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為人知的『鐵夫路線』與朝鮮人李鐵夫

■ 何立波

鮮為人知的『鐵夫路線』與朝鮮人李鐵夫

■ 何立波

中國革命的成功，離不開國際共產主義者的支持，例如白求恩這位已經為中國人所耳熟能詳?shù)母锩摺Ｔ谕恋馗锩鼤r期，曾為朝鮮共產黨創(chuàng)始人之一、朝共中央委員的李鐵夫，也來到中國參加革命，曾任中共河北省委宣傳部長、天津市委書記，并被黨中央任命為中共河北省委書記。由于李鐵夫堅持真理，受到黨內“左”傾錯誤路線的打擊，被批判為“鐵夫路線”。在毛澤東、劉少奇等領導的關心下，他最終被平反。李鐵夫的一生與中國革命結下了不解之緣。只可惜天不假年，1937年7月，年僅36歲的他在延安過早地病逝。

從朝共中央委員到中共黨員

李鐵夫，原名韓偉鍵，另名云崗，1901年生于朝鮮咸鏡南道洪源。1919年4月，為了躲避日本警察署的通緝，李鐵夫從朝鮮來到上海，在《新大韓新聞社》當編輯。1920年，李鐵夫赴日本求學，就讀于早稻田大學政治經濟科。1924年畢業(yè)后，李鐵夫返回朝鮮，在《東亞日報》擔任記者，同時從事革命活動，參與創(chuàng)建朝鮮共產黨。

1925年4月17日，在共產國際直接指導下，朝鮮共產主義者在漢城黃金町秘密召開代表大會，宣布成立朝鮮共產黨，領導人為金永奉和樸憲永，李鐵夫當選為第一屆朝鮮共產黨中央委員。1926年3月，朝鮮共產黨成為共產國際的一個支部。朝共積極領導工農運動，1925年至1928年間共組織工人罷工349起，農民抗租事件2267起。由于日本占領當局實行高壓恐怖政策，朝共組織受到嚴重破壞，活動困難，同時該黨內又出現(xiàn)了嚴重的宗派斗爭。1928年秋，共產國際宣布解散朝鮮共產黨，朝共黨員多數(shù)加入中國共產黨，少數(shù)加入日本共產黨和聯(lián)共。這大大增強了滿洲省委的力量，如滿洲省委的東滿特委，人數(shù)增加了幾倍。

在朝共被解散前的1928年2月，由于朝共遭到大破壞，李鐵夫在國內難以立足，于是化名李鐵夫，再次來到上海。朝共解散后，李鐵夫加入中國共產黨。1931年秋，李鐵夫出任黨的外圍組織北平反帝同盟黨團書記，1932年8月任中共河北省委宣傳部長。1933年5月18日，河北省委機關遭破壞，李鐵夫被捕，被警察押往南京國民黨監(jiān)獄。在獄中，他咬緊牙關，始終沒有吐露黨組織的秘密，經受了肉體折磨和生死考驗。同年7月15日，經黨組織和朝鮮同志營救，他獲得保釋出獄。由于斗爭殘酷，情況復雜，李鐵夫經過好一番周折，才和省委重新建立聯(lián)系，并接受了嚴格的組織審查。在此期間，他沒有被安排職務，但被允許對黨的反帝斗爭和文化工作的開展提供一些意見和建議，并能為黨刊撰寫文章。1934年1月，在經過了黨組織的嚴格審查后，李鐵夫恢復了黨籍。

假戲真做成夫妻

1934年初，為了便于掩護和開展秘密斗爭，組織上決定由天津文化總同盟黨團書記（公開身份是南開中學語文教員）張秀巖同李鐵夫扮作夫妻，從事地下工作。

張秀巖，1901年生于河北霸縣一個沒落地主家庭?！拔逅摹睍r期，張秀巖就讀于天津女子師范、北京女子師院（后改為女高師）。在李大釗直接影響下，她接受了進步思想，參加示威游行，營救被捕學生。不久，任京、津兩地學生聯(lián)合會聯(lián)絡員。1922年畢業(yè)后，她到廈門集美女子師范等校任教，宣傳革命思想，屢被解雇。1925年，她回到北京，執(zhí)教于香山慈幼院女師。1926年冬，經著名學生運動領袖郭隆真介紹，張秀巖加入中國共產黨。

