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元峰歌詞寫作的尋根意識及藝術表現(xiàn)

劉慧敏 ，黃 河

(1．大慶師范學院 文學院，黑龍江 大慶 163712；2．吉林大學 珠海學院，廣東 珠海 519041)

毋庸置疑，對于中國當代歌詞寫作而言，唐元峰[注]唐元峰：中國《石油文化報》編輯，大慶油田文聯(lián)、作協(xié)秘書長，中國作家協(xié)會會員。的歌詞寫作始終是一個無法逾越和規(guī)避的存在。唐元峰在將近四十年的歌詞寫作實踐中，在《人民文學》、《詩刊》、《詞刊》、《星星》詩刊、《北方文學》、《劇作家》、《飛天》、《讀者》、《文藝報》等多家雜志發(fā)表作品約60余萬字。著有歌詞集《白馬奔來》、《喊月亮》、詩集《淡泊的時光》、文集《大慶導游詞精選》等，編撰《石油之光》、《青蘋果》、《巍巍煉塔情》等文集。為大慶大型宣傳、禮品畫冊《美麗的油城大慶》、《寫意大慶》、《大慶濕地》、《天地生靈》等集冊撰辭，為大慶130余場大型晚會和體育運動會撰稿，為大慶百余家企業(yè)院校等團體撰寫廠歌校歌。由他作詞的音樂電視作品《妹妹是紅柳》、《東北風·銅嗩吶》和《關東火》等3篇作品獲國家金獎和作詞金獎，有6篇作品獲省部級金獎與一等獎，作品《奔向同一個繁榮》被確定為“大慶首屆石油文化節(jié)”節(jié)歌，歌詞集《白馬奔來》獲中國石油文聯(lián)文學新書獎，另有46件作品獲國家及省部級其他獎項，被中國石油文聯(lián)授予“德藝雙馨藝術家”稱號。以這些歌詞集和文學作品為基礎，唐元峰逐漸形成了自己的歌詞寫作體系，確立了他在當代歌詞寫作領域內(nèi)的獨特地位。

一、歌詞的話語方式

歌詞寫作在本質上是一種現(xiàn)存的文化體系內(nèi)部的相互指認和表征。所以，對于歌詞寫作而言就先驗的存在著已經(jīng)形成的文化內(nèi)核和文化范式。[1]而對于中國當代歌詞寫作的固定樣態(tài)，需要歌詞寫作者尋找和借用一種新的話語方式，來激活歌詞寫作的常態(tài)化狀態(tài)。所以，唐元峰就將自己的歌詞寫作定位在形成一套屬于自己的獨特風格的話語方式。這種獨特風格的話語方式經(jīng)歷了由當代人文環(huán)境與大慶本土話語的重新整合、深度挖掘與相互融合的過程。

20世紀80年代的社會文化語境以及陸續(xù)傳入中國的西方理論資源形成了唐元峰歌詞話語的寫作方式。唐元峰在早期的歌詞寫作中，對于歌詞寫作技巧和歌詞本體的訴求成為主要的特征，這種寫法滿足了當時的文化認知中人們對于歌詞寫作的預期心理，但后來唐元峰逐漸意識到其自身對歌詞寫作技巧的強調(diào)及其對歌詞思想內(nèi)涵的壓抑，使得其歌詞寫作陷入一種僵化的寫作模式的重復之中，其自身的聲音被寫作技巧漸漸地消解了。從此，他的歌詞寫作既從對技巧的執(zhí)著中脫身而出，將對歌詞寫作的技巧建構轉變到對大慶油田和石油工人的現(xiàn)實關懷之中，把自己對歌詞寫作技巧的執(zhí)迷轉變到對大慶本土和大慶社會的人文關懷之中，又進一步拓展了其歌詞的表現(xiàn)內(nèi)容，對大慶的歷史和大慶的現(xiàn)實進行深入的思考，以此來探求一種全新的歌詞寫作模式。在《石油花你見過嗎》、《兩情依依為石油》、《走在荒原上》、《油城柳》、《油城雪》等歌詞中我們能夠清楚地看到唐元峰這種創(chuàng)作路數(shù)的轉變。在這些歌詞創(chuàng)作中，唐元峰既有對大慶文化的主觀性敘述，也有對大慶文化的客觀性描述；既有對大慶油田的本土化建設，也有對大慶油田的現(xiàn)代化描寫；既有對石油工人個體形象的塑造，也有對油田開發(fā)中英雄群像的再現(xiàn)；既有對大慶油田的現(xiàn)實考量，也有對油田歷史的深入探索……其筆觸探求到大慶油田的各個層面，既有立體感，又有針對性，從而形成一種全新的歌詞寫作模式。

