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朝至隋唐間嶺南豪酋馮氏家族記事

周忠泰

（象賢中學(xué)，廣東 番禺 511483）

嶺南馮氏主要集中三地方：一為岡州（今新會(huì)）、廣州一帶，《元和姓纂》記此馮氏為“岡州馮氏”[1]；二為高州、恩州一帶，《元和姓纂》記此馮氏為“高州馮氏”[1]；三為海南省。

屬“高州馮氏”的：梁羅州刺史馮融、梁高涼太守馮寶、隋譙國(guó)夫人冼氏、陳春州太守馮仆、馮仆妻冼氏、隋羅州刺史馮暄、隋儀同三司馮魂、唐高州總管馮盎及其妻、唐恩州刺史馮智戴、唐恩州刺史馮智式、唐東合州刺史馮智彧、唐高州刺史馮智璣、唐高州刺史馮智戣、唐潘州刺史馮智玳、唐高州首領(lǐng)馮子游、唐潘州刺史馮君衡、唐恩州刺史馮□思及其妻唐雷陽(yáng)縣君、唐郎陵王妃馮氏（馮盎曾孫女）、唐端州馮使君、唐羅州首領(lǐng)馮季康、唐越國(guó)夫人麥?zhǔn)?、唐順政夫人許氏、唐才人馮媛、與欽州刺史寧璩聯(lián)姻的馮□邦及其女馮氏，唐右監(jiān)門衛(wèi)大將軍渤海郡公高力士（馮元一）、唐左衛(wèi)中侯高（馮）元璡、唐左領(lǐng)軍衛(wèi)郎將高（馮）元珪、唐左衛(wèi)兵曹參軍高（馮）承龍、唐左衛(wèi)率府倉(cāng)曹參軍高（馮）承秀?！对托兆搿氛f(shuō)高州馮氏“代為酋領(lǐng)”[1]，當(dāng)是不假。

屬“岡州馮氏”的：宋懷化侯新會(huì)太守馮業(yè)、陳岡州首領(lǐng)馮岑翁、隋岡州刺史馮士翙及其妻吳川縣夫人、唐進(jìn)士馮煜、唐龔州刺史馮孝詮、其弟使君馮孝誕、馮孝、唐郡君寧氏、唐郡君彭氏、唐廣州首領(lǐng)馮仁知、唐番禺賊帥馮崇道?！对托兆搿氛f(shuō)岡州馮氏“代為酋領(lǐng)”[1]，亦當(dāng)是不假。

屬海南馮氏的：唐崖州都督云南公馮世接、唐振州別駕馮崇債、唐萬(wàn)安州大首領(lǐng)馮若芳、唐賜紫金魚袋馮公。

另又記唐始安郡都督馮古璞。高力士史料，只限于其在嶺南的。

一 南朝嶺南馮氏家族記事

宋元嘉十三年（436），北燕馮弘失國(guó)，馮業(yè)“以三百人浮海歸宋，因留于新會(huì)”[2][3][4][5][6][7]。按：第一個(gè)注釋是引文的注釋，但各書記述常有不同，故亦附注記此事的史籍，學(xué)者可據(jù)這些注釋查找別書，對(duì)比研究，分辨真?zhèn)巍?/p>

宋至梁，馮家“世為守牧，他鄉(xiāng)羈旅，號(hào)令不行”[2][3][4][5][6]。

梁大同初（535），馮寶“娉（冼夫人）以為妻……夫人約誡本宗，使從民禮……政令有序，人莫敢違”[3][2][6][7]。

冼夫人婚后“在父母家”“撫循部眾”，“規(guī)諫”兄長(zhǎng)[3]。按：這應(yīng)是冼夫人婚后不落夫家時(shí)的事，故列于婚后。

大同中，“儋耳歸附馮洗氏千余洞，（冼夫人）請(qǐng)命于朝，故置（儋）州”[8]。

大同中后，馮融“每行部所至，蠻帥焚香具樂(lè)，望雙旌而拜，迎者相望”[9]。

太清三年（549）冼夫人生馮仆。按：馮仆出世由后文陳永定二年馮仆九歲入朝推知。

大寶元年（550）六月，冼夫人識(shí)破李遷仕“留質(zhì)”馮寶，然后“追”馮寶“兵眾”的陰謀，“將千余人”以“步擔(dān)雜物，唱言輸賧”的方式，使李遷仕“不設(shè)備”，敗之[3][2][6]。

