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帝王溫泉旅游活動初探＊＊

何小芊，劉宇

（東華理工大學地質(zhì)資源經(jīng)濟與管理研究中心，江西 撫州 344000）

引言

旅游是個人以前往異地尋求愉悅為主要目的而度過的一種具有社會、休閑和消費屬性的短暫經(jīng)歷。旅游兩個最突出的外部特征是異地性和暫時性，旅游根本目的在于尋求愉悅體驗。個別的旅游現(xiàn)象很早就出現(xiàn)了，可以遠溯到原始社會中人們已初具自由時間和審美意識，并能夠自主地利用自由時間進行休閑娛樂的歷史階段［1］。溫泉旅游是旅游活動的一種類型，學界與業(yè)界均對溫泉旅游做出了相關(guān)定義。如朱躍東認為溫泉旅游是指旅游者以體驗溫泉、感悟溫泉沐浴文化為主題，而達到溫泉養(yǎng)生、休閑、度假為目的的旅游［2］。筆者認為溫泉旅游的核心內(nèi)涵在于：以溫泉資源為依托，活動內(nèi)容是以沐浴溫泉為主、以觀光游覽、康體療養(yǎng)、休閑娛樂等為輔，旅游目的是通過體驗溫泉尋求身心愉悅。我國開發(fā)利用溫泉的歷史悠久。先秦兩漢時期，溫、熱泉已較廣泛的用于醫(yī)療保健和旅游休閑［3］?！冻鯇W記·驪山湯》曰：“驪山湯，初始皇砌石起宇，至武帝又加修飾焉。”［4］說明早在秦漢時期驪山溫泉就成為帝王游觀、沐浴之地，并具有一定規(guī)模的旅游設(shè)施。唐代帝王酷愛溫泉，頻繁游幸各處溫泉宮，尤以唐玄宗為最。帝王的溫泉旅游成為其休閑娛樂活動中濃墨重彩的一筆。

目前，國內(nèi)溫泉旅游研究領(lǐng)域已經(jīng)初具模樣，成為旅游學術(shù)界一個重要的研究子域［5］。同時，國內(nèi)旅游史的研究一直處在一個交叉的位置上，從研究成果的總量，到研究成果的水平，都一直是一個十分尷尬的處境［6］。較為遺憾的是，大多數(shù)學者忽視作為一種旅游活動和社會現(xiàn)象的古代溫泉旅游，僅有少數(shù)學者進行了研究，如龔勝生論述了宋代以前礦泉（主要是溫泉）在旅游方面的開發(fā)利用［7］，趙青霞分析了歷史上山西的溫泉景觀［8］?；诖?，本文在梳理歷史文獻的基礎(chǔ)上，對中國古代帝王溫泉旅游活動的歷史演變、特點及其影響做一探析，請大家指正。

一、古代帝王溫泉旅游活動的歷史演變

依據(jù)歷史發(fā)展的階段性和不同時期溫泉旅游活動的形式與內(nèi)容，本文把古代帝王溫泉旅游活動劃分為三大階段：秦至南北朝時期、隋唐宋時期和明清時期。鑒于對古代旅游還無法作出具有統(tǒng)計意義的技術(shù)性規(guī)定，本文在界定帝王溫泉旅游活動的內(nèi)涵與外延時，認為出自于觀光、康體療養(yǎng)、休閑娛樂目的而在異地利用溫泉的行為就是溫泉旅游活動。

（一）秦至南北朝時期帝王的溫泉旅游活動

古代帝王的旅游活動除遠距離的、長時間、大規(guī)模的帝王巡游，還包括在帝都附近地區(qū)的狩獵、避暑、觀光等休閑活動。帝王利用溫泉進行休閑娛樂活動可追溯至西周時期，周幽王在驪山修建了“幽王城”和“驪宮”，沐浴處“上無尺棟、下無環(huán)墻”，昂首見星辰，名曰“星辰湯”［9］。先秦時期帝王利用溫泉的形式較為單一，還不能算是真正意義上的旅游活動。到秦漢時期，帝王利用溫泉開展旅游活動有了較大的拓展。秦始皇是中國封建帝王巡游的第一人，他統(tǒng)一中國后，先后巡游5次。除遠距離巡游外，秦始皇還大規(guī)模興建具有游樂功能的行宮別館?！绑P山湯，初始皇砌石起宇”［4］，秦始皇在驪山建有溫泉旅游設(shè)施，并建立了溫泉宮。至漢代，漢武帝時對驪山溫泉宮“又加修飾”，這說明驪山溫泉的旅游設(shè)施已具有較大的規(guī)模，溫泉觀光與療養(yǎng)已成為帝王們休閑娛樂活動的組成部分。

