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北海龍王手里的一顆球,她陪吃陪喝陪睡以著三陪模式陪了他一千年,而今她幻化為人他卻不要她了,想將她扔下床?沒門!
1. 言情嘔像劇
北海龍王是個面癱。
這是若瑩對他的第一印象。
若瑩幻化為人時,北海龍王敖戟正在與他的挑戰(zhàn)者單挑,眼看就要一掌將那丫拍回原形,偏巧若瑩從天而降,華麗優(yōu)美的連轉(zhuǎn)了十八圈后,興奮難抑,一腳將敖戟給踢飛了。
敖戟先是撞上龍宮的鎏金拄,后又奔向殿內(nèi)假山,再由假山彈回鎏金拄,最后“咣啷”一聲壓塌了他的龍王寶座。若瑩與挑戰(zhàn)者的視線就隨著敖戟的移動左右上下一番回轉(zhuǎn),待他落定同時嫌疼的閉了下眼。
敖戟面無表情地吐著血,看著若瑩道:“援兵?卑鄙?!?/p>
“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開口,激動得她一抖便忘了詞。
敖戟哼了聲,伸手一指,“你們兩個一起上?!闭f完他輕蔑又傲嬌地看了她和他一眼,高貴冷艷的翻身躍起,玉樹臨風(fēng)地又嘔了一口血。
若瑩忽然覺得,北海龍王是個帥氣的面癱。
挑戰(zhàn)者奸詐一笑,“敖戟,你已經(jīng)輸了,你的龍王寶座是我的了?!?/p>
敖戟漠然地低頭看了看,喚來躲在墻角的蝦兵,慷慨道:“將本王的寶座收拾收拾,送給洞庭尊者?!?/p>
若瑩:“……”她很想說話,想說她此刻很無語。
蝦兵將四分五裂的寶座拾掇好,捧到洞庭尊者面前,洞庭尊者臉都綠了,“方才不算,重新打過?!?/p>
若瑩抬頭,只見敖戟大手一揮,端的是一股王八……啊呸,王霸之氣,悍然道:“不打了,來日再戰(zhàn)?!?/p>
洞庭尊者睇望道:“為何不打?”
敖戟一本正經(jīng)地道:“本王餓了,要吃飯?!?/p>
……若瑩對他又有了新的認知——北海龍王是個無賴又帥氣的面癱。
洞庭尊者豈會收手,不乘勝追擊他就是傻子,遂“嚯嚯”地叫喚著朝敖戟撲去,與此同時,行動快于心動的若瑩也跟著奔了過去。
敖戟見兩個同時攻來,飛起一腳就要報剛剛那一箭之仇,嚇得若瑩抱頭大喊:“別踢我的臉,我還沒照鏡子。”
敖戟哪管那些,她便又叫:“我是若瑩!”
敖戟那旋風(fēng)龍腿生硬的收住,怔道:“若瑩?”
若瑩雞啄米似地點頭,“這名兒還是五百年前你給取的呢!”
敖戟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左手,果然左掌空空,那伴了他一千年的水晶球竟消失無蹤。若瑩努力醞釀情緒,一把握住他的左手,見他愣愣地盯著自己的眼睛,緊急煽情道:“你看不到我的眼淚,因為我在水里。”
按照仙界流傳的言情小說套路,她等他回一句:我看得到你的眼淚,因為你在我心里。不想陰險狡詐的洞庭尊者瞅準了這嘔像劇的空擋,一叉子朝敖戟叉了上去。
敖戟捂著肚子,一口鮮血飆出好遠,瞪著若瑩道:“你敢說你蹦出來不是害本王的?”
若瑩轉(zhuǎn)瞪洞庭尊者,學(xué)著他方才的口吻道:“卑鄙?!?/p>
敖戟抹了下嘴角,指揮起來,“若瑩,去給本王揍他一百遍?!?/p>
若瑩呼啦一下站起,洞庭尊者下意識跳走的瞬間,她也跳到了一旁,義正言辭道:“我打不過他?!?/p>
洞庭尊者叉腰狂笑,化身哈哈君。
敖戟也不知從哪兒來的那么多血,吐個沒完,叫道:“你不怕他將本王打死?”