大寶三年（552），冼夫人率兵與陳霸先“會(huì)于灨石……厚資之”[3][2][6]。

梁陳間，馮融“以禮義威信鎮(zhèn)于俗，汲引文華，士相與為詩(shī)歌，蠻中化之，蕉荔之墟，弦誦日聞……自是溪洞之間，樂(lè)樵蘇而不羅鋒鏑者數(shù)十年”[9]。

陳永定二年（558）十二月，“馮寶卒”，冼夫人“懷集部落，數(shù)州晏然，其子仆，生九年，是歲遣仆帥諸酋長(zhǎng)入朝。詔以仆為陽(yáng)春太守”[10][2][3]。

天嘉年間（560-566），馮仆娶越族大姓冼氏為妾。按：平王仲宣后，“（朝廷）以宋康邑回授仆妾洗氏”[3]，則馮仆亦娶越族冼氏也，其婚期由前永定二年其九歲推知。

太建二年（570）正月，廣州刺史歐陽(yáng)紇反，扣“馮仆”為質(zhì)，脅誘馮家“為亂”。冼夫人為國(guó)不“惜”馮仆，“帥百越酋長(zhǎng)迎章昭達(dá)……紇徒潰散”[3][2][11]。

至德中（約584），馮仆“卒”[3][2]，壽年約三十五。禎明三年（589），陳亡，嶺南“數(shù)郡共奉夫人，號(hào)為圣母，保境安民”[3][2][11]。

二 隋朝嶺南馮氏家族記事

隋開皇九年（589）二月，“高祖遣總管韋洸安撫嶺外，陳將徐璒以南康拒守，洸不敢進(jìn)……晉王楊廣遣陳主遺夫人書，諭以國(guó)亡，命其歸化”，并以冼夫人送陳主的“犀杖”及“兵符為信”。冼夫人知陳亡，“遣其孫（馮）魂，帥人迎洸”，“嶺南悉定”[3][2][12]。

隋初，馮盎“少有武略”[5][4][13]。

開皇中，馮盎“為宋康令”[5]。

開皇十一年，番禺人王仲宣反，圍韋洸于廣州城，冼夫人遣馮暄“帥師救洸，暄與逆黨陳佛智素相友善，故遲留不進(jìn)”。冼夫人怒“系（馮暄）于州獄”，又遣孫馮盎“討佛智”，斬之，“與鹿愿軍會(huì)，共敗仲宣”[3][2][12]。

開皇十一年至十二年，冼夫人“親被甲，乘介馬，張錦傘，領(lǐng)彀騎，衛(wèi)詔使裴矩巡撫諸州”，陳坦、馮岑翁等“皆來(lái)參謁，還令統(tǒng)其部落，嶺表遂定”[3][2][12]。

開皇十二年，隋高祖“拜”馮盎為高州刺史，馮暄為羅州刺史，追贈(zèng)馮寶為廣州總管、譙國(guó)公，“冊(cè)”冼夫人為譙國(guó)夫人。冼夫人“開譙國(guó)夫人幕府，置長(zhǎng)史以下官屬，給印章，聽發(fā)部落六州兵馬，若有機(jī)急，便宜行事”[3][2][12]。

同年，隋高祖賜冼夫人詔書，皇后贈(zèng)冼夫人禮物，冼夫人“并盛于篋，并梁、陳賜物各藏于一庫(kù)。每歲時(shí)大會(huì)，皆陳于庭”，以“忠孝”教育子孫[3][2][12]。

開皇末，馮暄“討賊帥李大檀，并平之。承制署首領(lǐng)為州縣官而還，眾皆悅服”[14]。

仁壽元年（601），“番州總管趙訥貪虐，諸俚獠多有亡叛”。冼夫人“遣長(zhǎng)史張融上封事，論安撫之宜，并言訥罪狀，不可以招懷遠(yuǎn)人”。隋高祖將趙訥“致于法”，并“降敕委夫人招慰亡叛”，冼夫人“親載詔書”，“歷十余州，宣述上意，諭諸俚獠，所至皆降”。高祖“賜夫人臨振縣湯沐邑”以“嘉之”，并“贈(zèng)仆為崖州總管、平原郡公”[3][2][12]。

仁壽初，冼夫人“卒……謚為誠(chéng)敬夫人”[3][2]。按：《輿地紀(jì)勝》記作“靈順誠(chéng)敬夫人”[15]。

仁壽初，馮盎“為宋康令。潮成等五州僚叛，盎馳至京師，請(qǐng)討之”，楊素與其“論賊形勢(shì)”，贊其才能，“即詔盎發(fā)江嶺兵擊賊，平之，拜漢陽(yáng)太守”[4][5][16][17]。

