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對旅途相遇的男女,兩人只是當(dāng)晚同乘一列火車,火車上甚至沒有任何交流。下車后10分鐘路程,男生竟迅速地將女子鎖定為綁架目標,并成功地以“手機充電”為由,騙她到家里,得以從容下手……
高知、年輕女性,何以在午夜時分,如此不設(shè)防地去陌生男子家“充電”?兇狠男生,緣何會向女教師殘忍下手?
車站邂逅,凌晨“充電”
2011年11月9日中午,安徽某高校女教師劉虹琳的家人向合肥警方報警稱:四天前,劉虹琳坐火車去六安看望男友,晚12點火車到站后莫名失蹤。如今,家人接到數(shù)條勒索短信。
劉虹琳此前還與在六安的男友發(fā)過短信,短短幾小時后人影全無,她會去了哪?
2011年11月5日11點03分,劉虹琳在合肥火車站,坐上K464列車前往六安市,1小時01分后,即11月6日凌晨12點04分到達六安火車站。劉虹琳,時年29歲,合肥人,博士畢業(yè),三個月前剛?cè)チ税不漳掣咝H谓?。正在熱戀中的她,這次前往六安和男友蘇學(xué)會約會。
快到六安時,蘇學(xué)會發(fā)來短信,“下車了嗎,我去接你?”劉虹琳回信稱:“你把熱水器燒好,我回來要洗澡……”短信剛發(fā)出,劉虹琳發(fā)現(xiàn)手機發(fā)出“嘀嘀嘀”缺電警報,快沒電了。
12點04分,火車整點到達六安。劉虹琳走下火車。此時,站臺上有些空曠、冷清,一陣冷風(fēng)翻卷而來,劉虹琳想把外套穿上,但手里拎著好幾個手提袋,放在地上又嫌臟。這時,一個個子高大的男生從身邊走過,正空著雙手,劉虹琳叫了聲:“喂,麻煩你一下,這位男生,幫我拿一下行李,我穿件外套……”男生很樂意地把一大堆行李袋拎了過去,等她穿好外套后,一路幫她拎著行李,結(jié)伴出站。
劉虹琳沒有見到等在出站口的男友。一陣冷風(fēng)吹過,劉虹琳心里陣陣緊縮,未免有些失望。再撥手機,一個“喂”字剛發(fā)出,手機馬上徹底停電關(guān)機。
“今天咱倆就在這告別,以后有機會再見……說不定以后回家來,還能再碰到你呢!”男生說。劉虹琳開玩笑說:“哦,算我們有緣吧!不過,我的博士導(dǎo)師曾這樣對我說過,就算是有緣的人,再碰上也要至少五百年呢!”
男生眼睛瞪大,驚訝地說:“原來你是個博士啊,真看不出來,瞧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在哪讀博?回頭我去拜訪你,向你請教!”“早讀完了,現(xiàn)在大學(xué)里當(dāng)老師。”男生更震驚,“你都已是老師了!哦,你那學(xué)校就在我們大學(xué)邊上?!?br/> “那,老師,回頭見哦!”男生說出自己的情況:邢柯,24歲,在劉虹琳附近大學(xué)讀大三,家在六安。正說著,他瞧見劉虹琳有些沮喪難過的樣子,便忍不住關(guān)切地問:“您沒事吧?怎么沒人來接?這么晚一個女孩子回去不安全,要不我送你?”
劉虹琳搖頭拒絕說:“沒事,主要是手機沒電,聯(lián)系不上他……”此時,劉虹琳感到有些委屈,有點想哭。
劉虹琳身材高挑,清秀靚麗。見她還在猶豫著,在旁邊察言觀色的邢柯若有所思地道:“那怎么辦?這么晚了,你用我的手機給你男朋友打個電話吧,不過,我怕也不妥,要不,你找個公用電話給他。”劉虹琳撇撇嘴沒說話。
“要不,你到我家充下電再給他打個電話?”邢柯看出劉虹琳的心思,指著幾百米處的一幢高樓說:“我家離這近,不到十分鐘路程,我一個人,我父母在下同鎮(zhèn)上住,我爸是那的校長?!眲⒑缌仗ь^看了看邢柯所指的高樓,那是六安比較有名的天盈星城沁園小區(qū)。
令邢柯沒想到的是,正在郁悶的劉虹琳,猶豫了一會兒,竟然萬分意外地聽從了他的建議,邁開腳步跟著他,向他家走去。
劉虹琳萬萬沒想到:當(dāng)她邁出第一步時,她的人生已經(jīng)發(fā)生了重大改變,接下來的時間里,她正在邁向一扇死亡之門!
