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安康

生在陜北的人，對秦嶺以南的感覺是神秘的。那里氣候溫潤，四季常青，動植物繁盛。從課本上我們知道，秦嶺是長江與黃河的分水嶺，是中國大陸南北氣候的分界線。這條橫亙在秦地上的巨大山系，把陜西分成了關(guān)中和陜南，成為“天下之大阻”?！霸茩M秦嶺家何在？”望斷終南，空馀北斗。秦人以秦嶺為屏障，壯懷激烈，倚天拔劍，演繹了中國歷史上周秦漢唐的獵獵華章。

那么，讓我們翻過這座山，看看山那邊的風景吧。

在瀛湖

終南山隧道未通之前，去安康必須翻越秦嶺。車隨山而轉(zhuǎn)，道險彎急，山在云端上，人在懸崖邊。遇冬日天氣，大雪阻隔，車子往往會被堵上一個晚上，苦不堪言。如今好了，隧道群洞洞相連，車子像穿山甲遁地而行，人人都成了土行孫，陜南與關(guān)中的距離被大大縮小了。

到安康便不能不去瀛湖。

那一汪水是在漢江之上浮起的，厚厚的綠雜著亮亮的銀，顏色就有些稠了。據(jù)說江底最深處有一百多米，生活著百十斤重的大魚。也是的，這里的魚如果不長到一百來斤，真有些對不住這一潭水呢。

水是二十多年前蓄起來的。為了建水電站，瀛湖庫區(qū)10多萬村民攜老扶幼，背井離鄉(xiāng)移居漢中等地。從地域上來說，他們只是沿著漢江溯流而上，可謂水平移動，山還是那座山，水還是那道水。平心而論，漢中的自然條件是好過安康的，物華天寶，人杰地靈。村里的大喇叭一遍遍地講述著漢中的美，漢中的富，宣傳蓄水建電站的重要性和必要性，村民們都聽懂了，也流淚了。他們故土難舍?。∪缃?，這些移居他鄉(xiāng)的村民應該已經(jīng)融進了當?shù)氐捏w系，他們的下一代已經(jīng)在那里生根開花，成了地地道道的“當?shù)厝恕绷?。他們應該會把瀛湖當做故鄉(xiāng)，隔三差五回來看一看，看看這里的水位是否又漲了，或者是降了；水里的魚類是否增多了，長大了……這么深的水，會有海豚嗎？如果弄幾頭鯨，能養(yǎng)活嗎？你知道，這里是長江最大的支流，長江里的白鰭豚應該就是海豚吧？

說起瀛湖，山上村民更多是驕傲的，臉上彌漫著興奮和滿足。你看那山上的柚子大的，把樹都快壓垮了；橙子和橘子，能甜死個人呢。如今山山通電通公路，人都住到山頂上去了。山上風景好，那里能看見瀛湖的全貌。這瀛湖，簡直就是一條活潑的巨龍呢。我站在地圖上看，瀛湖庫區(qū)還真是像極了一條巨龍：龍頭在碼頭，龍角伸向市區(qū)；龍頸在織女石、玉興島；龍爪在金鯉島和翠屏山莊；龍尾通過流水向紫陽方向延伸。村民說，別看這水，除了發(fā)電，旅游，還滋養(yǎng)著幾十萬號人呢。聽說北京那邊吃的水，都是從咱這里調(diào)過去的呢。咱瀛湖的水一年四季都清湛湛的，清湛湛的水里長的魚肥嘟嘟，亮閃閃的，能不好吃么？城里人開著車幾百里路趕來，除了看風景，還不是想吃上兩口鮮嫩的瀛湖水貨？如今呀，城里啥都不缺，可是那些雞呀魚呀，都是飼料喂的，有啥吃頭？你看咱瀛湖的紅尾魚、桂魚，肉質(zhì)細嫩，刺少肉多，味道那是真美呢。最有特色的是銀魚，白得煊凈，白得耀眼兒。銀魚的特點是鮮，嫩，爽，入口即化，你們一定要嘗嘗呢。

