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市區(qū)）音系概說

敦煌位于甘肅、青海、新疆交界處，總面積3.12萬平方公里，轄七鎮(zhèn)二鄉(xiāng)，沙州鎮(zhèn)為敦煌市區(qū)。常住漢族人口約18萬，城鎮(zhèn)人口占50%左右。（《甘肅發(fā)展年鑒2011》，北京：中國統(tǒng)計出版社，2011年版）

由于敦煌的特殊地理位置，清代以前多戰(zhàn)亂，至明嘉靖僅有人口370戶，785人。清康熙時，敦煌重新得到經營。雍正時期有甘肅（包括現(xiàn)寧夏、青海小部）56州縣2405戶居民遷入。至解放前，敦煌人口為3.7萬，大都為清代移民后裔。解放后，河南（靈寶、陜縣、魯山等地約1.3萬人）、上海（約3500人）、蘭州（約500人）共1.89萬人遷入敦煌（《敦煌市志》，北京：新華出版社，1994年版）。這兩次大的移民尤其是第一次，使嵌于西北官話蘭銀片的敦煌方言形成一個方言島。

敦煌方言有兩種音系，一種接近中原官話，一種接近蘭銀官話。兩種音系以橫穿敦煌市的黨河為界，在當?shù)兀罢弑环Q為“河東話”，后者被成為“河西話”。“河西話”僅在部分農村區(qū)域流行，其它大部分區(qū)域都操“河東話”。本文調查的是敦煌市區(qū)的“河東話”。主要發(fā)音人：李文云，男，1957年出生，初中文化，公務員；何彩霞，女，1958年出生，初中文化，退休工人。

一、敦煌音系概況

（一）聲母24個（含零聲母）

p杯p?坯 m煤f 肥v外

t 堆t?推n奶l 雷

?栽??猜s腮

t?豬t?除?日?書

?家??去?絮

k姑 k?苦 ?愛x戶

?爺

說明：部分塞音有時候濁化，如：p近似b，k近似ɡ。

（二）韻母32個

?瓷 ?池 e奶a拿?坡?兒?包ei黑?u猴an安 ??恩??狼

i姨 ia牙i?爺i?條 i?u油 ian煙? i??銀i??娘

u豬 ue怪 ua花 u?活 uei回??uan環(huán)u??滾 u??黃

y雨 y?月yan圓 y??云

說明：1.a只在輔音聲母后出現(xiàn)，并有3個條件變體：在復元音韻母中嚴式音標作A，鼻元音中開口作e，其余作?。2.i、u、y有舌尖化傾向。3.u有兩個自由變體：u、?，與聲母v相拼往往脫落。4.鼻韻母有鼻化傾向。5.i??、u??、y??中的?有時脫落。

（三）聲調四個

陰平31 ? 詩尸絲八 陽平314 ? 時含咸拔

上聲451 ? 死使美擺

去聲44 ? 是貝配耐

說明：1.陽平314與任何字連讀時，都近似地變?yōu)?1，但發(fā)音人能區(qū)分。2.上聲有時為41。

二、聲母特點

（一）從古看今

1.幫組輕聲母、非組除微母、端組、泥組、精組、見組除疑母、曉組七組二十母字今讀與普通話大致相同，在此不作分析。

2.並母平聲字今讀p?，仄聲字大部分今讀p，假攝、遇攝、山攝合口去聲字，山攝開口上聲字、通攝入聲字皆讀p?。如：爬並平[p?a?]|敗並仄[pe?]|耙犁耙，耙地並仄假攝[p?a?]|步並仄遇攝[p?u?]|叛並仄山合[p?an?]|辨並仄山開[p?ian?]|仆並仄通入[p?u?]。

3.微母字聲母今讀v，今韻母皆為開口。如：圍[vei?]文[v???]。

4.知系聲母今讀復雜，是敦煌音系聲母最突出的特點。知組聲母在止、咸仄聲、梗開口二等攝韻母前均讀?、??、s；其余讀?、??、?；澄母逢平聲送氣，逢仄聲不送氣。莊組聲母逢假開口、蟹、止開口，衰合三、帥合三除外、效、流、咸、深、山開口、臻除榛開三臻開三、梗、通十一攝韻母讀?、??、s；逢遇除阻合三、山合口、宕、江、曾五攝韻母讀t?、t??、?；崇母逢平聲送氣，逢仄聲不送氣。章組聲母在止攝開口韻母前讀?、??、s，其余皆讀t?、t??、?；禪母逢止開口、咸、山、臻、宕、曾、梗七攝的平聲韻母讀t??，逢止攝開口韻母讀s，其余均讀?。