入黨的第二天，李大釗與張秀巖談話。李大釗說：“我早就聽隆真同志談到過你的情況，你是女高師的學生，你的為人和獻身革命的品質我們是了解的，黨組織經過較長時間的考察后，決定吸收你入黨。希望你入黨后成為一個更堅強的革命者。黨組織決定由你任香山慈幼院黨支部書記。”后來，張秀巖常?；貞浧疬@段歷史，認為李大釗同志是她的良師，總是尊敬地稱呼為大釗師。

“九·一八”事變后，張秀巖先后擔任北平左聯(lián)黨團書記、天津文化總同盟黨團書記。在她的熏陶和感染下，其三個侄兒七個侄女先后走上革命道路，后來都成了黨的領導干部，其中包括二侄女、彭真的夫人張潔清。

1945年七大召開期間，毛澤東在與張金保（曾任中央婦委書記）和張秀巖談話時說：你們兩位張大姐，一個出生于南方，一個出生于北方；一個是工人出身，一個是知識分子出身；一個出身于貧苦家庭，一個出身于地主家庭。為了一個共同目標，大家走到一起來干革命，的確也不容易?。∶珴蓶|接著又向張秀巖說：你改造了一個家庭。毛澤東在西柏坡時曾對彭真、張潔清說過：“中國社會是復雜的，一個家庭可以出張璧（按：張秀巖的二哥，曾任北京政府警察總監(jiān)，1937年北平淪陷后投靠日本人，淪為漢奸）這樣的人，也可以出張大姐（指張秀巖）和你們這樣的共產黨員?！?/p>

李鐵夫與張秀巖二人假扮夫妻，組織“家庭”這一招，確實起到了掩人耳目的作用。這種當年叫“住機關”的應急措施，使二人都不容易暴露身份。李鐵夫的漢語講得很差，在當時孤身一人是很難立足的。張秀巖的外甥李析哲后來撰文回憶說：“張秀巖同志叫我稱呼李鐵夫同志為楊先生。這位楊先生中等身材，口音非南非北，吐字發(fā)音都不清楚。”他們似乎有許多朋友經常來“家”里聚會，原來，這是同志們在秘密開會。朝夕相處，二人共同擔負“家庭”重擔，在革命友誼的基礎上建立起了真摯的感情。

在革命斗爭中，李鐵夫與張秀巖結下了深厚的感情。李鐵夫的原配夫人早年病逝，張秀巖則一直獨身。1933年底，經黨組織批準，32歲的李鐵夫和同歲的張秀巖結婚了。因為李鐵夫講中國話發(fā)音不準，便對外說自己是福建人，姓楊，住在英租界小白樓朱家胡同（今天津市解放北路與曲阜道交口處）一家裁縫鋪的樓上。一間簡陋的小房子，一張雙人床，一張桌子，幾把舊椅子，就是他們的全部家當。

為了生活，張秀巖擔負起家庭的重擔，先后在天津市統(tǒng)稅局和北寧鐵路局找到了差事，以微薄收入維持這個特殊家庭的簡樸生活。李鐵夫則承擔起家務活兒。丈夫教妻子日語，妻子則幫丈夫整理讀書筆記和文章素材，二人苦中作樂，但也其樂融融。

大力反對“左”傾錯誤路線

當時正值王明“左”傾錯誤路線時期，中共河北省委在中央代表推動下，不顧條件，盲目發(fā)動武裝暴動，一味要求采取行動，公開搞飛行集會，致使黨組織和群眾斗爭屢遭破壞和損失，很多黨員被捕犧牲。對此，李鐵夫痛心萬分。本著對黨的事業(yè)高度負責的精神，從1933年底到1934年初，他在黨的北方刊物 《火線》連續(xù)發(fā)表了 《關于 〈河北省委前線黨工作報告的總結〉的檢討》《“左”傾機會主義的反動性》《關于黨內問題的幾個意見》《關于目前整頓組織的幾個意見》《關于官僚主義的嚴重性》《黨內斗爭和自我批評》《反帝運動不開展的原因是什么》以及《群眾代表和民主主義問題》等文章，公開提出在白區(qū)黨的工作不能蠻干，要利用合法形式，積蓄力量，請求省委及時糾正冒險主義和盲動主義。

