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煙火

張啟新

蛻 變

深秋時節(jié)

我睡夢中的故鄉(xiāng)

壯闊，靜美——

她有遒勁的風

淡藍色的骨骼和溫熱的臂膀

在她突兀的脊梁上

我曾寫下未來

那是一種從不外露的天氣

時晴時雨

而此刻，雨中驚醒的人

對著窗外的故鄉(xiāng)

又一次寫下：熱愛

那是刻在筋骨深處的秋天

從不張揚的蛻變

余生煙火

夜一層一層地就黑了

我還是姿態(tài)未變，認真地

走在故鄉(xiāng)的大地上

放慢腳步

把近三十年積聚的塵埃

埋葬于此。小小的城

依稀閃爍的燈火里

有人借光前行

我只想在落雪之前

加快速度

把自己變成一列北上的機車

加足馬力迅速駛離

可每當秋天來臨

故鄉(xiāng)變得飽滿，我似乎

在一層層黑暗下去的夜色里

就窺見了余生的煙火

虛 構(gòu)

整個黎明我在虛構(gòu)

整個黃昏你在虛構(gòu)

整個春天我在虛構(gòu)

整個秋天你在虛構(gòu)

這樣，我們毫無征兆地

就虛構(gòu)了一天的生活

一年的生活

虛構(gòu)了生活的細枝末葉

虛構(gòu)了蒼茫和悲壯

把這種虛構(gòu)進行下去

到下個春種時節(jié)

你有你的陽光

我有我的雨水

而我們，就是一個不老的詞語

我期盼的黎明，你想象的黃昏

以及倉廩充盈的冬天

就是我們生活的

完美注腳

時 光

金風過后

一枚枯黃的葉子

飄零，落在了巷道中央

我停下腳步

盯著它，盯著它

我的內(nèi)心突然就下起了

蒙蒙細雨

悠長的巷道里

我感到了一種無窮的力量

我相信，這是上帝的另外一種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