徇私舞弊的“招考門”

文/嚴州夫

徇私舞弊的“招考門”

文/嚴州夫

近年來，在公務員招考過程中，各種違背公平公正原則的暗箱招數(shù)、拒錄理由，可謂五花八門、疑云重重，引起社會廣泛關注。

【雷人案例一】“改分門”：兒子沒入圍，母親改分數(shù)

2012年9月6日，因為篡改兒子公考分構成招收公務員徇私舞弊罪，廣東省中山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原紀委書記梁國影在該市第一人民法院一審被判處有期徒刑一年。

此前的8月5日，廣東省中山市政府新聞辦披露，該市紀委查明：中山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紀委書記梁國影徇私舞弊，私改其兒子林鈺成公務員考試分數(shù)，致其進入錄取公示。因情節(jié)嚴重，已決定取消林鈺成公務員錄用資格；停止梁國影市人社局紀委書記職務并對其進行立案檢查；將對梁國影及相關涉案人員依紀依法作出嚴肅處理。

5月27日，廣東省舉行2012年縣級以上機關公務員考試。林鈺成報考的是中山市農業(yè)局市場與經濟信息科辦事員職位。在《行政》、《申論》科目，他分別考了43.6分、60.5分，以總分104.1分排名該職位考生第6名。按規(guī)定，這一成績不能取得公務員面試資格。

林鈺成的母親梁國影分管人力資源考試等工作。在她的運作下，林鈺成的筆試分數(shù)從104.1分改成了109.7分，進入面試。林鈺成的面試成績以81.74分領先另外兩位面試者10.63分和16.14分。經過“筆試、面試、體檢和考察、公示”等程序，林鈺成進入錄取公示，如無意外，將于7月31日后錄用為中山市農業(yè)局的公務員。

林所持準考證號為991120306810，廣東省人事考試局公務員考試網上真實地反映了其考試成績。但在中山市政府網“中山市市直機關2012年招錄公務員考試總成績及體檢安排公布”網頁上，只公布準考證號，隱去了考生姓名。該準考證號的考試成績卻變?yōu)椋汗P試成績109.7分，面試成績81.74分，合成成績65.606分。排名第一，“入圍體檢”。

公示期間，網友比對省市官網公布的分數(shù)，案情暴露，林鈺成遭到網友舉報。

8月2日，負責組織公務員招考考試的中山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在其網站上發(fā)聲明稱：“初步認定林鈺成筆試成績涉嫌更改。”8月3日下午，中山市紀委發(fā)布消息稱，已對網友反映林鈺成在報考中山公務員過程中涉嫌舞弊的問題介入調查，調查結果將適時向社會公布。當天22時許，中山市人社局再次發(fā)表聲明：“經市紀委、監(jiān)察局調查核實，林鈺成參加全省2012年縣級以上機關公務員考試成績更改情況屬實，我局決定取消其公務員錄用資格。對于相關涉案人員，待紀檢監(jiān)察部門調查清楚后，依法依規(guī)嚴肅處理?！?/p>

9月6日法院審判并披露，梁國影在任中山市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紀委書記期間，分管中山市人力資源考試院，負責中山市公務員招考。其子林鈺成是中山市職業(yè)技術學院大專畢業(yè)生。

為幫助林鈺成考上公務員，時任中山市農業(yè)局局長的陳錦標受梁國影之托，將“市場與經濟信息科辦事員”這一職位的招錄要求定為“電子商務專業(yè)、大專學歷、英語過四級”。

涉及此案的還有時任中山市農業(yè)局黨委副書記、副局長的何金壽等另外四人。其中，陳錦標、何金壽曾分別交代作為該局面試輪候考官袁旺勝和該局人事科副科長諶繁華，讓其兩人面試時關照林鈺成。此前，梁國影也親自要中山市農業(yè)局人事科原科長、現(xiàn)市委農辦副主任、市農業(yè)局公務員招錄面試輪候考官袁旺勝在面試時多關照她的兒子林鈺成。