若瑩低下頭去,在敖戟以為她正反省自我而稍稍寬心時,她卻忽然雙手握拳,下定決心道:“你要是死了,我會為你收尸。待我修煉個五千年再殺去洞庭湖為你報仇?!?/p>
敖戟氣得兩眼翻白,張嘴一噴卻什么也沒噴出來——血不夠了。
洞庭尊者見狀幾乎笑岔了氣,戰(zhàn)斗力瞬間降為零。
若瑩看準時機,將千年靈氣集于腳掌,對著洞庭尊者面門猛一踢,只聽“啊——”的一聲尖叫,由近及遠……洞庭尊者帶著臉上的鞋印,飛向天邊,化作遙遠的一顆星,一閃一閃亮晶晶。
2. 沒教養(yǎng),真可怕
敖戟不愧是龍族,那治愈能力是無敵的。
盡管他吐血量驚人,但恢復(fù)速度也同樣驚人,沒幾個時辰便腰不酸背不疼,面色紅潤有光澤,身輕好似云中燕,豪氣沖云天。
他從療傷的玉石臺上下來,高聲吩咐:“來呀,將本王的水晶球拿來?!?/p>
在一旁直打瞌睡的若瑩聞言激靈驚醒,兩眼晶瑩閃爍地望著他。敖戟這才想起他的水晶球已經(jīng)修煉成精,一時欣喜又一時失落,欣喜的是她在他掌心待了一千年,如今破殼而出,他的千年靈力沒白給,失落的是……
若瑩一直觀察著他的神色,雖然他面容癱瘓無甚表情,但眼底還是能看得出風(fēng)吹漣漪蕩,便喚了聲:“敖戟?!?/p>
敖戟一記眼刀丟過去,沉聲道:“再叫一句試試?本王養(yǎng)了你一千年,怎的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闭f完,又覺得哪里不對,卻只是不自在地哼了哼。
若瑩點頭,這一千年來,她雖眼不能視口不能言,耳卻能聽,這耳濡目染的教育可都來源于他。此刻她表示虛心接受教誨,并虔誠地叫了一聲:“爹……”
正沉悶思忖自身語言表達是否正確的敖戟聞言瞬間炸毛,“你叫本王什么?本王一沒胡子二沒皺眉,哪里像你爹?你都一千歲了,本王也不過五千歲。”
他這話說得一點不錯,東海龍王那當?shù)亩紟兹f歲了,敖戟的年齡也就跟他兒子差不多,更何況還是這樣一幅風(fēng)流落拓的身姿容顏,所以若瑩又點了點頭,學(xué)著東海龍王的口氣道:“戟兒呀……”
“……”
“……小戟?”
“……”
“那小戟戟?”
“……”
若瑩咳了一嗓子,捂著唇道:“我也覺得小雞雞不大好聽。”
敖戟鐵黑著臉,咬著牙斥道:“這都跟誰學(xué)的!”
若瑩不答只看,敖戟深吸口氣,他這叫什么,自食惡果還是搬石砸腳?算了,這倆意思都差不多。
“我到底要怎么稱呼你啊?”若瑩求知若渴地道。
敖戟忍了又忍,重新又忍,放棄似地道:“叫名字?!?/p>
若瑩飛揚的眉梢?guī)е贸训男σ?,見他提步向前,她就緊跟其后,一路上嘰嘰喳喳問個不停。
“敖戟,你口渴嗎?要喝仙茶嗎?”
“敖戟,敖戟,你手癢嗎?要彈仙音嗎?”
“敖戟,敖戟,敖戟,你累了嗎?要去仙逝嗎?”
“敖——”
“滾!”門扉“哐啷”關(guān)上,正貼合著她的鼻尖,“本王要睡覺!”
若瑩摸摸鼻頭,蹦跶著走了。
通常他睡覺的時候,她也該睡了,隨便尋了間屋,她倒頭便栽在了陌生的床上。然而北海龍王躺在熟悉的床上卻翻來覆去怎也睡不著,他怔怔看著自己的左手,就在昨日他的水晶球還寸步不離的跟著他,走哪兒帶哪兒,白天在他手掌,夜里在他身旁。果然,少了就是不習(xí)慣啊。
他想了想,起身沖了出去。
在踢壞了幾道門后,他終于找到了要找的。
鯉魚侍女淚眼汪汪的站在自己床邊,看著那個一叫就踢人的鳩占鵲巢的家伙,敢怒不敢言,見到龍王,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不??拊V。
敖戟拍醒那個夢游太虛的“球”,低聲道:“本王睡不著?!?/p>
若瑩眨著朦朧睡眼看了看他,點點頭,一翻身接著睡。
敖戟再拍了拍她,“本王說本王睡不著?!?/p>
若瑩不爽地蒙住頭,“知道了?!崩^續(xù)睡。
敖戟等了一會兒,突然怒道:“本王手里沒東西睡不著!”
