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系統(tǒng)功能語法在語篇分析中的運用*

陳 玉

(福州大學外國語學院，福建福州 350003)

論系統(tǒng)功能語法在語篇分析中的運用*

陳 玉

(福州大學外國語學院，福建福州 350003)

通過探討了系統(tǒng)功能語法的理論框架，得出結論:系統(tǒng)功能語法是行之有效的語篇分析(包括批評語篇分析)理論，它為語篇分析提供了理論框架、分析方法和步驟。并運用該理論對三篇語篇進行了實例分析，以理解和解釋語篇的語義和文體特征，從而得到了不同的語篇效果。

系統(tǒng)功能語法;語篇分析;語篇效果

一 系統(tǒng)功能語法

著名學者韓禮德(M.A.K.Halliday)于1961年提出階和范疇語法理論框架，后將這個理論模式發(fā)展成系統(tǒng)語法;1968年他在系統(tǒng)語法中增加了功能部分，所以系統(tǒng)語法也稱系統(tǒng)功能語法或功能語法。該理論旨在通過語言在社會交際中應實現(xiàn)的功能來描寫和解釋各種語言語義的、語法的和音系的語言學特征，是國際上最有影響的語言學理論之一。系統(tǒng)功能語法將語篇視為語言研究的基本單位，強調語言的社會性、語言的交際功能，認為語言是意義的系統(tǒng)。

(一)系統(tǒng)語法

系統(tǒng)功能語法認為語言是一個龐大而復雜的由許多子系統(tǒng)構成的系統(tǒng)，是系統(tǒng)的網(wǎng)絡。在系統(tǒng)語法中縱聚合關系被看成是系統(tǒng)。這一點與結構主義不同。結構主義奠基人索緒爾認為語言是能指與所指的符號系統(tǒng)，其系統(tǒng)是語言的橫組合關系，是結構關系。而韓禮德則認為語言是意義的系統(tǒng)，是一種可進行語義選擇的網(wǎng)絡，當有關系統(tǒng)的每個步驟一一實現(xiàn)后，便可產(chǎn)生結構。把縱聚合關系看作是語言的系統(tǒng)體現(xiàn)了功能語法把語言看作是社會活動的反映，是一種社會現(xiàn)象，是意義的潛勢，是實際使用中的語言。

(二)功能語法

功能主義的一個準則是重視對自然語言的研究，特別是對人們在交際中實際使用的語言的研究，研究語言是如何使用的，語言是如何表達意義從而完成交際功能并滿足人們的需要的［1］。在討論系統(tǒng)網(wǎng)絡中應包括哪些系統(tǒng)和各個系統(tǒng)的起始點是什么這些問題時，韓禮德認為這決定于對語言的要求和語言所應完成的功能。韓禮德將千變萬化的語言功能歸納為三個有限的抽象的功能，即“純理功能”或者“元功能”，包括概念功能(Ideational function)、人際功能(Interpersonal function)和語篇功能(Textual function)。概念功能是人們用語言表達對世界及其內心世界經(jīng)歷的看法;人際功能表達講話者的身份、地位、態(tài)度、動機和對事物的推斷等功能。語篇功能指的是人們在使用語言時如何把信息組織好，同時表示信息與信息之間的關系，并顯示信息的傳遞與發(fā)話者所處的交際語境之間的關系。上述三種元功能是三位一體的，不存在主次問題。對這些純理功能根據(jù)語言用途進一步劃分出若干個語義系統(tǒng)，每一個系統(tǒng)包括若干個表示特征作用的功能成分?！案拍罟δ艹拔锵到y(tǒng)外，尚有語態(tài)系統(tǒng)和歸一度系統(tǒng);人際功能包含語氣系統(tǒng)、情態(tài)系統(tǒng)和語調系統(tǒng);語篇功能包含主位系統(tǒng)、信息系統(tǒng)和銜接(或接應)系統(tǒng)。”［2］

二 系統(tǒng)功能語篇分析

系統(tǒng)功能語法認為語篇指的是任何長度、在語義上完整的口頭或書面的語段［3］。系統(tǒng)功能語法將語篇視為語言研究的基本單位，認為只有把句子看作是產(chǎn)生與某一特定語境中的語篇的一部分，才能對句子的語義做出解釋，只有從語篇出發(fā)，才能準確地把握句法結構和語義功能的實質。系統(tǒng)功能語法突破了傳統(tǒng)的句本位思想，重視對語篇的研究，為語篇分析提供了嚴密的理論框架。