李鐵夫在察哈爾抗日民眾同盟軍問題上的態(tài)度，很能反映他的觀點。1933年5月，馮玉祥在張家口成立察哈爾民眾抗日同盟軍。隨著張家口地區(qū)群眾性抗日運動的發(fā)展，臨時中央在蘇維埃革命的思想指導下，認為“張家口的革命形勢正在日益尖銳”，因此指示在同盟軍內開展打倒馮玉祥、奪取無產階級領導權的斗爭，并計劃發(fā)動張家口暴動，以便把抗日同盟軍變成紅軍，在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建立蘇維埃政權。這是臨時中央創(chuàng)造北方蘇區(qū)思想在河北地區(qū)發(fā)展的結果。直接從事同盟軍工作的張家口前委，全力貫徹臨時中央這一指導路線，但最后不但沒有創(chuàng)造出新紅軍和新蘇區(qū)，反而斷送了自己僅存的一點武裝力量，使同盟軍工作終歸失敗。在臨時中央及河北省委看來，同盟軍工作的失敗，“是前委右傾機會主義領導的結果”，是由于前委“不可允許的忽視和不堅決執(zhí)行中央所指示的正確的政治路線和策略”的結果。

李鐵夫看問題很深刻，他在1934年1月發(fā)表的 《“左”傾機會主義的反動性》一文中認為：主要責任并不能由張家口前委來負責，而應該由執(zhí)行“左”傾盲動主義的臨時中央來負責；并高屋建瓴地指出，這是一個全黨性的嚴重問題。李鐵夫說：“目前黨和群眾之間主要的障礙物之一，是暗藏在黨內的‘左’傾空談和盲動主義?！彼J為：這種現(xiàn)象，決不是只限于某幾個人所犯的錯誤，決不是局部的、一般性的問題，而是帶有全黨性的嚴重問題；這一問題，并不是什么新的現(xiàn)象，而是立三路線的殘余，這種殘余在黨內的廣泛存在，使中國革命在主觀條件下埋伏著危機，即黨在組織上、政治上的不健全，使黨處在脫離群眾的狀態(tài)。李鐵夫還認為，黨的領導對于革命勝利有著決定作用，因此必須克服目前這種狀況。對于“左”傾錯誤的表現(xiàn)，李鐵夫作了詳盡而透徹的剖析，并提出了肅清這種錯誤的方法。

當時，黨在抗日同盟軍中的工作雖己徹底失敗，但那些沉迷于“左”傾路線的人，卻仍然還在那里高呼“蘇維埃與紅軍是獲取偉大的勝利了”。在這種狂熱的極“左”氣氛中，李鐵夫能夠尊重實踐，勇于獨立思考，大膽突破“左”的束縛，公開提出不同見解，這種精神在當時是難能可貴的。他根據(jù)實際工作中的大量事實材料，對臨時中央在白區(qū)工作中存在的嚴重問題所作的深刻分析和尖銳批判，即使是在今天看來，也不失為切中要害的精辟論述。

但在“左”傾路線盛行的20世紀30年代初，李鐵夫的言論卻被定為“右傾取消主義”，遭到嚴厲打擊和批判。在臨時中央代表的領導下，河北省委發(fā)動各地開展了猛烈的反所謂“鐵夫路線”的斗爭。除開展批判斗爭外，還撤銷了李鐵夫省委宣傳部長的職務，隔離其組織活動。張秀巖也受到株連。這種“無情打擊”和“殘酷斗爭”，整整持續(xù)了一年多的時間。

逆境中，夫婦兩人堅持革命活動

李鐵夫夫婦被切斷黨的聯(lián)系后，沒有灰心泄氣，而是繼續(xù)堅持為黨的事業(yè)艱苦奮斗。當時，他們組織領導著“中華民族武裝自衛(wèi)會”“天津各界救國聯(lián)合會”等抗日救亡團體，進行了大量的統(tǒng)戰(zhàn)工作。每當他們把群眾組織起來時，省委便派人來接過去。他們不失望，再繼續(xù)開辟新領域，建立新關系，直到1936年。