隨后的魏晉南北朝時期，帝王們對溫泉的偏愛有增無減，對溫泉利用的程度進一步加深。北魏帝王們非常熱衷于溫泉，在燕州廣寧郡（今河北涿鹿）、恒州代郡（今山西渾源）建立溫泉宮，北魏太宗拓跋嗣、世祖拓跋燾、高宗拓跋濬、高祖拓跋宏、安定王元朗、顯宗元脩均多次巡幸（見表1）。南朝的帝王們也喜愛溫泉，但史料記載不多，僅見《南史》記載宋武帝劉駿游幸溫泉：“大明七年二月，癸亥，行幸尉氏，觀溫泉?！保?0］應該說，帝王們的溫泉旅游活動在南北朝時期較為普遍。相對于北魏時期的帝王，南朝帝王對溫泉觀光與療養(yǎng)并不是那么熱衷。

表1 北魏帝王游幸溫泉情況

受帝王溫泉旅游的耳濡目染，皇室成員也偏好利用溫泉進行療養(yǎng)休閑。如著名的河南魯山“皇女湯”，就因東漢明帝劉莊的第九個女兒劉臣而得名。史料記載：“皇女臣，建初元年封魯陽公主?！保?1］魯陽（今河南魯山）縣就成了劉臣的湯沐邑，魯陽溫泉自然也就歸劉臣享用了。一些親身體驗過溫泉的皇室貴族，也紛紛寫詩詞贊美溫泉。如南朝宋武帝劉裕第五子劉義恭贊美南京湯山溫泉：“秦都壯溫谷，漢京麗湯泉；炎德潛遠液，暄波起茲源。”［12］總體而言，帝王的溫泉旅游活動自秦漢時期發(fā)軔，至南北朝時就已經(jīng)較為普及，并成為當時上層社會的一種時尚。這一時期帝王的溫泉旅游活動的主要形式是在都城周邊的溫泉地建立行宮，開展休閑療養(yǎng)活動。此外，帝王在外出巡幸途中，也會順道游觀溫泉，但這也只是觀光游的附屬而已。

（二）隋唐宋時期帝王的溫泉旅游活動

隋唐是中國旅游史上的極盛期，旅游活動呈現(xiàn)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勁態(tài)勢，旅游詩文燦爛，旅游景觀遍及天下［13］。隋代是承上啟下的朝代，歷史短暫，游風別具。隋文帝楊堅對溫泉情有獨鐘，在驪山建立溫泉宮，“隋文帝開皇三年，修屋宇，列松柏千株”［14］31，并多次游幸，如開皇十五（595年）年“十一月，辛酉，上幸溫湯”［15］。唐太宗李世民提出“斥遠游，主近游”的旅游思想，使唐代皇帝大規(guī)模、長距離巡游明顯減少［16］。唐代在都城長安和東都洛陽周邊建立了一些溫泉宮，以京兆府新豐（今臨潼）驪山的溫泉宮、鳳翔府郿縣（今眉縣）的鳳泉宮、汝州梁縣（今臨汝縣）的溫泉頓最為有名。初唐、盛唐的帝王酷愛溫泉，頻繁游幸，尤以唐玄宗為最（見表2），這一時期也是古代帝王溫泉活動的高峰。

驪山溫泉宮是唐代帝王游幸最為集中的行宮。經(jīng)過歷代修建，驪山溫泉宮至唐初逐步形成規(guī)模。唐代又進行了大規(guī)模修建，據(jù)《臨潼縣志》記載：“貞觀十八年，詔左衛(wèi)大將軍姜行本，將作大匠閻立德建宮室樓閣，賜名湯泉宮。太宗因幸，制碑。咸亨二年名溫泉宮。天寶六載，改為華清宮，益治湯井為池，臺環(huán)列山谷，又發(fā)丁夫筑羅城于湯所，置百司及公卿邸第?！保?4］35此時的華清宮已是一座結(jié)構(gòu)嚴謹、雄偉壯麗的寵大宮殿建筑群，展現(xiàn)出“湯井殊名，殿閣異制，園林洞壑之美，殆非人境”的優(yōu)美景象。唐玄宗極為迷戀驪山溫泉，在位44年，幾乎歲歲巡幸，有時一年兩幸，共達41次之多。