雖然在西方，對語篇的研究可以追溯到兩千年前柏拉圖對辯論結構的研究和亞里士多德對修辭理論的研究，但“語篇分析”這一術語是美國結構主義語言學家Z.Harris在Language雜志上發(fā)表的文章Discourse Analysis(1952)中首次提出來的。然而Harris的分析方法只是對句子語法的延伸，難以揭示語篇結構的實質。系統(tǒng)功能語法視語篇為交際單位，認為句子只有在交際過程中被用來實施交際行為，并連接在一起構成更大的交際單位時才能獲得意義。因此，語篇被看作是交際行為的序列，而不是單純的句子組合。雖然語篇的表現(xiàn)形式為一組句子，但語篇與句子之間的關系不是簡單的“組成”關系而是一種“體現(xiàn)”關系。系統(tǒng)功能語法的語言功能理論和語境理論以及語篇銜接、及物性和主位結構的研究對語篇分析的發(fā)展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該語法提供了洞察語篇的語義和語篇有效性的方法，有理有據(jù)地說明了語言是如何使用的，因此可以說系統(tǒng)功能語法是一種語篇語法，是適合于語篇分析的理論。

系統(tǒng)功能語法對批評語篇分析也是行之有效的分析方法。批評語篇分析倡導對語篇，尤其是公眾語篇進行批評性分析，其主要目的在于增強人們的語言意識，提高他們對于語言運用的鑒賞和批評能力［4］。批評語篇分析認為語篇是交際過程或者話語實踐的產(chǎn)物，這個過程包括語篇的生成、傳播和接受，所有這些都是由特定的社會實踐條件決定的［5］。從這一觀點出發(fā)，在批評語篇分析中語言是一個多功能的系統(tǒng)。韓禮德的有關語言的三大純理功能，包括概念功能、人際功能和語篇功能，以及有關語言系統(tǒng)的理論就自然成為批評語篇分析的理論基礎和方法來源。

(一)系統(tǒng)功能語篇分析層面

韓禮德認為對語篇進行語言分析不是對語篇進行“解讀”(interpretation)，而是對語篇做出“解釋”(explanation)。語篇分析的目的不是理解語篇表示什么意義，而是說明對于受話者來說語篇是如何并且為什么表達它所表達的意義，以及受話者是如何并且為什么以某種方式來評價語篇的。因此語篇分析有兩個層面。第一個層面是對語篇的理解。這個層面要顯示語篇表達的是什么意義，語篇是怎樣表達意義的和語篇為什么表達某種意義。在理解語篇的過程中，要盡可能地揭示語篇的多層意義(包括概念、人際、語篇意義以及它們子系統(tǒng)中的功能意義)和其他特征。第二個層面是對語篇作出評價:“語篇是否成功地達到它的目的，在什么方面語篇是成功的，在什么方面語篇是不成功或不那么成功的”［6］。對這兩個層面的語篇分析不僅要求對語篇本身進行分析，還應分析它的語境。語境包括情景語境和文化語境。文化語境指的是言語涉及的歷史、文化、風俗習慣、思維模式、道德觀念和價值觀念。文化語境是抽象的、概括性的概念，它代表的是人們在日常社會活動中的一種抽象化形式。情境語境指的是與語篇傳遞交際意義有關的時間、地點、談話內容、談話雙方的關系等因素，是語篇的直接語境。情景語境決定了語篇的合適性和連貫性。在系統(tǒng)功能語法中情景語境有三個變量構成:話語范圍(field of discourse)、話語基調(tenor of discourse)、話語方式(mode of discourse)。分析語篇時，要考慮這三個變量。除此，語篇分析還應分析語境與語篇的關系，揭示語境變量如何用來建立語篇，或語篇如何受語境變量的制約。這就意味著分析者需要解碼語篇的深層意義，需要對在一定的情景語境甚至文化語境中的詞匯和語法的應用做出評論。

