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望都市男女關系的人性考量
——浮石長篇小說《皂香》筆談＊

田雄獅，周媌，夏薇

(1．《華聲》雜志社，湖南長沙410005;2．南開大學文學院，天津300071;3．湖南融廈律師事務所，湖南長沙410007)

欲望都市男女關系的人性考量
——浮石長篇小說《皂香》筆談＊

田雄獅1，周媌2，夏薇3

(1．《華聲》雜志社，湖南長沙410005;2．南開大學文學院，天津300071;3．湖南融廈律師事務所，湖南長沙410007)

浮石長篇小說《皂香》，生動細膩地刻畫了洪鈞、于樂、王小薏、黃纓兒等一系列具有典型意義的現代都市欲望男女形象。通過他們的命運際遇和情感糾葛的演繹，揭示出轉型時期都市男女情愛關系的時代特質。作品具有深刻的人性內涵和高度的審美價值。

浮石;《皂香》;欲望都市;男女關系;人性內涵

葷面素底聞《皂香》

田雄獅

如果有一部人類史，“男女”應該是其中的核心詞匯，如果有一部國情史，“關系”則是其當然的主題詞之一。以社會萬象為鍋底，以男女關系為主料，這個秋冬之際，浮石先生為文字老饕們端上了熱氣騰騰的麻辣火鍋——《皂香》。

《皂香》，光從書名看，就有一種云山霧罩的曖昧氣息。曖昧二字，從字面觀，核心都是“日”，不過一個假裝有愛，一個假裝有未來。在這點上，“皂香”和“曖昧”其實是暗通款曲的。當然，浮石老師會很嚴肅地告訴你:“皂香，指的是黑色花朵的香味”。書的封面也難掩明騷易躲、暗賤難防的氣質。而只要一書在手，開卷后即能讓人欲罷不能。男人看了女人受不了，女人看了男人受不了，男人女人都看了床受不了——男人可以不去賺錢，女人可以不做家務，男人女人可以齊齊坐在床頭，互不侵犯，共讀《皂香》。

好吧，話說至此，如果你認為我在誘惑你看一本類似《少女之心》或者《肉蒲團》之類的著作那就錯了，那也定然是在浮躁閱讀語境下對作品、對作家最大的誤讀和褻瀆。

社會學報告說，“中產”是一個社會的穩(wěn)定器?！对硐恪分兄黧w人物，即是中產，一個規(guī)劃局辦公室主任，一個律師。一個面對更大的權利，追求向上;一個面對如云的美女，時刻想上……

當然，這些，都是故事最堅硬的外殼，剝開那些有些懸疑、有些香艷的故事，《皂香》寫男女，就是寫你我，就是寫世相，就是寫人生。打開《皂香》，其實就是打開了一面鏡子，所以，你很容易在作品中照見自己，照見你的朋友、你的至親，照見那個時不時把你訓斥一頓、你恨得牙癢癢、每天白天在臺上作報告、晚上摟著小妞呼三喝四的家伙……你會覺得真實，你會覺得殘酷，最終，你會覺得親切。

浮石善于為故事創(chuàng)造一個曖昧的氛圍，但絕無太多“很黃很暴力“的東西。人是為愛而生的，想學會做人，先要學會做愛。浮石寫性愛，類似我讀過的金庸，寫得不多，但風光旖旎。順便曝一下我見過寫性愛最爛的大師——梁羽生老師，每次形容性愛，都是男女“達到了人生的大和諧”，太扯了……

是的，《皂香》每一頁都滲透著荷爾蒙的氣息，但是，在刺激完你的腎上腺分泌，排山倒海的閱讀快感后，你可能會突然空虛，這種感覺，類似高潮過后的茫然。浮石寫欲望，其實是要袒露我們局促的內心。世界萬象，冷暖自知。

所以，初讀《皂香》，你會亢奮，你會燃燒;再讀《皂香》，你就軟下去了，這種軟，是心有戚戚，內心的柔軟。你會發(fā)現，《皂香》，原來是直逼人心，葷面素底的呵。

閱讀的體驗是私人的，某種程度上，作品解讀越多元化越體現一部作品的價值。后人評述《紅樓夢》，說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而《皂香》的熱傳，也越來越呈現出更多的解讀趨向，官員看見權柄力量，商人看見利益可能，平民看見勾搭不齒，社會學家窺見悲憫和人性，最細心的科學考究者，甚至發(fā)現了車震的技術參數……