表2 唐代帝王游幸溫泉情況

續(xù)表2

此時的帝王溫泉旅游活動內(nèi)容已較前代有較大的擴展，不僅僅限于溫泉沐浴療養(yǎng)，還有園林觀光，以及狩獵、馬球、舞馬、斗雞等游樂活動。唐代華清宮東設(shè)開陽門，其外有東花園、球場、舞馬臺、斗雞臺等游樂場所；西設(shè)望京門，其外有芙蓉園、看花亭等賞花場地；南設(shè)昭陽門，通達驪山游樂風景區(qū)［17］。據(jù)《臨潼縣治》記載：“大小毬場，在宜春亭北門外，曰毬場，其西曰小毬場。又東有舞馬臺。又東有椒園、摘椒亭、東瓜園?！保?4］唐代閻寬的《溫湯御球賦》記錄了天寶六年（747年）十月唐玄宗與羽林軍將士在華清宮球場進行的一次馬球賽，球場“平望若砒，下看猶鏡”，球賽激烈精彩“珠球忽擲，月杖爭擊，并驅(qū)分鍍，交臂迭跡，……未拂地而還起，乍從空而倒迥……百發(fā)百中，如電如雷”［18］。應該說，此時帝王的溫泉旅游活動是集溫泉療養(yǎng)、觀光、游樂、休閑于一體的綜合性活動。

至兩宋時期，國勢遠不及漢唐強盛，兩宋旅游在規(guī)模與氣魄上遠遜漢唐，雖有北宋真宗利用宋夏澶淵之盟后的短暫喘息之機去巡游泰山的個別情況，但帝王外出巡游明顯減少，溫泉旅游活動因而也沉寂下來。與此同時，位于北方與北宋對峙的遼國，帝王巡游卻較為興盛。北方的契丹族以游牧射獵為業(yè)，遼建國后，游獵的習俗還沿襲舊制。遼國帝王在外出游獵中，也喜歡光顧溫泉，并在南京析津府（今北京市）、中京大定府（今寧城縣）周邊的溫泉地建立行宮，作為沐浴溫泉、休閑療養(yǎng)之地，遼太宗耶律德光、圣宗耶律隆緒、興宗耶律宗真都曾巡幸（見表3）。

表3 遼代帝王游幸溫泉情況

從唐代的鼎盛到宋代的沉寂，唐宋時期的帝王溫泉旅游活動出現(xiàn)大的轉(zhuǎn)折，并呈衰落之勢。這既與帝王的個人愛好相關(guān)，也與旅游發(fā)展大環(huán)境息息相關(guān)。此外，這一時期的帝王溫泉旅游活動范圍仍限于都城周邊地區(qū)。

（三）明清時期帝王的溫泉旅游活動

明清時期是中國古代旅游文化的穴結(jié)期，雖然冶游之風日益熾烈，“游道”日益豐富并走向成熟［19］，但旅游活動的形式與內(nèi)容均無新的突破。明代的帝王巡游并不突出，只有明成祖與明武宗有過大規(guī)模的巡游活動，但未曾巡幸溫泉。至清代，帝王巡游勃興，康熙、乾隆二帝把帝王巡游發(fā)展到極致，掀起了中國古代帝王巡游活動最后一次高潮。清代帝王除外出巡游外，還喜愛溫泉，常以治病、療養(yǎng)和狩獵為目的巡幸溫泉，清太祖努爾哈赤就利用清河（今本溪市）溫泉治療疾病，清太宗皇太極、世祖福臨也曾巡幸溫泉，清圣祖玄燁多次巡幸京城周邊的昌平湯山溫泉、承德湯山溫泉、遵化溫泉、赤誠湯泉（見表4）。

滿清統(tǒng)治者是來自關(guān)外的游獵民族，建國后仍然保留了游獵的傳統(tǒng)，帝王在外出游獵中，也喜歡光顧溫泉。如清朝前半葉，皇帝每年都要率王公大臣、八旗精兵到木蘭圍場舉行以射獵和旅游為主的“木蘭秋狝”，而木蘭圍場的英尼湯泉則成為帝王們經(jīng)常駐蹕的地方。清代帝王的溫泉旅游以清圣祖康熙為代表，他酷愛溫泉，在外出避寒休閑中也常光顧溫泉，承德的湯山溫泉就是他的經(jīng)常游幸之地，“泉水涌自山半，溫暖適宜?？滴蹰g每駕幸山莊，多臨御焉，有圣祖御製湯山龍尊王佛廟碑記”［20］。總體而言，清代帝王的溫泉旅游仍是作為外出巡游的一種形式，溫泉宮多位于都城周邊，在溫泉旅游活動中把溫泉療養(yǎng)與避寒、游獵相結(jié)合，但溫泉旅游的規(guī)模和出游頻率要遠遜于唐代，游樂性也有所減低。