仁壽、大業(yè)間，馮智戴“少有籌略，撫眾得其效死，川洞酋師多愿隸之”[13][4]。按：《冊(cè)府元龜》記作“馮智載”。

大業(yè)七年（611），馮盎“從煬帝伐遼東，遷武衛(wèi)大將軍”[4][5]。

大業(yè)末，馮智戴“隨父至洛陽(yáng)，仍領(lǐng)本鄉(xiāng)驍果宿衛(wèi)”[13]。

隋末，“煬帝弒”，馮智戴“引其下”“轉(zhuǎn)戰(zhàn)”“逃歸”嶺南[4][5][13]。

隋末，馮盎“調(diào)兵端溪，（陳頵）集鄉(xiāng)鄰丁壯赴之，事平，拜（陳頵）瀧州刺史”[18]。

三 唐朝嶺南馮氏家族記事

武德三年（620），馮盎“率兵破”番禺、新興的高法澄、洗寶徹等，“有番禺、蒼梧、硃崖地，自號(hào)總管”[4][5][21][22]。

唐初，馮盎“以蒼梧、高涼、珠崖、番禺之地附于林士弘”[19][20]。

唐初，下屬以馮盎“克平二十州，地?cái)?shù)千里，名位未正”為由，請(qǐng)馮盎稱“南越王”號(hào)，馮盎不同意[4][5][23]。

武德四年冬，李靖“度嶺至桂州，遣人分道招撫”，馮盎“遣子弟來(lái)謁，靖承制授其官爵”[24][25]。

武德五年，馮盎“以地降，高祖析為高、羅、春、白、崖、儋、林、振八州，授盎上柱國(guó)、高州總管，封越國(guó)公，拜其子智戴為春州刺史，智彧為東合州刺史”[4][5][26][23][27]。按：《冊(cè)府元龜》記馮盎為“高羅總管”。

馮盎歸唐后，“每年恒遣愛子入京”[29]P80。

武德六年四月，馮暄“反，陷南越州，進(jìn)攻姜州”[23][30][31]。

武德六年七月，馮士翙“據(jù)新會(huì)反，廣州刺史劉感討降之，使復(fù)其位”[23]，“入唐累官至武衛(wèi)將軍”[9]。

武德八年，寧長(zhǎng)真“陷封山縣，昌州刺史龐孝恭掎擊（馮）暄等，走之”[30]。

武德九年，馮暄“阻兵相掠，群臣請(qǐng)擊之，太宗不許”，遣韋叔諧李公淹“持節(jié)宣諭”，馮暄降唐，“南方遂定”。[30][7]按：《冊(cè)府元龜》記馮暄作“馮盎”。

貞觀初，馮暄“卒，而暄弟盎反叛”[32]。

貞觀元年（627），“諸州奏稱馮盎反”，“上命將軍藺謩等發(fā)江、嶺數(shù)十州兵討之”，魏徵以馮盎“兵不出境”為由，勸止唐太宗。[33][29]P80[29]P81[4][5][7][34]

同年冬，唐太宗“令”韋叔諧等“殷勤慰諭”馮盎。[29]P80[4][5]

同年冬，馮盎上表“自悔前行，令子入侍”，唐太宗“更令旋旆”，命軍隊(duì)“不入”馮盎“境”，馮盎上表托詞云“既老且病，寒暑異宜，山川遐阻”，唐太宗不強(qiáng)“令”馮盎“冒涉遠(yuǎn)涂，有勞筋力”。[29]P80[4][5][7][29]P81

貞觀二年春，唐太宗同意馮盎在“家將攝，以自怡養(yǎng)”，但要求馮家“不得遣山洞群小鈔掠州縣，仍別恒令兒子更番來(lái)去，又依式遣使參朝，朕即知卿赤心，自然不畏他人表奏”[29]P80。按：岑仲勉認(rèn)為此敕文是寫于貞觀二年[29]P81，今從之。

同年，馮智戴“入朝，帝勞賜加等，授衛(wèi)尉少卿”，和太宗論兵，“累遷左武衛(wèi)將軍”[4][35]。按：《唐語(yǔ)林》把馮智戴記作“馮盎”。

貞觀二年至五年間，多人“來(lái)表”告馮盎反，太宗指責(zé)馮盎“心跡未純，侵掠不已”，但“亦未縱兵威”。[29]P81

貞觀五年春，唐太宗以“未相見，無(wú)以自明”為由，“頻遣敕書”要馮盎“入覲”，但馮盎“疑慮”不入朝，唐太宗調(diào)走和馮盎“失和”的劉感，并把已“集”的“兵馬散還”，希望馮盎感受自己的“虛懷”，“至京師”朝謁[29]81。按：岑仲勉認(rèn)為此敕文是寫于貞觀五年春[29]P80，今從之。

