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浪之水
江南燠熱,居斗室已久,便渴望著覓一清靜、陰涼之處,怡情養(yǎng)目。又不喜酷熱遠行,想之,姑蘇城,人間之天堂,何勞舍近求遠。對于美,我們往往心向遠處,卻最易忽視身邊的。也許是年齡的緣故吧,現(xiàn)在,我越來越喜歡把視線拉回、投放到生養(yǎng)、培育我的家鄉(xiāng)姑蘇大地。若是把自己置身于一片園林里,那將是多么慰帖和愜意。
游園吧,去滄浪亭。位于蘇州城南的滄浪亭是蘇州現(xiàn)存的諸園中歷史最為悠久的。當年宋朝詩人蘇舜欽以四萬貫錢買下五代遺留下來的吳軍節(jié)度使孫承祐的池館廢園,進行修筑,傍水造亭,因感于《史記》中《漁父》里“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故名“滄浪亭”。滄浪之水,原是指湖南沅江下游一條由滄水和浪水匯合而成的支流。因遠,未見。而此園因名“滄浪亭”,我也就偏愛把環(huán)滄浪亭的那一灣清水,亦稱“滄浪之水”。
這樣的季節(jié),我是情不自已地想念姑蘇的這片滄浪之水了,它一定生發(fā)著更為迷人的清涼,一定會引領(lǐng)我完成一次愉悅的追尋。
果真,姑蘇滄浪之水是如此安寧和清澈。它隱在一塊頗有幾番古意和頹然之色,上面鐫刻著“滄浪勝跡”繁體字樣的石牌坊東面。西接人民路,南抱滄浪亭,北枕滄浪街。透過石牌坊,你能看到它在兩邊高大、茂密的綠樹濃陰下兀自清凌凌地向東流。
站在石牌坊下,你不禁會心生感慨。依著滄浪水的滄浪亭就遁居在這番喧囂塵世里。鬧市和雅地,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卻近在咫尺,又能如此互諧。你鬧你的,我靜我的。滄浪亭就愈發(fā)讓人感覺隱匿得深重,仿佛一老者,靜坐時光之中,而不論世事變遷、物轉(zhuǎn)星移。蘇州園林大抵都是這樣。它們散落在城里,使得蘇州城有別于其他城市。時尚與古典,繁華與清幽,經(jīng)濟與人文,歷史與現(xiàn)代兼容相諧。
沿著條石鋪就的滄浪街走,一大片綠荷,裊裊婷婷,一朵朵粉白的荷花或露或隱,清清淡淡的荷香,若有似無,一幅鮮亮欲滴的丹青筆墨寫意在你的眼前。
河清水靜,曲橋凌波。過橋便是滄浪亭了。真是“千古滄浪水一涯,滄浪亭者,水之亭園也”。我卻遲遲沒有進園,只坐在曲橋的石欄上,讓綠陰披滿身,看滄浪之水如一條溫婉的綠綢平展、蜿蜒。微風拂過,細碎的波紋映著岸邊水榭粉墻、古樹斜枝的倒影,滄浪之水便有了一種微漾的動態(tài)美。
有幾位老蘇州恰從滄浪亭里出來,拿著茶杯和折扇,顯然是剛喝好早茶。他們佇立在曲橋上,環(huán)視四方,將五六十年前和現(xiàn)今的滄浪亭做著比較,顯然從他們的語氣里,分明沒有因時間的更迭而對滄浪亭有一絲半點的惋惜。有的只是一如既往地親切。他們對滄浪亭是深感滿意并以此為榮的。