因了作協(xié)采風，我在瀛湖住了幾天，每天在湖上飄蕩，快艇在湖中犁出一道白浪，貼著水面飛翔。夾岸綠樹濃蔭，黃花衾地，畫在山中走，人在畫中游。厚厚的綠倒映在湖中，分不清哪是山，哪是水了。正午的白云跌在水里，被水一浸，亮得有些晃眼兒。傍晚的時候，夕陽在湖面上鋪了一層厚厚的金，稠乎乎的，攪不動，拽不開。一葉小舟披著霞光順水而來，舟上身影窈窕，一看就是個俊俏的女子。女子手搖獨槳，嘴里哼著曲子：“太陽大了一把火，奴家曬得焉妥妥。我把草帽給你戴，愣叫太陽來曬我……”歌聲貼著水面疊動，細柔潤爽，蕩著一股麻絲絲的山野味兒。

太極城

城是位于漢江、旬河交匯處的，曲水環(huán)流，狀若太極，因此被譽為“中華天然太極城”，也是世界唯一一座天然“太極城”。

車子逆山蜿蜒，逶迤而上。正是陽春四月，山上陽光燦燦，草木葳蕤，清香宜人。一塊巨大的石頭上篆刻“觀極”二字，極有風度；旁邊的小石上刻著：“江河同源，太極歸宗”的字樣。拾級而上，新建的石坊后面是一道青色的石壁，壁上刻著真草隸篆不同的“道”字，前面莊子悠然閑臥，靜思養(yǎng)神。壁曰：“在太極之上卻不算高，在六極之下卻不算深；先天的存在卻不算久，長于上古時卻不算老?！痹倏茨乔f周，似睡非睡，眼前蝶飛蜂舞，分明是睡不踏實的。當莊子以“莊周夢蝶”的方式來思考存在時，就提出一個哲學問題——人如何認識真實。在一般人看來，一個人在醒時的所見所感是真實的，夢境是幻覺，是不真實的。莊子卻以為不然。雖然，醒是一種境界，夢是另一種境界。莊周是莊周，蝴蝶是蝴蝶，二者也是不相同的。但莊周看來，他們都只是一種現(xiàn)象，是道運動中的一種形態(tài)，一個階段而已。莊子在用一個最簡單的寓言來說明一個人類最沉重的疑問，審美超越及“天人合一”思維模式牽涉出了另一個命題，即生死問題?！扒f周夢蝶”以感性人生為出發(fā)點，以對個體存在的追問得出了人生的悲劇認識，“以美啟真”，把握存在的本真狀態(tài)，追求一種自由的理想境界——人的詩意棲居。

旬陽地處陜西省東南部，秦巴山區(qū)東段，因旬水得名。查了一下資料，發(fā)現(xiàn)秦時這里已經(jīng)設(shè)有旬關(guān)，漢以旬關(guān)置旬陽縣，西魏改旬陽為洵陽，因“洵”字生僻難認，解放后復改為旬陽縣。這里物華天寶，氣候溫潤，歷史上為兵家必爭之地（春秋戰(zhàn)國秦楚爭雄，旬陽幾易其手，后終歸于秦）。受秦、楚、蜀文化和明清移民的影響，這里形成南北兼容的地域特色文化和淳樸的民俗風貌，人口稠密，經(jīng)濟繁榮，成為漢江百舸爭流的重要引擎。

這里應該是旬陽“觀極”的最佳處了，憑高眺望，風景獨好?！皯驯б蛔鸪牵p兩條玉帶”是昔人對旬陽的生動寫照。縣城分老城和新城，為太極的陰、陽兩儀。老城在漢江之邊的陰魚島上。遠遠望去，江與河之間恰似一條游動的鯉魚，躍躍欲試。千百年來，這條“魚”受自然條件影響，洪澇無常，交通閉塞，因此一直沒有跳出龍門。因觀景位置不同，站在靈崖寺鳥瞰，老城三面環(huán)水，恰似巨大的葫蘆漂浮在水面，被啞子口這條金線緊緊拽住，當?shù)厝朔Q之為“金線吊葫蘆”， 是為陰極；新城于旬水之畔屹然雄起，依山傍水，高樓疊嶂，成為縣城經(jīng)濟發(fā)展的核心，是為陽極。陰陽化而萬物生，天地之道，莫過于斯。如今的旬陽已步入快速發(fā)展軌道，提出“撤縣設(shè)市”的規(guī)劃目標，對促進區(qū)域發(fā)展具有重要意義。

