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看懂”到“能說”還有多遠？

李淑娥

(廣州大學外國語學院，廣州501405)

1.大學英語口語教學現(xiàn)狀

根據(jù)教育部2007年頒布的 《大學英語課程教學要求》：“大學英語的教學目標是培養(yǎng)學生的綜合應(yīng)用能力，特別是聽說能力”。大學階段英語教學的一般要求規(guī)定學生的口語表達能力要達到：“能在學習過程中用英語交流，并能就某一主題進行討論，能就日常話題用英語進行交談，能經(jīng)準備后就所熟悉的話題作簡短發(fā)言，表達比較清楚，語音、語調(diào)基本正確。能在交談中使用基本的會話策略”。我們在實際的教學中發(fā)現(xiàn)，許多同學在學多年英語之后仍不能用有效地進行英語口語交流。學過的很多東西，他們看見了認識，讀得懂，聽得明，但在說和寫的創(chuàng)作性輸出中，就力不從心了。在口語課堂上，同學們雖然能勇敢地開口說了，但他們的口語表達一方面語音基本功欠缺，另一方面磕磕巴巴，詞不達意，遠未達到“開口能說”的效果。那么，從“看懂”到“能說”究竟還有多遠？

2.兩者之間的差距及根源

當今大學生之所以只能看懂、能做選擇題，卻說不出幾個完整的語句，是因為還沒有把所學的英語語音知識、詞匯結(jié)構(gòu)、句法進一步內(nèi)化到自己已有的知識體系中去。沒有產(chǎn)生內(nèi)化是因為語言輸入的量還沒有達到產(chǎn)生質(zhì)變的程度。兩者之間的差距及根源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2.1.語音基本功的嚴重欠缺

很多學生從一開始學英語時，就忽略了英語語音基本功的訓練。發(fā)音怪異，難聽。幾乎全無抑揚頓挫及連讀的基本技巧,而且還有吞音或加音的習慣。如果上述語音基本功欠缺的話，想學好口語就是一句空話。大聲朗讀是提高學生英語口語能力的關(guān)鍵性第一步。但令人惋惜的是，朗讀、背誦這種傳統(tǒng)的學習方法因涉嫌“死記硬背”而越來越被邊緣化。大學校園里“人聲鼎沸”、“書聲朗朗”的讀書氛圍已經(jīng)十分罕見。取而代之的是：人手一冊的CET4/6詞匯或CET4/6題集。

2.2.詞匯內(nèi)化不夠

我們的學生果真積累了足夠的詞匯嗎？認真分析一下就不難發(fā)現(xiàn)，表面上，很多學生幾乎不存在詞匯量的問題，但實際上，他們只是見到這些詞匯認識而已，遠未達到信手拈來、脫口而出的程度。往往話到嘴邊又沒了合適的詞句，更分不清哪些詞句才是本土英語人士日常使用的。即使會說幾句，也多是用漢語思維方式和表達習慣來遣詞造句。如：

Their bodies are very good. （錯） They are physically very healthy.（對）

Their study work is heavy. （錯） They have a lot of lessons to do.（對）

Chinese population is many.（錯） China has a big population. （對）

Mary had a good test yesterday. （錯） Mary did very well in the exam. （對）

His brother is married with a beautiful girl.（錯） His brother married a beautiful girl.（對）

2.3.語法知識內(nèi)化不夠

我們的學生果真掌握了足夠的語法知識嗎？就語法知識而言，只能說他們都學了，但僅停留在筆試中做選擇題的水平上，口頭表達時，學生的語法知識遠未達到能靈活運用的程度，語法錯誤層出不窮。學生脫口而出的英語句子無時無刻不受到中文句法結(jié)構(gòu)的影響。如：

There is have a lot of students in the classroom.

There are a lot of students study English in the classroom.

I have two months can’t see you.

I think that he has not arrived yet.

2.4.跨文化語用失誤

由于受母語思維和表達方式的影響，用中文的表達習慣生硬套用英語語法，因而，產(chǎn)出大量披著英語語法外衣的中式英語，既不地道，也不自然，讓英語本土人士聽起來十分費解。如：

1)A:Excuse me,how can Iget to the station?

B:What?

2)A:You don’t know much about it,are you?

B:Yes.