若瑩被吼得一彈坐起,盯著敖戟白里透紅的臉看了半天。敖戟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片刻只覺左手被拉起,而后一個沉甸甸的東西落在了掌中。
——那是一個通體碧綠的玉痰盂!
敖戟托著痰盂站了許久,最后默默的走了。
一直期待反轉(zhuǎn)劇的鯉魚侍女一聲嗚咽跑了出去,“撲通”一聲跳進了水下深井。
3. 禽獸,放開那個大叔
北海龍王托著個痰盂去天庭赴宴的消息,震得若瑩一口熱茶全噴在了蝦兵臉上。
這在以前,陪北海龍王上天入地的事兒都是她的,什么時候輪到個痰盂了?他托個痰盂招搖過市去做甚,他真的不是去搞笑的?
外人只道北海龍王年輕有為、帥氣英俊,卻不知他還有個隱藏屬性——那就是二。自從若瑩幻化為人,他的隱藏屬性便被激活,目前狀態(tài)不出意外是二貨模式全開。
別人不知算罷,但與他朝夕相處的若瑩卻清楚地很,若他受了刺激就會有此等表現(xiàn),這種情況三百年前曾發(fā)生過一次。那時他武斗輸給了一只蛤蟆精,接受不了現(xiàn)實開始犯二,結(jié)果被男扮女裝的有龍族新時代斷袖之父之稱的西海龍?zhí)域_上床,險些貞操不保。
若瑩看著杯里的菊花瓣,表示很為他的貞操著急。
她決定去南天門等他。
但事有不巧,她剛出門就被一條風(fēng)流倜儻的泥鰍攔住了。
若瑩幾次想前進不得,只好停下道:“好……不擋路?!?/p>
泥鰍在水里扭動扭動,搖身一變成了翩翩美大叔,“小瑩兒,你不記得我了嗎?”
“啊呸,我跟你很熟嗎?”
美大叔涎笑著道:“熟,熟得你一腳將我踢回了洞庭湖?!?/p>
沒錯,洞庭尊者是條大泥鰍。
若瑩橫白他一眼,往前沖道:“不認識?!?/p>
洞庭尊者一跳堵在她身前,若瑩便撞在了他懷里,洞庭尊者作勢將她一摟,正要自我介紹,卻聽當頭一聲暴喝:“禽獸,放開她!”
二者聞言下意識“唰”地分開,彼此離開幾米遠。
敖戟一把將若瑩拽住,生氣地道:“本王不在,你就出來亂勾搭。”
若瑩嘆了口氣,果然開始犯二了,嚴重懷疑他剛剛那聲“禽獸”是不是在說她。
“他誰啊?”她打算用三個字撇清她與洞庭尊者的關(guān)系。
敖戟睥睨著洞庭尊者道:“禽獸姓衛(wèi)?!?/p>
若瑩抬起臉道:“衛(wèi)什么?”
“為、為什么……”敖戟愣了,“這到底是為什么……本王覺得是因為禽獸的爹也姓衛(wèi)?!?/p>
“……有道理?!彼J為此時還是附和著他比較好。
洞庭尊者聽了他們的對話也不怒,只悠悠一笑,“敖戟,你我不都是禽獸?”
若瑩:“……”的確,這里除了她,真身都是禽獸。
“來來,禽獸龍,今日你我必須決一勝負,輸了就把你的龍宮讓給本尊。”洞庭尊者道。
敖戟不耐煩地覷他,“這話你說了幾千年煩不煩,今兒沒空?!闭f完也不理洞庭尊者,轉(zhuǎn)頭訓(xùn)斥起若瑩:“本王告訴你,別看他人模泥鰍樣,可絕對不是什么好禽獸,本王知道春天來了,但你也不能饑不擇食?!?/p>
若瑩額角出現(xiàn)三條黑線。
敖戟見她視線茫然地落在洞庭尊者臉上,遂將其一扳道:“有什么好看的,再過個幾千上萬年,本王的魅力值可以甩他幾條街。”
聽說最近流行大叔控,女妖女仙們各個卯足了勁兒的搞盲目崇拜,尤其是那個活了一萬多歲的云游天將,受歡迎程度秒殺了二郎真君,就連東海龍宮的大公主都拜倒在了他的西裝褲下,這叫什么世道。
若瑩頭頂黑線亂糟糟一團,蒼蠅一樣繞來繞去。
“回家?!闭f罷,他甩手一揮,攬著她往回走。
那邊被忽視的洞庭尊者跳腳大叫:“敖戟,來戰(zhàn),來戰(zhàn)!”