貞觀五年，馮盎“來(lái)朝，宴賜甚厚”[4]，陳頵亦隨馮盎“至長(zhǎng)安預(yù)燕賚”[18]，席間，太宗“問(wèn)”馮盎“沉香”之事[36][33]。

同年，羅、竇諸洞獠叛，詔盎率眾二萬(wàn)為諸軍先鋒，馮盎“發(fā)七矢斃七人，賊退走，盎縱兵乘之，斬首千余級(jí)……令智戴還慰省之，自后賞賜不可勝數(shù)”[4][5][37][38]。

貞觀七年十二月，馮智戴從上皇置酒故漢未央宮。上皇命突厥頡利可汗起舞，又命南蠻酋長(zhǎng)馮智戴詠詩(shī)，笑曰：“胡、越一家，自古未有也！”[39][4]

貞觀中，馮盎族人馮子猷“以豪俠聞。貞觀中，入朝，載金一舸自隨”[4]。按：《馮口思墓志銘》記“子猷”為“子游”[40]。

貞觀中，馮盎子馮智式“攝恩州”[41]。

貞觀十七年，高力士母親麥?zhǔn)铣鍪烙谏仃P(guān)。按：由后文麥?zhǔn)鲜撬逅迖?guó)公麥鐵杖的曾孫女以及麥?zhǔn)先ナ罆r(shí)間和享年推知。

貞觀十七年，馮盎妻送廣州都督蕭齡之“金銀奴婢等”[42][43]。按：王承文考證此事為貞觀十七年，今從之

[44]。

貞觀十八年，馮盎曾孫女朗陵郡王妃馮氏出生。按：由后文馮妃去世時(shí)間及享年推知。

貞觀中，“崖州都督、云南公馮世接分所部文昌縣地立為此州”[45]。按：崖州是馮盎八州之一，唐初能在海南任此職又能分拆州縣者，應(yīng)是馮盎子孫，亦是后文馮若芳的祖先。

貞觀間，馮盎“善為治，閱簿最，擿奸伏，得民歡心”[4][5][37][17]。

貞觀二十三年，“（馮盎）卒，贈(zèng)左驍衛(wèi)大將軍、荊州都督”[4]，朝廷將馮盎核心轄地分三州，“智戣為高州刺史 ， 智 戴 為 恩 州 刺 史 ， 智 玳 為 潘 州 刺史”[46][47]P111[48]P2605[49][47]P146[6][5]。按：馮盎去世，王興瑞考證在貞觀二十三年，今從之[29]P79。馮家諸子任刺史一事，各書、各碑均有較大差別，詳見拙作《唐高力士祖父之迷和高力士父親被殺二事考》[50]。

高宗朝，高宗“遣御史許瓘視”馮子猷“貲”，“子猷不出迎”，“率子弟”“執(zhí)瓘而奏其罪”。高宗再“馳遣御史楊璟驗(yàn)訊”，楊璟“卑辭以結(jié)之”，子猷“喜”而迫楊受賄。[4]

太宗與高宗間，“馮士翙代為酋領(lǐng)，兄（馮）煜進(jìn)士”[1]。按：王承文考證馮煜中進(jìn)士在唐太宗時(shí)或唐高宗前期[44]，今從之。

永徽元年至三年間（650—652），許敬宗女“年十有四，歸于馮氏潘州刺史順政公”[51]P2635[52][53]。按：黃道欽和古運(yùn)泉考證順政公是馮智玳，婚期是永徽元年至三年間[51]，今從之。

永徽五年，高宗與武則天入住萬(wàn)年宮，馮士翙和長(zhǎng)孫無(wú)忌、尉遲敬德、褚遂良等重臣及多位王子隨駕，共立《萬(wàn)年宮銘碑》[54]P2814。

約顯慶元年（656），馮君衡與隋宿國(guó)公麥鐵杖曾孫女麥?zhǔn)显诟咧莩邱T家村結(jié)婚。按：此事由前文推知的麥?zhǔn)铣錾鷷r(shí)間，結(jié)合古人婚俗推知。

顯慶三年，許夫人“初蒙邑號(hào)，寵命既備，車服有章”[51]P2635。

顯慶五年，馮士翙與龐孝泰帥嶺南兵從蘇定方“自城山濟(jì)?！闭靼贊?jì)[55][56]。按：《新唐書》因“翙”與“貴”音近，誤作“馮士貴”。

龍朔元年（661），“許夫人遘疾未幾，薨于內(nèi)寢。以其年十二月廿四日，窆于潘州南巴縣之下浮里（即今電白縣霞洞鎮(zhèn)）”[51]P2635。

龍朔初年，馮盎曾孫女嫁唐太宗孫朗陵郡王李瑋。按：此事是按后文馮妃去世時(shí)間和享年，結(jié)合古人婚俗和李瑋的情況推知，詳見拙作《論嶺南馮氏集團(tuán)與唐太宗孫的聯(lián)姻》[57]。

