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楚芳與其《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述論

焦印亭

摘要：高楚芳是宋末元初杜詩研究大家、評點大師劉辰翁的及門弟子，其編纂的《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校正精審，編次得當(dāng)而成為歷代刻書家爭相翻刻的熱點，也是歷代研究杜詩的常備之書。在簡要介紹高楚芳及其《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的基礎(chǔ)上，通過實地考察與目錄記載，敘錄現(xiàn)存高楚芳《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的版本情況，以期為杜詩的深入研究提供些許線索。

關(guān)鍵詞：高楚芳；杜詩；特征；版本

中圖分類號：I026 文獻(xiàn)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6-723X（2013）02-0123-03

一、高楚芳其人其書

杜詩研究號稱“千家注杜”，“千家注杜”之說與一部書密切相關(guān)，此書就是高楚芳的《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又名《集千家注杜詩》，或題《劉辰翁批杜詩》。該書元、明、清三代不斷翻刻，是所有《集千家》本的祖本。周采泉云：“高本自元迄今，嬗遞至六百余年，翻刻不絕，遠(yuǎn)勝于黃鶴、徐宅、蔡夢弼各家注。所以高本在杜詩校刻史上，實可成一脈相承之完整系?！盵1]（P101）

高楚芳（1255—1308），生平傳記資料僅見諸劉將孫《養(yǎng)吾齋集》卷三十一《高楚芳墓志銘》。高楚芳，名崇蘭，字楚芳，號芳所，安成人。生寶佑乙卯（1255）四月二十四日，卒元至大戊申（1308）八月七日，年五十四，劉辰翁門人。劉辰翁之子劉將孫《高楚芳墓志銘》云：“高氏派汴，來自吉水，歸仙分泰溪，又從嘉林徙至桔山十一世。始大，及事朱南山、文丞相、吾先君子須溪先生?！薄胺妓缣m，字楚芳，眉宇有俊意，自少即灑脫穎異。在師不煩橘山加意擇所從。……喜交鄉(xiāng)大夫先生，無不得其愛重。里名輩困乏，時而周之?！盵2]高崇蘭曾跟從晏鎬民學(xué)詩，學(xué)成之后科舉廢除，遂退居鄉(xiāng)里，專心著述。

高楚芳的業(yè)師劉辰翁是杜詩研究史上的大家，對杜詩用力最多，其子劉將孫曾云：“先君子須溪先生，……平生屢看杜集，……他評泊尚多，批點皆各有意，非但謂其佳而已?！盵3]劉辰翁從事文學(xué)評點除“纖思寄懷”外，就是教授門生兒子?！都Ъ易⑴c·補(bǔ)遺杜工部詩集》卷五《秦州雜詩二十首》其二云：“月明垂夜露，云逐度溪風(fēng)”句下劉辰翁評曰：“可言云逐風(fēng)，不可風(fēng)逐云，詩才不須如此，評以喻兒輩?！盵4]劉將孫在《箋注王荊文公詩序》中亦言：“先君子須溪先生于詩喜荊公，嘗點評李注本，刪其繁，以付門生兒子?！盵5]因此，臺靜農(nóng)在論及劉辰翁評點時云：“辰翁生當(dāng)宋末，……。而其所以專事評點者，則因國亡隱遁家居，以次教授后生，如其子將孫所說‘以傳門生兒子……”[6]（P163）

高楚芳與劉辰翁兩家“姻親交往以世”，劉辰翁曾為高氏先祖橘山公題墓，劉將孫又為高崇蘭撰寫墓志銘，可見交往之深。高崇蘭在劉辰翁門下濡染頗深。劉辰翁的另一門人羅履泰曾在高崇蘭之前編過《須溪批點選注杜工部詩》，劉辰翁的杜詩研究深得弟子輩的認(rèn)可。因此高楚芳編刻杜甫詩歌，取《興觀集》及未收入此集的劉氏批語，復(fù)選錄杜集舊注，編成此書。其中收錄劉辰翁的諸多評點，此本所集注家多于蔡夢弼本與黃鶴本，其價值全在于批點。故書成之后劉將孫作序。

從序文中可知，高楚芳編集此書是為整理規(guī)范杜集舊注，去偽存真；校正羅履泰的編刻之誤，務(wù)求精審。通過劉將孫的《高楚芳墓志銘》“（楚芳）方聚佳士?！抖旁娮ⅰ啡缛照n，其所尚固然”得見，《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去偽存真，校正精審，遠(yuǎn)較羅履泰本為上，成書后又得到劉辰翁、劉將孫父子親自?？蹋蚱湫Ｕ珜?、編次得當(dāng)、別裁有據(jù)、簡明扼要的特點成為歷代刻書家爭相翻刻的熱點，也是歷代學(xué)者研究杜詩的常備之書。周采泉在比較了羅履泰《須溪批點選注杜工部詩》與高楚芳《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之后，曾有精當(dāng)之論：“羅履泰與高崇蘭同為劉辰翁門下士，羅刻早于高刻數(shù)年，高刻旨在校正羅刻之誤。高氏平時頗留心墳典，其所刻之劉辰翁本，雖亦標(biāo)《集千家》，由于劉將孫父子親自?？蹋未嬲?，于羅履泰本自有霄壤之別?！盵2]（P112）