5.疑母字逢洪音開口讀?；逢洪音合口讀v；逢效、流、咸嚴業(yè)平、入、山山黠、先薛入聲、宕、曾、梗七攝細音讀n；其余細音讀?。

6.影組聲母細音一律讀?；洪音逢開口讀?，逢合口讀v。

（二）從今看古

來源1：m明全| l來全| ?日除止攝開口（例字：m蠻、l綠、?人）。

來源2：p幫全並仄|t端全定仄|t?透全定平|n泥全疑|k見洪群仄洪|x曉洪匣洪|?疑開口洪影開口洪（例字：p巴部、t賭杜、t?土圖、n女疑、k姑跪、x毀回、?岸按）。

來源3：p?滂全並平並仄|f非全敷全奉全|k?見溪洪群平聲洪音|?見群從（例字：p?坡婆步、f夫訃扶、k?括寬狂、?見忌賤）。

來源4：?生書船禪|?心邪曉匣（?梳書贖殊、?線詳蝦霞）。

來源5：v微影疑云以|t?知澄莊崇章|??清從邪溪群|?日疑影云以（例字：v無萎危為惟、t?知池裝狀障、??槍墻囚丘求、?兒議椅矣以）。

來源6：t??徹澄初崇昌禪|s心邪生書船禪（例字：t??超潮創(chuàng)床昌常、s騷隨生尸示是）。

來源7：?精從知澄莊崇章|??清從邪徹澄初崇昌（例字：?紫自站痔笊驟之、??刺瓷辭恥茶叉茬齒）。

說明：古聲母右下標字表示限定條件。如“p幫全並仄”表示p聲母來源于幫母全部和並母仄聲字，p有兩個來源。下同。

三、韻母特點

（一）從古看今

1.果、假、遇、蟹、效、流、咸、山、宕、江十攝（入聲除外）今讀基本與普通話一致，只是具體音值有差異：普通話元音o敦煌方言讀?；復元音ai敦煌方言讀e；復元音au敦煌方言讀?。

2.止攝逢精、知、莊、章四組聲母除支、之二韻平聲字外，皆讀?。

3.臻合幫系、曾一等、梗開二除耕韻、曉組、影組、通幫系、開口影組四攝與逢知系聲母的深、臻開、曾三等三攝字今讀??；梗攝開二耕麥曉組、影組，合三清昔、四等與逢幫、端、見系聲母的深、臻、曾三等、梗開三四攝字今讀i??；臻合口除幫系、梗合二、通除幫系、影組三攝今讀u??；梗合三庚、通合口影組二攝今讀y??。

4.深莊組、曾開一全、開三莊組、梗開三全、開二除見系三攝入聲字韻母均為ei。

（二）從今看古

來源1：?止開口逢精、莊、章三組聲母，支韻知組除外|e蟹開一、開二|?止開口日母|?u流開一，開三除幫系、曉組、影組|??宕開一全，開三知、章、日組，合口見系、影組。皆除入聲|i?效開二見系，開三明母、見系，開四端、見系|ue止合三莊組|uan山合一、二端系、見曉組，合三泥組、知系|yan山合三、四精見組除入聲（例字：?滋、e來、?兒、?u走、??紅、i?條、ue怪、uan環(huán)、yan圓）。

來源2：?效開一全，開二、三除見系江並母入聲|an咸開一除入聲，開二除見系除入聲，開三知系、除入聲、山開一、除入聲，開二除見系、除入聲，開三知系除入聲，合口一二幫系、影組、除入聲，合三幫系、除入聲|ia假開二見系咸開二見系入聲|i?u流開三見系通合口來母|ian咸開二見系除入聲，開三、四除章、日組除入聲山開二見系除入聲，開三、四除知系除入聲|i??宕開三除知、章、日組，除入聲江見系除入聲|uei蟹合一、四端系、見、曉組，合三端、知系止合三泥、見、曉組、知系|u??宕開口莊組除入聲，合口見、曉組除入聲江莊組除入聲|y??梗合三庚除入聲、通合口影組除入聲（例字：?毛雹、an擔炭、ia家夾、i?u丘綠、ian監(jiān)顏、i??將江、uei堆累、u??裝窗、y??榮用）。