二、歌詞的文化尋根意識

在唐元峰看來，歌詞寫作永遠需要以創(chuàng)新性的思想觀念、新異的話語方式，以及獨到的歌詞寫作范式進行在場性的闡釋。當發(fā)現(xiàn)在大慶油田的背后始終存在著一片文化的場域和文化的根基時，唐元峰就把筆觸伸向對大慶地域文化的深入開掘，為大慶油田尋找文化之根和思想之源，這成為唐元峰歌詞寫作的核心旨歸。因此，他的歌詞在某種程度上成為進入大慶文化歷史空間的“介質”和“通道”，成為大慶文化的隱喻和表征。例如他的歌詞《石油花你見過嗎》中所寫的石油花：“那是世上最珍奇的花，/萬年的種子千年的芽，/一朝花開香天下?！薄澳鞘鞘郎献蠲F的花，/萬丈的深根千里的脈，/一朝花開甲天下?！薄暗刂牵熘模?汗?jié)渤?，血養(yǎng)大/它是世上最絢麗的花?！薄盎哪?，深海下，/壯歌扶，陽光擦/它是世上最美麗的花?！?/p>

唐元峰首先向石油工人、石油生活挖掘樸素、健康、本真的生命情感。他筆下的石油人一樣嘮的是創(chuàng)業(yè)的嗑，握著的是那老繭子手，當年會戰(zhàn)闖天下，如今白雪落滿頭……面對一幢幢相繼聳立的摩天大樓，皺紋已悄悄地爬上石油工人的額頭，歲月帶走了他們的青春，驀然回首間，他們“回頭看荒原，恍若夢里頭，/說不盡的石油情，/喊不夠的一聲吼，/齊天偉業(yè)人景仰，/崇高豐碑天下留……”在唐元峰的筆下，有一大批這樣心系油田、情牽石油的石油人：老鐵人、新鐵人……從鐵人到鐵人，都是一樣的報國心。千千萬萬個在油田這塊沃土上進行創(chuàng)業(yè)的人，都是油田子弟學習的榜樣和楷模！他們?yōu)橛吞锏纳a(chǎn)奉獻了自己的青春年華，他們把自己的畢生精力都用在了油田開發(fā)、油田生產(chǎn)和油田建設的宏偉事業(yè)中，他們前仆后繼，奮勇向前，在荒無人煙的北方草原上拿下了一塊又一塊高地，為了油田的高效穩(wěn)產(chǎn)攻克了一個又一個難關……那股英雄氣，那種精氣神，那些赤子心，那一隊又一隊的鐵人大軍……向世人展現(xiàn)的是一種精神、一種氣魄、一種靈魂……這是唐元峰對大慶地域文化所進行的開掘和闡述。

不僅如此，唐元峰還極力在其歌詞中為大慶油田尋找文化之根和思想之源：在他筆下的一批批工作在平凡的崗位上，做著不平凡事業(yè)的石油工人們，以愛崗、敬業(yè)、求實、奉獻的大慶精神和鐵人精神，譜寫了一曲曲英雄的壯歌，描繪出一幅幅生龍活虎的創(chuàng)業(yè)圖。唐元峰寫石油工人，已經(jīng)超越了前人粗線條的勾勒，他以細膩的筆觸，寫出了工人們思想和生活的細微之處，展現(xiàn)了石油人的工作熱情，正如他的歌詞中所寫的，“熱土扎下百年情，/奉獻使你更富有”，人們之所以熱衷于此，是源于一種奉獻精神。因此，唐元峰在歌詞中努力探求石油工人的內(nèi)心深處：在那沒有綠樹、沒有石頭、風沙巨大、蚊子眾多的鹽堿地上，人卻越來越稠。這是為什么呢？他在《走在荒原上》進行了充分的回答：“我走在荒原上，/荒原沒有盡頭，/沒有綠樹沒有石頭，/有的是我年輕的朋友。/荒原上沒有高山，/荒原上沒有河流，/多情的荒原最富有，/捧出不盡的石油。”人能在荒原中前行，是因為身邊有朋友；人能夠堅定地挑戰(zhàn)荒原，是因為偉大事業(yè)的驅使——開發(fā)石油。正因如此，惡劣的環(huán)境，在石油工人面前顯得多么渺小而微不足道，人的精神需要遠遠戰(zhàn)勝了物質需要。顯而易見，唐元峰對人性的探求更為深入了。這正像星廓所說的：“元峰寫石油人，已經(jīng)超越表象，不再是鉆塔樓群，而是至情至意探求人性之美，探求石油人奉獻精神的內(nèi)核；這不但需要文字功力的問題，更需要思想和靈魂的高度。”[2]唐元峰自己也說過：“看一首歌詞的優(yōu)劣，要看里面有沒有東西?！碧圃逡宰约旱膭?chuàng)作實踐了他自己的文學主張。