陌生男家暢聊,驚魂逼近
一路上,劉虹琳驕傲地告訴邢柯,她是老爸和老媽最疼愛的小女兒,老爸老媽雖然只是工薪階層,但現(xiàn)在退休了還做點生意,收入不菲,衣食豐?!娦峡乱荒槼绨莸臉幼樱瑒⒑缌崭裾业街阂话?,竹筒倒豆子地繼續(xù)講著自己的家境,絲毫沒注意到邢柯表情的細微變化。
來到10幢3單元邢柯家中,劉虹琳轉(zhuǎn)著看了一圈后,給手機充上電。邢柯說:“我爸是校長,我一句話老爸就給我買了房,不過平時基本空著啦……”
聽了邢柯的話,劉虹琳會心地笑了。不過,接下來,她隨口說出了一句她這輩子最不應(yīng)該出口的話:“哇,你家房子好大哦,不過,我老姐在合肥像這樣比你家大的房子可有三四套哦,現(xiàn)在至少值個幾百萬。她還說將來還要送給我一套當(dāng)婚房……”
“你姐做什么生意的,怎么那么有錢?”邢柯一聽,瞪大眼睛,眼神復(fù)雜地盯著掃了劉虹琳一眼。
劉虹琳絲毫沒看出他的情緒變化,爽朗地道:“我姐呀,比我可強多了!她是做投資生意的,就是給上市公司做個策劃、顧問什么的,她是金領(lǐng)級別的,錢多了去了。她對我可好了,比如我遇到什么事情了要她幫我,她隨便出手就能拿出幾十萬!”
邢柯頓時興奮起來,眼睛放光,“天啊,你姐這么有錢!了不起!其實,我家錢也不少,不過都不是現(xiàn)錢,錢我老爸掌管,自己掙錢該多好?!?br/> 邢柯老家在六安市下屬的鎮(zhèn)上。父親是當(dāng)?shù)匾凰鶎W(xué)校的副校長,母親是家庭婦女。邢柯是家中獨子,從小備受父母嬌慣,他要什么,父母就盡力滿足他,由此也養(yǎng)成了他任性、自大、膽大妄為的性格。
高中畢業(yè)時,邢柯復(fù)讀兩年才考上大學(xué),父母對此高興得不得了,傾盡所有積蓄為他在六安市里買了一套100多平方米的房子。邢柯總是先到自己的“領(lǐng)地”住上一夜才回家。
而邢柯的父母仍省吃儉用供他上學(xué),日子其實過得很緊張。房子貸款要還,還得培養(yǎng)兒子讀書,以后還得為其娶妻等等。
邢柯也知道父母為自己買房欠了一屁股債,也很著急,剛才對劉虹琳說家里很有錢,只是虛榮的應(yīng)對下。邢柯不為父母分憂,不走正道,掙錢的方式是在網(wǎng)上賭球。沒錢賭球,就硬著頭皮找同學(xué)和熟人借錢,甚至把自己的手機、電腦等都常常送進了當(dāng)鋪。幾年下來,輸多贏少,不僅沒為父母掙回一分錢,反倒還欠下了別人三四萬元的賭債,最近一段時間,老是有債主上門逼債。
此次邂逅劉虹琳時,開始他對劉虹琳并沒惡意,只是有些對美女想入非非,但隨著劉不停地炫耀著她富裕的家境,邢柯心態(tài)發(fā)生急劇變化,一個可怕的計劃升騰起來。
“你姐姐叫啥?我以后畢業(yè)去投靠她,她手機號多少?”
劉虹琳覺得邢柯問得有點突兀?!斑@個……我姐姐會不會怪我?你挺有潛力的,我姐肯定會幫你,等回合肥帶你去找她?!眲⒑缌諞]說出姐姐電話。
此時,手機電池早已充滿。劉虹琳沒選擇離開,暢快的聊天,讓她感覺還不錯,反正男友也沒來接。此時已過去一個多小時,她沒開手機。
劉虹琳哪里知道,這一個多小時里,男友急瘋了。他原本打算去接人,后來有事就沒去接?;疖嚨秸疽?guī)定已超過一個多小時,卻不見劉虹琳電話和信息出現(xiàn),蘇學(xué)會趕去空蕩蕩的火車站門口,不見女友身影。蘇學(xué)會深愛著劉虹琳,只不過平時不善于表達。他不明白,開始還有短信聯(lián)系的,到了六安,卻都沒了?現(xiàn)在連手機也關(guān)了,人也找不到了。
蘇學(xué)會打電話把自己的父母等親友都叫了起來,讓大家分頭找人。劉虹琳父母幾乎每過幾分鐘就打女兒手機一次,并不斷地和蘇學(xué)會聯(lián)系,一個多小時過去,劉虹琳仍沒消息。蘇學(xué)會要女友父母放心,說一定會把她找到,并懺悔道:“她可能嫌我沒去接站生氣了,她在六安有同學(xué)的,她可能故意關(guān)了手機去同學(xué)家玩,然后再來找我。你們別過來,我一個人找了再說。”劉虹琳父母一夜未眠。
凌晨兩點,劉虹琳渾然不知家人的焦急,仍在和邢柯聊著,似乎忘了還要回家的事,也絲毫沒覺察到死亡在向她逼近?