(二)系統(tǒng)功能語篇分析步驟

系統(tǒng)功能語篇分析的三個步驟［7］:1.詞匯語法分析，這是分析的基礎;2.評論這些詞匯語法特點，將它們放在語篇的情景語境甚至文化語境中;3.聯(lián)系其他社會意義系統(tǒng)進行分析，因為一個語篇是一個非常復雜的現(xiàn)象。

三 語篇分析實例

下面我們將運用系統(tǒng)功能語法對兩篇語篇進行分析。首先我們來看一篇選自A Hanging［8］里的語篇:

One prison had been brought out of his cell.He was a Hindu，a puny wisp of a man，with a shaven head and vague liquid eyes.Six tall Indian warders were guarding him and getting him ready for the gallows.Two of them stood by with rifles and fixed bayonets，while the others handcuffed him，passed a chain through his handcuffs and fixed it to their belts，and lashed his arms tightly to hid sides.They crowded very close about him，with their hands always in a careful，caressing grip，as though all the while feeling him to make sure he was there.But he stood quite unresisting，yielding his arms limply to the ropes，as though he hardly noticed what was happening.

…It was about forty yards to the gallows.I watched the bare brown back of the prisoner marching in front of me.He walked clumsily with his bound arms，but quite steadily.At each step his muscle slid neatly into place，the lock of hair on his scalp danced up and down，his feet printed themselves on the wet gravel.And once，in spite of the men who gripped him by each shoulder，he stepped slightly aside to avoid a puddle on the path.

… At a word from Francis the two warders，gripping the prisoner more closely than ever，half led half pushed him to the gallows and helped him clumsily up the ladder.Then the hangman climbed up and fixed the rope around the prisoner’s neck.

…There was a clanking noise，and then dead silence.The prisoner has vanished，and the rope was twisting on itself.We went round the gallows to inspect the prisoner’s body.It was dangling with his toes pointing straight downward.Very slowly revolving，as dead as stone.

該文章描述了Gorge Orwell親眼目睹的一場死刑執(zhí)行過程。所選語篇的語場是一名囚犯正在被執(zhí)行死刑，語旨是作者與讀者，語式是正式的書面英語。我們知道語言的概念功能體現(xiàn)了人們對客觀世界和內心世界的經(jīng)歷。而概念功能主要通過及物過程來體現(xiàn)。及物系統(tǒng)分為五個過程:物質過程，心理過程，話語過程，存在過程和關系過程。占據(jù)該語篇的明顯是物質過程:在所選語篇中作者運用了多達32個表示物質過程的動詞，如 guard，handcuff，yield，walk，dance，grip，step aside，vanish，twist等等(該語篇中黑體的詞語)，而表示關系過程的動詞只有兩個(He was Hindu和It was about forty yards to the gallows)，表示存在過程的動詞只有一個(There was clanking noise)，表示心理過程的動詞也只有兩個(noticed，watched)。如此眾多的物質過程的動詞的運用成功地揭示了死刑的殘酷:囚犯被戴上手銬，雙手被捆綁，雙臂被緊緊地抓著，被半推著送上絞架，脖子被套上絞索，接著一個活生生的生命就在瞬間煙消云散。此外物質過程的動詞的運用也成功揭示了囚犯在整個死刑執(zhí)行過程的意識狀態(tài)，如his muscle slid neatly into place;the lock of hair on his scalp danced up and down，;his feet printed themselves on the wet gravel;he stepped slightly aside to avoid a puddle on the path等，這表明他是一個意識很清醒，具有健全的生命跡象的人。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他的生存權被剝奪了，他的生命在一瞬間消失了，讀者最終所看到的只是他的尸體在搖晃著，此時的他已全然沒有了生命的跡象，已儼然是一塊石頭，讀者讀到這里不能不為他的死感到感嘆，不能不覺得死刑殘忍。如此看來，系統(tǒng)功能語法可以揭示語篇的深層含義，說明語篇是如何并且為什么表達它所表達的意義，從而對一個語篇做出評價。從我們的分析來看，該語篇達到了其表達的目的，是成功的語篇。

下面我們來看刊登在1992年5月22日英國Times Higher Education Supplement上的一個語篇:

University of Newcastle Upon Tyne

Department of English Literature

LECTURER

Applications are invited for a Lectureship in the Department of English Literature from candidates who have expertise in any Post－Medieval field.The post is available to be filled from 1st October，1992，or as soon as possible thereafter.