來旬陽便不能不看石。這里的石可不是一般的石頭，是雞血石。

雞血石是辰砂條帶的地開石，因其顏色像雞血一樣鮮紅，所以人們俗稱雞血石。我國最早發(fā)現(xiàn)的雞血石是浙江昌化玉巖山。后來又發(fā)現(xiàn)了內(nèi)蒙古赤峰市巴林右旗的巴林雞血石。20世紀90年代又在陜西、甘肅、四川、湖南、云南等地發(fā)現(xiàn)了雞血石。旬陽的雞血石主要產(chǎn)于青銅溝汞銻礦。這些億萬年前山體運動形成的紅石頭在當?shù)匾恢彼究找姂T，曾經(jīng)被農(nóng)民用來當做豬舍羊圈的欄石，如今卻身價暴漲，數(shù)年間已經(jīng)從幾塊錢一斤，漲到上萬元一斤。據(jù)報載，最貴的一塊石頭身價已高達每克2萬元，許多人因此瘋狂，瞬間爆發(fā)。昔日偏于一隅的小縣城一時豪車云集，一石千金難求。

跟著當?shù)氐呐笥讶チ藥准沂^店，品相好的雞血石價格都不菲，比黃金還貴。安靜的小城似乎一夜之間刮起了財富風暴，從民間到官方，人言必談雞血石。作為一種珍貴的資源，雞血石能夠被認知、開發(fā)和利用，能夠讓人們因此而致富，這是好事。但是，一個考驗當?shù)卣腔鄣膯栴}是，如何能夠更好地利用這一難得的資源，有效開發(fā)，合理利用，是必須解決的問題。

茶鄉(xiāng)紫陽

紫陽是全國唯一用道教名號命名的縣份，因道教南派創(chuàng)始人張平叔（號紫陽真人）在這里修行而得名。據(jù)《陜西通志》：“縣南紫陽灘旁有三洞，乃紫陽真人所居，稱為紫陽洞?？h名本此。”康熙《紫陽縣新志·建置沿革志》載：“以紫陽真人修煉之地，故名。”

認識紫陽是從紫陽的茶葉開始的。紫陽茶是有歷史的，在唐代即為宮廷貢品“每歲充貢”，在清代屬全囯十大名茶之一，當今為世界上首次通過科學鑒定的天然富硒茶，是我國唯一獲得國家原產(chǎn)地域保護的天然富硒茶產(chǎn)品。

史料記載：在東漢末年，佛教傳入紫陽時，紫陽茶和紫陽茶文化便開始萌芽并逐漸興盛。僧侶坐禪講經(jīng)由于佛規(guī)而不能飲酒，飲茶提神醒腦是最好的辦法。寺院來客不敬酒只敬茶，這種待客方式先被民間接受，進而傳入官府。此后，為進貢而興植的茶園就陸續(xù)產(chǎn)生，其規(guī)模不斷增大，形成了一種獨特的陜南茶文化。

“無憂何必去飲酒，清靜常品紫陽茶”這是平凹先生的詩句。大自然賦予了紫陽山水以靈氣，紫陽茶風味獨特，歷史上通過絲綢之路到達中亞等地。茶馬古道促進了紫陽與外界的交流，昔日馬幫走過的這條茶馬古道上，至今仍回響著清脆的馬蹄聲。曾經(jīng)穿越紫陽至漢中茶馬古道的曾曉勤在《夜宿羈馬莊》中寫道：“古茶商遺下的商業(yè)習俗至今還在延用，逢大宗交易便有牙子客從中撮合，拉下袖子，兩手靠攏一言不發(fā)，捏指頭論價。偶聞鈴聲，那是山民趕著馬隊在運板石 ” 大量的茶葉銷售到外域，成為漢族和其他各民族團結(jié)共濟的紐帶。