來源3：ua假合二見、曉組山合二見、曉組入聲梗合二曉組入聲|u??臻合口除幫系除入聲、梗合二除入聲、通除幫系、影組除入聲（例字：ua瓜刮劃、u??遵轟叢）。

來源4：a假開二幫、端知系，合二影組、蟹合二影組咸開一、開二、合三除見系入聲山開一、開二、合三除見系入聲|u遇合一全，合三端、見系流開三幫系臻合一入聲除幫系，合三知系入聲通合一入聲，合三入聲除端、見系|i??梗開二耕麥曉組、影組，開三幫、端、見系，合三清昔、四等深幫、端、見系臻幫、端、見系曾三等幫、端、見系（例字：a爬蛙答八、u奴否卒毒、i??幸品貧冰）。

來源5：ei蟹開一幫系、合一幫系影組止開口幫、滂母平聲，合口幫系、影組深莊組入聲曾開一全、開三莊組入聲梗開二除曉、影組入聲|i?果戈韻假開三除章、日組蟹開二見、曉組咸開三入聲除章組山開三、四、合四幫、端、見系入聲|y遇合三端、見系臻合三見、溪母入聲曾合三入聲梗開三群母入聲通合三見系入聲，東韻心母入聲，鐘韻邪母入聲|y?果合三見系山合三、四見系入聲臻合三群母宕開三見系入聲江見系入聲|??深知系除入聲臻開知系除入聲，合幫系除入聲曾一等，三等知系除入聲梗開二除耕韻、曉組、影組除入聲通幫系、開口影組除入聲（例字：ei貝碑澀北格、i?茄姐界業(yè)揭、y序橘域劇菊、??針奔朋爭蒙）。

來源6：?蟹開三逢章組、止支韻知組、深章組入聲、臻知、章組入聲、曾知、章組入聲、梗開三清昔章組入聲|i蟹開三、四幫、端、見系止開幫、端、見系深幫、端、見系入聲臻開三幫、端、見系入聲曾開三幫、端、見系入聲梗開三、四幫系、見系入聲（例字：?制知汁侄織尺、i祭鄙立乞息碧）。

來源7：u?果端系山合一見、曉組入聲，合三莊組入聲宕開口端、知系入聲，合一見系入聲江知系入聲曾合一見系入聲梗合二曉組入聲通合三莊組入聲|?果開一見系假開三章組、日組咸開一見系入聲山開一見系入聲、開三仙薛知系入聲、合一幫系入聲臻合一、合三幫系入聲宕開一唐鐸幫系、見系入聲江幫母、影組入聲（例字：u?果活托桌國獲縮、?哥車磕割勃博握）。

說明：古韻攝右下標表示限定條件。如“?止開口逢精、莊、章三組聲母，支韻知組除外”表示?來源于止攝逢精、莊、章三組聲母的開口字，?只有止攝一個來源。下同。

四、聲調特點

1.古輕聲母平聲字、古清、次濁聲母入聲字歸陰平，讀作31?。

2.古濁聲母平聲字、古濁聲母入聲字歸陽平，讀作314?。

3.古清、次濁聲母上聲歸上聲，讀作451?

4.古去聲字、全濁聲母上聲字歸去聲，讀作44?。

敦煌方言古入聲字韻母今讀多樣，多與普通話迥異，前文已有描寫。

敦煌方言的聲韻拼合規(guī)律，除v、?、?等部分聲母外與普通話大同小異，在此不加贅述。敦煌方言的異讀字比較復雜，有待另辟專篇加以論述。

注 釋：

①據(jù)《甘肅發(fā)展年鑒2011》，北京：中國統(tǒng)計出版社，2011年版。

②據(jù)《敦煌市志》，北京：新華出版社，1994年版。

（李暉 浙江寧波 寧波大學人文與傳媒學院31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