《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共二十卷，元大德癸卯（大德七年、公元1303年）原刻，后代翻刻本極多，共收詩一千四百二十余首，體例以編年為序，詩歌后面羅列舊注，劉辰翁的評點附于詩句的下面。卷首載有王洙、王安石、胡宗愈、蔡夢弼四人之序，以《游龍門奉先寺》詩為首，以《過洞庭湖》詩結(jié)尾。是書所集注家近百，但以黃鶴、蔡夢弼、王洙三家注為主，保存了宋人注杜的精華，四庫館臣高度評價曰：“宋以來注杜各家，鮮有專本傳世，遺文緒論，頗賴此書以存，其篳路藍(lán)縷之功，未可盡廢也?！盵7]（P1281）

《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收錄了歐陽修《歐公詩話》、楊萬里《誠齋詩話》、葛立方《韻語陽秋》（亦名《葛常之詩話》）、許顗《彥周詩話》、陳師道《后山詩話》、葉夢得《石林詩話》、蔡啟《蔡寬夫詩話》、強(qiáng)幼安《唐子西文錄》、無名氏《漫叟詩話》、黃徹《黃常明詩話》等十幾種宋人詩話著作有關(guān)杜詩的評論，這些詩話分別從字詞用法、典故、格律、語言、審美風(fēng)格等諸多方面闡發(fā)杜詩。對宋人筆記中有價值的論杜資料他也有輯錄，如蘇軾的《東坡志林》、嚴(yán)有翼的《藝苑雌黃》、陸游的《老學(xué)庵筆記》、邵伯溫的《邵氏聞見錄》、曾達(dá)成《獨醒志》、洪邁《鶴林玉露》、趙興時《賓退錄》、趙明誠《金石錄》、吳曾《復(fù)齋漫錄》、蔡興宗《蔡興宗正異》。《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完整收錄了劉辰翁的杜詩評點，詩歌共計350多首，批語共計470多條，這對于研究劉辰翁的詩歌評點規(guī)律具有非常的文獻(xiàn)價值。

高楚芳的《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被明清兩代的注家奉為圭臬，將其視為范本，“自元迄明所有《集千家》本，大致均以高本為祖本”。[2]如明代單復(fù)的《讀杜愚得》，“其箋注典故，皆剽掇《千家注》，無所考證”。[8]（P1532）其詩作編年、編纂體例、輯注方式、批點形式分別對明代吳見思的《杜詩論文》、清代楊倫的《杜詩鏡銓》、仇兆鰲的《杜詩詳注》、金圣嘆的《杜詩解》產(chǎn)生了深遠(yuǎn)的影響。

二、現(xiàn)存高楚芳編《集千家注

批點杜工部詩》版本 1.元刊本

①《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二十卷，大德七年（1303）原刻本。

元高楚芳編，卷首有“須溪先生劉會孟評點”一行，并有“須溪劉氏”、“將孫”等印，書前有大德癸卯劉將孫序，有朱筆批校，三十二冊。黑口，每頁二十二行，行二十二字，現(xiàn)藏北京大學(xué)圖書館。此本清瞿鏞《鐵琴銅劍樓藏書目錄》卷十九、邵懿辰撰、邵章續(xù)錄《增訂四庫簡明目錄標(biāo)注》卷十五、孫星衍《平津館鑒藏書籍記》內(nèi)編卷四著錄。

②《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二十卷、文集二卷，元至大元年（1308）云衢會文堂?？瘫?。有“文集”二卷，“附錄”一卷，詩二十卷，目錄末有“云衢會文堂戊申孟冬刊”，九冊，缺十四、十五、十六三卷，半頁十四行，行二十四、五、六字不等，細(xì)黑口，雙魚尾，左右雙邊，現(xiàn)藏成都杜甫草堂。

③《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二十卷、附年譜一卷，元至正十一年（1351）潘宅積慶堂刊本，七冊，現(xiàn)藏日本大谷大學(xué)附屬圖書館。

④《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二十卷，文集二卷。元刻本，六冊?，F(xiàn)存一至十二卷。宋廬陵劉辰翁會孟評點、元廬陵高崇蘭楚芳編，半頁十四行，行二十五字，間有十三行者，小字雙行，行二十六字，細(xì)黑口，雙魚尾，左右雙邊?，F(xiàn)藏成都杜甫草堂。

⑤《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二十卷，文集二卷，杜工部年譜一卷，附錄一卷，元刊本，共十冊。每半頁有界十二行，行二十四字，注文雙行，黑口，四周雙邊，間或左右雙邊，版心題“杜詩幾卷”，下記頁數(shù)，藏日本內(nèi)閣文庫。