龍朔三年五月，馮士翙“發(fā)嶺南兵討”柳州蠻酋吳君解[58]。

自龍朔起，朗陵郡王妃馮氏先后生李礻玄等子女，且教育有方。按：《新唐書》記李瑋“子礻玄，本名礻俞”[59]，李瑋墓志銘又記馮妃“教男既忠，示女令順……夫?qū)幸粤x方，教女以貞順。既勖之禮讓，又申之以孝謹(jǐn)”[57]，合此二條而推知。

乾封元年（666），馮□邦嫁女欽州刺史寧璩，生寧道務(wù)。按：寧道務(wù)墓志銘記：“太夫人馮氏□□□□邦之女也?！盵60]由此知馮氏曾與寧氏聯(lián)姻，寧氏亦是嶺南大族，寧璩是隋安州刺史寧猛力之孫、唐欽州都督寧長(zhǎng)真之次子?；槠谟赡怪俱懹浀绖?wù)出生時(shí)間推知。

咸亨二年（671）秋，龔州使君馮孝詮乘波斯舶從揚(yáng)州帶義凈至崗州，和“弟孝誕使君、孝使君、郡君寧氏、郡君彭氏等合門眷屬”，“資贈(zèng)”義凈西行印度取經(jīng)[61]P152。按：孝詮兄弟三人都是刺史，其一人還曾與寧氏聯(lián)姻，他們或是前文岡州刺史馮士翙子孫。

永淳元年（683），高元珪出生于潘州城。按：由高元珪去世時(shí)間和享年推知。

同年，“（馮妃丈夫朗陵郡王）仲春廿一日薨于廣州南?？h”，馮妃獨(dú)力主持家務(wù)，“六姻資其軌訓(xùn)，九族仰其典則”。[57]

光宅元年（684），馮子游被李敬業(yè)借名起兵，李敬業(yè)“云‘奉密旨，以高州酋長(zhǎng)馮子猷謀反，發(fā)兵討之?！谑情_府庫(kù)……遂起一州之兵”[62]。

垂拱三年（687），俚人反安南都護(hù)劉延祐，“合眾圍安南府。城中兵少不支，嬰壘待援……馮子猷幸立功，按兵不出，延祐遇害”[63][64]。

高宗朝，馮□思承“祖恩勛授……潘州刺史”，又“起□恩州諸軍事恩州刺史”，而其妻子“福祿夫貴，冊(cè)封雷陽(yáng)縣君”[40]。

天授元年（690），高力士出世于潘州城西。按：由高力士去世時(shí)間和享年推知。

神功元年（697），馮□思“捐館舍神功元年十二月廿六日”[40]。

神功元年前后，高力士在家鄉(xiāng)植樹，“手種椰子二株，高百尺余，尚存”[15][69]。按：省府縣各志亦載，但有說(shuō)椰子樹，有說(shuō)榔子樹；有說(shuō)一株，有說(shuō)二株。

圣歷初（698），馮智玳去世，馮君衡襲位，因“矯誣”被殺，“藉沒(méi)其家”[46][49][47]P146[47]P111[48]P2605[66][67]。

圣歷初，高力士被迫與母親離別，其母叮囑以后相認(rèn)的“汝胸上七黑子”、“吾臂上雙金環(huán)”之法[66][48]P2575[68][67]。

圣歷初，高力士姐姐馮媛“浮沒(méi)入宮，矢不屈才人，乞身為尼”[69]。

圣歷間，欽州刺史寧璩妻馮氏在欽州去世。按：《刺史寧道務(wù)墓志銘陶碑》記馮氏子寧道務(wù)“萬(wàn)歲通天年（696）調(diào)補(bǔ)龍州司馬，丁太夫人憂罷職……足年服闕……授愛州司馬，長(zhǎng)安中，旨授朝散郎”[60]。按此，馮氏去世當(dāng)在萬(wàn)歲通天年和長(zhǎng)安中之間，又考慮寧道務(wù)“足年服闕”和“授愛州司馬”，可推知馮氏去世當(dāng)在圣歷間。