當時，張秀巖的公開職業(yè)是天津鐵路局寧園圖書館職員，薪水微薄。他們除了維持儉樸的生活外，將大部分收人用作了黨的活動經費。為了宣傳黨的方針政策，教育學生和廣大群眾，李鐵夫和張秀巖等先后創(chuàng)辦了黨的地下刊物 《華北烽火》和群眾性半公開刊物 《民眾抗日救國報》等。《華北烽火》出版了七八期，均由李鐵夫主編。他不僅自己寫稿和負責編輯工作，而且參加組稿、校對、出版等工作。在國民黨統(tǒng)治的天津，出版共產黨的地下刊物是一項艱巨的任務。李鐵夫委托朱增祥、朱光宇兄弟二人負責印刷出版工作，印刷地點選在天津法租界一家私人印字館?？镉『煤螅\出的路線要經過法、日兩國租界。為了安全運出 《華北烽火》，李鐵夫多次與參加這一工作的戴元毅、朱光宇等研究經過的路線和時間，巧妙地避開租界巡捕的搜查，保證了 《華北烽火》的出版和發(fā)行。為了使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的人民了解紅軍經過長征勝利到達陜北的喜訊，李鐵夫從國外報刊上選擇有關紅軍長征的消息，并借此來宣傳紅軍的戰(zhàn)績和黨的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方針。為此，李鐵夫經常在昏暗的燈下閱讀書報，翻譯外文資料，編寫文稿。他的工作條件很差，住在十幾平方米的閣樓里，既是臥室，又是工作室，也是廚房。夏夜的蚊蟲聚成一團，飛來飛去，他一手揮扇，一手寫字；嚴冬季節(jié)，凜冽的北風吹進他的屋子，他靠僅有的一件棉袍暖身，通宵達旦地工作。

據(jù)戴元毅回憶，就在這個時期，李鐵夫曾組織了五六個進步青年成立了一個馬列主義學習小組。小組活動一般選在舊俄國公園內，由李鐵夫講課，內容主要是：什么是地主階級、資產階級、小資產階級、無產階級，以及中國社會各階級對抗日的態(tài)度等問題。一般都是他先擬好提綱，發(fā)給大家，講的時候舉一些例子來說明，因此講得清楚明白，提高了大家的認識，堅定了大家的革命信念。

李鐵夫從自己長期革命生涯中體會到，革命活動是多方面的。他利用自己會幾國語言文字和有一定文學基礎的有利條件，同張秀巖翻譯了日本左翼作家小林多喜二等人的作品 《日本新興文學選集》。他說，文學藝術也是一條戰(zhàn)線，我們能在這條戰(zhàn)線上當一個敢于過河的小卒子，是一件光榮的快事！李鐵夫所進行的進步文學活動同當時黨所領導的左翼文化活動匯合在一起，對于打破國民黨反動派的文化“圍剿”，團結廣大愛國青年和知識界、文化界人士，起了積極作用。

1935年“一二·九”運動爆發(fā)后，李鐵夫等人領導天津的愛國學生投入了這場偉大的運動，舉行了抗日救國大示威。示威之前，學生骨干按照李鐵夫的布置，到各學校進行聯(lián)絡，印好傳單，研究并確定了游行路線。12月18日這一天，參加游行示威的不僅有學生，而且有教授，還有許多市民也自動加入了游行行列。當游行隊伍通過海光寺日軍駐地時，李鐵夫和學生手挽著手走在游行隊伍的最前列，并同大家一起高呼反帝愛國口號。日本侵略軍盡管已經架設了機槍，擺好了射擊的架勢，但未敢開槍。當浩浩蕩蕩的隊伍通過海光寺日軍駐地后，學生們的心頭涌起了勝利的自豪感。一位參加這次游行的同志，寫了“帶隊沖倭海光寺”“大智大勇是楷?！钡脑娋洌磉_了對李鐵夫的欽佩之情。

當天下午，愛國學生在南開中學操場上召開抗日救亡大會。日本警察署的一些警察乘坐幾輛摩托車，殺氣騰騰地來到南開中學，向南開學校當局提出所謂“抗議”，妄圖鎮(zhèn)壓學生愛國運動。憤怒的學生在李鐵夫等人的指揮下，同日本侵略者進行了針鋒相對的斗爭，他們以愛國反帝的呼聲回擊了日本侵略者。日本警察見勢不妙，便灰溜溜地跑掉了。在這次大會上，成立了“天津市學生聯(lián)合會”，并提出了“停止內戰(zhàn)，一致抗日”等要求。這次聲勢浩大的群眾愛國運動，不僅顯示了李鐵夫的組織才能和領導藝術，更表明了他對革命事業(yè)的無限忠誠。在受到錯誤的打擊后，李鐵夫仍能以黨的事業(yè)為重，把個人的安危和得失置之度外。當年同他一起在白區(qū)工作的同志說：李鐵夫“不愧為忠于黨的事業(yè)的戰(zhàn)士”，“知行合一的模范”。

