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散派對：新浪潮狂歡舞會

我剛準備好離家，東西都收拾好了，垃圾也倒完了，但我發(fā)現(xiàn)我恐怕得回一趟家。因為我忘了帶手提音響。分散派對可離不開這音響啊。

到了我才發(fā)現(xiàn)湯姆和蓋里已經(jīng)幫我搞定了這事兒。在過去的兩年里，這兩位分散派對的創(chuàng)始者收集了很多讓人印象深刻的老式便攜立體聲錄放機；錄放機都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或是殘缺不全，或是貼了膠布，或是噴了漆（有一些既貼著膠布，又噴了漆），有一些甚至裝在公文包中，但它們全部都配備了FM調諧器。不管去哪兒，只要可以，他們都會帶著這220臺錄放機。他們?yōu)檫@些錄放機整箱整箱地買電池。

因為這些錄放機能發(fā)聲，所以它們對分散派對至關重要，它們就是派對的音響。開派對時，幾百個不同的錄放機會同時播放同一首歌曲。蓋里從iPod中選一首歌曲，然后連接到FM傳導設備上——自便攜式音樂播放器面世以來，這款FM傳導設備隨之應運而生。傳導設備將iPod播放器轉變成了一個廣播電臺，發(fā)射半徑可達幾英尺。將你的車載音響調至與iPod傳導設備相同的頻道，讓音樂從你的播放器中傳出來。

而正是借助這種不算高級的技術和兩套自制的天線來發(fā)出信號，湯姆和蓋里徹底改造了傳統(tǒng)的派對形式。上周六在西海岸舉行了第八次分散派對，那次派對也是冬季巡回系列活動之一，自2009年在溫哥華成立分散派對以來，這已經(jīng)是兩位組織者組織的第40次賠錢的狂歡活動了。Facebook的粉絲主頁與推特上的ddp微活動吸引了數(shù)千人參加他們組織的這些活動；其中的一些人自帶了自己的播放器，也有一些人沒有帶，但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找到了新樂子。

他們一起在城市中漫游，在深夜穿過寂靜無人的工廠廠房，開始在各種地方以各種方式群魔亂舞——輪椅上，高蹺上，穿著泳衣，站在輪渡上，從扶梯上溜下，從扶梯上滑下，集體沖浪，跳著林波舞，穿著小雞裝、曲棍球服和拉拉隊服裝。分散派對融合了無聲狂歡（參加派對的人都帶著頻率均調至相同的FM頻率的iPod播放器，頭戴耳機，隨著音樂的旋律起舞）、快閃和自行車騎行活動的元素。自行車騎行活動已經(jīng)在一些城市和受歡迎的夜店中流行開來。分散派對活動不僅是巡回的，而且誰都可以免費參加。派對的費用由湯姆和蓋里共同承擔，同時接受網(wǎng)民的資金資助。這是一種新的消遣方式，分散派對的官方網(wǎng)站是這樣總結的：“為什么非要在室內舉行派對呢？為什么開派對要受制于電源的位置？為什么開派對非要付一筆服務費？為什么開派對像是被關了一夜禁閉似的？我們的分散派對要來改變這一現(xiàn)狀！”

今晚，活動的城市是波特蘭。我在一輛露營車中發(fā)現(xiàn)了面容憔悴的蓋里，他剛和湯姆從舊金山——也就是昨夜上一場分散派對的舉辦地開到波特蘭。蓋里不想告訴我湯姆的姓氏（我從互聯(lián)網(wǎng)查到湯姆姓庫茲馬），并且兩人都不愿意透露他們的年齡，但根據(jù)我的猜測，他們應該都25、26歲。湯姆后來說自己是一名退伍海軍士兵，也是愛達荷大學的學生，在西雅圖北面的一個城市長大，離西雅圖約1個小時的車程。他9年前在家鄉(xiāng)的圣誕老人聚會中認識了蓋里。對于外行人來說，圣誕老人聚會就是一群穿著圣誕老人服裝的人們的大型聚會，他們走上全世界各國城市的街頭，然后涌入酒吧之中。很顯然，湯姆和蓋里有共同的愛好。坐在娛樂車之中，在晚上狂歡活動8點正式開始的幾個小時之前，蓋里正在安排幾個派對志愿組織者將電池裝進擺放在院子里的音響之中。而湯姆正在從互聯(lián)網(wǎng)上查詢未被占用的廣播電臺，試圖搜索到不受商業(yè)廣播干擾的最佳頻率。他倆從頭到腳一色的印花外衣，外套的顏色和款式繁復得難以描述。湯姆身上的背心寫著“來參加我的派對吧”。