開元五年（717），高力士在瀧州找到母親，“迎還”[66][67][46][48]P2575。按：杜文玉考證此事發(fā)生在開元五年[70]，今從之。

開元五年，馮妃“春秋七十有四，開元五年十一月廿五日薨于河南里之私第”[57]。

開元初，高力士“妹兄自拔于泥滓，咸以官漸榮祿”，多與“士林”“姻通”[48]P2635。

開元初，海夷“侵掠郡邑”，高元珪“討斯寇，加授柱國(guó)，授滻川果毅，轉(zhuǎn)鴻門折沖”[47]P146。

開元十六年，廣州首領(lǐng)馮仁智和瀧州刺史陳行范等“叛”[71][72][73][74][75]。

開元十七年，高力士母“薨于西京來(lái)庭里”[47]P111[46][66][67]。

開元中，高力士鑄玄宗圣像，“唐元宗圣容……詔天下鑄圣像，郡皆一，而潘獨(dú)二，力士……自鑄其一也。”[15][65]。按：“唐元宗”應(yīng)是“唐玄宗”。

開元十九年，高元珪“加勲柱國(guó)，遷領(lǐng)軍郎將，移金吾中郎，乃賜朱組”[47]P146。

開元二十八年，高元珪“除右司御率，改左威衛(wèi)將軍，加紫綬”[47]P146。

開元天寶間，馮若芳“每年常劫取波斯二三艘，取物為己貨，掠人為奴婢，其奴婢居處，南北三日行，東西五日行，村村相次，總是若芳奴婢之也。若芳會(huì)客，常用乳頭香為燈燭，一燒一百余斤。其宅后，露積如山；其余財(cái)物，亦稱此焉”[76]P67-71。

開元天寶間，高力士在其潘州舊宅建靈惠寺，“置”“一觀音像，二侍者”的銅像[77]。

天寶七年至八年間（748-749），鑒真到振州江口，馮崇債“來(lái)迎”，“設(shè)齋供養(yǎng)……入州大云寺安置”。“住一年”，馮崇債“自備甲兵八百余人送”鑒真“至萬(wàn)安州”，馮若芳“請(qǐng)住其家，三日供養(yǎng)”[76]P67-71。

天寶八年，鑒真到始安郡，“馮古璞等步出城外，五體投地，接足而禮，引入開元寺……自手行食，供養(yǎng)眾僧……和上留住一年……親送和上，自扶上船，口云：‘古璞與和上，終至彌勒天宮相見。’悲泣而別去。”[76]P67-71

天寶間，高力士“奏取”茂名縣思乾井水“歸朝”[15]。

天寶十四年，高元珪“薨于西京大寧里”[47]P146。高承龍，高承秀求蘇預(yù)為高元珪撰碑文，以“刻名行于金石”[47]P146。

天寶十五年六月，馮季康從永王李璘反，后又“貳于璘”，與“康謙投于廣陵之白沙”[78]。

天寶大歷間，馮家一子弟任端州刺史。按：韓翃《送端州馮使君》云：“白皙風(fēng)流似有須，一門豪貴領(lǐng)蒼梧……玉樹群兒爭(zhēng)翠羽，金盤少妾揀明珠……”[79]可知，馮刺史“一門”都是“領(lǐng)”嶺南的“豪貴”，甚為富有，在當(dāng)時(shí)嶺南有此地位者，應(yīng)是嶺南馮氏家族的人。韓翃是天寶大歷間詩(shī)人，故有此條。

永泰元年（765），呂太一亂，“羅州首領(lǐng)馮季康”“賈勇先登”，“擒”太一“裨將”，“嶺南遂平”，但“或言”他“入廣州，多匿貨寶”，遂被“搜”家處“死”[80]。

大歷四年（768），馮崇道為馮季康之死“亂”，“前后累歲，陷沒(méi)十余州”[81][82][83][84]。按：王興瑞考證馮崇道是馮季康“族人”，是為馮季康之冤死而為亂的[29]P53，今從之。

大歷五年，代宗為馮季康“昭雪”，派莫賦往嶺南“宣慰”季康等“遇害之家”，“務(wù)令得所以慰遺孤”[84][80]。

約唐憲宗前后，賜紫金魚袋馮公去世，葬海南省瓊山縣陶公山下，“翰林學(xué)士李吉甫撰文?！盵85]按：李吉甫任翰林學(xué)士在唐憲宗前后。

唐末，馮家“猶為富室”[86]。

結(jié) 論

這是首篇有關(guān)嶺南豪酋家族史論文。馮家人才輩出，風(fēng)騷獨(dú)領(lǐng)，影響嶺南近四百，學(xué)術(shù)界對(duì)冼夫人和高力士的研究雖甚為熱烈，但多局限于對(duì)其本人的研究，對(duì)其背景馮家多有忽略，自然難于洞悉二人及嶺南歷史，望本文能對(duì)深化冼夫人和高力士研究，有拋磚引玉之作用。

[1][唐]林寶.元和姓纂·卷一[M].北京：中華書局，1994.