不設(shè)防的輕信,
女教師魂斷惡之手
兩人正聊著,邢柯臉色漸變,突然黑著臉嚴肅地開腔:“假如現(xiàn)在你面前有一個陌生人,突然開口要向你借一大筆錢,你同意嗎?”
劉虹琳愕然,眼睛死盯著邢柯看。劉虹琳沒有回答他,她不知道邢柯是在開玩笑還是真有什么企圖。這時,她才有些意識到,她該走了。她拔下手機,沒開機,欲走。
邢柯緩和了下氣氛,攔著她,“別著急,再坐一會兒,不要開機,把那些世俗的事情先放一邊,我們再聊會兒,今晚難得這么有緣!”
邢柯說著進了臥室,他說要找些書給劉虹琳看看。劉虹琳猶豫了下又落座,感覺到一種緊張。
邢柯出臥室后,又提出要劉虹琳姐姐的電話,劉虹琳再次表示拒絕。邢柯便又陰郁地走進臥室。危險詭異的氣氛在深夜彌漫,劉虹琳還是沒有出門!
據(jù)邢柯落網(wǎng)后交代,一開始他就是想先套出劉虹琳姐姐電話,然后將她綁架敲詐,但劉虹琳卻不肯告訴他電話,讓他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貿(mào)然直接開口向她借錢,顯然不妥,她肯定會瞧不起自己,他在臥室里來回踱步,最后下定決心,“干!綁架了她,以后放她回去,自己就有麻煩!”“怎么對她下手?到廚房拿菜刀,她肯定會反抗喊叫,不如……”
邢柯決定找一根繩子趁她不備時下手!十分鐘過去了,劉虹琳竟然還沒走。她天真地以為邢柯真的在給她尋找什么書,然后再談人生、談理想。
邢柯在尋找繩子,找繩子時間有20多分鐘,邢柯后來交代,這個時候他也想為自己賭一把:劉虹琳如果這時出去了,他就輸了,不再動手;如果還在,那就……
他一時沒找到合適的繩子,就心煩意亂地準備找兩本書穩(wěn)住她。哪知從床下一捆書里隨手一抽,竟抽出一本《最后的舞蹈:關(guān)于死亡》的書。這是美國“死亡學(xué)”作家林恩·德斯佩爾德的書,一部專門論死亡問題的書。
這下,邢柯更堅定了殺人想法!也想出了下手的辦法!因為,這捆書散開了,一長段尼龍繩被他抽了出來,放進口袋。
邢柯把書放在劉虹琳手里,封面是一個跳舞的骷髏,劉虹琳嚇了一跳,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
邢柯用力摁住劉虹琳肩膀,大聲對她念道:“你瞧,這個寫得多好!當(dāng)曲終人散、人生的大幕徐徐落下時,我們將以怎樣的方式來跳完人生最后的死亡舞蹈?”“來,我們討論一下關(guān)于死亡的問題!”