今晚派對的主題是“極限體能健康”。湯姆揮動著一根熒光棒。蓋里正在播放蘇珊妮·薩默斯推崇的臀部運動光碟。娛樂車外面是一只毛絨獨角獸，毛絨獨角獸被倒放在公文包上，公文包的里面有一臺音響，音響播放出低沉的音樂。所有人都想不起來公文包的密碼，所以從在舊金山舉辦活動開始，這臺音響就一直開著，這讓團隊的每一個成員感到非常煩惱。獨角獸是用來消除音響的聲音的，直到電池消耗殆盡。

湯姆和蓋里告訴參加狂歡的人們他們發(fā)明分散派對是由于他們厭煩了溫哥華的各種派對，他們嘲笑溫哥華是一個“沒有樂趣的城市”。但關于分散派對的起源，其實還有個更有意思的版本。2006年，兩個年輕人決定闖入一個陌生人的海灘派對。他們帶著音響和iPod播放器。但他們去了不久，派對上的MP3播放器就不好使了。所以他們倆決定把兩臺音響調至相同的廣播頻道，音響向外播放老歌，直到電池消耗殆盡。分散派對因此而誕生。

后來，蓋里和湯姆意識到他們可以利用iPod播放器和FM傳導設備建立他們自己的電臺，于是他們在2009年舉辦了第一次正式的分散派對。一幫朋友參加了這次活動，他們形成了一個數(shù)量龐大的人群，游蕩于溫哥華街頭，而且非常享受這種形式的活動。2010年冬奧會期間在溫哥華舉辦的一場分散派對吸引了約2萬人參加，這是規(guī)模最大的一次。從此，湯姆和蓋里發(fā)現(xiàn)了他們非凡的號召力。

蓋里一邊打著哈欠一邊說，“我們想在世界各地舉辦這個活動。我覺得這是我們該做的事?！?/p>

收音機一旦打開，就意味著到了騎自行車或腳踩滑板游行的時間。但排練活動時需要謹慎，以避免打擾附近居民的正常生活。在交通繁忙或者居民生活區(qū)，他們的活動有可能惹怒鄰居和警察，因此湯姆與蓋里總是在到達某地之前就告知當?shù)氐墓賳T他們的活動，避免活動在舉行過程中被中止。

“警察們都很好”，蓋里說道。他的話中沒有諷刺的語氣。

蓋里把一臺設備放到背包里，接著安裝上一個任天堂控制器，以用來控制音量和選擇歌曲?，F(xiàn)在分散派對快開始了，這是蓋里就要跑回賓館，換上音樂夾克和背心，拿上一盞霓虹燈。

我到派對的時候，已經(jīng)有數(shù)百人聚集在霍桑大橋東側，霍桑大橋是橫跨威拉米特河（Willamette River）連接波特蘭市區(qū)的八座大橋之一。一些人帶著音響。其中一兩個人在汽車或者自行車拖車上精心地掛滿了喇叭。幾乎每個人都裝扮了一下，雖然看起來打扮得有點滑稽。他們穿的衣服看得人眼花繚亂，有的穿的像金剛戰(zhàn)士，有的穿復古滑雪服，有的穿緊身連體裝，還有的穿香蕉服。甚至有人帶來了蹦床，，鼓勵旁邊的人一個個的在上面跳躍和彈起，引起周圍人群的一陣歡呼。參加狂歡的人有青少年，有嬰兒潮一代，有嬉皮士，也有情緒激動的孩子。在分散派對開始后不久，所有人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有人大聲問出來：“音響去哪兒了？”

它們正在被扔在附近的一個半圓里，正好是在5號洲際公路的一個支柱下面，獨角獸被放在中央，監(jiān)督著。

湯姆向聚在他旁邊的幾個人說，“我們現(xiàn)在需要把這些設備弄響?！?/p>

這是一個挑戰(zhàn)，因為有些人之前從未使用過上世紀80年代的音響。其中一個人跑到我的跟前，眼睛睜得大大的，無頭蒼蠅似的，問道：“兄弟，該死的播放鍵在什么地方？”

我把錄放機從磁帶模式轉換到收音機模式。把收音機的頻率調至87.9兆赫，這個頻率最少被其他電臺占用，音響傳出蓋里為派對熱場選擇的電子歌曲。他最喜歡的音樂風格是低沉搖擺(Booty Bass)，Jock Jams和歐洲舞曲，這些風格的音樂是久經(jīng)流傳的經(jīng)久不衰的最佳派對音樂。曲子一首接著一首，音量一陣比一陣高，聲音從一臺音響擴散到另一臺音響，在人群中掀起了高潮，他們紛紛把自己的播放器舉起來放到肩膀上或懸在空中。然后，音樂暫停，頓時大橋下的音響一齊傳出了蓋里的聲音。

