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素芬
(濰坊學院,山東 濰坊 261061)
被歷史堙沒的樂律研究學者王邦直,由于政治上不得勢,罷官后隱居到老家山東即墨潛心研究樂律,用二十多年的時間完成了《律呂正聲》六十卷,涉及到樂律、樂器、樂舞、歌曲、天文歷法、陰陽五行、科學與藝術的關系、數(shù)理與藝術的關系等多領域,可謂博大精深,體現(xiàn)了作者在樂律學方面的深厚研究與思考。王邦直的樂律思想有自己獨到的見解,比如堅持黃鐘律管三寸九分,三分損益、隔八相生二者不能等同等等,既是對中國傳統(tǒng)律學研究的繼承,更有著種種突破和創(chuàng)新。筆者認為,王邦直在樂律方面的研究與其樂律指導思想是密切相關的,其樂律思想在《律呂正聲·總序》中得到了充分的體現(xiàn),主要從以下幾個方面談起。
儒家極其重視音樂對人的社會教化功能,所謂“興于詩,立于禮,成于樂”,把音樂作為教育人的不可缺少的因素。“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重視的是音樂的社會功能,而不是它的外在形式。作為儒家的創(chuàng)始人,孔子更是認為音樂的道德標準重于音樂的外在形式,因此對于德、形兼?zhèn)涞摹渡亍窐方o出了“盡善盡美”的最高評價,而對于形式華麗而道德力量欠缺的《武》樂則發(fā)出了“盡美矣,未盡善矣”的感慨。
總覽王邦直的《律呂正聲》總序,無不都透露著他對儒家音樂教化思想的繼承。在總序中,談到先王制樂的目的時,王邦直說:
“養(yǎng)其優(yōu)游平中之德,以消其暴慢淫邪之氣;無非使人自易其惡,自至于中,以歸于雅正焉而已矣!”
他認為,音樂的產(chǎn)生是因為先王充分認識到了音樂對人的教化作用,因此作樂崇德,并進一步解釋了先王們早就關注并實施了“樂教”:
“稽之上古,樂教已興。伏羲樂曰《立基》……神農(nóng)樂曰《下謀》,言神農(nóng)播種百谷,濟育群生,造五弦之琴,嚴六十四卦,始基立化,設降神謀,故曰《下謀》”……。
在談及黃鐘律管的長度時,王邦直認為,先民本是以黃鐘為“三寸九分”,因此天地人和,而漢代司馬遷《律書》卻將黃鐘律管長定為“九寸”,后代皆承舛襲訛,造成了“……則是以最濁為君,其臣與民反尊于君,則禮儀乖矣,人道廢矣,天道逆矣”的后果,謂“莫非陵上之音,反位而亂倫者也,何望其移風易俗,感格天人者哉!”
《樂記》作為儒家音樂美學思想的代表性論著,它所討論的焦點問題之一即是“音樂的社會功能”,主張使用音樂與治理朝政、端正社會風氣、禮制、倫理、教育等相配合,為維護統(tǒng)治階級的利益而服務。“樂在宗廟之中,君臣上下同聽之,則莫不和敬;在族長鄉(xiāng)里之中,長幼同聽之,則莫不和順;……”“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也,非以極口腹耳目之欲也,將從教民平好惡,而返人道之正”。
總的來看,王邦直重視音樂的社會教化功能并未超出儒家音樂美學思想的窠臼,與儒家“修身治國平天下”、“禮樂治國”的思想史一脈相承的。
在《律呂正聲》總序中,王邦直首先講到的就是音樂的“和”,他說:
“夫樂,何為而作也?本天地之和,以感夫人心者也。今夫陰陽之氣,一升一降,相摩相蕩,欲已之而不能。于是,奮擎之而為雷霆,潤澤之而為風雨,推明之而為日月,往來之而為寒暑。氤氳煦嫗,和氣熏蒸,品物由是而亨焉,化育由是而成焉。樂之道,其有加於是者乎?古之圣人有見於此,因制之以為樂,形見之於聲容,發(fā)揮之於事業(yè)。著天地之和,以感人心之和……”。
從以上王邦直的言論中我們可以看出,他認為音樂起源于天地萬物之“和”,制作音樂的目的就是要通過音樂的“和”,達到人心之和,天地之和。在卷二《律呂之制》中,他對十二律管的長度以及各自所對應的候氣進行了詳細說明,并道出了“以天生自然之物,實天生自然之器,則分寸之長短,容受之多寡,聲音之清濁,權衡之輕重,一本之自然,而人為不興焉。此中和之聲所以出,而大樂所以成也?!蓖醢钪闭J為“大樂”即“中和”之聲,而中和之聲的產(chǎn)生是出于自然而非人為的天然之物。