劉虹琳嚇壞了,站起來欲扭身往外走?!澳銊e走,我茶還沒給你倒呢,別開機!”邢柯一邊喊著一邊往回拉她。她掙扎著喊道:“我真的要走了,你放開我??!”直到此刻,她才感覺到自己這么晚到一個陌生男人家來“充電”,有多么的傻。
但一切已來不及了,邢柯掏出了死亡的繩索,轉(zhuǎn)瞬就變成一個猙獰的死神!體重150多斤的邢柯此刻已全身壓在了劉虹琳纖弱的身上,用繩子勒住了她的脖子,劉虹琳臉色漲紅呼吸急促,驚恐地和邢柯對望著。繩子繼續(xù)勒緊,幾分鐘后,無力掙扎的劉虹琳氣絕身亡。此刻,時已凌晨三點,城市一片寂靜。
眼睜睜地看著劉虹琳斷氣,邢柯感覺有些害怕了,他鎮(zhèn)定片刻,費力把尸體裝進了一只棕紅色的大行李箱里,藏在床下。他并沒有想好如何解決后面的“麻煩事”?整整兩個白天,他都像死去一樣,靜靜地躺在家中。
11月7日晚8點多,邢柯以160元價格,雇了輛黑車,將“大行李箱”從六安運到了安徽農(nóng)業(yè)大學(xué),又用自己的電動單車,把大行李箱搬到學(xué)校附近一片樹林茂密、少有人跡的地方。他找到了兩個墻體之間一個不易被人察覺的墻角過道,把箱子丟在這里。
晚上9點50分,邢柯打開劉虹琳手機,準備打電話向劉家人要錢。一開機,頓時把他嚇一跳,劉虹琳手機里一下子冒出100多個未接電話,和數(shù)不清的短信。那些短信和電話,是這一夜之間,深愛著劉虹琳的人,對她深情的呼喚和關(guān)愛。
手機一開,電話就響:“妹,你都要把人急死了,你去哪了?手機沒電了,也不告訴人,蘇學(xué)會找你都快瘋了,媽也找你……”電話里顯然是劉虹琳的姐姐劉虹雨。邢柯沒敢吭聲,他把電話掛了。兩天后,邢柯給劉虹雨發(fā)信息:“你妹在我這,別怕,算我綁架了她吧,給我17萬,我放人?!眲⒑缬昊貜?fù)說:“只要你保證我妹安全,錢不成問題?!毙峡纶s緊關(guān)機。
接到邢柯的勒索短信,11月9日中午11點,劉虹琳家人來到合肥市公安局蜀山分局報警求助。合肥市公安局通過多種手段,很快鎖定劉虹琳手機方位。11月16日下午2點17分,警方將正在安徽農(nóng)業(yè)大學(xué)校園內(nèi)準備去上課的邢柯抓獲。17日下午4點30分左右,交代了犯罪事實的邢柯,領(lǐng)著民警來到拋尸地點,找到了早已面目全非的遺體。
大錯已經(jīng)鑄成,邢柯哭著說:“一開始我并沒有想到殺她,后來聽說她家有錢,我也只是想找她借錢,可又覺不妥。兩三個小時里,我一直在心里對自己說,她要走就走吧,畢竟無冤無仇,她沒走。即使在決定作案后的尋找作案工具的最后二十分鐘里,我心里也有兩手準備,也是為自己賭一把,如果在我沒找到作案工具前她萬一走了,我就服輸,放過她……”
劉虹琳的男友和父母痛不欲生。但在傷心之余,他們對劉虹琳的行為也感到萬分不解:為什么這么沒防范意識啊?深夜跟一個陌生人回家?
得知兒子竟然為錢殺人后,邢柯的父母說什么也不相信,他們甚至懷疑兒子精神出了問題。直到知道兒子沒好好讀書,欠了一屁股賭債,他們才喟然長嘆。
目前,邢柯已被檢察機關(guān)以故意殺人罪批準逮捕,案件還在進一步審理中。但是什么原因讓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大學(xué)生,竟如此輕賤生命,犯下如此惡劣罪行?又是什么樣的教育,讓一個堂堂女大學(xué)教師,如此輕信陌生人,竟為了充電去一個陌生人家,步入危境?這個話題依然在合肥市民和邢柯、劉虹琳所在高校師生中引發(fā)沉重的思考!
浙江廣緣律師事務(wù)所主任唐傳榮律師分析說,綜觀此案,無論是怎樣的目的,怎樣的浪漫好奇,這位高校女教師也不應(yīng)該在那個夜晚忘卻了那句老話:“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即使近在咫尺,但陌生人之間心的距離,依然是遠在天涯。因為,無論站的多近,笑容多甜美,陌生人畢竟是完全的未知,身后充滿了無數(shù)個不確定性。這樣的道理,想必劉虹琳這樣一個高智商的女教師不可能不知。然而,她面對一個長著學(xué)生面孔的成年男人卻過于輕信,一步錯,步步錯,一步步邁向死亡陷阱!在對這起悲劇喟然長嘆之余,我們無意夸大現(xiàn)代社會是危險叢林,只想提醒大家:生命只有一次,當(dāng)我們還能夠選擇時,請慎重邁出腳下的每一步!■
?。ㄎ闹腥宋锍缸锵右扇送猓溆嗑鶠榛?br/> 編輯:程新友 jcfycxy@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