“沒空!”敖戟漠然回吼,“再叫就讓北海的蝦兵蟹將都出來,輪奸戰(zhàn)累死你!”
洞庭尊者:“……”
若瑩:“……”
4. 今天你二了嗎
敖戟的犯二狀況一直持續(xù),因為他手里的痰盂仍在,走哪兒帶哪兒。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而今能在二貨與正常模式之間自由切換,只要不碰上與她有關(guān)之事,他都是常態(tài)。
若瑩明白他是接受不了自己幻化的現(xiàn)實,但她不明白他為何接受不了。幾次想問,卻不知怎么開口,萬一他想不開再把她拍回球就得不償失了。
“今日本王又被龍啟那小子嘲笑了。”敖戟擺弄棋盤,示意若瑩先下。
若瑩抓起一把棋子投進了痰盂里,“東海龍?zhí)邮钦嬲\的,其他混蛋都是在肚子里壞笑?!?/p>
“嗯,本王也這么想?!闭f著將棋子拿出重新擺好。
若瑩再次將棋盤攪散,“不過也怪不得人家,你整天舉個痰盂不是招笑呢嗎?”
敖戟拍了下她搗亂的手,面無表情地道:“這是用來代替你的?!?/p>
若瑩眼仁翻白,“我是能替的嗎?”
敖戟看了她半天,搖了搖頭,若瑩道:“這不就是了,明兒你再上天庭還是帶我去吧,我都好久沒去玩兒了?!?/p>
她也就那么隨便一說,熟料他竟臉上變了色,冷冷道:“不成?!?/p>
若瑩悻悻地不再開口。
過了半晌,敖戟道:“本王一直在想,怎么才能將你留在北海?!?/p>
“我不一直都在么,生是你的妖,死是你的死妖?!?/p>
敖戟的面癱臉抽搐了兩下,剛想說什么,蝦兵來報,說洞庭尊者在門外求見。若瑩怔了怔,蝦兵說的是求見而非叫陣,那丫不來踢場子真稀奇。
敖戟右掌一拍將準備起身的若瑩按了回去,只身前去迎接洞庭尊者。若瑩只好百無聊賴地原地等著。
過了兩個時辰,與洞庭尊者密謀完畢的敖戟一臉便秘地回來了。
“本王找到了一個能將你永遠留住的方法?!?/p>
若瑩漠不關(guān)心地扔著棋子,“什么?”
敖戟坐下,長吁口氣,“給你找個上門女婿?!?/p>
若瑩張大了嘴巴,那剛剛被她拋起的棋子順勢落了進去,她一咽,就卡在了喉嚨里,將她那句到口的“你又二了嗎”給噎了回去。
5. 白馬王子與灰姑娘
北海龍王座下最得寵的侍女吞棋自殺,雖未遂卻睡倒不起。
整個龍宮炸開了鍋,在龍王的帶領(lǐng)下集體圍繞該侍女的房間團團轉(zhuǎn),呼啦啦一群轉(zhuǎn)過來,再呼啦啦一片走過去,繞得聞訊趕來的洞庭尊者頭暈眼花。
“都給本王停下,想辦法!”敖戟猛地轉(zhuǎn)頭喝道。
所有尾隨者就地立正,個個站得筆直,五顏六色一隊長龍,甩尾處拐過墻角不知截止到哪里。敖戟一個個看過去,那長隊的頭就一個接一個的低下,洞庭尊者有點想笑,但他還是憋住了。
眼看敖戟有發(fā)飆暴走的趨勢,突然從遙遠的地方傳來一個發(fā)抖的聲音:“小、小的有一法?!?/p>
“說!”齊刷刷一聲,端的是群情激動。
小蝦兵顫巍巍從墻角處拐出來,小跑至敖戟面前道:“小的表舅的堂姐的二姑媽的奶奶的二姨講過一個故事,說很久很久以前,有個不幸的公主叫灰姑娘,因吃蘋果而噎死了,從此長睡不醒,被稱為睡美人。后來,一個騎著白馬的仙人來到,親吻了睡美人,睡美人便醒了,從此和仙人幸??鞓返纳钤诹艘黄稹!?/p>
……滿堂沉默。
小蝦兵哆嗦著又補了一句:“這個故事叫做海的女兒。”
……若瑩差點沒被氣“活”過來,她真是高估了他的記性。
敖戟略略沉吟,突然甩袖道:“去給本王弄匹白馬來?!?/p>
眾:“……”
躺在床上的若瑩眉毛揪了揪。
小蝦兵道:“其、其實不、不用白馬也可以。”
若瑩的眉毛展了展。
敖戟踱到床邊,靜看了若瑩的睡臉好一會兒,緩緩俯下頭去……他感覺到自己的呼吸有些粗重,而床上她的心跳也開始明顯加強,他越是接近她,她心跳的速度便越快聲音便越大,這讓敖戟心頭狂喜。
鼻尖相觸,唇唇相貼,彼此呼吸混于一處,或清新或甜膩。
若瑩吐息紊亂,考慮著將卡在喉間的棋子運氣推入嘴里,再適時吐出,敖戟的忽然起身正給了她這個機會。
他緊蹙著眉頭盯著在他眼里依然沉睡而實則暗暗運氣推棋的若瑩,痛心地扭頭過去,帶著些許挑釁地對一直被透明化的洞庭尊者道:“你來試試?!?/p>
一直摩拳擦掌的洞庭尊者聞言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當之勢撲了過去。
若瑩心道一聲“不好”,火速醒來準備吐棋,誰知就在她睜眼的剎那,美大叔的嘴巴恰好湊了上來。
洞庭尊者興奮地道:“醒了?醒了!”