車子沿著漢江溯流而上，山勢越來越險，道路越來越窄。許多山民的家是懸在半空的，幾根水泥柱子扎在江邊，看著都玄乎。這樣的風景令人想起余光中筆下的江南，想起梁實秋筆下的重慶，想起沈從文筆下的湘西。是的，紫陽的水是軟的，是濃的，是稠得化不開的翠玉粉末，是飽浸著茶園清香的富硒水。山上擁著一簇簇的綠，一抹抹的粉，一片片的黃，一點點的紅。綠的是茶，粉的是花，黃的是油菜——這個季節(jié)，就讓他們肆意地張揚吧。紅的是采茶的女子，臂挽小竹簍，一雙靈巧的小手像蜜蜂在綠茵上飛舞。這是初春的第一道茶，最好是未婚女子采摘，泡上當?shù)厍宄旱纳饺?，湯色明亮，嫩綠，入口鮮爽，回味悠長。品味這樣的茶葉，就是品味春天的味道呢。

“小姑娘多大了？”忍不住就問。

“十四了。”女孩有些羞澀，低了頭，只是采茶。

“那兩個都是俺閨女，放了學，就上山來了。”一旁的婦人掩不住臉上的喜悅，看了我一眼。

“這一片，都是你家的么？”

“可不是。從那邊到這頭，都是呢?！?/p>

“這么些茶園，一年能收入多少錢？”

“三千多塊吧?！?/p>

“三千塊，不多的。”想起一些茶動輒一斤上萬元的價格，茶農(nóng)的勞動是廉價的。

“比過去強多了呢。”婦人沖著我笑笑，一副非常自足的樣子。

是啊，三千元對城里人而言，可能就是一桌飯的價錢，可對他們而言，卻是一家人一年的衣食住行，柴米油鹽。老人生病，孩子上學，都在里頭了。他們的日子或許有些清苦，但經(jīng)得住雨，受得住泡，就像那紫陽茶，綿長，鮮亮，透著微微的甜。這樣的日子是清瘦的，也是豐盈的，值得細細咀嚼，慢慢回味。

紫陽同樣是民歌的故鄉(xiāng)。一部根據(jù)安康作家李春平同名小說改編的電影《郎在對門唱山歌》在上海電影節(jié)大紅大紫。這部電影既有曲折動人的愛情故事，有傳統(tǒng)的紫陽民歌，又有充滿現(xiàn)代時尚元素的小橋流水人家。很佩服章明導演把紫陽拍的那么美。女主角呂星辰初次觸電便有不凡表現(xiàn)，評委會給出的評語是呂星辰的表現(xiàn)“展現(xiàn)了一個中國現(xiàn)代女性真實而富有變化的內(nèi)心世界，將一個女性的欲望展現(xiàn)得如此豐富完整，十分罕見?！薄靶⊙睅е鹈勖鄣奈⑿托┰S的固執(zhí)，些許的野性走進千萬觀眾的心里，成為紫陽人留給外界的深刻記憶。

女媧故里

作為陜西人，我居然不知道有平利這么一處美景，真是慚愧呢。

平利是安康的一個縣，與湖北竹溪相鄰。相傳這里是女媧的故里，是人類初祖的初祖。查了一下歷史，這里早在七千年前就有先民生活，境內(nèi)發(fā)現(xiàn)多處新石器時代聚落遺址，以及新石器時期石鑿、石斧、石棒、彩陶片等勞動、生活用具。與旬陽一樣，這里在夏商之時，曾為庸國封地。春秋時期，楚、巴、秦滅庸后，平利先屬巴國，后屬楚國。戰(zhàn)國時期，秦大破楚軍于丹陽（今河南丹水之北），楚軍戰(zhàn)敗，向秦獻出漢水北及上庸，平利遂屬秦地。公元前221年，秦并六國，統(tǒng)一中國，實行郡縣制，劃漢江上游為漢中郡，平利屬漢中西城縣；三國時期，平利屬錫縣地，先后為魏、蜀統(tǒng)治區(qū)……至民國二十九年設(shè)縣至今，可謂歷盡艱阻，飽經(jīng)滄桑了。