我已經(jīng)不記得這是第幾次來滄浪亭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寧心過。滄浪之水清清靜靜的,迤邐而行。坐在曲橋上看東面的一道復廊和廊外的亭,亦別有一番情趣。車前子老師曾贊,這道以水為墻為漏窗的復廊不要說在蘇州獨此一家,就是在中國也是別無分號的。蘇舜欽當年傍水造亭后,時榜小舟,幅巾以往,至則灑然忘其歸。享受真趣,多么酣暢。水的淡定、靈動、深厚都在它的默默間流淌、氤氳。你望著這片水的時候,天光水影就彌漫了你的視線,水的凝綠和清淡的氣息能潤澤你心,消去暑熱和愁郁,還你一派清涼。我沒有濯纓,更沒有濯足。只是那么靜靜地坐著,仿佛一枝荷漸漸搖曳在水中。
孔子望泗水時,陷入沉思,感嘆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而此刻,滄浪之水絲毫不會讓你生發(fā)這樣的感慨,因為它的平靜和溫潤,透露著一種亙古和從容的美。仿佛一切都未流逝,沒有遠去也沒有新來。古即是今,今即是古。眼前只有這一片清綠的水和一座蒼郁的園林。仿佛一直來奢求已久的一種夢境,但又比夢境真切。滄浪之水,讓你置身于夢境中的現(xiàn)實抑或是現(xiàn)實中的夢境里。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吾足。”一曲滄浪表現(xiàn)的是一種豁然面對人間世態(tài)的情懷。蘇舜欽遭貶,仕途不順,心境抑郁。至吳中旅行,最初吸引他的也是因這邊有草樹廣水且三向皆水,遂得之。水,生命之源,更多時候也是誕生建筑園林、人文藝術(shù)、自然科學等的觸發(fā)點,譬如這片碧水孕育并造就了滄浪亭之經(jīng)久魅力。
而今,來到這里,可以發(fā)思古之幽情。但是滄浪水邊坐久了,細看波光瀲滟,游人閑釣,魚戲蓮葉,抑或聆聽一場迅疾的雨滴落水中,無數(shù)的小雨花就飛舞在河面上,這滄浪之水就會讓你內(nèi)心一片澄明、通透。只覺“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忍不住想哼一曲滄浪歌。
游 園
游園,最好是園中人越少越好。這樣靜步園中,才會有一園獨屬于自己的那種美妙的奢侈感。印象中,滄浪亭不像其他園林那樣游客較多,總是給人以一種安謐、寂靜和古樸之感。而這正恰是我喜歡的。
園以亭而名,想象中滄浪亭應是園中那亭最有觀處,其實不然。蘇州園林,每一處都是景致。每一個園林都是絕版,無以復加。且它是完全不同于高原大川、原野沙漠的那種一覽無余的原生態(tài)的美。園林,是別具匠心的人文藝術(shù)美。雖為人作,卻宛自天開。這正是園林最誘惑我和讓我驚嘆的地方。
蘇州園林古為文人的私家園林,門一般都不氣派和顯著,體現(xiàn)了園主們的隱逸心態(tài)。這與北京的皇家園林不同,蘇州園林注重的是趣味和意韻。你走在繁華的街上,若是不仔細留意,是覺察不到有這番好去處的。前年秋天去留園,這種印象就頗為深刻。滄浪亭亦然。過曲橋走入門,踏進園子,便覺別有一番洞天來。綿延的山坡橫亙在眼前,山上古樹森郁,這些樹將這座園子的幽深和古老盡情地表現(xiàn)出來了。林間一片喧鬧的蟬聲從枝頭上飛速地擲下來。滄浪亭則飛檐翹角,靜默在山坡之東。一片假山正對著我,太湖石玲瓏剔透,又有時光的滄桑之意,堆積成山也留有山洞,又與兩邊的山坡正好天衣無縫地接壤。我認為這道山坡恰好,它給游人造成了一種視覺上的遮礙,將園林的隱和現(xiàn)、空間層次感表現(xiàn)得分外突出。山坡之里,就更是園中園了。