敖戟不敢置信地瞠大眼,一向面癱的臉上表情各種復(fù)雜,一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若瑩坐起身,吐了棋子喊道:“等等,別走!”
敖戟回來了,卻是拿起親吻她時被放置一旁的痰盂,又夾風(fēng)帶電地走了。
“敖戟!”若瑩恨不得一頭撞死過去,她只不過想借機做掉他將她打包嫁人的念頭,卻不想演過頭了。
敖戟一聲不吭地往外沖,對她的喊叫置若罔聞。
雖然之前他一直在想,只要她能醒來,別說是親她,若是讓他去親西海龍?zhí)铀几试?,他甚至準備了叫四海所有龍族都過來親一遍,可是當她確確實實被旁人吻醒了,他這心里的不甘卻突然爆棚。在洞庭尊者上前的時候,他心里還閃過“本王親不醒你也休想”的念頭,那一刻他竟寧愿她一直睡著,如此她便永遠不會離開他身邊了吧……
另一邊,若瑩看著敖戟離去,一把推開滿眼秋波的洞庭尊者,狠狠瞪了小蝦兵一眼,匆匆追了上去。
小蝦兵縮縮脖子,心里默念:不關(guān)我事啊,你讓我說的我都說了啊,答應(yīng)我的二十枚四海通用龍宮幣可別忘了啊!
6. 睡睡更健康
洞庭尊者紅了。
一吻成名,轟動了五湖四海,他與若瑩無中生有的風(fēng)流韻事廣被傳頌。
原本他那日費盡口舌向敖戟提親,只是想假借倒插門的名義登堂入室,敖戟不答應(yīng)在意料之中,所以他已經(jīng)準備好采取各種愛情攻勢打算以若瑩為突破口,待將她俘虜,再伺機來一場窩里斗,將敖戟轟出去取而代之,不過自從他與若瑩之間被傳為一段佳話,他再見到她心里就癢癢的。
而若瑩呢,對整日圍著她的洞庭尊者視而不見,就如同敖戟對她一樣。
北海龍王最近心情不大好,對若瑩也不甚搭理,若瑩每日都覷著時機想向他示好,雖然說解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編故事,但若不這樣做,她和敖戟之間的故事就將變成事故。
這日,她好不容易趁著他發(fā)呆之時接近,偷偷拿走他左手上的痰盂,并幻化成水晶球縮在了他的掌中。
敖戟不察,便帶著她上天庭,去東海,回龍宮,并在一干詫異的目光中吃飯、喝茶、彈琴,最后回房睡覺。
敖戟倒在床上,隨手將掌中物放于枕邊,失神想了會兒心事便閉上了眼。但不多時,他似是覺出哪里不對,又睜眸看了看,目光所及是近在咫尺的水晶球,便放心地又合上眼,口中喃喃道:“水晶球……”
不對,怎么是水晶球?