雖都處秦巴山區(qū)，但這里與紫陽的地貌是大為不同的，與旬陽也不一樣。這里的山不像旬陽那么高，不像紫陽那么險，也沒有秦嶺的那般挺拔。這里的山是緩的，坡是平的，水是亮的。山上有墨綠、頭綠、三綠，還有橄欖綠，像上好的國畫顏料，一層層地烘，一層層地染，一層層地皴；墨綠是茶，頭綠是竹林，三綠是新長的嫩芽，在綠蔭叢中浮了出來，分外奪目。于眾綠簇擁中，白花花的櫻桃花（不是櫻花）開得密集厚實，肆無忌憚。坡上的桃花快要謝了，把鮮艷讓給了油菜，一片片耀眼的黃就成了這里的主宰者，與翠綠的茶園平分春色。橄欖綠是新春的顏色，也是山上的主色調(diào)。這些綠隨著夏季的到來會一點點變厚，最后混跡于郁郁茫茫之重巒疊嶂中。茂密的植被構(gòu)成了立體交叉的生態(tài)環(huán)境，空氣中浮著厚厚的氧離子，沁人肺腑，讓人忍不住想重重地呼吸。

平利是絞股藍茶葉的產(chǎn)地，山上、路旁到處都是茶園。路邊的茶園平展展的，像厚厚的綠毯鋪在地上。陜南的山上都產(chǎn)石，這里的石與紫陽的石板不一樣。紫陽的石板可以用來蓋房，這里的每一塊石頭卻是可以入畫的。

走進平利，讓你賞心悅目的除了山，除了水，還有那些整齊劃一的徽派民居。我不知道這里的民眾自古以來住的什么房子，但徽派民居的確很漂亮，令我們久居喧囂都市的人眼前一亮，怦然心動。想著等到退休，能否來這里置一塊閑地，門前綠水，背后青山；前院種菜，后院養(yǎng)茶——多么愜意的事兒??！當?shù)嘏笥迅嬖V我，等不了幾年，這里的高速就通了，到安康頂多半個小時，去西安，也不過三個小時的路程。昔日需要幾個月馬途勞累的距離，一夜之間被縮短成了一晌。

平利除了產(chǎn)茶，還出美女呢。這個我想應該與女媧有關(guān)吧。想想人類初祖最初造人的時候，還是有些偏心的。她有意把最好的身段和膚色都給了家鄉(xiāng)的女子。也有說法是這里的水好土潤，空氣清新，女人整天浸潤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熏陶，想不美都難呢。

離開平利縣城后，我們?nèi)チ顺L城。高大的長城上面刻著“關(guān)埡”二字，東邊是湖北，西邊是陜西，歷史上應該是秦楚的分界線，當有重兵把守的。長城是用土夯筑的，保存完好，當年筑墻時的椽印清晰可見。據(jù)說為了使城墻堅固，筑墻的土里摻了糯米水和石灰，即使幾千年以后，依然固若金湯，比我們的某些“鋼筋水泥”豆腐渣工程結(jié)實多了?？墒窃俳Y(jié)實的工程也經(jīng)不住人為破壞，山上的一段城墻豁然被撕開了口子?？谧邮切峦陂_的，像一道豁開的傷口在風中戰(zhàn)栗，令人觸目驚心。這些歷經(jīng)幾千年風雨依然巍巍聳立的楚長城，或許在我們這一代人手中就會消失匿跡。那個時候，我們就成了歷史的罪人呢。

