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11月15日廣東園林學會成立50周年紀念大會上頒布了首批終身成就獎名單,原廣州市園林局副局長王缺因多年來對學會、《廣東園林》做出了巨大貢獻而獲此榮譽。王缺先生曾擔任《廣東園林》第一任主編,見證與推動本刊的創(chuàng)立、沿革與發(fā)展,現為《廣東園林》編委會顧問。為了更好地了解過去、總結經驗、繼續(xù)傳承與發(fā)展好《廣東園林》,本刊特走訪王缺先生,談談《廣東園林》三十多年走下來的光榮的荊棘路。
《廣東園林》:《廣東園林》于1979年創(chuàng)刊,您擔任了第一任主編,請問刊物成立的初衷是什么?
王缺先生:說起《廣東園林》,其實早在文革以前就出過三期廣東園林學術資料,反映嶺南園林傳統(tǒng)與建設情況以及當時大家做出的成果,到1979年才正式創(chuàng)刊,起名為《廣東園林》。這份刊物成立的原因有三:一是作為中國古典園林三大派系之一的嶺南園林歷史悠久,因氣候、環(huán)境等的特殊性而呈現出不同于其他地方園林的特點,歷史上曾出現過很多名園,大家意識到嶺南園林應被努力傳承與發(fā)揚下去;二是雖然文革期間園林被誣蔑為封資修,相關從事的人員都被批斗,園林被砸碎,廣州地區(qū)也被毀壞了不少,可是比起別的城市,廣州的園林還有繼續(xù)建設。解放后廣州成為開放港口,當時省、市的領導都很重視園林建設,至20世紀80年代初廣州市組織班子成立園林局,時任廣州市委書記的林西同志,也在園林建設方面做了不少工作。這一切使當時的嶺南園林建設一直走在全國前面,出了很多經典作品如白天鵝故鄉(xiāng)水、東方賓館、礦泉旅社、園中園等;三是因為嶺南園林成果多、建得好,所以全國各地從事園林的人員都紛紛來廣東學習,我們有宣傳自身建設經驗和與其他省市互相學習交流的需要,所以就辦了這份刊物,介紹經驗、交流共享。
《廣東園林》:《廣東園林》最初的辦刊與運作模式是怎樣的?
王缺先生:《廣東園林》一開始是季刊,一年四期。當時沒有具體的機構,沒有專人負責,沒有固定的辦公地點,也沒有經費支持。那時園林局里有位工程師叫鄭祖良,他十分熱心辦《廣東園林》,一個人組稿、審稿、印刷、發(fā)行,積極推廣、介紹廣東園林,促進交流。實事求是地講,最初具體操辦《廣東園林》的主要是鄭祖良。我剛到園林局的時候就看到他一個人經常抱著一大摞雜志去郵局寄發(fā)。因為他是從事建筑工程的,后來又和幾個從事建筑工作的人一起創(chuàng)辦了《南方建筑》,他一個人做兩份刊物,主業(yè)還是工程師,非常辛苦,但他沒有推辭。其實當時辦《廣東園林》不是廣州市園林局的任務,也不是規(guī)定要辦的,最多只能算是科技的一部分。