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玫 馬 燕
(解放軍陸軍軍官學院 基礎(chǔ)部,安徽 合肥 230031)
《最藍的眼睛》中的黑人女性主義解讀
王 玫 馬 燕
(解放軍陸軍軍官學院 基礎(chǔ)部,安徽 合肥 230031)
托尼·莫里森是首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黑人女作家,她的作品深切關(guān)注著美國社會中黑人女性的生存狀況和身份危機。在黑人女性主義的理論指導(dǎo)下,該文對莫里森的首部小說《最藍的眼睛》進行了解讀,并指出處于白人世界邊緣狀態(tài)的黑人女性一直以來受到種族、性別和階級的多重壓迫,盡管她們努力地去迎合著白人的種種價值觀,卻始終被白人蔑視和忽略,從而迷失了自我,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托尼·莫里森;黑人女性主義;多重壓迫;身份危機
隨著20世紀60年代后現(xiàn)代主義在歐美的興起,女性主義批評作為后現(xiàn)代主義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也取得了顯著的發(fā)展。傳統(tǒng)的女性主義運動被認為是白人中產(chǎn)女性為了獲得與白人男性在就業(yè)、教育、家庭等方面得到相同報酬和認可而進行抗爭的產(chǎn)物。事實上,這種白人女性主義運動并沒有把有色人種婦女的權(quán)利包含進去,長期以來,黑人女性一直處于“他者”地位[1]?!八^他者婦女就是那些我們看得到形象卻聽不到她們聲音的女性,黑人婦女長期以來就處在他者婦女的地位上——一直處于無言狀態(tài)”[1]P157。正如瑪吉·休姆(Maggie Humm)所說:“簡單地說,黑人婦女不是白人婦女涂上顏色。白人女性主義批評不能框定和領(lǐng)導(dǎo)黑人女性主義?!睂Υ?,托妮·莫里森曾在一次訪談中也表示出她的擔憂:“女性主義起源于(白人)民權(quán)運動,因此在婦女運動中忽略了黑人和少數(shù)族裔的解放,并把黑人女性放在一個特殊的位置,即不得不做出欺騙性的選擇:為黑人運動或女性主義服務(wù)”,奧伊·莫瑞聲稱“白人女性主義最終還是沒有考慮到種族問題,沒有考慮到政治和社會因素給處于社會邊緣的黑人帶來的傷害”[2]P5。戴伯·金則用了“多重危險”來表明黑人女性要承受“種族歧視、性別歧視和階級歧視”三重壓迫[3]。
身份的迷失是黑人女性長期遭受種族、階級、性別等多重壓迫的結(jié)果。拒絕接受自己的黑人形象,千方百計地模仿、迎合白人,最終導(dǎo)致心理扭曲,自我身份迷失的除了主人公佩科拉外,還有她的母親鮑琳和布拉德利。
年輕時的鮑琳非常愛去電影院,好萊塢電影極力宣揚的美的標準讓她自慚形穢,于是她模仿電影女影星,把頭發(fā)從旁邊分開,盤起來。而電影里宣揚的浪漫也讓她羨慕不已。在電影里,白人男性總是那么溫文爾雅,對女性體貼呵護,他們往往住在帶有浴缸和馬桶的干凈寬敞的房子里。電影中的這種生活總能給她帶來許多快樂,可卻使她越來越無法回到現(xiàn)實中的家庭,接受自己的丈夫。她越來越討厭這個貧窮、破爛和骯臟的家庭,越來越無法接受丈夫、孩子和自己的黑人形象。因此,當她成為一位白人家庭的保姆時,她處處維護白人雇主的利益,儼然把自己當做白人家庭的一份子。她越來越忽略自己的家庭、丈夫和孩子,對她來說,他們只不過是[4]“睡前的一點遐想,一天當中的清晨和黃昏”而已。更過分地是,她要求丈夫和孩子稱她為“布瑞德夫人”,而白人雇主則親切地稱她為“鮑琳”。對她來說,這種稱呼拉近了她和白人世界的聯(lián)系,擺脫了和黑人任何有關(guān)的羈袢。
布拉德利則是來自另一個黑人社區(qū)的女性,她和她的朋友只關(guān)注與白人有關(guān)的事情,竭盡所能地拋棄一切與黑人身份有關(guān)的任何東西。為了遠離黑人,她不上黑人學校,按照白人的方式做飯、裝修房子、教育孩子。像鮑琳一樣,她把頭發(fā)拉直,從旁邊分開,甚至睡覺也要像白人一樣把胳膊交叉放在胸前。最可笑的是,她自認為是“有色人種”,否認自己的黑人身份,并對兒子解釋有色人種和黑人的差別。在她看來,兩者的差別一目了然,[4]“有色人種整潔而安靜,黑人既骯臟又吵鬧”。在盲目追隨白人價值觀的同時,布拉德利也恰恰忽略了這樣一個事實:對黑人的歧視事實上就是對自己的歧視。
黑人婦女所受的壓迫除了來自階級和種族之外,還來自女性自身。[1]“深受父性制文化毒害的女性會自覺地將男性對她們的要求變成她們對自己的要求,這種要求不僅使她們自己安心于自己的奴隸地位,而且還會充當她們的壓迫者的同盟,成為壓迫其他婦女的一股勢力?!盵1]P179長期以來,在種族、階級、性別等多重壓迫下,黑人與自己的家庭形成了一種扭曲、病態(tài)和疏離的關(guān)系。在這種關(guān)系中,一切正常的道德觀和價值觀都被顛覆、被踐踏,沒有了朋友之愛、鄰里之情,甚至連最神圣、最純潔的父母之愛也被踐踏得體無完膚。鮑琳就是其中最典型的例子。