1935年秋，彭真刑滿釋放出獄，北方局成立了以彭真為負責人的天津工作組（領導天津市委、冀東特委和冀南特委），并恢復了天津市委，結束了對李鐵夫的組織隔離。1936年4月，黨中央派劉少奇作為中央代表來到北方局駐地天津，擔任中共中央北方局書記。劉少奇到任后，開始著手肅清王明“左”傾路線的影響，代表北方局充分肯定了李鐵夫的見解和他在惡劣環(huán)境下所從事的黨的工作，糾正了所謂“鐵夫路線”的錯誤結論。在劉少奇的主持下，重建了天津市委，任命李鐵夫為中共河北省委委員兼天津市委書記，原天津市委書記林楓改任劉少奇秘書，張秀巖擔任市委婦女運動部部長。

主持天津市委工作

1936年5月，華北形勢發(fā)生了急劇的變化。日本向華北大舉增兵，將“天津駐屯軍”改為“華北駐屯軍”，司令部設在天津。日本帝國主義殘殺抗日愛國群眾，天津多次出現(xiàn)海河浮尸。李鐵夫組織揭露日本侵略者妄圖消滅中國的陰謀，宣傳黨的抗日統(tǒng)一戰(zhàn)線政策。按照劉少奇的部署，市委決定組織廣大愛國學生再次舉行游行示威。游行前夕，李鐵夫親自去法商學院、北洋工學院找黨員和“民先”（按：“一二·九”運動后，1936年2月1日，在北平成立了中華民族解放先鋒隊，簡稱“民先”。后來國內許多省市以及巴黎、東京、緬甸都建立了民先組織）骨干具體安排。根據(jù)市委的籌劃，天津“五·二八”大游行獲得成功。

李鐵夫主持天津市委工作后，充分利用大好形勢，發(fā)展黨員和基層支部工作。他具體幫助法商學院、南開大學籌建黨支部。此外，還幫助成立了“民眾救國會”“工人救國會”和“農民救國會”，天津學聯(lián)也改為“學生救國會”，并在此基礎上成立了“天津各界救國聯(lián)合會”，把教育界、新聞界、銀行業(yè)及民族工商業(yè)的一些知名人士都爭取過來。天津的抗日救亡運動又活躍起來。由于李鐵夫深入群眾，工作抓得緊，天津的黨和“民先”組織都有明顯的發(fā)展。到1936年底，黨員由不足10人發(fā)展到400余人，“民先”隊員達700人。為了加強全市的學生工作，市委還專門成立了學生區(qū)委會。

在工人群眾中，在社會最底層發(fā)展黨的組織，這是李鐵夫在白區(qū)工作的一個重要指導思想。在總結察哈爾民眾抗日同盟軍失敗的教訓時，李鐵夫就指出當時黨的前委領導人只注意同盟軍上層關系的工作而完全忽視下層士兵的基礎工作。李鐵夫認為，上層關系固然重要，但是下層士兵的基礎工作更為重要。因此，李鐵夫在城市工作中也就特別注重在工人群眾和廣大市民當中的基層組織的建設。為了開展工人運動，除了在一些工廠企業(yè)中建立基層組織外，李鐵夫還在工人較多的塘沽建立了黨的區(qū)委。

巾幗不讓須眉，張秀巖也有著豐富的歷史知識和社會經驗，善于在各個階層開展工作。她常以“事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的道理，教育年輕人要熟悉歷史和現(xiàn)狀。她在主持天津婦女工作期間，與各階層婦女有著廣泛的聯(lián)系，在三八女中、南開女中、天津女師等學校組織了女同學會，利用天津市基督教女青年會的有利條件開展抗日活動，在英美煙草公司開辦女工夜校，主辦婦女刊物 《婦女園地》（后更名 《天津婦女》）。很多女青年在她的影響和鼓舞下入黨，奔赴延安和各抗日根據(jù)地，成為我黨的優(yōu)秀干部。

延安：李鐵夫的最后歲月

1937年5月，李鐵夫作為中共河北省委委員和天津市委書記、白區(qū)工作代表，參加了在延安召開的中共中央白區(qū)工作會議。北方局領導人劉少奇、彭真等，天津市委副書記劉瀾濤、組織部長李啟華都先后赴延安參加這次會議。出發(fā)前，劉少奇對張秀巖說：“你要去，一塊去也行?！钡珡埿銕r考慮，這時天津市委只剩下她和姚依林等少數(shù)幾個，沒有選擇一同去延安，而是留下來在市委堅守崗位。