他忽然再睜眼,看到的卻是已幻化成人形的若瑩。
若瑩將頭放在他伸長的手臂上,笑著對他眨眼。敖戟半抬身就要坐起,卻被若瑩壓著手臂而不能。
“別緊張,我不會對你怎樣?!比衄撐?,卻將剩下那半句“但你可以對我怎樣”咽了回去。
“你如何進來的?”他竟毫無察覺。
若瑩輕咳一聲,“先別管這個,我吧,想跟你澄清個誤會,嗯,其實吧,哪天吧……這樣……那樣……所以說,我是故意的?!?/p>
敖戟不自知地勾了下唇角,“你不是故意的,你分明是惡意的?!彼敃r只是急昏了頭,過后一想便也能想通是她作假,否則哪有什么一親就醒的道理,不過聽她親口說出來,他還是十分受用。
“是是,我惡意的,你原諒我吧!”若瑩討好地道。
敖戟注視著她不語,其實并不是怪她,只是這些天他都在想到底該不該將她嫁出去。他在思考人生,別人都在思考他。
若瑩往他身上蹭了蹭,“和好吧,嘿嘿嘿!”
敖戟上半身僵硬,對她點頭道:“說完了吧,你可以走了,順便將痰盂換回來?!?/p>
若瑩抽著嘴角,“你不給它起個名字?”
“叫痰盂挺好?!?/p>
“我的床給痰盂占了,今晚我就睡這兒了?!?/p>
“……不行?!?/p>
“一起睡了一千年,你現(xiàn)在才想起來說不行?!?/p>
“……”問題不在這兒好吧,那時她還只是個球。
若瑩毫無離開的意思,反而將他的胳膊抱得更緊,敖戟心里一軟,表面卻強硬地將手臂收回,翻身朝外不看她。
“下不為例。”說著伸指一彈,屋內(nèi)漆黑。
過了許久。
住在隔壁的鯉魚侍女因口渴而起身尋茶,卻聽龍王的房里傳出一陣“乒乓”聲。
“你不睡覺解本王衣帶做什么?”
“別把手伸到本王的衣服里?!?/p>
“褲子,本王的褲子……本王掉地上了……本王的腿撞石桌上了……本王的酒樽摔碎了……”
若瑩氣喘吁吁地爬到敖戟身上,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揮舞掙扎的他壓制住,俯身在他臉上、身上一通亂親,直親到他呼吸急促、雙眼迷離……這戲碼怎么如此像強……嗯,無法反抗便開始享受?
見他直勾勾地盯著自己,若瑩終于臉紅了,她深深的覺得自己該說點什么,一句言情戲必備狗血臺詞脫口而出:“想要嗎,求我??!”
下一秒,隨著北海龍王的顛倒乾坤和神龍擺尾,“轟隆”一聲,石桌倒了。
干柴烈火,熊熊燃燒。
各種聲音倏然響起,不多時又倏然安靜。
“好像……有點兒快……”
“下次就好了,本王學(xué)會了。”
……
鯉魚侍女嗚咽一聲再次投入了深井。
再見了,她守身如玉幾千年的奇葩龍王,再見了,她破碎了的龍母夢。
7. 一個琉璃壺引發(fā)的水晶案
一大清早,群聲嘩然,大伙都在討論昨夜震蕩,整個龍宮地動山搖,不知哪里出了問題。眾兵將極力建議龜丞相去觀觀天象,順便卜一卦吉兇。
正鬧騰著,忽而震蕩又起,嚇得群妖縮做一團,動也不敢動。這種情況持續(xù)了一個時辰,并在敖戟和若瑩同時走出來后,戛然而止。
眾妖恍然,杞妖憂天,一哄而散,各忙各的去了。
若瑩本以為出嫁那事兒就這么翻頁了,不想有一日敖戟收到天庭御用快遞員飛毛腿送來的加急信,突然決定立即馬上將她嫁給洞庭尊者。
若瑩哭鬧著死活不嫁,卻被敖戟用法力封住行動,強行塞入了花轎,匆忙趕往洞庭湖。
然花轎剛出北海,敖戟還來不及囑咐幾句,就見一仙人踏云而來,遙遙道:“北海龍王,本仙君來取回自家物事?!?/p>
若瑩眼淚驟一縮,有什么被她遺忘在角落里的東西正破殼蘇醒。
敖戟略帶一絲警戒的聲音由花轎外傳來,“赤元仙君,好久不見?!?/p>
赤元仙君“呵呵”一笑,“北海龍王好差的記性,你我二人不是前些時日才見過?若非如此,本仙君險些都想不起你我一千年前的約定?!?/p>
若瑩心臟“砰砰”亂跳,是了,那日偷偷變回原形與他上了天庭,途中偶遇之人便是赤元仙君,她忽然后悔莫及。
見無人回應(yīng),赤元仙君又道:“本仙君的信你有收到否?一千年前你醉酒打碎了本仙君煉化了千年的琉璃壺,為彌補過錯,你取了尚未開化的水晶球,自愿為其注入一千年靈力,待千年后再歸還本仙君,煉化水晶盞,當日之約,北海龍王不會忘了吧!”