與其她女性不同,鮑琳自懷孕起就不喜歡自己的女兒,而產(chǎn)房里的一幕則加劇了鮑琳的憎惡感。當撕心裂肺的疼痛來臨時,白人醫(yī)生并沒安慰她,也沒有教她如何減輕疼痛,反而對其她人說:“這些女人們,你根本不需要煩神,她們不感到疼,生得很快的,就像馬一樣?!盵4]P125這一幕深深地刺痛了鮑琳的心,她感到了難以名狀的羞辱。不去憎恨那些羞辱她的白人醫(yī)生們,鮑琳卻把所有的恨都轉(zhuǎn)移到了自己女兒佩科拉的頭上。她認為正是女兒的黑和丑造成了現(xiàn)在的一切。當別的孩子在無憂無慮地享受著母親無私的愛、認同以及帶來的安全感時,佩科拉卻接受著來自母親的憎恨。最讓佩科拉傷心的是發(fā)生在母親的白人雇主家的一幕。佩科拉不小心打翻了漿果飲料,自己也受了傷。沒有查看女兒的傷口,呵護女兒受驚的心靈,鮑琳卻沖向白人小女孩,連聲撫慰并更換弄臟的衣服,還大聲抱怨女兒搞臟了整潔、干凈的地板?!按笊倒?!哦,我的地板!瞧你干的,滾出去。哦,我的地板…地板。”[4]P109
希爾·克里斯曾在《黑人女性主義思潮》一書中指出,“黑人母親有義務(wù)把自己作為一名黑人女性生存的日常生活知識傳授給自己的女兒。”[5]P102,為了更好地讓女兒掌握這些生存技巧,“母親們要把確保女兒能生存下來的所有的各種各樣的行為展示給她們,比如為她們提供必要的生活必需品,在危險的情況下提供保護,也就是說幫助女兒比母親自己走得更遠”[5]P184。但是對佩科拉來說,她沒有得到來自母親的任何教育和幫助,即幫助她認識和了解黑人女性世界,尤其是如何愛自己和如何保護自己的身體。在這方面,她的認識是片面的,無知的,甚至是錯誤的。相反,她得到的是母親轉(zhuǎn)嫁給她的憎恨和自卑。在母親的眼里,佩科拉是“丑陋的。雖然她有著滿頭漂亮的頭發(fā),哦,上帝!她可真丑”[4]P126。因此,芭芭拉一針見血地指出,佩科拉的不幸不在于她的“貧窮和瘋狂,而在于她缺乏母愛”[6]。
雖然《最藍的眼睛》出版至今已經(jīng)四十多年了,但它依然有著強大的現(xiàn)實意義,讀起來仍然讓人振聾發(fā)聵。直到今日,還有不少黑人盲目地以白人的審美觀和價值觀來審視自己,妄自菲?。挥械纳踔翈е{色的隱形眼鏡來企圖掩蓋自己的種族特征。作為一名黑人女性作家,莫里森從不敢懈怠身上的責任,通過對黑人女性生存中的痛苦和憂傷以及對自我認識的迷茫的刻畫,呼吁整個社會更多地關(guān)注黑人群體,尤其是處在社會最底層,承受著來自種族、性別和階級等多重壓迫下的黑人女性。
[1]張巖冰.女權(quán)主義文論[M].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1998.
[2]Mori,Aoi.Toni Morrison and Womanist Discourse[M].New York:Peter Lang Publishing,Inc,1999.
[3]King,Deborah K.“Consciousness:The Context of A Black Feminist Ideology”[J].Signs:Journal of Women in Culture and Society,1988,(1).
[4]Morrison,Toni.The Bluest Eye[M].New York:Washington Square Press,1970.
[5]Collins,Patricia Hill.Black Feminist Thought:Knowledge,Consciousness,and the Politics of Empowerment[M].New York and London:Routledge,2000.
[6]Rigney,Barbara Hill.The Voices of Toni Morrison[M].Columbus:Ohio State University Press,199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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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2219(2012)03-0037-02
2012-02-10
王玫(1974-),女,安徽宿州人,講師,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英語語言文學。馬燕(1979-),女,安徽滁州人,講師,碩士,主要研究方向為大學英語教學和外軍教育。
(責任編校: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