我沒有往南走上山坡,而是往右拐,沿著園林西邊的游廊而行。滄浪亭的游廊是一道妙不可言的風景。粉墻、梁柱、漏窗、亭子,尤其是漏窗,圖案各異,舒密有度。透過漏窗,你能看到窗外被游廊遮蔽的世界,有的透出一絲綠意,有的露出一色墨瓦,有的僅是一片光亮。這樣隱隱現(xiàn)現(xiàn),就別有味道。且這游廊的圍墻上除了漏窗,還偶嵌著幾個門,實質(zhì)是無門,只在圍墻上漏空了幾個形狀,有花瓶形的也有葫蘆形的,僅容一人走過。你穿過游廊上的門就來到了另一片更為清幽的地方,可以看到有花和竹在一墻角艷著綠著。沿著外圍墻,幾塊黃石圍堆成一不規(guī)則形的小花壇,壇里有月季數(shù)株。這里,較為偏僻且狹小,但特別幽靜,外圍墻外是廣闊的塵世。我終于明白,設(shè)這樣一道游廊的另一好了,是園主想行游園中的時候,不被俗世的更多喧嚷而打擾,而只想置身園中自成一夢。倚在這樣的門上,廊里廊外你就全都擁有了。而且這游廊,蜿蜒曲折,又爬上落下,忽高忽低,倚土臨水,是我所見過的最富有美感的游廊。每每想之這道游廊,我就覺得語言是多么蒼白,也終于明白美一旦達到了極致,就無法描繪,任它存在,你只需品味,遠近高低便各不同。
我從游廊里出來,坐在水池邊的一塊黃石上,就這樣看著這道游廊,像品詩中的一個無盡的意象。水池不大,四周黃石堆積,綠樹相伴,因有起伏的游廊面水,這池就顯得尤為縱深且不可測。池中有數(shù)條紅鯉魚零散而游,偶爾揉皺了池中粉墻雜樹的倒影,但一會池面就又歸于平靜。池邊石間,山螞蟻在忙碌著,不時爬上我的手臂和書本,我輕輕一甩,它便落下了。但它像與你嬉戲似的,一會,又爬在了你的腿上,再一抖,它便又落下了。池對岸一石上,有一只雛雀在快樂地跳上跳下,不時淘氣地用眼瞅瞅你。這一切,多么有趣呀。觀久了,一抬頭,驀地又與池對岸一樹婀娜的紫薇花迎上了。紫薇花正是開得最好時,有淡淡的香,一朵兩朵,三朵四朵,倒映在水中,也是紫艷艷的,且更為水靈。
在池邊坐了良久,偶爾有一兩個游人走過。見我如此專注,也不過來打擾,輕輕走過,各自欣賞。一切都是那般自然,唯有自己與這些鳥魚花蟲,靜靜的,多美。方覺在水一方原是如此詩情。
真想讓時光就此停留下來,但是我亦知滄浪亭的美景還在別處等待著我。車前子老師說,園林的美就是關(guān)系中的美。品味園林,不能僅僅是單純地將一景孤立起來地看,更要融合此景、彼景和他景賞閱,這樣園林的美才會涌現(xiàn)迭出。
離開水池沿廊走過步碕亭來到清香館,清香館坐南朝北,館內(nèi)陳列著一套樹根家具,是為清末之物,皆用榕樹根精雕細鏤而成,造型多樣且獨特,頗見功夫和藝術(shù)水準。由于館內(nèi)光線較為黯淡,一塊塊墨色的方磚讓人感到一種時光的靜止。這些樹根家具更是氤氳出一種古典的氣息。想那一椅一床一茶幾,先前都各來自哪些清朝人家?它們分散于廳、堂、軒、室,應是比現(xiàn)在展覽在一起更能體現(xiàn)自身的價值富有生活的韻味吧。