表4 清代帝王游幸溫泉情況

二、古代帝王溫泉旅游活動的特點和影響

（一）古代帝王溫泉旅游活動的特點

第一，帝王的溫泉旅游是一種綜合性休閑娛樂活動。歷代帝王大多都要在都城周圍選擇環(huán)境優(yōu)美之處營建行宮、苑囿以適應其奢侈的生活欲望［21］。作為帝王溫泉旅游目的地的溫泉行宮，不但要興建宮殿用以議政和起居，還需要興建一些游樂設(shè)施，使其具備游樂功能。古代帝王在溫泉宮逗留時間基本在3天以上，也充分說明古代帝王的溫泉旅游不是一種單純的觀光巡游，而是一種以溫泉康體療養(yǎng)為主題，融觀光、游樂、休閑于一體的綜合性活動。如前所述，唐代的華清宮不僅僅限于溫泉沐浴療養(yǎng)，還有園林觀光，以及狩獵、馬球、舞馬、斗雞等游樂活動。當然，如果皇帝長時間地駐蹕溫泉宮，溫泉宮就被賦予了政治功能，并成為帝王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如唐玄宗“每年冬十月幸華清宮，常經(jīng)冬還宮”，帝王在此處理政務(wù)，一些中央行政機構(gòu)也駐扎于此?？傮w而言，帝王在溫泉行宮所進行的非短暫性的溫泉行為雖成為其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也具有通過體驗溫泉尋求身心愉悅的旅游目的，因而成為帝王休閑、娛樂活動的重要組成部分。

第二，帝王溫泉旅游活動的空間范圍局限于都城附近。溫泉宮是帝王避寒、康體療養(yǎng)、休閑娛樂之地，考慮到出游的方便、安全，它基本上分布在都城周邊。唐代的華清宮、鳳泉宮在西京長安附近，離都城均不超過300華里；清代在赤城湯泉、遵化溫泉、昌平小湯山溫泉、英尼溫泉建立了溫泉行宮，除英尼溫泉（今承德市圍場縣灣子鄉(xiāng)）較遠外，其他都在京師周邊。因此，不同于大規(guī)模、遠距離的外出巡游，古代帝王的溫泉旅游活動多集中在都城周邊地區(qū)，他們的溫泉旅游空間行為模式主要表現(xiàn)為往返于溫泉宮與都城之間。

第三，帝王溫泉旅游的發(fā)展在很大程度上受帝王個人旅游偏好的影響。帝王的個人旅游偏好影響著溫泉旅游的開發(fā)，北魏、唐、遼、清代的部分帝王均偏愛溫泉，因而溫泉行宮在這4個朝代大量涌現(xiàn)。唐玄宗極為酷愛溫泉，使得他成為古代游幸溫泉次數(shù)最多的帝王，也使唐代成為古代帝王溫泉旅游的巔峰時期。

第四，帝王溫泉旅游的發(fā)展與政治的安定、社會經(jīng)濟的繁盛密切相關(guān)。旅游是一項綜合性的社會文化活動，社會經(jīng)濟的繁榮程度直接影響著旅游活動的繁榮程度。隋唐時期的中國文化興盛，經(jīng)濟繁榮，正是依托這樣一個宏闊的社會背景，隋唐時期成為古代帝王溫泉旅游的隆盛期。政治混亂、社會動蕩會嚴重影響帝王的溫泉出游行為。如安史之亂以后，政局動蕩不安，唐朝的皇帝已很少出游華清宮。寶歷元年（825年）十一月，唐敬宗準備出游華清宮，竟有大臣“伏紫衰殿下叩頭諫”，但敬宗還是硬著頭皮，以“我宜一往，以驗彼言”為詞去了一次。