3)Are you free to go to movie with me tonight？你今晚有空和我一起去看電影嗎？

在口語教學過程中，老師為了刺激、鼓勵學生積極參與，根據(jù)教學內(nèi)容精心設(shè)計出各類教學活動（如：對話、問答、討論、復述等），但這只是在如何讓學生開口說上下功夫，只起到了“治標”的作用。學生在老師百般鼓勵下開口說了，但是他們是以犧牲語音、語調(diào)的正確性和語言表達的準確性來達到這個目的的。為了保護學生“說”的積極性，老師也不敢過多地指正學生口語表達中的錯誤。這同樣不利于學生口語水平的提高，無異于沙丘建樓閣。口語能力的強弱并不取決于從嘴里蹦出的英文單詞多寡。如果沒有內(nèi)化的英語語言知識做基礎(chǔ)，不注意native speakers的英語表達習慣，學生開口說得越多，就錯得越多。

3.對策研究

針對學生現(xiàn)階段口語學習中所存在的“語音語調(diào)不準確、語義表達干癟、不正確”的問題，有必要認真探討其對策。筆者認為，標本兼治的辦法是：大量可理解性輸入→消化吸收（內(nèi)化）→可理解性輸出。有效的對策有兩個：1）輸入：多讀——有聲誦讀2）輸出：多說——以寫促說

3.1 輸入——有聲誦讀

“說”是一種語言輸出，但語言輸出必須建立在大量的可理解性輸入（聽和讀）的基礎(chǔ)上。鑒于中國學生都是在非自然環(huán)境中習得英語，有聲誦讀則是以提高口語能力為目標的語言輸入之最佳方式，也是提高英語口語的第一步。有聲誦讀包括大聲跟讀、背誦。

3.1.1 跟讀、背誦的理論依據(jù)及重要性

克拉申（1985:30-46）的語言輸入假設(shè)認為：1）輸入是語言習得的首要條件；2）語言輸入必須是“可理解性的”；3）語言輸入的形式和內(nèi)容需滿足i+1的原則；4）語言輸入必須遵循“此時此地”原則?？死晔紫染蛷娬{(diào)了輸入是語言習得的首要條件。而“此時此地”原則則說明語言習得過程中真實語言環(huán)境的重要性。而我們的學生都是在非真實環(huán)境中學習口語的。要提高口語表達能力，最好的補救措施之一就是：聽真實語言環(huán)境中的語言音頻資料，然后進行有聲誦讀（包括大聲跟讀、背誦）。

眾所周知，口語交際過程是雙邊的，涉及到聽和說。無論是聽還是說，都涉及到語音。說者運用準確的語音、語調(diào)，適當?shù)恼Z速，正確的句法結(jié)構(gòu)發(fā)出語言信息，聽者對說者的話語進行解讀，根據(jù)對方話語建構(gòu)自己的話語，由信息接受者變?yōu)樾畔⒈磉_者。如果自己的語音基本功不到位，達不到對所聽材料做出耳到心到的直接反應(yīng)，就不可能聽懂別人說的話，也就不可能順利進行口語交流。因此，要提高口語能力，首先要具備的就是語音基本功。而這一基本功的練成就是靠跟讀練習。

大聲跟讀時，先聽后跟讀?！奥牎笔菫榱肆暤糜⒄Znative speakers正確、純真的語音語調(diào)?！白x（跟讀）”是為了將其內(nèi)化，使自己開腔就能正確發(fā)音、正確連讀、語調(diào)抑揚頓挫。通過大聲朗讀、背誦，學生可以接觸更多地道的英語，加深理解和積累語言知識并使之內(nèi)化，從而幫助學生擺脫母語負遷移，減少語用失誤，用地道的英語表達思想，最終提高英語口頭表達能力（王曉燕2002:61）。誦讀達到一定量時，便會產(chǎn)生“無心造句句自成”的效果。

我國古人十分推崇誦讀，認為“文章讀之極熟，則與我為化，不知是人之文、我之文也”。這說明誦讀是一種有助于誦讀者直接體悟言語規(guī)律，將“人之文”內(nèi)化為“己之文”的傳統(tǒng)學習方法。朗讀的過程就是感受和理解的過程。通過誦讀可以充分體味“人之文”的精妙，使之內(nèi)化并遷移為“己之文”，日后在說話和寫作時即可信手拈來，為我所用。

3.1.2 跟讀、背誦的實證研究結(jié)果

孫艷、王大偉（2003:33-37）對在非真實語言環(huán)境中的英語口語教學進行了實證研究。他們通過引入非自然輸入教學法,即：輸入大量日常話語中程式化的語句并輔以背誦、反復操練,取得良好的口語訓練效果。他們的實證研究證明非真實語境中的語言輸入對口語發(fā)展的影響是第一位的，輸出是第二位的。

龍獻平、黃光大（2006：56-58）認為背誦是出聲地讀和記。反復大聲朗讀除了讓發(fā)音器官、口腔肌肉適應(yīng)外語發(fā)音的需要而形成熟練的嘴部運動記憶之外，還有利于建立聽覺記憶?？偟膩碚f，背誦是對言語生成過程的全程“彩排”。

Krashen＆amp;Scarella（1978:283-300）提出，“學習者出于交際壓力的影響，必須記住一些公式化的套語。“也就是說，為了在口語中有效產(chǎn)出，學生有必要記住許多現(xiàn)成的口頭套話以彌補第二語言習得中缺乏”此時此地”真實語境的不足。而且，根據(jù)Altenberg（1998：89）通過London-Lund Corpus語料庫的語料分析，成年人日常話語中多達70%是程式化的。