“你們準備好了嗎？”

人們熱烈回應，分散派對正式開始。

一個女孩尖叫著闖入了人群之中。一個背著老虎背包的打扮得令人毛骨悚然的中年伙計要和我朋友斗舞。播放了Push It和SandStorm等幾首歌曲之后，蓋里的聲音再次從收音機中傳了出來：“現(xiàn)在大家動起來”。

湯姆帶著人們在街頭暴走，離開河邊，跨越鐵軌。涌動的人群跟在他的身后，直到一列火車駛來，把人群切成兩段。蓋里通過錄放機向湯姆和其他人報告了這一情況。數(shù)十人沿著鐵軌沖刺，想要趕上先頭部隊。突然，一個穿著雪佛蘭羚羊裝的伙計停下來歡呼，這時5個人從他的身邊跑過。

當臨時出現(xiàn)的人群與車輛不期而遇時，蓋里一向來都主張給車輛讓行。所以當人群通過路口時，他的聲音隨著音樂一遍又一遍地傳了出來，“讓車輛先通過。讓車輛先通過?！?/p>

在另外一座大橋的北部，分散派對在莫里森大橋的下面停了下來，當?shù)氐腃on Bro Chill團體的一位視頻制作人已經(jīng)在橋下架設好泛光燈，他們今晚將利用這人數(shù)過千的“臨時演員”拍攝一段MV?？駳g者們在那兒跳了一會兒舞，之后又一次轉移到上游的伯恩賽德大橋，12個穿著防暴制服的當?shù)鼐煸谀抢锏戎麄?。比利艾多爾的歌“與我共舞”不合適宜的在音響上播放。

在橋的南側，警察與狂歡者正僵持不下，同時，在延伸至水下的螺旋式樓梯上站著的人們正快速地逆車流而跑。警察們排成一條行，每隔幾秒就向派對人群靠攏，敦促他們快點離開。

“我們已經(jīng)封閉了高速公路“，蓋里在一片歡騰的咆哮聲中向人群宣布了這個消息。但他不是在慶祝，他正在維持秩序?！斑@可不會讓警察們高興。我們應該原路返回?！?/p>

正是因為人群難以控制，蓋里和湯姆才不鼓勵在他們的派對上酗酒。當狂歡者爛醉時，讓成百上千人遵守從一臺音響中發(fā)出的指令要困難得多。

“分散派對的首要目標是享受生活、享受音樂、娛樂自己，而不是醉酒和成為一個傻瓜”是這個團體的七誡宣言中的一部分?！叭绻粋€派對足夠好，酒精不是必需的。”

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人們似乎聽從這一呼吁。人們偶爾從酒瓶中喝一小口酒，很少公然地大敞酒瓶大口飲酒，并且人群只偶爾會飄著大麻的云霧。（現(xiàn)在無法知道有多少人會吸食別的東西，但我們沒有聽到很多神志不清的對話，這一點很好。）實際上，唯一一個明顯爛醉如泥的人是我的一個朋友，她在到狂歡現(xiàn)場之前飲用了太多的龍舌蘭酒，并且剛才跟她男友走散了。她闖進橋下的人群時，低著頭，嘴里一遍又一遍地喊著“卡爾?。?！”，直到他找到她。

湯姆說，大多數(shù)參加分散派對的人們都玩得太高興了，根本停不下來，一點也不感到累。湯姆說，“曾經(jīng)有個伙計對我說，‘我?guī)Я撕芏嗥【七^來，但都忘了喝’?！?/p>

僵局最后終于被打破了。湯姆帶領這群人趕往最終目的地——傳奇的伯恩賽德滑板公園。

“你們今晚玩得高興嗎？”蓋里從音響里問大家，一半的音響中發(fā)出響而刺耳的音樂，在午夜的上空久久回蕩?！按蠹矣惺裁匆髥?？后街男孩！？！？？！”

幾分鐘之后，分散派對結束。蓋里呼吁參加派對的人們購買離滑板坡道不足幾英尺遠的貨車里的分散派對商品，出售這些商品錢以及兩個組織者在Kickstarter網(wǎng)站上發(fā)布的“群體基金”活動是這個組織利潤的唯一來源?；ㄉ?美元，你就能獲得“湯姆和蓋里制作的真正限量版的high-five（為成功擊掌）碟”。捐贈1千美元或者更多，你就能獲得與湯姆和蓋里共處的機會，他倆會向你介紹“他們在溫哥華發(fā)現(xiàn)的最喜愛的東西”，并在晚上為你舉辦一個派對?！拔覀兛梢宰屇惬@得一種體驗。這將會是非常特殊的、有意義的經(jīng)歷?！本栀?萬美元，我們將在你選擇的城市為你舉辦一次分散派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