美麗安康

按照原定的計劃，我們是要去南宮山的。南宮山又名筆架山，因主峰并排三峰成筆架狀，故稱。據(jù)說山上有仙女石、蓮花盆清泉、千年鐵堅古樹、不腐的達鑒和尚肉身等景觀上百處，數(shù)萬畝原始次森林和遍布山野的溪流飛瀑，引人勝往。可惜因為修路，未能成行，留著以后念想吧。

安康是美的。不僅僅因為瀛湖，因為太極城，因為香溪洞，因為筆架山，更美的是這里的人們。在鄉(xiāng)下，隨便走進一戶居民，他們都會給你遞煙倒茶。煙是家里最好的，茶是平日舍不得喝的，都拿出來了。如果趕上飯時，那也別客氣，熱情的客人會邀你一起吃飯的。安康的小吃很豐富，熏肉、臘肉、血干、粉蒸肉、山野菜、菜豆腐……這里的熏肉皮爛肉嫩，色澤鮮艷，表里一致；血干醇香勁道，堅韌耐嚼；粉蒸肉肥而不膩，醇香綿爽；山野菜肥綠鮮嫩，瘦不塞齒；菜豆腐清香滑爽，入口即化……每一道菜都會令你流口水呢。這些美食多藏在農(nóng)戶人家，不招搖，不鋪張，像當?shù)氐拿耧L一樣淳樸、厚道。沒有當?shù)厝艘罚茈y找到地方。

“對坐何須聊大雅，相逢只管問安康”。就是這樣一座小城，一條江河穿境而過，這座叫安康的城市，帶給人們安逸閑適的同時，也賦予百姓對幸福的向往追求。

山是安康的體魄。重重疊疊的山，沒完沒了的山。“靈蓄南國一派秀，勢呈秦巴二脈雄?！惫湃耸侨绾巫叱鋈サ模咳绻f陜北是秦人的頭，關(guān)中是秦人的腰，陜南是秦人的腿，如今陜北靠著油田煤田天然氣已經(jīng)騰飛，關(guān)中經(jīng)濟實力雄厚，成為陜西的脊梁，那么，作為身體的重要肢體，秦人要想快速飛奔，陜南的經(jīng)濟必須提速才能跟得上。

水是安康的靈魂。居住在這座城市的人們是幸運的，漢江是他們驕傲的資本。每當夜幕降臨，漢江兩岸是靈動的，神秘的。那厚厚的夜色中蘊藏著多少向往，閃亮的河水里涌動著多少故事？江邊是休閑的人們，三兩成群，或臨江小酌，或載歌載舞。更多的時候，是一個人依著石欄，憑江遠眺。往北是秦嶺，翻過去就是長安；往南是重慶，走出大巴山便是長江；往西是漢中，沉淀了幾千年文化的福地；往東是湖北，一個更加遼闊的地方……每年的端午，這里會有一場隆重的龍舟節(jié)。龍舟節(jié)的重頭戲是龍舟競賽，來自安康各區(qū)縣的幾十支參賽隊大展身手，健兒們身著不同色彩的服裝，在旗手的指揮下戮力同心，協(xié)力向前。一時龍舟競渡，槳擊激流，攪沸一江春水，氣勢蔚為壯觀。兩岸數(shù)萬名歡呼的觀眾吼聲如雷，漢江便真的沸騰起來，成了歡樂的海洋……

終南雄闊，一道天塹分割了南北氣候，分不開的是三秦人的氣概與血脈；

漢水激蕩，一條巨龍銜接著秦山巴水，融不化的是陜南人的壯懷與激烈！

——哦，安康，你的滄桑，你的浪漫，你的深情與大愛呀，鑄就你寬闊的情懷；

你的富饒，你的美麗，你的勤勞與智慧喲，成就你的夢想與榮光！

高鴻

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陜西文學院簽約作家，魯迅文學院第十四期作家高研班學員，咸陽職業(yè)技術(shù)學院《新葉》文學期刊總編。在《中國作家》《黃河文學》等期刊發(fā)表中短篇小說多篇，出版長篇《沉重的房子》《農(nóng)民父親》《血色高原》等200余萬字，作品榮獲吉林省新聞出版精品獎及陜西柳青文學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