黑的是女人，香的是男人——《皂香》印象記

周媌

《皂香》一書中，［1］主人公洪鈞是市規(guī)劃局辦公室主任，他正在面臨一場副局長職位之爭，決定這次競爭勝負的是吳書記和孫局長。此時，洪鈞的妻子虞可人遭遇車禍，癱瘓在家，本是洪鈞“紅顏知已”的黃纓兒卻與吳書記產生了莫名的關系，而洪鈞偶然認識的王小薏已經開始對他產生了額外的企圖。

洪鈞的好兄弟律師于樂整天混跡于當事人和法官之間，一次偶然，他卷入了與一對姐妹花的男女關系當中，天真的妹妹不知道姐姐與于樂的關系，而姐姐卻在對妹妹的愧疚中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

這里面涉及到了虞可人、黃纓兒、王小薏、姐姐、妹妹這5個女性角色，而男性角色主要是洪鈞和于樂兩個。在書中，5個女人圍著這兩個男人打轉，她們扮演著不同的社會角色，性格各異，但是有兩點是共通的:都是美女，都依附于男人。在這本30萬字的書里，字里行間充斥的都是大男子沙文主義和對于女性的偏見，女性的聲音卻在書里失掉了話語權。

一 美女刻板印象的強化

不論從古至今審美的標準在如何變化，美女們在享受“美女”光環(huán)的時候，卻也被貼上了“美女”負面價值的標簽。妲己、褒姒、貂蟬被當做亡國的紅顏禍水;潘金蓮、李瓶兒則是不守婦道的淫婦;《紅樓夢》中，晴雯就因外貌出色而為王夫人所惡，盡管“心比天高”卻也只能因“身為下賤”而慘淡收尾。

這種對于美女的偏見也展現在了書中。洪鈞的老婆虞可人是公認的大美女，就因為是美女，即使她氣質出眾，有良好的學歷和個人修養(yǎng)，也逃不過“美女”帶給她的困擾。盡管夫妻二人關系一直很好，但是洪鈞的好友于樂卻無法摘下有色眼鏡看這位“美女”嫂子。早在大學畢業(yè)之際，于樂就勸說洪鈞“嫂子實在太漂亮了，你想要一輩子能拿住她，你就得要么有權要么有錢”。于樂在賓館，僅僅是因為聽到虞可人在隔壁房間的呻吟，就斷定虞可人有了外遇。而洪鈞，在沒有任何求證的情況下，就給虞可人判了“死刑”。

常常在報道中可以看到“美女記者”“美女醫(yī)生”等字眼，美女兩個字的光芒幾乎完全蓋過了她們本身的職業(yè)素養(yǎng)。很多人在談論起美女的時候，往往是一種羨慕卻又不屑的口吻:她們漂亮，身邊總是有大把的男人圍著她們團團轉，長相平凡的人需要埋頭苦干很久的事情，她們可能只需要一個飯局就能搞定。在男性的擇偶標準里，美女往往被定義為“女友”或者“情人”，她們是用來帶出去彰顯身份的;而老婆卻更傾向于賢惠、樸實的女性，相對于美女們，她們更加“好管”。美女們的知識、修養(yǎng)、勤奮以及內涵加起來，似乎都敵不過她們姣好的臉蛋和曼妙的身材。

“你負責賺錢養(yǎng)家，我負責貌美如花”，這是微博上傳得很火的一句話，似乎外表就是女人安生立命的根本?，F代人面對著高壓力、高速度、高競爭的現實，常常希望可以用最小的損失，得到最大的收獲。犧牲色相，可以換來別人要奮斗好久才能得到的東西，這成為了很多人的選擇。這種故事成為了書中的主旋律。然而，美女還有另外一類。她們不要求紙醉金迷的生活，她們勤勤懇懇，憑借著自己的努力來獲得更好的生活。在生活中也不乏這種事例，例如楊瀾，例如曾子墨。但是這些人的奮斗卻在這本書中沒了身影。美女光環(huán)后的陰影，依舊伴隨著她們。

二 大男子沙文主義囂張

雖然在數量上，男性角色在書中遠不如女性角色，但是這書里構建起來的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男權世界。

