鐸主編的兒童刊物中。由此可見,鄭振鐸的熱情支持與鼓勵在趙景深翻譯與研究安徒生童話的道路上起到了推動作用。
綜上所述,在家人、友人及社會精英的共同影響下,結(jié)合自己內(nèi)心對童話的愛好,趙景深形成了對安徒生童話的熱愛。
“五四”新文化思想發(fā)現(xiàn)了“人”,產(chǎn)生了“自我”,提倡建立新的人格,因而人的自我意識得到增強。但是正如吉爾茨所說,“不存在什么獨立于文化之外的所謂人性”,(Geertz,1973:51)所有人性和人性的改塑都處在風俗、習慣、傳統(tǒng)的話語系統(tǒng)中。在吉爾茨看來,文化這個詞不只從底層指示“具體行為方式的復雜體系——如風俗,習慣用法,傳統(tǒng),習俗集團”——,它更有關(guān)“一整套攝控機制(control mechanisms),例如計劃方案,菜譜配方,規(guī)則定是,指示說明…并以此來管制人的行為?!备窳植祭夭捎眉獱柎膶ξ幕亩x來闡釋“自我造型”的概念。自我造型,因此實際上恰恰是這一套攝控機制的文藝復興版本。它由特定意義的文化系統(tǒng)(the cultural system of meaning)支配,創(chuàng)造出了特定時代的個人。(Greenblatt,1980:3)這也就是說,“自我造型”實際上受制于特定文化或者說特定攝控機制,進而創(chuàng)造出了特定時代的個體。在“五四”新文化的影響下,“五四”知識分子的個性得到了一定程度的解放,但他們始終是特殊時代創(chuàng)造出的特殊個體,其個性的塑造不可避免地受到時代與文化的規(guī)約,作為“五四”知識分子之一的趙景深自然也不例外。
“五四”時期,伴隨著“人”的發(fā)現(xiàn)以及“個性的解放”,長期以來被看作成人的“附屬品”、“縮小的成人”的兒童也隨之被發(fā)現(xiàn)?!拔逅摹边\動前夕,美國實用主義教育家杜威來華講學,他提出了“兒童中心主義”的教育原則,主張教育要以兒童為中心,“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先驅(qū)們接受了杜威的兒童教育觀。在這種教育思想的指導下,以魯迅與周作人為代表的“五四”新文化學者們提出了“兒童本位”的觀點,并主張兒童文學作品必須以“兒童”為中心,且認為“兒童文學就是用兒童本位組成的文學”,即從“兒童視角”看世界的文學。[5](p215)上述種種共同引發(fā)了中國文學史上蔚為壯觀的“兒童文學運動”。
“五四”運動爆發(fā)之際,趙景深受到“五四”愛國運動的影響,創(chuàng)辦了自己的期刊《新知識》,宣傳“五四”提出的兩個口號:“德先生”(民主)和“賽先生”(科學)(趙易林,2004:74)。由此可見,他是“五四”新文化運動的積極擁護者和參與者。身處新文化運動的大氛圍中,趙景深不可避免受到當時聲勢浩大的“兒童文學運動”的影響。在一次“女星社”的集會上,討論的是當時教育廳通令童女需一律穿裙的問題,他就說:“主張童女穿裙的人是完全不懂得兒童心理學的。兒童并不是縮小的成人,她們有她們的世界。要她們學做大人,穿起裙子,簡直把她們的天真活潑全戕賊了、埋沒了?!保ㄚw易林,2004:13)顯然他反對把兒童當作“縮小的成人”的封建思想,非常贊同新文化學者提出的兒童也是獨立完整的“人”的主張,以及“兒童本位”的兒童文學觀。[6]
“五四”時期,我國對兒童的重視程度得到了很大提高,開始為兒童創(chuàng)作。在缺乏真正兒童文學的現(xiàn)狀下,“五四”新文化學者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國外。鄭振鐸說:“一切世界各國的兒童文學材料,如果是迎合中國兒童的,我們都是要盡量采用?!彼麄儼褍和膶W的作品定位到“兒童本位”,選取并翻譯了大量適合兒童閱讀的外國文學作品,以期建立兒童文學的理想范式。安徒生童話里的“孩子性”特點引起了當時眾多學者的關(guān)注。[7](p103)
周作人第一個將安徒生介紹到中國,他指出安徒生是“古今無雙的童話作家”,既是“詩人”,又是“老孩子”,用“小兒的語言”寫出“小野蠻的思想”。此外,鄭振鐸也認為:“他(指安徒生)的偉大就在于以他的童心與詩才開辟了一個童話的天地,給文學以一個新的式樣與新的珠寶?!保櫨?,1925)中國學者紛紛加入安徒生童話翻譯的隊伍中,其中也包括趙景深。趙景深是周作人學術(shù)上的信徒。他對周作人的學術(shù)觀點非常信服,對周作人的兒童文學觀,更是如此。(趙景深,1927:64)因而,趙景深跟周作人一樣,也用“復演說”來解釋兒童對文學的需要,“復演說”關(guān)注人的心理狀態(tài)和特征。在該理論基礎(chǔ)上,趙景深提出了自己的兒童文學觀,強調(diào)要以兒童為中心,照顧兒童的閱讀和心理特點,從兒童的角度出發(fā),創(chuàng)作和翻譯出適合兒童閱讀的作品。