那時我調到園林局分管科技與教育,因為《廣東園林》這本資料對事業(yè)有益,所以我在黨委工作會議上正式提出把這份刊物納入我們的管理,當時黨委書記李世浩非常支持,后來就把定期出版刊物這一任務交給科技處。我分管科技處,而且我學的是園林專業(yè),是一名知識分子,所以雜志自然就歸我管,主編也只能是我。我安排陳星漢同志負責此事,他統(tǒng)籌組稿、收稿、審稿、聯(lián)系印刷以及出版等工作,科技處其他同志配合一起做。我們會定期組織開會。刊物主要是供全國園林界和廣東園林學會的會員內部交流,我們會把雜志定期寄給他們。到發(fā)行那幾天會很忙,因為要自己填寫郵寄單,跑郵局,不像現在這么方便。陳星漢負責了兩三年,后來他去了美國便由譚廣文分管此事,林湖光也做了一段時間,到后來由許惠濃分管,她當時是科技處的副處長,對這份刊物也很上心,干了很多實事。
當時稿件是內部組織,熟人投稿。也有約稿,比如動物園養(yǎng)了一只熊貓,就向他們約稿談談經驗;知道哪個工程做得比較好,跟他們約稿;每年做科研課題也會要求相關人員總結成果。沒有專門的審稿老師,就是看情況處理,假如是學生投,就請他們老師審。我那時也審稿,主要是抽晚上的時間。那時候寫稿沒有稿費,審稿也沒有費用,大家做這項工作主要出于對這份事業(yè)的熱心。
當時出版發(fā)行《廣東園林》產生的費用只是印刷和郵寄費,算下來也不多,每期就幾百到一千塊。對這個刊物國家并無撥款,而且園林局的錢也是??顚S茫悦恳黄诘某隹M用都要想辦法籌,后來國家經濟形勢不好,經費緊張,確實抽不出錢,差不多快要被迫停刊了,我和許惠濃同志馬上去找了廣東省建委主任,主任非常支持,給了2萬,解決了差不多兩年的經費。事實上,《廣東園林》是在人力、物力、財力均缺乏的情況下堅持辦了下來,非常不容易。
《廣東園林》:雜志創(chuàng)刊至今已有34個年頭,在人財物均缺乏的情況下,請問是靠什么支撐堅持辦下來的?
王缺先生:那時別的省市也開展園林出版工作,但后來都因為經費、人員等原因或中斷或停辦了,但我們還是咬牙辦下去了,不容易。其中一個原因是科技處同志們的熱心和責任感。這些人都有自己的專職工作,做《廣東園林》事實上增加了自己的負擔,但是大家都很主動、很團結、很熱情,認為這本雜志對廣東園林的推廣有好處。除了上面提到的鄭祖良、陳星漢、譚廣文、林湖光、許惠濃等同志外,廣東園林學會現任副秘書長蘇苡當時也默默無聞做了很多事,她一畢業(yè)就做了這份工作,包括審稿、發(fā)稿、發(fā)通知,有時候打電話通知開會就要打一天,很辛苦,但她從沒有抱怨。
另一個原因是領導的重視和園林局的堅持?!稄V東園林》能夠一期不落地做下來,質量得到大家的普遍認可,這個要得益于領導重視,清楚認識到這個刊物的重要性,并給了很多實質性的幫助與支持。
這本雜志值得我們驕傲的有兩點,一是我們是全國最早的一份園林資料;二是幾十年來從來沒有斷刊過,并且被大家認可。
《廣東園林》:這份刊物的突出特點是什么?