“敢到市場上混的女人，一般來說要么長得好、有氣質，要么就是能干的男人婆。相貌平平又沒什么韻味的女人也不是沒有，但他們就只有靠能干麻利來彌補?！边@是書中人物于樂的一句話?！对硐恪分校瑫械念伻缬駛?，沒有一技之長，能過上豐衣足食的生活，靠的就是男人。王小薏是一名售樓小姐，天生麗質，為了加強自己的異性吸引力，參加了很多補習班，隨時做好了“搖曳生姿”的準備。豐富的男女關系史，讓她深諳男女相處之道。小三上位失敗后，她并沒想過要自力更新，而是更加認真地在尋找優(yōu)質男人。對于初次見面的洪鈞她耍盡心機勾引。富二代章抱樸出現時，她又一頭扎入了他的懷抱，盡管他們僅僅見過一次。有求于于樂的她，僅一次見面，就在半推半就中與于樂發(fā)生了關系。男人給她的，是她做售樓小姐可能永遠得不到的東西。妹妹因為傍上了于樂，不用再去酒吧賣啤酒，甚至還在于樂的資助下，過上了久違的學生生活。男性權錢在握，而女性幾乎一無所有，唯一一個權勢較大的萬法官，出現的原因也僅僅是因為她是于樂的情人。

張愛玲在《談女人》一文中寫道:“男人可以跟最下等的酒吧間女侍調情而不失身份——上流女人向郵差遙遙擲一個飛吻都不行!我們由此推斷:男人不比女人，彎腰彎得再低些也不打緊，因為他不難重新直起腰來?！睍锏哪腥?，至少都有一個情人，他們出去花天酒地的理由有千千萬:晉升，應酬或者逢場作戲。而于樂的老婆王老師、洪鈞的老婆虞可人卻必須在家相夫教子，對于丈夫在外的行徑，也只能不聞不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過日子。聽到虞可人“出軌”，洪鈞恨不得她死，可是他沒有想到，自己幾分鐘前還在跟一個萍水相逢的女人打情罵俏。情人的數量可以成為男人證明自己的資本，它展示著一個男人的能力，男人可以在兄弟之間炫耀;而女性的情人，卻只能成為指責她們放蕩淫亂的證據，又或者是外人理解她們晉升的一個理由。

“對于男干部來說，該提拔沒提拔，可能的原因是搞了男女關系;對于女干部來說，該提拔沒提拔，可能的原因是因為沒搞男女關系”，從這句話來看，男干部能力出色但是會因為名聲問題而影響前程，而女干部，不論能力有多強，依舊是要依靠男人才能往上走。對于書中的女性，作者對于他們在職場、在生活上的努力幾乎沒有描述，但是對于她們在床上的表現卻盡量事無巨細，似乎她們在辦公桌上的埋頭苦干，還不如在床上的揮汗如雨值得一提。

張愛玲認為男人是超人，他們勇敢，富有開創(chuàng)精神;而女性更像是神，她們寬容，慈愛。兩者各有所長。在《皂香》中，男性仍舊是超人的形象，而女性卻淪為了男性角色的附屬品，喪失了自己的光芒。女人，不應該是攀援的凌霄花，借男人的高枝炫耀自己;也不止像險峰，增加男人的高度，襯托男人的威儀。如果男人是樹，那么女性則必須是男性近旁的一株木棉，做為樹的形象站在一起。而作為后信息時代的女人們，我們也正在這么做——從這層意義上來說，盡管《皂香》是一本很有閱讀價值的書，一本真正意義上的暢銷書，但遺憾的是，它同時也是一本揚男抑女的書，一本“皂(黑)女人、香男人”的、打上了大男子沙文主義深深烙印的作品……

《皂香》讀后感

夏薇

初次讀《青瓷》，還不知作者與書中背景，讀來總有熟悉之感，仿佛這故事，就發(fā)生在身邊，這人，就是我所識之人。那時初入社會，有些朦朦朧朧的東西，還在揣測、思考。讀完《青瓷》后，仿佛心中先是一亮，若有所悟之后還是黯然。接著是《紅袖》，從一個似乎是糊里糊涂的女人的事業(yè)，縈縈繞繞，牽出種種盤根錯節(jié)的關系與陰謀，主角不完全是主角，更重要的是一根線，貫穿始終，帶出或深或近的那些人與事。或者是性別的原因，與《青瓷》相比，我更喜歡這出由幾個美麗女人唱出的皮影戲。

到這本《皂香》，因為只是上部，許多情節(jié)還沒有完全展開，更精彩的故事還只是起了一個引線，但從整體的角度來看，仍然是當下社會的大背景，仍然是官商關系、男女關系那些事兒。通過作者客觀、冷峻、不動聲色而又千回百轉的描寫，讓同樣生活在當下的讀者，既享受市井故事的感官愉悅，又感同身受地體會到人物心中的算計與權衡被不斷撕扯與挑戰(zhàn)時的那種酸疼、刺激與痛快淋漓。