我還是更喜歡館前的院落。院落不大,半圓形,但與西邊的游廊接連,空間感就有了張顯,可見園主的匠心了。院中幾株蒼勁的桂花,枝葉正茂,鵝卵石鋪就的地面上投下了一團團綠陰。雖未至中秋,但是讓人不免渴望李商隱“殷勤莫使清香透,牢合金魚鎖桂叢”之意境。我想丹風送爽之際,在清香館的一把榕樹根椅上小坐,聞滿院清香,定是十分的愉悅。
出得清香館,走過仰止亭,又來到五百名賢祠。景行維賢。祠中紀念的名賢跨時為春秋至清末,有伍子胥、李白、白居易、范仲淹、蘇東坡、蘇子美、唐寅、文征明等,長達兩千五百多年。這正恰與蘇州的歷史吻合。一派莊嚴、肅穆。每瞻仰一賢,就是走入一段凝固的歷史。這賢祠就是一部悠遠而厚重的典籍,每一頁都與祠內(nèi)懸匾“作之師”兩相輝映。這里過于凝重和安靜,便虔誠地退出。
隨著小徑來到翠玲瓏,屋前秋陽熱烈,竹影滴翠,萬竿搖空。我坐在前面護欄的條石上賞竹。竹是清雅之物,文與可喜竹,鄭板橋喜竹,文人畫家與竹總是有著許多內(nèi)在的相似。我的身側(cè)是一片白哺雞竹,名字有點怪異,或許是因竿呈薄霜一樣的色澤吧。我喜歡這樣清秀的身影。坐在竹陰下,賞竹園,籬笆曲徑,竹葉婆娑。偶爾有一兩片黃葉飄落在我的身前,將秋的氣息悄悄地送來了。也有一只灰蝴蝶在竹叢中翩躚起舞,如我,雖無同伴,但是依然欣然?;秀遍g,仿佛看到不遠處蘇子美閑坐竹園,在吟誦“秋色入林紅黯淡,日光穿竹翠玲瓏”。一時古昔今日,難以辨析。
此番陽光、竹影恰好。何況還有鳥鳴蟬音。鳥鳴聲,婉轉(zhuǎn)悅耳,時起時止。蟬聲是不論走到哪兒都伴隨著你,它時而高昂一陣,時而又低沉下去,時而又嘹亮起來,高低二重唱沒有停歇過。只有那鳥鳴聲一聲聲,忽又一聲聲,還有稍遠一點的鳥鳴聲與此呼應著。這樣,遠近高低,竹園里奏響著一曲歡欣的交響樂。
在這樣的樂聲里,我行走在竹園的籬笆小徑上,抬眸或者低頭,板橋竹、花稈毛竹、金鑲玉竹、矢竹、辣韭矢竹、長葉苦竹、橄欖竹、紫竹、安吉京竹、麻衣竹、龜甲竹、金明竹。我喜歡品其名賞其竹。名異形異,有著文人的性情。竹園曲徑幽深,徑末有一條石,我撐起碎花傘,坐下看前面墻角漏窗邊一株盛開在綠竹叢中的紫薇,花兒擎得高高,與低矮的竹相映襯,園林的美真是無處不在。就這一角就如仙境。滄浪亭 “前竹后水,水之陽又竹無窮極?!鼻昵?,蘇子美是這樣寫的,千年后,滄浪亭依然。時光并未對滄浪亭造成多大的影響。這是園林之幸,更是今人智慧和愛意所在。
沿著小徑返回,來到看山樓下的石洞。洞內(nèi)很寬敞,兩塊怪石支起一石臺,石臺旁另有兩塊石頭自成椅。拙樸而自然。我坐在石椅上,石洞很陰涼,半明半暗,由一塊塊黃石堆砌而成。光線從黃石與黃石的空隙里穿越進來。妙趣橫生的是洞外邊的矢竹似乎對這洞也極興趣濃厚,竟然有一枝纖細的矢竹從黃石間的空隙里探了進來,翠綠的枝葉就搖曳在洞內(nèi),可謂是一枝獨秀。無孔不入造就出了別樣的美。