⑥《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二十卷，文集二卷，杜工部年譜一卷，附錄一卷，元刊本，共五冊。每半頁有界十二行，行二十四字，注文雙行，黑口，四周雙邊，間或左右雙邊，卷三有朱筆訓(xùn)點。藏日本石井積翠軒文庫。

⑦《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二十卷，文集二卷，杜工部年譜一卷，附錄一卷，元刊本。每半頁有界十二行，行二十二字，注文雙行，黑口，四周雙邊，間或左右雙邊，藏日本廣島大學(xué)附屬圖書館、大東急紀(jì)念文庫。

2.明刊本

⑧《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二十卷，文集二卷，年譜一卷，附錄一卷，明初刊本。每半頁有界十二行，行二十二字，注文雙行，黑口，四周雙邊，間或左右雙邊，藏日本東洋文庫。

⑨《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二十卷，明永樂甲午清江書堂刊本，十一冊。每半頁有界十二行，行二十二字，注文雙行，卷首有大德癸卯劉將孫《序》，次有《杜工部年譜》，《序》后有“永樂甲午清江書堂新刊”兩行木記，現(xiàn)藏日本御茶之水圖書館。

⑩《集千家注杜工部詩集》二十卷、文集二卷。劉辰翁評點、高楚芳編，明嘉靖十五年明易山人?？瘫?。半頁八行，行十七字，小字雙行，字?jǐn)?shù)同，白口，雙邊，雙對魚尾，版心有卷次頁數(shù)，中縫有刻工姓氏，白棉紙印，現(xiàn)藏成都杜甫草堂。

《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二十卷，明正德十四年劉氏安正堂刻本，前有謝中《序》，明正德十三年胡宗《序》，半頁十行，行二十三字，小字雙行，字?jǐn)?shù)相同，黑口，四周雙邊，現(xiàn)藏中國國家圖書館、遼寧省鞍山市圖書館、江蘇省邗江縣檔案館；日本米澤市立圖書館。

《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二十卷，附年譜一卷，明嘉靖八年靖江懋德堂刊本，十冊。每半頁有界八行，行十八字，黑口，四周雙邊。現(xiàn)藏日本東洋文庫、京都大學(xué)文學(xué)部中國語學(xué)文學(xué)哲學(xué)研究室、御茶之水圖書館。

《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二十卷，附年譜一卷，明嘉靖八年重刊本。每半頁有界八行，行十九字，白口，四周雙邊?，F(xiàn)藏日本東洋文庫、御茶之水圖書館。

《集千家注杜工部詩集》二十卷、文集二卷。明萬歷三十年許自昌刻本。半頁九行，行二十字，白口，小字雙行同，四周雙邊，間或左右雙邊?，F(xiàn)藏于成都杜甫草堂、南京圖書館、北京師大圖書館、湖南師大圖書館；日本宮內(nèi)廳書陵部、京都大學(xué)文學(xué)部中國語學(xué)文學(xué)哲學(xué)研究室、愛知大學(xué)附屬圖書館簡齋文庫、福井縣立大野高等學(xué)校。

《重刻千家注杜詩全集》二十卷，文集二卷，年譜一卷，附錄一卷。明萬歷九年隴西金鑾刻本，十二冊。半頁十行，行二十二字，小字雙行，字?jǐn)?shù)相同，白口，左右雙邊，單魚尾，版心有卷次頁數(shù)，詩句下及篇末載劉辰翁評語，現(xiàn)藏成都杜甫草堂、北京師大圖書館、中國科學(xué)院圖書館、山東大學(xué)圖書館、浙江省圖書館。

《集千家注批點杜工部詩集》二十卷，文集二卷，附年譜一卷，黃升校，明萬歷九年刊本，藏于國內(nèi)的為二十四冊，藏于日本的為十二冊。每半頁有界八行，行十七字，白口，四周雙邊，注文雙行，行同正文，單魚尾，頁碼下有寫、刻工姓名，楷書。現(xiàn)藏于成都杜甫草堂和日本東洋文庫、靜嘉堂文庫。

3.清刊本

《集千家注杜工部詩集》二十卷。劉辰翁評點、高楚芳編，清乾隆七年怡親王胤祥明善堂刻本，國內(nèi)藏本十二冊，日本藏本八冊。半頁八行，行十七字，小字雙行，字?jǐn)?shù)同，白口，雙邊，雙對魚尾，版心有卷次頁數(shù)，中縫有刻工姓氏，用楷書寫刻?，F(xiàn)藏成都杜甫草堂、中國國家圖書館；日本國會圖書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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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王安石.王荊文公詩箋注[D].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

[6]臺靜農(nóng).記王荊公詩集李壁注的版本[A].臺靜農(nóng)論文集[M].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

[7]紀(jì)昀，等.四庫全書總目（卷149）[M].北京：中華書局，1965.

[8]紀(jì)昀，等.四庫全書總目（卷174）[M].北京：中華書局，19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