[2][唐]李延壽.北史·卷九十一譙國(guó)夫人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4.

[3][唐]魏徵.隋書·卷八十譙國(guó)夫人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3.

[4][宋]歐陽(yáng)修，宋祁.新唐書·卷一百一十馮盎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5.

[5][后晉]劉昫.舊唐書·卷一百零九馮盎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5.

[6][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一百六十三[M].北京：中華書局，1984.

[7][宋]王欽若，楊億等.冊(cè)府元龜·卷一百六十四[M].北京：中華書局，1982.

[8][清]張?jiān)浪?，明誼.瓊州府志·卷首沿革表[M].臺(tái)北：成文出版社，1967.

[9][明]黃佐.廣州人物傳·卷二馮融傳[M].，四庫(kù)全書存目叢書本，濟(jì)南：齊魯書社，1997.

[10][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一百六十七[M].北京：中華書局，1984.

[11][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一百七十[M].北京：中華書局，1984.

[12][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一百七十七[M].北京：中華書局，1984.

[13][宋]王欽若，楊億.冊(cè)府元龜·卷一百六十四，卷九百六十二[M].北京：中華書局，1982.

[14][唐]李延壽.北史·卷九十何稠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4.

[15][宋]王象之.輿地紀(jì)勝·卷一百一十七廣東南路[M].四庫(kù)全書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16][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一百七十九[M].北京：中華書局，1984.

[17][宋]王欽若，楊億.冊(cè)府元龜·卷九百六十二[M].北京：中華書局，1982.

[18][明]黃佐.廣東通志·卷五十四陳頵傳[M].廣州：廣東省地方志辦公室影印，1999.

[19][后晉]劉昫.舊唐書·卷五十九丘和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5.

[20][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一百八十五[M].北京：中華書局，1984.

[21][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一百八十八[M].北京：中華書局，1984.

[22][宋]王欽若，楊億.冊(cè)府元龜·卷一百六十四，卷九百九十七[M].北京：中華書局，1982.

[23][宋]司馬光.資治通鑒[M].卷一百九十，北京：中華書局，1984.

[24][后晉]劉昫.舊唐書.[M].卷六十七李靖?jìng)鳎本褐腥A書局，1975.

[25][宋]歐陽(yáng)修，宋祁新唐書·卷九十三李靖?jìng)鱗M].北京：中華書局，1975.

[26][后晉]劉昫.舊唐書·卷一高祖本紀(jì)[M].北京：中華書局，1975.

[27][宋]王欽若，楊億.冊(cè)府元龜·卷一百六十四，卷八百四十六，卷九百六十二[M].北京：中華書局，1982.

[29]王興瑞.冼夫人與馮氏家族[M].北京：中華出局，1984.

[30][宋]歐陽(yáng)修，宋祁.新唐書·卷二百二十二南蠻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5.

[31][宋]王欽若，楊億.冊(cè)府元龜·卷三百五十七[M].北京：中華書局，1982.

[32][明]黃佐.廣東通志·卷五十五寧純傳[M].廣州：廣東省地方志辦公室，1999.

[33][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二[M].北京：中華書局，1984.

[34][唐]吳兢.貞觀政要·卷九[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8.

[35][宋]王讜.唐語(yǔ)林·卷五補(bǔ)遺[M].上海：上海古典文學(xué)出版社，1957.

[36][清]郝玉麟，魯曾煜.廣東通志.卷五十二物產(chǎn)[M].四庫(kù)全書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37][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三[M].北京：中華書局，1984.

[38][宋]王欽若，楊億.冊(cè)府元龜·卷九百九十七，卷八百四十六[M].北京：中華書局，1982.

[39][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一百九十四[M].北京：中華書局，1984.

[40]廣東省博物館，電白縣博物館.廣東電白縣霞洞墟唐墓簡(jiǎn)報(bào)[J].考古，1986，(1).

[41][民國(guó)]張以誠(chéng)，梁觀喜.陽(yáng)江縣志·卷二十一職官志一[M].臺(tái)北：成文出版社，1974.

[42][宋]王溥.唐會(huì)要·卷三九[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1.

[43][唐]杜佑.通典·卷一百六十七刑法五[M].北京：中華書局，1988.

[44]王承文.唐代“南選”與嶺南溪洞豪族[J].中國(guó)史研究，1998，(1).