在真正地拋開個人立場與情感偏向后，從人性與社會的角度去分析，《皂香》中的每一個人物的每一次選擇，似乎都有站得住腳的理由，這種理由說不上對或者錯，如同絕對的黑與白只有一線，而灰色卻能以無數種顏色過渡其間一樣，問題也許僅僅在于你究竟怎么去看待和對待。作者更習慣或更擅長于從哲學的角度來闡述和說明一些道理。有些很簡單的道理，人們總是悟不透，但是通過浮石附著在人物與故事之上的那種分析，好像世間萬物，都逃不出一些簡單的博弈游戲，談之不禁有豁然開朗之感，另有生趣。

除了寫實的手法與現實的社會背景之外，更重要的，故事的真實性是這部作品最吸引人的地方。我們也許讀過其他作家的類似作品，但是，臆想太多與過于隨意，反而曝露了寫手對于真實的社會實情了解的膚淺。按照我個人的理解，寫故事，如同編謊話，全部的謊話，沒有人信，全部的真話，沒有人愛聽，只有大部分的真話摻上一點謊話，似假還真，亦真亦假，聽的人舒服，說的人舒心。我個人看，《青瓷》《紅袖》《皂香》就是這樣的故事，有心的人，也許就能從故事中找出生活的原型，故事或許就在這樣或者那樣的人身上發(fā)生過，甚至就在我們自己身上發(fā)生過、思慮過、沖動過。作者信手拈來，排列組合，再加以添潤，用灰色幽默的文字，展現得這樣的劍拔弩張卻不見血腥，環(huán)環(huán)相扣陰謀迭起險象環(huán)生而又合情合理，源于生活而比生活更集中、更有趣。

再說到人物，與《青瓷》《紅袖》相比，《皂香》中的男女關系，大部分是不正當的男女關系與社會關系，但卻是當下社會常見不過的人生百態(tài)，十分貼近大眾的生活?！对硐恪分械闹鹘?，不是洪均，不是于樂，不是黃纓兒，不是吳書記，不是虞可人，不是曲老板，也不是姐姐或妹妹，而是兩個人，就是男人與女人。而這個世界，也只分為這兩種人，所以我想，能真正喜歡和看懂這本書的人會更多。對于涉世未深的男女，它是了解這個殘酷的社會、識別另一半性別之人的指南;對于人到中年的男女，它至少提供了一個與自己的人生閱歷相互關照的契機，并觸發(fā)他們思索應該選擇怎樣的生活方式重啟剩下的人生。

最后說到標題，《青瓷》《紅袖》的標題都很好理解，也非常切合作品的人物和情節(jié);到了《皂香》，最開始我認為，似乎原本的《男女關系》更加恰如其分，雖然略顯低俗。但我最后認可《皂香》，因為耳鬢廝磨，皂香最是宜人;還因為這個世界多少有些顛倒錯亂，若將書名顛倒，《皂香》變?yōu)橄阍恚诵耘c社會，洗洗更健康，那也是可以讓人莞爾一笑的。

從《青瓷》的橫空出世，引發(fā)一片驚嘆，到《紅袖》的順勢而出，迷倒眾多粉絲，這本《皂香》，應該承載了更多讀者的期待與希望……

［1］浮石．皂香(上)［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11．

Humanity Thinking on Male and Female Relationship in Desirable City——On Novel of Soap Fragrance by Fushi

TIAN Xiongshi，ZHOU Miao，XIA Wei

(1．Huasheng Magazine，Changsha，410005，China;2．College of Liberal Arts，Nankai University，Tianjin 300071，China;3．Hunan Rongxia Law Office，Changsha 410007，China)

In series with the typical meaning of the modern desirable city of men and women image，such as Hong Yun，Yu Le，Wang Xiaoyi，Huang Yinger in the novel of soap fragrance，Fushi used vivid and delicate portrait writing and revealed the era characteristics of urban men and women love relationship in transition period，whose works showed profound human nature and high degree of aesthetic value．

Fushi;soap fragrance;desirable city;male and female relationship;human nature

I207．425

A

1674－117X(2012)04－0039－04

10．3969/j．issn．1674－117X．2012．04．008

2012－01－18

田雄獅(1982－)，男，湖南張家界人，《華聲》雜志社編輯;周媌(1990－)，女，湖南長沙人，南開大學文學院學生;夏薇(1982－)，女，湖南長沙人，湖南融廈律師事務所律師。

責任編輯:黃聲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