在接下來六十卷的內(nèi)容中始終貫穿這一“和”的理念,足以看到王邦直對“和樂”的極大推崇。“和”是古代審美文化意識中為人追求崇尚的理想境界,或者說是最理想化的審美范疇”[1]。音樂之“和”的觀點最早產(chǎn)生于春秋時期。自上古時期,隨著先民的生產(chǎn)實踐,產(chǎn)生了音樂,繼而作為音樂審美意識的“和”也隨之產(chǎn)生,并在各代的發(fā)展過程中不斷被加強、延伸。時至今日,音樂的“和”仍是眾多學者研究的話題,他們在傳統(tǒng)音樂史學的基礎上又探索社會學、倫理學、樂器學、樂律學等角度對“和”樂多角度的研究,“和”樂觀影響了中國幾千年的音樂文化發(fā)展歷程。
總的看來,王邦直的“和”樂觀,歸根結底還是源于儒家的音樂美學思想。儒家的創(chuàng)始人孔子尤其強調(diào)音樂中“和”的重要性,企圖通過音樂的“和”來達到群臣和、上下和、天地和、人心和,最終是為了維護統(tǒng)治階級的利益。并且孔子評價音樂的最高標準是“盡善盡美”,盡美而未盡善是不符合要求的,追求的是音樂的教化功能、社會功能,是推崇禮樂治國的重要手段。
《呂氏春秋·大樂》曰:“音樂之所由來者遠矣。生于度量本于太一。”“度量”可以理解為時空的坐標系,“太一”可以通俗的理解為宇宙的起源。由此可以看出人類探索音樂與天文之間的關系幾乎從音樂的起源之初就開始了。“律歷”學說與天文歷法、候氣、陰陽五行等都有著緊密的聯(lián)系,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獨有的一種現(xiàn)象。
中國的樂律研究者除極少數(shù)例外,均多以陰陽五行為大本營,用我們現(xiàn)在的觀點看覺得是穿鑿附會,但初民思想不能超出陰陽五行則是事實。在現(xiàn)代的一些野蠻民族中還存在用音樂來驅邪、治病的情況,認為音樂有一種“魔力”;等到文化有一定程度的進步以后,又將音樂用于可以移風易俗的“人事”;到了最后,隨著文明的極度發(fā)達,音樂最重要的功能則轉為娛樂性。這一進化過程與人類思想的進化基本是同步的。律管的演化也具有相似性,最初是宮為土、商為金等“陰陽思想”,其后變?yōu)閷m為信、商為義等“倫理思想”,最后變?yōu)閷m為“顫動數(shù)”若干,商為“顫動數(shù)”若干的“物理現(xiàn)象”,雖然主要經(jīng)歷了以上三個階段的轉變,但卻歷經(jīng)了數(shù)千年。我們現(xiàn)在探討樂律當然不能以物理現(xiàn)象為出發(fā)點,而應當以先民的“陰陽五行”學說為思想基礎。王邦直的律學也是承襲了前代陰陽、五行與樂律的關系而建立起來的,具有“律歷合一”的特征。
“候氣說”是中國律學研究的認識論基礎,據(jù)典籍記載,古人發(fā)明了“候氣之法”:“候氣之法,為室三重,戶閉,涂釁必周密,布緹幰。室中以木為案,每律各一,內(nèi)庳外高,從其位,加律其上,以葭灰抑其內(nèi)端,按歷而候之,氣至者灰去。其為氣所動者,其灰散;風所動者,其灰聚?!痹诙寥战还?jié)時分,必有一管的葭灰逸出,這一管既是黃鐘律管,管長為黃鐘管長。依次類推,在一年中的二十四節(jié)氣中的十二氣皆與十二律管相對應,在相應的節(jié)氣灰飛,每一節(jié)氣即適用這灰飛的管律。
在我們今天看來,“候氣法”顯得極其荒謬,因為對于音樂內(nèi)行人來說,不管是否使用與候氣相對應的律管,都能創(chuàng)作出動聽的音樂。然而“候氣法”在先秦時期的典籍之中保存的系統(tǒng)完整,更對其后中國音樂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重大影響。由于秦火之后,眾多典籍被焚燒,再加上歷史變遷,絕少的人能真正讀懂它的真諦,使得候氣說更加的撲朔迷離?!昂驓夥ā苯陙碛忠鹆藢W者們的關注,他們脫離了從文獻到文獻的解讀方式,開始嘗試從地理學、物理學的角度給予不同的解釋,并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再次證明了“候氣法”絕非空穴來風。
王邦直的樂律思想中始終貫穿著“候氣法”,這是對先秦時期樂律思想的繼承?!堵蓞握暋房傂蛑?,當談及黃鐘“九寸”問題時,王邦直首先追溯了“九寸”說的源頭,繼而批判了歷家承舛襲惡者,并進一步闡釋了后果的嚴重性,他說:
“歷家二十四氣,每氣算之不差毫忽。今律管之長短,其參差不齊若是,則節(jié)中之氣必不應管,而葭莩之管比不飛灰,又何以協(xié)時月正日而成歲哉?……”