由于得到了面試考官的關照，林鈺成的公務員考試面試獲得高分，在該職位排位第一名。

林鈺成的筆試成績出來當晚，中山市人力資源考試院考務股股長李毅堅即打電話給梁國影，將林鈺成的成績、排名以及不能入圍面試的情況向梁匯報，梁國影獲知后，要求李毅堅調高林鈺成的筆試成績，使其能夠入圍面試。李毅堅雖然曾提出異議，但最后仍同意為林鈺成篡改成績，并建議將成績改為與排名第三的考生成績一樣，并列第三名。由此，林鈺成獲得該職位的面試資格。

此次庭審披露，梁國影為其子改公考分實際上發(fā)生了兩次。第二次發(fā)生的改分行為是在面試過程中——根據(jù)證人證言，一開始他們?yōu)榱肘暢稍O定的面試成績是91分，后來擔心分數(shù)太高會被投訴，最后設定為81.74分。但就算降了10分，林鈺成的面試成績仍然領先另外兩位面試者10.63分和16.14分。

【雷人案例二】“舉報門”：舉報招考作弊，反被跨省抓捕

2010年11月23日，寧夏吳忠市公安局利通區(qū)分局民警赴甘肅省將在甘肅省圖書館工作的圖書館助理館員王鵬刑拘。王鵬此前多次發(fā)帖舉報大學同學馬晶晶在公務員招考中作弊，馬晶晶父親系寧夏回族自治區(qū)扶貧辦副主任，母親系寧夏吳忠市委常委、政協(xié)主席。

據(jù)了解，吳忠市公安局利通分局向王鵬父親王志昌出示的《拘留通知書》顯示，警方以涉嫌“誹謗罪”為名將王鵬刑事拘留，并關押在吳忠市看守所。

老家在江蘇連云港的王鵬，2003年考入蘭州大學中文系就讀。2007年以來，王鵬因看不慣同宿舍同學馬晶晶“不學無術”，心里覺得很不公平。而王鵬與馬晶晶的最大沖突，是馬晶晶在公務員考試中的諸多疑點。

王鵬考入蘭州大學中文系后，與馬晶晶等三名同學分到同一間宿舍。入學之后，王鵬發(fā)現(xiàn)，來自寧夏的馬晶晶“總是游手好閑，基本上不學習”。王鵬父親王志昌說，“令王鵬苦惱的是，馬晶晶除了不學習，還特愛玩電腦游戲，幾乎每天晚上都在宿舍玩電腦游戲到12點，并且把游戲的聲音弄得特別響。王鵬為此和他交涉過幾次，兩人甚至因此發(fā)生了爭執(zhí)。過了一個學年，我看兒子為此很苦惱，就讓他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小房間單獨住，以免影響學習。”

2007年6月，在畢業(yè)前夕，負責統(tǒng)計就業(yè)率的王鵬要求馬晶晶填表，馬晶晶將就業(yè)單位填寫為共青團銀川市委。“2007年7月10日，寧夏回族自治區(qū)公務員考試正式開始報名，馬晶晶果然在當天報考了銀川團市委學校部科員一職?！?/p>

“讓王鵬和同學們驚奇的是，在學校四年期間，馬晶晶除了體育課，其他課程很多不及格而補考，總成績總是排名倒數(shù)幾位，但在銀川團市委學校部科員這個400多人參加的公務員崗位的考試中，馬晶晶不僅筆試得了第一名，面試也是第一名。”王志昌稱，面對這種反差，王鵬分別向國家公務員局、監(jiān)察部和銀川團市委的相關領導寫了舉報信。

2007年寧夏全區(qū)統(tǒng)招公務員，共青團銀川市委學校部科員職位計劃招收一人，報考人數(shù)為488名，最終被錄取的，的確是馬晶晶。

解決公務員招錄中的腐敗問題，讓公務員招錄來得更公正、更公平，其實并非難事，我們只要調整公務員招錄的程序就可以達到令人們滿意的目的。

據(jù)了解，馬晶晶的父親馬崇林曾任寧夏固原市涇源縣委副書記、縣長，現(xiàn)任寧夏自治區(qū)扶貧辦副主任。其母丁蘭玉曾任寧夏吳忠市委常委、總工會主席，分管婦聯(lián)和團委，現(xiàn)任吳忠市委常委、市政協(xié)主席。王鵬的舉報材料稱，正是家庭的“高官”這一特殊背景，讓馬晶晶的公務員考試充滿了“內幕”。