在格林布拉特看來,“自我造型”是在社會歷史環(huán)境和自身內(nèi)在心理的相互作用下形成的。一方面,人不可避免的受制于自身之外的社會力量的制約;另一方面,人會對這些外在力量做出相應的反饋。趙景深的“自我造型”也是這樣一個過程。
趙景深通過勤奮閱讀與研習,形成了自己對安徒生童話的獨特解讀,并且撰述和翻譯了不少有關(guān)安徒生及其童話的文章。比如,趙景深從安徒生自傳《我的一生的童話》中摘譯了《我作童話的來源和經(jīng)過》,憑著對安徒生及其童話的了解,又撰寫了評述安徒生的專門文章:《安徒生評傳》、《安徒生的人生觀》、《安徒生童話里的思想》等等。
趙景深曾在《安徒生評傳》中談到:“我愛看安徒生的童話,因為覺得他有兩樣特點:(一)和兒童的心相近。(二)和自然的美相接?!保ㄚw景深a,1924:56)第一點是指安徒生用兒童的語言表達兒童的思想,讓兒童一聽就明白,從兒童的視角和心理來描述事物,比如說到一個人的富麗,他總要說他能值多少玩具。第二點是指安徒生的童話描述的都是讓兒童愉快的故事,沒有煩悶的事情,以自然的現(xiàn)象,增加兒童心靈上的愉悅。由此可見,趙景深接受了“五四”學者對安徒生童話的看法,非常贊賞童話中“孩子性”和“詩性”的特點,在此基礎(chǔ)上,趙景深又結(jié)合自己獨特的理解,形成了對安徒生童話的獨家領(lǐng)悟。趙景深之所以會形成這種對安徒生童話的獨家領(lǐng)悟,與中國當時的社會環(huán)境有著莫大的關(guān)聯(lián),中國當時正處于內(nèi)憂外患之際,作為愛國積極分子的趙景深,四處尋找精神食糧,就是在這樣一種契機下,安徒生童話闖入了他的眼簾。趙景深在《安徒生的人生觀》里說道:“我現(xiàn)在對于安徒生的童話,竟發(fā)生了他的童話里所表現(xiàn)的悲樂觀念的感想?!保ㄚw景深b,1924:61)在趙景深看來,安徒生童話無疑具有兒童閱讀價值,但他體驗到了安徒生童話的成人閱讀價值,以他獨特細致的閱讀探觸到童話里引發(fā)成人心靈共鳴的豐富意涵。趙景深在安徒生的童話里找到了心靈的寄托,發(fā)現(xiàn)了安徒生童話里“安慰”的力量,他高度贊揚安慰。他說:“心里的安慰喲,你真的很可愛的,因為你愛護可憐的弱者!”(趙景深b,1924:63)在趙景深看來,安徒生一生貧困不堪,疾病纏身,并且作詩,演木人戲,做演員都不成功,然而安徒生沒有灰心,而且在逆境中仍過著快樂的生活,最終在童話界大放異彩,這是因為他在胸中幻想出一個幸福的童話世界來,“他的不斷的努力,都靠著他能夠在夢境里求得安慰。我們試翻閱一下他的童話,你看啊,這里是和生命搏斗的創(chuàng)傷和血痕呢!”(趙景深,1925)趙景深也在安徒生童話里尋得了“安慰”,正如他曾說:“朋友們啊!請讀一讀安徒生的童話,一定能使你得著安慰,鼓起勇氣,倘你也是和我一樣的漂泊,一樣的不幸!”(趙景深,1925)趙景深認為人無論遭受多大的痛苦,都可以得到安慰,只要自己愿意,無論多軟弱,境況多不順,只要找到了安慰,就可以快樂的生活。所以無論經(jīng)歷多少不幸,遭遇多少挫折,趙景深仍快樂地追求自己的夢想,成為童話譯園里備受矚目的譯者。通過閱讀安徒生的童話,趙景深的心靈得以塑形,他感悟到安徒生童話里“在夢境里尋求安慰”的思想,并將其化解為“境由心造”,形成了自己在面對逆境時的一種人生觀。
趙景深接受了“五四”學者有關(guān)安徒生童話的觀點,并結(jié)合自己對安徒生童話的精神共鳴,形成了自己的獨家領(lǐng)悟。
趙景深在安徒生童話研究和翻譯方面取得了顯著的成就,但譯界對他的研究與其所作出的貢獻顯然是不相稱的。本文旨在填補譯界對趙景深作為譯者的研究空白,以期對趙景深及其翻譯進行深入研究。此外,國內(nèi)外學者對新歷史主義視域中的翻譯研究尚需深入研究。本文首次將新歷史主義的核心觀點之一“自我造型”理論運用于翻譯研究,拓寬了其應用領(lǐng)域,為新歷史主義在翻譯研究中的介入提供了更多的話語空間。
本文從新歷史主義視角對趙景深作為譯者進行了深入研究,發(fā)現(xiàn)在選擇翻譯《安徒生童話》的過程中,趙景深在不斷地進行自我造型,進一步剖析了此過程中對其進行形塑的各種“非人化的歷史力量”,論述了他由此而形成的獨特觀點??傊?,譯者的“自我造型”是一個充滿潛在社會力量的復雜過程,這些力量的合力塑造了譯者的的觀點,身份,態(tài)度,性格等特征,這些特點無疑會影響譯者的選材和翻譯。因此,研究譯者的“自我造型”將有助于更全面更深入地了解譯者,從而得知譯者在選材及翻譯背后的深層原因,為今后研究譯者及其翻譯奠定基礎(ch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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