這就是敖戟不再帶她上天庭的原因了。
敖戟靜聽赤元仙君絮叨,半晌蹦出兩個字:“忘了。”
“你……北海龍王豈有說話不作數(shù)之理。”赤元仙君微慍。
洞庭尊者插嘴道:“他是無賴你不知道嗎?”
敖戟瞥了赤元仙君一眼,“你來晚了,若瑩已嫁給了這個混蛋,洞庭湖不屬于本王管轄范疇。本王府里有一玉痰盂,等本王再托個一千年送你?!?/p>
若瑩想到了自己的那個替身,嘴角止不住抽搐。
赤元仙君心道:果然是個無賴。嘴上怒斥:“本仙君要一個痰盂作甚?”
若瑩、敖戟、洞庭尊者同時道:“吐痰?!?/p>
赤元仙君:“……”
這空隙若瑩只覺肩上一疼,是敖戟為她解除了法力束縛,敖戟小聲道:“跟大泥鰍走。”
若瑩挑開轎簾一步躥了出去,“做夢?!?/p>
赤元仙君目光一聚,驚到:“她就是那個球?”
若瑩莫名覺得很囧。
敖戟幾不可聞的嘆了口氣,“她已幻化成形,你還要拿他去煉化嗎?豈非有違天道仁德?”
赤元仙君猶豫了片刻,“休得廢話,本仙君將她打回原形便是。”
洞庭尊者不樂意了,“你若敢動她,本尊就將你打得只剩胡子?!?/p>
若瑩皺眉看了他一眼,“他沒胡子。”
赤元仙君氣得吹……頭發(fā)瞪眼,“本仙君不與你等多言,速速與我上天庭尋帝君評理?!?/p>
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他搬出帝君,誰也不敢不去。
一行人吵吵鬧鬧上了天庭,到天庭依舊爭執(zhí)不休,帝君氣得一拍驚堂木……哦不,一拍玉印,“都給朕罰去做弼馬溫!”
8. 又見三角戀
真的都去做弼馬溫?
那是不可能的。
敖戟表情淡漠,洞庭尊者盤算著做弼馬溫有何好處,赤元仙君炸毛,若瑩表示不想搶旁者的工作,太上老君怕大鬧天宮再次上映果斷阻止了。
帝君招來太上老君嘀咕了半天,點點頭對赤元仙君道:“水晶球既已幻化成形,又未觸天條,勿犯任何過錯,便不得誅殺,身為仙者你卻動了邪念,當罰。朕罰你回去面壁一百年,好好思過。”
赤元仙君無事招得一身騷,忍氣吞聲的告退了,準備做一百年的赤元閑君。
“至于你們?nèi)齻€……”帝君斟酌了一下措詞,“該干什么干什么去。”
洞庭尊者心花怒放,湊過來拉若瑩的手,翩翩一笑道:“夕陽無限好,洞房需趁早。娘子,走吧!”
若瑩卻閃電般抽出手,反而跑去握敖戟的大掌,柔情蜜意的莞爾道:“夫君,我們回家?!?/p>
敖戟沒想到帝君如此上道,早知如此何必鬧了這么大圈子,心內(nèi)暗喜,手下一緊,回應(yīng)若瑩道:“走?!?/p>
洞庭尊者莫名其妙地道:“什么意思?”
若瑩挑起一邊眉毛,靠在敖戟的肩上,“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意思。”
洞庭尊者瞇眸看向敖戟。
敖戟看著他怒意翻涌的臉,琢磨著道:“要不然,等本王的痰盂——”
“不要!”洞庭尊者打斷他的話,誰要他那破痰盂,娶回來插花嗎?
“哦,那算了。”敖戟說著,拉起若瑩就走。
洞庭尊者豈容,追過去將若瑩的另一手扯住,“跟本尊回洞庭湖?!?/p>
敖戟不悅地將若瑩拽往自己一邊,“跟本王回北海?!?/p>
他拉,“她是本尊的?!?/p>
他扯,“她是本王的?!?/p>
他再拉。
他再扯。
而后同時抬頭看上方,“帝君!”
帝君一個頭兩個大,他哪有閑情管這等家務(wù)事,氣道:“老君,都帶下去給朕當弼馬溫!”