只是一個人在這幽靜的洞內(nèi)坐久了,終究是感到寂寞了。想起曾經(jīng)的一位友人,曾一度想來姑蘇欣賞這滄浪意趣,但人心似海,今日非往昔,徒留一聲惋惜之外就別無它了。一切皆在時光里淡隱、退化、遠去了。洞外蟬聲依舊,而我倍加悵然。遂出了洞?;厥祝l(fā)現(xiàn)此洞叫“印心石屋”,不免就有些傷懷了。
出洞登上看山樓,實質(zhì)山無處看,所望視線也極為有限,但是在樓上回望整個滄浪園,倒是盡收眼底,如一幀古詩畫錦繡天地,心里繼而又舒暢起來。
由看山樓下,沿路來到瑤華境界,與之北面相對的是明道堂。這里一片開闊和氣派,是滄浪亭最顯大家風范之處。兩邊廊屋連貫相通。院中幾株柏樹和玉蘭高大挺拔,更突顯了這庭院的寬廣。我走入瑤華境界,讀屏風上蘇子美的《滄浪亭記》,想那蘇子美當年因罪廢,無所歸,而獲斯境,安于沖曠,不與眾驅(qū),因之復能乎內(nèi)外失得之原,沃然有得,笑閔萬古,是何等境界。閑來在開敞四合、大氣恢弘的明道堂會文講學。榮辱富貴,仕途風云如浮云而過,人生半百,完全一宋朝文人隱士之情懷。
有女子發(fā)髻上發(fā)簪閃亮,身著一襲古典的素裙,淡白的絲綢上有墨梅朵朵,手捧一深藍色的線裝書,坐在明道堂的門檻上,微微笑著。我恍惚又入宋朝。女子定是一個古典情結(jié)濃郁的人。她又走入明道堂,扶著一扇朱門,側(cè)身回眸對著院角的攝影鏡頭恬靜地微笑。在這未遇青衣書生,卻邂逅一淑女,正恰給明道堂平添了又一份意韻。
一個人在這偌大的園子游走,穿過聞香妙室,未得梅香,走過閑吟亭左拐沿著小徑上了山坡。走遍園中景致,這山上滄浪亭是最后息憩的一景吧。我愿意把它視為壓軸,盡管滄浪園到處是詩畫。但我愿意把游園的所有美好和感慨都整合在這亭里回味。在亭中,即可觀望著園中的一景一物,也可欣賞園外清澈的滄浪之水,目之所閱更為開闊。這正是清康熙三十五年巡撫宋犖將蘇舜欽所建的傍水亭子移建于山巔之好。秋天遼遠,亭檐上有幾株鮮綠的蒿草挺立著,一只白頭翁停息在亭外的黃石上觀望我,一會兒又飛起。一對小情侶來了又下了山坡。我在亭中的石凳上獨自小坐。這樣游園下來,草木石樹,亭臺軒榭,清風綠波,感覺這個滄浪亭的下午就都是我的了。出亭,抬頭輕念石柱上的石刻對聯(lián):清風明月本無價;近水遠山皆有情。此是歐陽修和蘇舜欽詩句的聯(lián)袂出演。先賢的感慨多么真切和深刻,此聯(lián)堪稱園中的點睛之筆。反復吟詠,不禁豁然。
游園。一路走來一路欣賞,步步是景,景景不一,逸趣各異,錯過一個皆是憾,故一一記之,試將現(xiàn)其韻,人皆悅。但筆拙辭窮,也多是枉然。重要的是學會練就賞味的目光和胸懷。游園如此,那我們的人生呢?難得的是讓人生完美如園林。
思多了。游園,未驚夢。很好。良辰美景奈何天。
曹麗琴
1979年出生,蘇州人。2007年開始散文創(chuàng)作,作品曾發(fā)表于《散文選刊》《散文百家》《山東文學》《西北軍事文學》等刊。現(xiàn)為江蘇省作家協(xié)會會員,中國散文學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