三、歌詞的多元化題材

“元峰善于從生活的浪花中擷取創(chuàng)作元素以編織華彩詞章，他的詞作，角度新穎，手法奇巧，感情飽滿，藝術感覺到位?！盵2]縱觀唐元峰的石油歌詞，題材寬泛，卻有很深的立意，不但昂揚向上，而且富有時代氣息。大體來說，可以把它們分為寫景詞、愛情詞、創(chuàng)業(yè)詞和言志詞四大類別。

他的寫景詞以詩化的詞句，有時描摹鋪陳，有時擴展?jié)饪s，然后融情入景，以景生情，有詩、有畫、有聲、有色，極其富有藝術美感。不但放寬了詞句所要表達的空間，節(jié)奏感強，而且給作曲家也留有想象、發(fā)揮和再創(chuàng)作的空間。這在他的《油城柳》中體現(xiàn)得最為明顯：“油城路上走，/滿城風擺柳，/春來綠風吹，/秋去年輪厚，/雨洗更嫵媚，/風梳更抖擻，/柔骨敢與風沙斗，/志在僻壤寫春秋，/油城柳，油城柳，/樹木數(shù)你最風流。”柳樹沿街一字排開，是大慶極為普遍的街道一景，但經(jīng)過唐元峰的手筆，你卻感到這油城的柳樹脈脈含情，油城的風也溫柔嫵媚，有了柳樹裝扮的油城是如詩如畫、分外妖嬈，有誰還能不愛這美麗的油城呢？唐元峰歌詞所描寫的油城風物中，不僅柳樹婀娜婆娑，脈脈含情，就連雪花也格外潔白、嫵媚，分外妖嬈。請品味一下他的《油城雪》：“也愛春天柳，/也愛中秋月，/愛也愛不夠的是那油城雪，/伴著春情飄，/裹著油香落，/如同喜帖來天外，/紛紛爭祝捷，/啊，油城的雪，/年年傳信年年落，/一年一支豐收歌?！碧圃逵盟巧ǖ拿罟P，采用擬人的手法，把油城的雪寫得聲情并茂，讓人對此如癡如醉，不禁對生活展開美好的遐想。

他的愛情詞：“沒有無病的呻吟，沒有歇斯底里，沒有空洞無物，而始終貫穿了健康、明朗的色調(diào)，讓人感到愛情的圣潔，親情的珍貴，友情的美好?！盵2]這在他的歌詞《你與小雨同來》中體現(xiàn)得極為明顯：“你與小雨同來，/你知道我多么歡快，/看那干燥的井場旁，/草綠花兒開，/噢，小雨，小雨，/你帶來了柔情，/帶來了蜜意，/帶來了春天的愛。/你與小雨同來，/你知道我多么歡快，/永不會忘記這個時刻，/我們默默相挨，/噢，小雨，小雨，/你帶來了涼爽，/帶來了幸福，/帶來了永恒的愛?！彼P下的愛情，晶瑩剔透，浪漫溫馨，不染半點塵籽，留給讀者的只有那依依不舍的情懷，就像他的那首歌詞《兩情依依為石油》一樣：“月上柳梢頭，/人約柳樹后，/風兒輕輕，柳絲悠悠，/多少話兒藏在心頭，/歌兒也要飛出口。/風吹柳枝頭，/人藏柳樹后，/情也深深，意也濃濃，/多少真情纏在心頭，/生活也能釀美酒。/啊，話語隨風飄，/情在心中留，/人生征程千萬里，/兩情依依為石油?！泵篮玫膼矍槭窃从谛闹械哪欠萆钌畹?、濃濃的對石油的情誼。