在《律呂正聲》卷六“律呂候氣 陰陽消息”中,介紹了何為“候氣法”,以及候氣與十二律管是如何對應的,但基本是對歷代文獻的梳理,可能科技條件有限并沒有親自實踐,理論研究的范疇,歷史上能夠精確系統(tǒng)地做此實驗者也寥若晨星。在卷十四“律應五氣”、卷二十一“律應八風 五聲所起,”等內(nèi)容中也都滲透著“候氣法”的思想。由此可見,“候氣法”從其產(chǎn)生之日起一直發(fā)展到明代都與樂律研究緊密相連,所謂“樂生于音,音生于律,律生于風,此聲之宗也?!?/p>
“律歷合一”與“候氣說”有著一脈相承的聯(lián)系?!爸袊糯乃^‘律’是一個通過‘候氣’來驗證過的綜合的標準。它既是用于天文觀測計算方面(侯時定歷、陰陽消息),又是音高和度、量、衡的標準,與中國古代社會中的哲學與科技有著密切的淵源關系?!盵2]“律歷合一”成為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一個獨特的現(xiàn)象。一年十二個月,是一種客觀的自然現(xiàn)象,而十二律也正好是十二,為什么呢?周代的樂官伶州鳩曾說過“律所以立均出度也。古之神瞽,考中聲而量之以制,度律均鐘,百官軌儀。紀之以三,平之以六,成于十二,天之道也”,把十二律與一年中十二個月的契合認為是一種“天道”,這種解釋今天看來確實帶有濃厚的神秘主義色彩。
其實,古人很早就認識到了“律”和“歷”的關系,從漢代《漢書》起,就把律和歷的內(nèi)容合為“律歷志”,后代的正史也都沿襲了這個傳統(tǒng)。歷代文獻對“律歷合一”的解釋大致相同。十二律與天文歷法的對應關系,不是生造的牽強之物,按古人的理論,它是有它的內(nèi)在必然聯(lián)系的。
王邦直在《律呂正聲》中,所談到的樂律問題,都不是單純的涉及音樂中所使用的律制,而是始終貫穿著融天地人文于一體的“律歷合一”學說,充分繼承了中國古代的律歷學說。
在《律呂正聲》總序中,王邦直說道:“今夫陰陽之氣,一升一降,相摩相蕩,欲已之而不能。于是,奮擎之而為雷霆,潤澤之而為風雨,推明之而為日月,往來之而為寒暑。氤氳煦姁,和氣熏蒸,品物由是而亨焉,化育由是而成焉。樂之道,其有加於是者乎?”接著又引用《易經(jīng)》中的話“雷出地奮,豫?!钡鹊劝岩魳放c天象、陰陽、八卦等連為一體?!堵蓞握暋分杏昧耸?、十六、十七三卷來專門解釋“律歷同道”,其中說到:
“律有十二管,以侯月氣;歷有十二月,以成歲功。月氣至則管自飛灰,律之與歷常相符合”。
“十二月有十二中氣,則置十二辟卦以主之。辟卦平鋪,四時對待,故二十四氣、七十二候分列其中而不紊焉。”
“黃鐘,為十二律之體數(shù),長三寸九分,其卦為復,應冬至十一月中……”
王邦直在論述“律歷同道”問題時,引用了大量前代的相關文獻來佐證,把十二律與節(jié)氣、陰陽、八卦等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進行論述,充分顯示了作者對歷代律歷問題相當有研究,同時又充分證實了他的樂律研究是在“律歷合一”思想的指導下進行的。
在《律呂正聲》總序中,王邦直關注的第二個樂律問題即黃鐘律管的長度問題。目前關于黃鐘律管的長度主要存在兩種說法,一說“三寸九分”,一說“九寸”,其實律管長度問題,與歷代尺度變遷有著密切關系,但歷代尺度長短怎樣,確是至今尚未解決的問題?!爸袊鴼v代論律者,除《呂氏春秋》與《史記》外,既多以黃鐘為九寸……但九寸究合今尺若干?至今猶無定論?!盵3]我們且不去探討古尺與今尺的轉換問題,王邦直在律管度數(shù)問題上持什么觀點?他的依據(jù)又是什么?他曾說道:
“……其制備則始于軒轅。黃帝氏命伶?zhèn)愖源笙闹?,取竹於嶰谿之谷,斷兩節(jié)間,長三寸九分而吹之,以為黃鐘之宮。次制十二管於昆侖之下,聽鳳凰之鳴以制十二律。律呂之制既定,則樂有定體?!?/p>
上面這段話是王邦直引用的,在眾多有關樂律的文獻中都能看到這段文字。他追溯了了音樂發(fā)展的淵源,認為從伏羲到神農(nóng)都沒有把音樂的體制確立下來,只有到了黃帝時期,伶?zhèn)愐怨荛L三寸九分確定為黃鐘之音,并依次制定十二律,音樂才算完備。從這可以看出,王邦直在黃鐘律管的長度方面持“三寸九分”的觀點。那么為什么在當時大多數(shù)律學研究者持黃鐘“九寸”之說,而王邦直卻持完全相反的觀點呢?他的依據(jù)又是什么?