Salary will be at an appropriate point on the Lecturer Grade A scale: ￡ 12，860－ ￡ 17，827 p.a.according to qualifications and experience.

Further particulars may be obtained from the Director of Personnel，Register’s Office，University of Newcastle upon Tyne，6 Kensington Terrace，Newcastle upon Tyne NE1 7RU，with whom applications(3 copies)，together with the names and addresses of three referees，should be lodged not later than 29th May，1992.

Please quote ref:0726/THES.

這是一篇傳統(tǒng)的大學招聘廣告，語式是正式的英語。通過對該語篇的及物分析，我們發(fā)現(xiàn)其主要特點是使用了大量的被動結構和名詞性成分。單是該語篇的第一句Applications are invited for a Lectureship就既包含了一個被動結構are invited又包含了一個名詞性成分applications。該句的被動結構使得招聘機構不在場，名詞性成分使得申請者不在場。被動結構和名詞性成分的使用使我們看不出行為的動作執(zhí)行者，其效果是使得該語篇的語氣顯得冷淡和疏遠?，F(xiàn)在我們來看另一篇刊登在同一期雜志的廣告語篇:

MAKE AN IMPACT ON THE NEXT GENERATION

With our reputation as one of the UK’s leading centres of teaching excellence and research innovation we’re making a lasting impact on the next generation of innovators and business leaders in the field of engineering–and you can help.

With your ambition，energy and expertise，you will be committed to teaching at both undergraduate and postgraduate level，while enjoying the advantage of our close links with Industry to add to both your own reputation and ours.S

ENIOR ACADEMIC POST

Up to ￡ 31，500 p.a.plus substantial enhancement available by negotiation.

The School of Engineering is renowned for its innovative work in the area of vehicle Emission Technology and is a leader in the field of automotive Research.A team leader is now required to join this active team to help build on our success.

…

Sheffield

City Polytechnic

刊登該廣告的大學是一所新興的大學。對比前面的語篇，很明顯，在該語篇里中被動結構和名詞性成分的使用少得多。對職位申請者，該語篇使用了“你”，對招聘者使用了“we”。第一人稱復數(shù)代詞的使用能拉近與聽話者的距離，給人一種平等參與、休戚與共的感覺。因此，該語篇的語式就顯得不那么正式了，顯得像是談話似的，給人平等、親切的感覺。此外，該語篇相對于前個語篇更多地帶有商品廣告的特點，如該語篇使用了非常醒目的MAKE AN IMPACT ON THE NEXT GENERATION作為標題，這是傳統(tǒng)的招聘廣告所沒有的。除此，該語篇還具有商品促銷的特征，如開頭兩段很明顯是大學的自我促銷。該語篇一反傳統(tǒng)的大學招聘廣告的方式，結合商品廣告的特征，使用非正式的語式，從語篇的效果來看，是一個很成功的語篇。

四 結語

從以上的分析來看，系統(tǒng)功能語言學為語篇分析提供了理論框架、分析方法和步驟，對語篇分析者來說，運用系統(tǒng)功能語法能對語篇進行深入的說明、解釋和評價，是行之有效的語篇分析理論。

［1］胡壯麟.功能主義縱橫談·前言［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0.

［2］胡壯麟，朱永生，張德祿.系統(tǒng)功能語法概論［M］.長沙:湖南教育出版社，1989.

［3］Halliday M A K，Hasan R.Cohesion in English［M］.London:Longman，1976.

［4］辛斌.批評語言學:理論與應用［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5.

［5］Fairclough N.Discourse and social change［M］.Cambridge:Polity Press，1992.

［6］Halliday M A K.An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

［7］Eggins Suzanne.An introduction to systemic－functional linguistics［M］.London:Pinter，1994.

［8］何兆熊.綜合教程(第5冊)［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6.

H315

A

1008－4681(2012)03－0104－03

2012－01－05

陳玉(1968－)，女，福建政和人，福州大學外國語學院副教授，碩士。研究方向:詞典編纂、語言學。

(責任編校:陳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