他的創(chuàng)業(yè)詞，語言樸素、平實，樸素之中蘊含著一股不平凡的力量，平實之中滲透著一份真摯的情感。在大慶油田開發(fā)35周年之際，他的《三十五里路》以最樸素的語言寫出了大慶創(chuàng)業(yè)的艱難歷程：“風無數(shù)，雨無數(shù)，走過三十五里路，/冰無數(shù)，雪無數(shù)，走過三十五里路，/每里路，有三百六十五道艱難險阻，/每里路，有三百六十五次血火噴突，/回首三十五里路，/處處英雄高峰，處處鐵人風骨，/凌云壯志牽引油龍飛舞，/忠魂赤膽奉獻滾燙熱土，/祖國，在你四十五歲的額頭上，/印證著我三十五里路?！苯?jīng)過三十多年的艱苦創(chuàng)業(yè)，如今的油田又是一個什么面貌呢？他的《松嫩大平原》中有著充分的描述，讓人感覺是走不盡的路，流不完的汗，無邊無際是那松嫩大平原；刮不完的風，吹不散的煙，大悲大喜的是石油工人心中大荒原，因而歌詞中說：“苦也不說苦，/難也不說難，/苦難者釀成了今日甘甜，/啊，松嫩大平原，/昨天的大荒原，/是誰生生死死讓你變遷。/白花花的堿土，/灰蒙蒙的天，/荒涼故事只有風兒流傳，/數(shù)不清的樓群，/看不夠的笑臉，/綠樹紅花環(huán)抱著我的家園，/地還是這片地，/天還是這片天，/天和地都刻下了創(chuàng)業(yè)詩篇，/啊，松嫩大平原，/今天的大油田，/好一幅壯美畫卷鋪向明天。”

在樸素、平實的語言之中，自然而然地表現(xiàn)出創(chuàng)業(yè)的艱苦環(huán)境、創(chuàng)業(yè)人的艱辛歷程、創(chuàng)業(yè)面臨的重重困難，但就是在這樣的艱苦條件下，我們的創(chuàng)業(yè)人有著無比頑強的毅力。這是一種力量的體現(xiàn)，這股強大力量的來源在于一種情感——一種石油工人對自己家園的深深的熱愛之情，一種為建設自己家園無私的奉獻之情，一種要把家園建設得更加美麗的本土之情。

他的言志詞，語言鏗鏘豪邁，不是那種口號式的表達決心，而是向人們傳達出一種深愛油田的大慶人扎根大慶、建設大慶的堅定信念，一種獻身油田、獻身祖國的壯志情懷。這是一種創(chuàng)業(yè)油田、勇于拼搏的大慶精神、鐵人精神在閃爍光芒。這種精神在他的歌詞《為了石油走一趟》中體現(xiàn)得尤為突出：“既然太陽河在遠方，/我就要瀟灑走一趟，/走一趟，/把豪情贈與千山萬水，/走一趟，/不在意山高水長，/走一趟，走一趟，/走了這一趟，好鐵煉成鋼?！睘榱擞吞锏慕ㄔO，石油工人無怨無悔地奔赴前線，建設油田，那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對油田的無比熱愛的真摯情懷。就像他的歌詞《讓石油告訴祖國》中所說的：“讓小溪告訴江河，/我給你愛的清澈，/讓汗水告訴土地，/我給你金的收獲，/讓翅膀告訴藍天，/我給你飛的承諾，/啊，讓石油告訴祖國，/石油工人永遠為你創(chuàng)業(yè)拼搏?！?/p>

綜上所述，唐元峰善于觀察生活，他的詞作往往從細微處入筆，通過奇特的構思，新穎的手法，以強烈的尋根意識，表達出濃濃的本土情感，在有限的篇幅內(nèi)，使歌詞既充滿著詩情畫意，又讀起來朗朗上口，而且能夠收到言已盡而意無窮的效果。

[參考文獻]

[1] 劉慧敏.城市的“尋根”與個體的“存在”[J].齊齊哈爾大學學報，2011(5).

[2] 星廓.冰山在沉靜中閃爍光芒[J].大慶社會科學，200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