“但其度數(shù)之詳,則有不可得而聞者,何也?或者當時《樂經(jīng)》未亡,其度數(shù)之詳,人皆習而知之,故無俟於諄諄者乎?是其時尚未有異論也。至經(jīng)秦火之餘,而《樂經(jīng)》亡矣。 《樂經(jīng)》亡,則《禮》素而《詩》虛,是一經(jīng)缺而三經(jīng)不完也。三經(jīng)無所考據(jù),異論遂起,故司馬遷《律書》出焉。《律書》以黃鐘為九寸,三分損益,隔八相生。由是而生十一律,則律呂之制益滅裂而不可復聞矣。竊意以黃鐘為九寸者,必傳聞子九之說而誤也?!?/p>
王邦直認為黃鐘“三寸九分”在上古時期是普遍存在并被大家一致接受的事實,但是秦火以后,由于《樂經(jīng)》的消亡,黃鐘度數(shù)無從考據(jù),人們對黃鐘度數(shù)的解釋就出現(xiàn)了爭議。并進一步指出黃鐘度數(shù)的“謬誤”始于司馬遷的《律書》。緊著著把黃鐘“九寸”之說所帶來的一系列與候氣、陰陽等天象不和的后果進行了詳細論述。追溯了自司馬遷之后的律學家京房、錢樂之、祖孝孫、張文收、王樸、燕肅、李照、宋祁、梁寅、范縝等,并認為歷代諸家都以不同的方式研究樂律,但終究沒能解決黃鐘往返的問題,最根本的原因還是拘泥于黃鐘九寸之誤。并指出明代的李文利糾正了這一謬誤,以黃鐘為三寸九分,并著有《律呂元聲》,解決了千年的樂律難題,可見,在樂律方面,王邦直借鑒了明代李文利的觀點,但不是全盤接受,主要是肯定黃鐘三寸九分之說。
律與尺的關系問題一直是律學研究者爭議的焦點,歷史上司馬光與范縝關于“律生尺”還是“尺生律”問題,往返書信數(shù)萬言,歷時三十多年,范縝主張以律生尺,司馬光主張以尺生律。
現(xiàn)今有關律尺關系基本有兩種說法:一說認為是律生尺;一說則主張尺生律。關于律、尺關系,音樂學家王國祈先生也認為先有律,后有尺。他說“最初之時,只是幾根長短不齊之管子,偶然用來吹奏,后來因為耳朵方面要求‘好聽’之故,漸漸將其增長或縮短,以應耳之要求,于是各管長度漸有一定……其后尺度既已發(fā)明,遂有人偶然拿著尺子,將各管一量,乃發(fā)現(xiàn)各管之間具有3∶2或4∶3之關系,因有‘三分損益’法之發(fā)明。”
王邦直則主張“律生尺”,并把這一觀點與陰陽、哲學、文化等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詳情請參照《律呂正聲》第32頁。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王邦直重視音樂的社會教化功能,黃鐘律管三寸九分,律歷合一的樂律思想,與中國傳統(tǒng)的儒家思想是一脈相承的,因為儒家提倡“移風易俗莫善于樂”、“樂與政通”,認為音樂“和”。才能達到天、地、人和,把音樂作為維護階級統(tǒng)治的重要工具。王邦直的樂律指導思想也與王邦直的經(jīng)歷密切相關,原本是明代的一位官員,對國家社稷的忠心與百姓生活的關心從《陳愚衷以恤民窮以隆圣治事》中可以充分地感受到,但終歸觸怒了當權者而被罷官,致使他的一腔報國熱忱,政治理念無法實現(xiàn)。此后回到老家隱居起來潛心研究樂律,把無法實現(xiàn)的政治理念融入到音樂研究中,以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為樂律研究的思想基礎,包涵了濃厚的政治理想。王邦直的《律呂正聲》是明代具有代表性的有關音樂藝術領域的寶貴財富,值得我們重視和探討。
[1]修海林.“和”古代音樂審美的理想境界[J].文藝研究,1988,(4):114.
[2]劉道遠.中國古代十二音律釋名及其與天文歷法的對應關系[J].音樂藝術,1988,(3):13.
[3]王光祈.中國音樂史[M].北京:團結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