前人的理論依據(jù)和實證研究都說明了朗讀、背誦一些優(yōu)美文章和地道的英文會話中的程式化語句可以起到內(nèi)化語言知識的作用，最終有效提高口語交際能力。

3.1.3 如何加強朗讀背誦訓練

作為老師，應(yīng)該鼓勵學生養(yǎng)成天天朗讀半小時的習慣。在課前要布置誦讀作業(yè)，要求背誦的文章最好附有MP3音頻，要求學生采取“先聽音，后跟讀；聽清讀準”的原則大聲朗讀。在跟讀過程中習得純正的語音、語調(diào)和語感。課后監(jiān)督檢查，給予具體的指導和適當?shù)墓膭睢⒃u價，評價結(jié)果可納入口語考試成績。朗讀、背誦優(yōu)美的文章和地道的英語對話是加強語言知識內(nèi)化的有效途徑。朗讀多了，優(yōu)美的語句便會在不經(jīng)意間脫口而出，native speakers的習慣表達句式不知不覺間出現(xiàn)在自己的口頭表達中，從而減少語用失誤，披著英語語法外衣的中式句子就會漸漸銷聲匿跡。正所謂“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這就從根本上解決了“話到嘴邊找不到合適的詞句”的問題。

3.2 輸出：多說——以寫促說

以寫促說是指：依據(jù)口語課所推崇的任務(wù)型教學模式，為每堂課設(shè)置一個主題任務(wù)，根據(jù)主題任務(wù)，為學生提供大量與口語課堂主題相關(guān)的材料，并要求他們充分利用這些材料課前寫、堂上說。借此來增強學生使用語言的流利性、準確性、自信心（朱甫道 2006:17-26）。

3.2.1 以寫促說的理論依據(jù)及重要性

Swain（1995:125-127）的輸出假設(shè)認為:學習者不僅需要“可理解的輸入”,還需要“可理解的輸出”。 輸出在外語學習中起著顯著的作用。它能幫助學生提高語言的流利程度和準確性。而語言的輸出包括“說”和“寫”。鑒于中國英語學習者是在非自然語境中學習英語，進行口語表達時，沒有“此時此地”的真實語境，且思維方式嚴重受到母語影響，從大腦所想到口頭產(chǎn)出，仍是一個困難的思維整理過程。而“寫”就可以讓學生有一定的時間去搜尋、整理語言材料，使自己的措辭和句法結(jié)構(gòu)更接近地道英語。

針對中國學生在口頭表達中的情感焦慮問題，這種方法尤其適用于那些相對靦腆、內(nèi)向的學生。在公眾場合說外語時承受很大心里壓力。與“說”相比，他們在“寫”方面的心里壓力相對輕些。一旦讓他們事先寫好，背熟，再去開口講，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3.2.2 以寫促說的實證研究結(jié)果

孫艷、王大偉（2003：33-37）的實證研究結(jié)果也證明了斯溫納（Swain 1995:125-127）的上述輸出假設(shè)。

朱甫道老師（2006:17-26）的實證研究更加說明以寫促學在教學中所發(fā)揮的獨特驅(qū)動作用，即：以寫促說能夠促使學生努力表達正確、完整，可以培養(yǎng)其英語輸出的自信心，特別有益于“說”的能力發(fā)展。我們在英語口語教學中可以充分利用好“寫”這種語言輸出形式對口頭表達的促進作用。

3.2.3 如何加強以寫促說

如果讓他們充分利用在中學階段積累的語法知識、詞匯、眾多的語言表達形式和句型，在吸收了大量的主題輸入之后，對所要表達的內(nèi)容先進行筆頭整理，形成篇章，再在課堂上開口表達，就會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有了前期“寫”的鋪墊，“說”不再是令他們?yōu)殡y的事情了?！皩憽贝蟠缶徑饬藢W生運用英語進行口頭表達時的心理壓力，降低了由于英語內(nèi)化程度低而引起的思維困難。而且，學生在“寫”的過程中打造的語言輸出能力和自信心會較為自然地轉(zhuǎn)移到“說”中去。

4.結(jié)束語

從理論上講，從“看懂”到“能說”就兩步之遙：1）多讀——有聲朗讀與背誦；2）多說——以寫促說。但口語能力的提高有賴于學生個體將這些理論付諸實踐，否則，從“看懂”到“能說”仍將遙不可及?？谡Z能力的提高離不開語言積累和實際運用。二者都有賴于學生個體課前積極準備（多讀，熟背），課堂積極參與口語活動（多練習）,為了更準確、地道地表達思想，以寫促說。唯有如此，才能最終提高口語表達能力。否則，即使有出色的教材，優(yōu)秀的教師，多樣的教學手段，學生還是無法提高口語水平。

Altenberg,B.(1998).On the Phraseology of Spoken English:the Evidence of Recurrent Word-combinations[A].In Cowie A.P.(ed.)Phraseology:Theory，Analysis and Applications[C].Oxford:Clarendon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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