王缺先生:我們刊登的主要是跟園林有關的文章,包括生態(tài)園林建設、嶺南園林發(fā)展和改革等方面的內容。我們服務的對象是各省市園林機關、單位、園林工作者,因此我們雜志是專注于科技內容的刊物,首要特點便是科學性。當初園林方面的許多雜志后來為了迎合大家的趣味而降低了自己的檔次和質量,成了通俗讀物,這不是我們要走的道路;也有許多企業(yè)爭著要辦這份雜志,但我們考慮再三,還是決定堅持自己辦,這就是為了堅持理論性與學術性?!稄V東園林》不是一份消遣娛樂的刊物,懂園林的人知道要買《廣東園林》,因為它對工作有用。而且也正是因為我們一直堅持的科學性,后來廣東省相關機構才批準在我們雜志發(fā)表的文章可以用來評中級職稱。
第二個特點是多科性。因為園林跟很多邊緣科學密切相關,而且雜志的主辦單位——廣東園林學會第一批會員就吸收了社會各界的知名人士,如中國工程院院士莫伯治、建筑學家夏昌世、植物學家陳封懷、雕塑家尹積昌、書畫大家關山月、著名書法家秦咢生等,所以《廣東園林》跟邊緣科學的聯(lián)系非常密切,從創(chuàng)刊開始,我們就經常向這些名家征稿,書畫、盆景、插花、植物學、攝影、生態(tài)、地理、旅游等與園林有交叉的文章紛紛投過來,使雜志的內容很豐富?!稄V東園林》得到各方面的支持,雜志也成為園林學會、園林局聯(lián)系各方人士、其他單位的紐帶。
第三點是地方性。中國園林的三大流派是北方皇家園林、蘇州古典園林和嶺南園林。南嶺一帶的福建、廣東、廣西、海南統(tǒng)稱嶺南。我們宣傳推廣的主要是嶺南園林。全國甚至全世界有關園林有益的東西,《廣東園林》都可以登,但要著重講嶺南園林,不然人家為什么要看我們《廣東園林》?起名為《廣東園林》是為了突出地域特色,與其他園林雜志相比并不存在水平高低的問題,講全國其他地方的園林可能不如別人,但講嶺南園林我們就是一流的了。我們辦刊的理念是要立足服務嶺南,服務實際的工作,廣泛吸收他人的長處,但又不應忽視自己的地方性。
《廣東園林》:對《廣東園林》的寄語?
王缺先生:《廣東園林》30多年延續(xù)發(fā)展下來,現在做得很好,進步很大。現在編輯部成了一個獨立的單位,各方面硬件都比以前強,文章內容更豐富,專家隊伍更大更強。我對《廣東園林》的發(fā)展有三點希望:一是組織更多熱愛園林事業(yè)的各個專業(yè)的人士參與這份工作,發(fā)揮它的多科性,團結發(fā)揮更多人的作用;并且認識到它的重要性,真正搞好一份雜志對整個行業(yè)的作用很大。從事園林工作的人應該發(fā)揚熱愛事業(yè)的精神,不計較個人得失、發(fā)奮圖強,真正把工作做好。
二是應該繼續(xù)堅持科學性、地方性,爭取成為中文核心期刊。我們不應該迎合低級趣味,我們平時也愛看相聲小品,但我們的文化能靠這個嗎?園林事業(yè)不可小看,城市環(huán)境影響人的身心,不能用錢來衡量,所以我們要堅持刊物的科學性,我們服務的對象是園林工作者,而不是老百姓。地方性——就怕現在大家覺得什么都是外國好,其實我們的文化比外國深得多,外國人也在向我們學習,所以我們應該堅持自己的良好傳統(tǒng),繼續(xù)宣傳發(fā)揚下去。
三是現在園林發(fā)展很快,但也存在很多問題,比如移植老樹、盲目發(fā)展草坪。我們以前條件有限,都是跟在后面介紹,現在有人才、有條件,應該起前瞻引導的作用,推動發(fā)展?!稄V東園林》應該有意識、有力量開展一些討論,百家爭鳴,聽取大家不同的看法,該批評的就批評,該提倡的就提倡。我算是個老園林,但有些新事物新名詞比如綠道,包括我在內很多人都不太懂,這時,我們就可以利用《廣東園林》宣傳,經驗與教訓共同分享。利用好這個陣地為園林行業(yè)做更大的貢獻。
人物簡介:
王缺(1927- ),男,海南瓊山人,高級工程師。中國共產黨黨員,解放前就讀于上海復旦大學農學院園藝系,參加地下黨。1951年畢業(yè),留校任園藝系助教,1952年隨院系調整到沈陽農學院,任講師,兼任園林系副系主任、兼職教授等職務。1980年調到廣州市園林局任副局長。1989年離休后擔任廣州市嶺南園林技術服務部總工程師。此外,還曾任中國風景園林學會理事、廣東園林學會副理事長、《廣東園林》主編及廣州市第七、八屆政協(xié)委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