2007年畢業(yè)后，王鵬進入甘肅省圖書館工作，而馬晶晶則在共青團銀川市委學校部任職。“因為以前的舉報沒有效果，前段時間他也在網上發(fā)帖，繼續(xù)反映這個事情?！蓖貔i的父親王志昌說，刑拘王鵬的吳忠市警方稱，王鵬涉嫌的“誹謗罪”確實與發(fā)帖舉報前述事件有關。

據(jù)前述《拘留通知書》顯示，警方系以“涉嫌誹謗罪”對王鵬進行刑拘。據(jù)《刑法》第246條規(guī)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實誹謗他人，情節(jié)嚴重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剝奪政治權利。前款罪，告訴的才處理，但是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的除外?！睂Υ?，利通公安分局刑警隊負責此案的石姓副隊長證實，警方是以“公訴”程序來刑拘王鵬，其理由是王鵬的行為“嚴重危害國家利益和社會秩序”。

據(jù)了解，舉報馬晶晶在公務員考試中涉嫌舞弊的并非王鵬一人。此前，有媒體獲得多份自稱招考工作人員的舉報材料稱，“我們也發(fā)現(xiàn)他(指馬晶晶)卷面近一半沒做，……申論有三分之一的標題題目未做?！迸e報材料同時顯示，在面試等環(huán)節(jié)，相關面試人員也被“打招呼”。

媒體獲得多份自稱“參加2007年寧夏全區(qū)統(tǒng)一招考公務員的工作人員”提供的舉報材料，以下為材料摘錄：

舉報材料一：2007年7月15日公考結束后我們感到非常蹊蹺，寧夏所有擬錄用公務員名單都在人事廳網上公示，只有共青團銀川市委學校部科員這個職位擬錄用公務員名單一直沒有在招考部門網站上公示，結果錄用人員已經上班半年網上還沒有公示。后來受到眾多考生輿論壓力，才在2007年11月1日的日期，以錄用通知形式在銀川市人事局政務公開欄補公示。這個公示排在一條2007年12月30日公示的后邊，明顯是后補的。

舉報材料二：馬晶晶在蘭州大學學習期間的考試成績，除體育外很少及格，平均每一學年有近十門主干課不及格，大學英語四級考到畢業(yè)也沒達到425分，在班級120人中排名穩(wěn)定在倒數(shù)第一名。

舉報材料三：馬晶晶在蘭州大學時曾參加黨校第72期培訓班，當時參加人員為來自各學院和機關的500多名師生，在結業(yè)考試中馬晶晶是唯一沒有及格的人，他也因此沒有拿到畢業(yè)證。

2010年11月27日，王鵬父親王志昌從吳忠趕到北京尋求法律援助。此案被媒體報道后，迅速引起媒體和公眾的廣泛關注。

12月1日23時許，吳忠市利通區(qū)公安分局對王鵬解除刑事拘留，王鵬獲釋。

12月2日零時許，寧夏吳忠市市委、市政府正式向媒體通報，決定糾正利通區(qū)公安分局跨省刑事拘留王鵬錯案，并處理了有關責任人。

吳忠市公安局決定，利通區(qū)公安分局以涉嫌誹謗罪刑拘王鵬，使用法律不當，是一起錯案，予以依法糾正，立即解除對王鵬的刑事拘留。吳忠市委、市政府研究決定，對處理本案件負有直接領導責任的市公安局副局長、利通區(qū)區(qū)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利通區(qū)公安分局黨委書記、局長何澤祥予以免職；責成利通區(qū)區(qū)委對負有分管責任的利通區(qū)公安分局黨委副書記、政委汪紅東予以免職；責成有關部門對涉及本案件的相關事宜作進一步調查。

盡管“王鵬案”以吳忠市“糾錯”放人，但處于風口浪尖的馬晶晶是否在公務員考試中真的作弊，至今還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