太上老君適時咳了一聲,他可不敢叫龍王去喂馬掃馬糞,只好上前獻計,“不如,叫月老來。”
醉醺醺的月老帶著姻緣簿來了,打開一看,竟是三人連在一起,若瑩一人系了兩條紅線。月老貪杯亂扯紅線,帝君一怒罰他去當兼職弼馬溫。
之于那三個,太上老君與帝君又是一陣嘀咕,最終帝君一錘定音,“朕將你們?nèi)齻€送去凡間,帶著記憶去投胎,給你們百年時間,你們兩個誰能最先與若瑩相遇,便是她的有緣人?!?/p>
于是,只聽“啊——”、“啊——”、“啊——”三聲大叫,九霄閑人墜凡塵。
尾聲
敖大財主的兒子是個不折不扣的敗家子兒,除了花錢什么也不會,人送外號散財童子。
不過人們可冤枉他了,十六年來,他敗壞的錢財都用在了尋人上,尋一個叫若瑩的姑娘,并揚言非她不娶。
雖則此人名聲不怎么樣,但依然有不少姑娘擠破了頭想嫁給他,并不惜改名換姓紛紛叫若瑩。面對如雨后春筍般冒出的“若瑩”,他決定帶著一輩子花不完的銀票離家出走。
二十歲,京都,重金懸賞十年,尋人未果。
三十歲,開封,被不務(wù)正業(yè)的公主看上,拒婚,險些被賜死。
五十歲,西域,重金買了匹山寨赤兔馬,決心走遍名山大川、鄉(xiāng)野田間。
八十歲,金陵,赤兔馬死,千金散盡,只身尋游。
九十八歲,北海邊。
他望著浪花惆悵,身后跑來一八歲女娃,他問女娃叫什么,女娃說:“我叫……”
若瑩二字他還來不及聽,便辭世長去,魂歸北海。
彼時,長安。
衛(wèi)大老爺臨終前環(huán)顧自己的十八房小妾,心想:出來混,小妾遲早要換的。不如叫帝君再給他一百年,人間似乎也不錯。
后記
北海龍宮。
敖戟緊張地看著眼前的水晶球,等著她幻化成人形。
這是個被四海龍族催生的產(chǎn)物,敖戟為了讓她早日成妖,用盡各種威逼賄賂誘哄手段,使四海的龍王、龍?zhí)?、龍公主等等為其催入靈力。
水晶球動了動,白煙升起,“砰”的一聲爆開,化成人。
敖戟興奮得難以自抑,沖過去抱住她道:“若瑩!”
又是“砰”的一聲,門被踢開,聞聽一聲河?xùn)|獅吼:“若瑩是這個人妖能叫的嗎?”
“若、若瑩?若瑩!”敖戟看著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個她出現(xiàn),眼角竟有些濕潤。
他扔掉手里的山寨若瑩,大步跨出,猛地將她抱了個滿懷,“若瑩,我在人間找了你一百年,你去哪兒了?”
若瑩本被他喊得心軟如水,卻在聽得這句時登時怒了,“還不是那個帝君!”
原來,投胎出錯,若瑩竟變成了一株仙人掌,等帝君發(fā)現(xiàn)錯誤與她重新投胎之時,已過了九十年。
敖戟聽完敘述氣得一腳飛出,直將山寨若瑩踢出了北海面,恰巧被已與敖戟化干戈為玉帛并前來敘舊的洞庭尊者當空接住橫抱在懷,二者于海上回旋飛轉(zhuǎn),兩兩相視。
“撲通”,洞庭尊者一見鐘情了,“嫁給我吧!”
山寨若瑩欲哭無淚,心道:嫁你妹,我是男的。
但他有口不能言,這就是催生后遺癥啊。
與此同時。
正與太上老君逛花園的帝君收到飛毛腿送來的加急信。
他展開一看,頓時色變,“老君,去將眾仙家招來?!?/p>
不多時眾仙聚首于金殿。
帝君一本正經(jīng)道:“朕今日收到一封信,眾卿每位給朕抄一百份。老君,念?!?/p>
太上老君一甩拂塵,打開念道:“這是一封神秘的幸運信,將信上內(nèi)容抄寫一萬遍并送出,你將迎來好運,否則將會有不幸降臨,佛祖也救不了你?!?/p>
眾仙:“……”
北海龍宮內(nèi),若瑩與敖戟關(guān)門關(guān)窗走進小黑屋。
她窩在敖戟懷里,給她講述自己對帝君的報復(fù)。
敖戟頻頻點頭,時而大笑,時而叫好,時而親吻一下懷里這失而復(fù)得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