（二）古代帝王溫泉旅游活動的影響

古代帝王的溫泉旅游活動在社會、文化史上具有一定意義，并給中國古代乃至現(xiàn)代溫泉旅游發(fā)展帶來了很大影響。

第一，強化了溫泉具有神奇康體療養(yǎng)功效的獨特形象。溫泉是具有一定溫度的地下天然出露水，因含有對人體有益的化學成分而具有一定的康體療養(yǎng)功能。歷代帝王都利用各種手段神化自己的形象，企圖追求長生不老，而溫泉的療養(yǎng)功效在一定程度上滿足了他們的生理和精神需要。漢代文獻《三秦記》就記載了秦始皇利用溫泉療疾的神話傳說：“始皇與神女游，而忤其旨，神女唾之，則生瘡，始皇怖謝，神女為出溫泉而洗除，后人因以為驗?！保?2］唐玄宗李世民在《溫泉銘》中贊美驪山溫泉：“蠲疴蕩瘵，療俗醫(yī)民……偉哉靈穴，凝溫鏡徹?！鼻迨プ嫘钫J為承德湯山溫泉“浴之蠲煩除疴，導和怡性”，并提出“使咸壽考康寧者，則不能無望佛之庇佑焉”。古代帝王對溫泉神奇療效的認知有廣泛的認同，并予以神圣化。因此，在古代文獻中，對溫泉的療效多用“能治宿病”、“療治萬病”、“能瘥百病”、“瘍痍百病”等詞匯進行描述，溫泉在古人心目中成為靈丹妙藥，是神靈的賜予。正因為溫泉具有神奇的康療功效，使得皇室貴族、文人士大夫、平民百姓對其趨之若鶩。

第二，極大地推動了古代溫泉旅游活動的發(fā)展?！吧嫌兴茫卤厣跹??！钡弁鯗厝糜螌倭?、文士甚至普通百姓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北魏帝王們非常熱衷于溫泉，使得沐浴溫泉成為當時上層社會的一種時尚。如北魏名臣源賀于“太和元年二月，療疾于溫湯”，“后魏和平末，侍中司徒陸麗治疾于代郡溫泉”［23］。唐代帝王游幸溫泉通常帶大批的皇親國戚、官僚一同前往，共同享樂；官僚士大夫把游溫泉機會當做是皇帝的恩賜，往往做詩文大加夸耀，歌功頌德。唐宋以后文人士大夫的溫泉旅游興盛起來，并逐漸成為古代溫泉旅游群體的主體；他們在漫游山水風光、追求功名的同時，游觀溫泉也是其中的組成部分，北宋文學家秦觀的《游溫泉記》成為最早的溫泉旅游游記。至明清時期，平民百姓把溫泉沐浴療養(yǎng)與歲時節(jié)令游、冶游結(jié)合，發(fā)展成為群體性的消遣娛樂活動，溫泉旅游活動遍及全國。

第三，為溫泉地留下了大量珍貴的旅游文化遺產(chǎn)。文化是旅游靈魂，帝王溫泉旅游活動對溫泉地文化的形成作出了很大的貢獻。就驪山溫泉而言，歷經(jīng)秦、漢、北周和隋4個朝代的修建，驪山溫泉的宮室、游樂設(shè)施已頗具規(guī)模。唐代華清宮是一座結(jié)構(gòu)嚴謹、雄偉壯麗的寵大宮殿建筑群，“湯井殊名，殿閣異制，園林洞壑之美，殆非人境”，成為著名的皇家園林和溫泉療養(yǎng)勝地。驪山的古跡之多，文化、歷史價值之高，是任何其他溫泉地都無法與之相比的。時至今日，驪山仍是我國著名的旅游勝地，游人到此多是訪古追蹤。另外，在南京湯山溫泉、汝州溫泉、承德湯山溫泉、眉縣鳳泉湯等帝王溫泉旅游活動所至的地方，都留下了許多文物古跡。

三、結(jié)語

在史料分析的基礎(chǔ)上，本文探討了古代帝王溫泉旅游的發(fā)展演化和特點，展示了古代帝王溫泉旅游的全貌。古代旅游雖有“引發(fā)的現(xiàn)象或關(guān)系”，如旅游交通、餐飲與住宿服務(wù)，但還未發(fā)展成一個產(chǎn)業(yè)，也不可能對其做出有關(guān)時間與距離等的具有統(tǒng)計意義的技術(shù)性規(guī)定，研究中國古代旅游不能以現(xiàn)代旅游學為圭臬［24］。因此，在界定古代帝王溫泉旅游活動的內(nèi)涵與外延時，本文采用較為寬泛的視角，在列舉帝王溫泉旅游活動時，將正史記載的帝王大部分巡幸溫泉活動囊括其中。古代記載帝王溫泉旅游活動的史料繁多，囿于論文的篇幅，本文所分析的古代帝王溫泉旅游活動情況，特別是游幸溫泉的時間、次數(shù)等均以正史記載為準。同時，正史對于帝王溫泉旅游活動的記載只有寥寥數(shù)語，很少涉及具體活動內(nèi)容。因而，本文所得出的研究結(jié)論只是反映了古代帝王溫泉旅游活動的概況，并不能完全展示其詳細情況。對于這一問題，在后續(xù)研究中要進一步完善，并注重對其他相關(guān)史料的挖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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