5月17日，中共中央白區(qū)工作會議在延安大禮堂召開，張聞天、劉少奇主持會議。李鐵夫進行了兩次發(fā)言，批判了“左”傾關門主義傾向，受到代表的高度評價。在會上，毛澤東對于李鐵夫反對王明“左”傾錯誤路線給予了充分肯定：“華北黨對于臨時中央的冒險路線曾有過尖銳的反對意見，其領袖是李鐵夫同志?！泵珴蓶|還指出：“有兩種人，一種是夸夸其談，這是主觀主義的胡說。另一種是實事求是，不尚空談，顧及時間、地點與條件，這是唯物的辯證的革命觀。劉少奇、李鐵夫還有許多同志是后者的代表?！痹谶@次會議上，黨中央徹底結束了王明在白區(qū)工作中的“左”傾機會主義路線統(tǒng)治，明確了李鐵夫的意見是正確的。在這次會議上，黨中央任命李鐵夫為中共河北省委書記兼天津市委書記。但李鐵夫并沒有因為黨的最高領導人毛澤東的表揚而驕傲起來，而是對白區(qū)來的同志說：“我們在白區(qū)，學習條件很困難?，F(xiàn)在來到延安，等于回到了家，要好好學習，把頭腦武裝起來好給勞動人民多做點事?！?/p>

由于李鐵夫患上了嚴重的肺病，黨中央決定他暫時不去河北省委任職，而是留在陜甘寧西北局工作，邊工作邊治療。不幸的是，由于李鐵夫突患傷寒，醫(yī)治無效，于1937年7月10日病逝，終年36歲。黨中央為他召開了追悼大會，《新中華報》刊登了他的傳略，遺體安葬在延安的清涼山上。

李鐵夫病危時，黨中央曾急電張秀巖盡快趕來延安。張秀巖接到電報后，立即從天津感到西安，找到八路軍辦事處主任林伯渠，搭上了一輛去延安拉貨的卡車。由于天下大雨，道路泥濘，當她趕到延安時，李鐵夫已經在三天前下葬了。這對忠貞堅強的共產主義戰(zhàn)士、患難與共的夫婦，卻沒能見上最后一面。

當時，張秀巖的唯一心事還是關于所謂“鐵夫路線”的肅清問題。雖然1936年北方局恢復了李鐵夫的職務，但由于當時歷史條件的限制，李鐵夫的問題還沒有得到徹底平反。1940年10月26日，中央作出了關于李鐵夫問題的明確結論，由李富春和蔡暢找張秀巖談話。李富春在談話中指出：“李鐵夫同志的意見基本上是正確的，不是反黨路線?！彼謱埿銕r說：“中央認為你也沒有什么錯誤，你一直在困難條件下獨立開展工作，并且引導侄兒侄女走上革命道路，黨是完全信賴你的。”劉少奇也找她談話，贊揚李鐵夫是一位值得紀念的好同志。

在1942年整風運動中，黨中央對李鐵夫反對“左”傾機會主義的意見做了實事求是的結論，予以肯定。1945年黨的七大又進而指出，1934年河北省委領導的反“鐵夫路線”的斗爭，是第三次“左”傾路線錯誤在組織問題上、干部政策上的表現(xiàn)。李鐵夫的問題終于被澄清，得到圓滿解決。七大期間，黨中央專門為李鐵夫重新立碑并書寫了碑文。墓碑的正面寫著：“朝鮮共產黨創(chuàng)始人之一，朝鮮共產黨中央委員，中共河北省委書記李鐵夫同志之墓。”落款是中共中央辦公廳。

中共七大之后，張秀巖歷任中央城工部秘書、第四室主任，華北城市工作委員會委員，中共中央婦委委員。在此后10年的戰(zhàn)斗歲月中，張秀巖始終保留著李鐵夫的文稿、懷表、毯子等遺物，一直帶在身邊，可惜在“文化大革命”期間均被抄走并被沒收，此后下落不明。北平解放后，張秀巖任中共北平市委委員兼婦委書記。新中國成立后，張秀巖曾任政務院人民監(jiān)察委員會委員、第三廳廳長，國務院監(jiān)察部部長助理，全國政協(xié)常委。1967年7月20日，張秀巖在“文化大革命”中被投入監(jiān)獄，1968年12月13日含冤死于獄中，1979年12月得以平反和恢復名譽。

題圖 李鐵夫和張秀巖在天津

責任編輯 萬 強