[45][宋]王存.新定九域志·卷九[M].四庫(kù)全書存目叢書本，濟(jì)南：齊魯書社，1997.

[46]陶仲云，白心瑩.陜西浦城發(fā)現(xiàn)高力士殘碑[J].考古與文物，1983，(2).

[47]吳鋼.隋唐五代墓志銘·陜西卷(第1冊(cè))[C].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1.

[48]周紹良等.全唐文新編[M].吉林：吉林文史出版社，2000.

[49]陜西省考古研究所.唐高力士墓挖掘簡(jiǎn)報(bào)[J].考古與文物，2002，(6).

[50]周忠泰.唐高力士祖父之迷和高力士父親被殺二事考[J].湖南科技學(xué)院學(xué)報(bào)，2012，(3).

[51]廣東省博物館，茂名市博物館，電白縣博物館.廣東電白唐代許夫人墓[J].文物，1990，(7).

[52][后晉]劉昫.舊唐書·卷八十二許敬宗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5.

[53][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二百二[M].北京：中華書局，1984.

[54]郁賢培.唐刺史考[M].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1987.

[55][宋]王欽若，楊億.冊(cè)府元龜·卷九百八十六[M].北京：中華書局，1982.

[56][宋]歐陽(yáng)修，宋祁.新唐書·卷二百二十東夷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5.

[57]周忠泰.論嶺南馮氏集團(tuán)與唐太宗孫的聯(lián)姻[J].湖南科技學(xué)院學(xué)報(bào)，2012，(3).

[58][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二百零一[M].北京：中華書局，1984.

[59][宋]歐陽(yáng)修，宋祁等：新唐書·卷八十一三宗諸子[M].北京：中華書局，1975.

[60][民國(guó)]陳公佩.欽縣志·卷十三藝文志·金石[M].民國(guó)三十六年石印本.

[61][唐]義凈，大唐西域求法高僧傳[M].北京：中華書局，2000.

[62][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二百零三[M].北京：中華書局，1984.

[63][宋]歐陽(yáng)修，宋祁.新唐書·卷二百一劉延祐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5.

[64][后晉]劉昫.舊唐書·卷一九十上劉胤之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5.

[65][宋]樂(lè)史.太平寰宇記·卷一百六十一高州[M].四庫(kù)全書本，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

[66][宋]歐陽(yáng)修，宋祁.新唐書·卷二百零七高力士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5.

[67][后晉]劉昫.舊唐書·卷一百八十四高力士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5.

[68][唐]郭湜.高力士外傳[M].上海：上海文藝出版社，1992.

[69][民國(guó)]林溫伯等.茂名縣志稿·卷十二藝文志[M].香港：海珠書院，1971.

[70]杜文玉.高力士家族及其源流[A].榮新江.唐研究(第四卷)[C].北京：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1998.

[71][后晉]劉昫.舊唐書·卷八玄宗上[M].北京：中華書局，1975.

[72][宋]歐陽(yáng)修，宋祁.新唐書·卷二百零七楊思勖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5.

[73][后晉]劉昫.舊唐書·卷一百八十四楊思勖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5.

[74][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二百一十三[M].北京：中華書局，1984.

[75][宋]王欽若，楊億.冊(cè)府元龜·卷九百八十六，卷六百六十七[M].北京：中華書局，1982.

[76][日本]真人元開.唐大和上東征記[M].北京：中華書局，2000.

[77][清]楊頤，鄭業(yè)崇，潘泰謙.茂名縣志·卷八紀(jì)述·金石[M].高州富文樓刻本，1888.

[78][后晉]劉昫.舊唐書·卷一百一十一玄宗諸子[M].北京：中華書局，1975.

[79][清]彭定求.全唐詩(shī)·卷二百四十五[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

[80][明]黃佐.廣東通志·卷五十五何如瑛傳[M].廣州：廣東省地方志辦公室，1999.

[81][后晉]劉昫.舊唐書·卷一百三十五李勉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5.

[82][宋]歐陽(yáng)修，宋祁.新唐書·卷一百三十一李勉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5.

[83][宋]司馬光.資治通鑒·卷二百二十四[M].北京：中華書局，1984.

[84][明]黃佐.廣東通志·卷五紀(jì)事三[M].廣州：廣東省地方志辦公室，1999.

[85][明]戴璟.廣東通志稿·卷三十八陵墓[M].四庫(kù)全書存目叢書本，濟(jì)南：齊魯書社，1997.

[86][明]黃佐.廣東通志·卷二十姓氏[M].廣州：廣東省地方志辦公室，19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